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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天地间,锦绣山水中,妩媚翠碧里,这么一个硬朗冷峻、光明磊落的墨袍男子,竟然不让人觉得他渺小如尘,只觉得他是天地精华、日月神力所孕育的宠儿,必将赢得所有人的青睐。

看着身边风采出众、器宇轩昂的男子,我不由得黯然神伤:我长于乡野,配得上他吗?

忽然想起二哥,同样的,他们都站在船头,仿佛临水而立,一样的学识渊博、丰姿俊朗,一样的风华璀璨,一样的众生难寻;不同的是,大哥较为硬朗粗犷,二哥较为温润俊逸。

约略猜出,二哥对我有些心思,而大哥呢?

我瞧不出来。

“大哥打算在汴京待几日?”我问,假若他回建康,我便跟他南下好了。

“还不知。”无颜侧过头,笑道,“你呢?之后想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若三妹不嫌弃,就和大哥一起北上,如何?”他微微侧过身,唇际的笑如云散。

“你北上办什么事?”我心中欣喜若狂,面上却不敢表露,“北地是金国属地,只怕不太平。”

“家中的买卖多是从北地购来的,此次北上是奉父亲之命购一批货。”

“跟随大哥北上,再好不过。”我心中偷笑,不由自主地脸红了,低下头。

忽然,小船剧烈地一晃,我站不稳,往后倒去,无颜眼疾手快地揽住我,我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袖…时光在这一刻停住,流水在这一刻停驻,山川在这一刻静止,眸光在这一刻定住…四目相对,四周皆已远去,只有眼前的他是这一生的牵挂与念想。

无颜松开我,我意识到自己的沉迷,面红耳赤地别开身子,假装远眺别处的风光。

沉寂,静谧,只有流水的声音与树梢的鸟鸣。

我看得清楚,方才他的眼神并非无动于衷,那样灼熠的眸光,和二哥中毒那次的眼神有点像。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凤履

“大哥,我…想…”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口,我想对他说,我喜欢他,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全,双颊好像烧着了。

“下雨了。”他仰头望天,眉头紧皱。

不久前还是湛蓝的天空,这会儿却是阴沉沉的,风也冷了几分。细雨濛濛,从天飘落,淅淅沥沥,且有渐大之势。

无颜拉着我躲入船舱,吩咐船家返回。

我取了丝帕擦脸上的雨水,他笑道:“你头发湿了,我帮你擦。”

话落,他倾身过来,以广袂为我擦去发上的雨丝,举止轻柔。我面红耳赤,四肢僵直,不敢乱动,只觉得心中甜丝丝的。这一刻,万物寂静,只有雨落船篷的轻响仿若一首温柔的摇篮曲,只有小船缓缓地、轻轻地摇着,只有他阳刚、好闻的体味漫卷而来、浮在鼻端。

忽然,小船又是猛烈的一晃,我失控地往后倒去,无颜扑在我身上。

我惊呆了,僵化如石,因为,我突兀地发觉,他的脸就在我上方,没有距离,唇上软软的,是他的唇。

这是巧合吗?

一瞬间,心剧烈地跳动,似要蹦出来,掌心和脸腮似被火烧,热腾腾的。

四目相对,很近很近,无颜灼热的鼻息烫着我,俊眸仿似燃烧着烈火。我缓缓阖目,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我睁开眼,他放开我,已然正襟危坐。

他面色不改,望向河岸,淡淡道:“三妹,想不到春雨中另有一番景致。”

方才是我的错觉吗?他不是情不自禁、只是巧合?

我窘迫地往外望去,正如他所说,水汽如烟,笼罩了山川、碧树,翠柳也被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中,苍翠欲滴,格外迷离,仿佛半含烟雾半含愁。

船舱中气氛有些沉滞,他望着外面,我也望着烟雨空濛的山水,情绪渐渐平稳。

要不要趁此机会表明 心迹?可是,一想到他刚才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

回到酒楼,吃过晚膳,便各自回房歇息。我正要进房,就听见无颜唤我:“三妹。”

我转身,缓缓勾唇,“大哥,有什么事吗?”

“明日我有点事,必须先去办,你可在这里等我回来,也可在附近逛逛,午时我就回来,和你一起用膳。”他温和道。

“我知道了,那大哥早点回来。”

无颜点点头,转过身,我也转身,在关门的时候看见他朝我微微一笑,含笑的眉宇俊美迷人。

却没想到,次日午时,我没有等到他,等到的是他遣来的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

仆人说,大哥接到传报,北上的买卖出了大事,他必须赶去处理。

于是,他匆匆离开了汴京,没来得及与我告别。

这仆人递给我一双金缕镶玉凤头履和一封书函,道:“阿眸姑娘,这双凤履是公子请汴京最好的鞋匠做的,公子说,姑娘务必收下。”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凌迟之痛

我问:“你家公子去了哪里?”

他说他也不知道,因为无颜走得太匆忙,只嘱咐他来办这件事。

原本想追上大哥,却不可能了。

大哥,你当真连与我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吗?事情真的那么紧急吗?

我忍不住想,在临安,他在半夜匆匆离去,在汴京,他也是这样,难道他对我是避之唯恐不及?若是如此,为什么又送我一双凤履?

看得出来,这双金缕镶玉凤头履是履中佳品,精雕细琢,用珍贵的缎面作鞋面,金线绣凤,鞋头凤上缀着两颗珍珠大小的红玉,金丝缠绕,玉光流转,精巧精致,令人爱不释手。更妙的是,这双凤履竟然合我的脚,不大不小,正合适。

大哥怎么会知道我双足的大小?

真不可思议。

接着打开书函,散发出淡淡沉香的诗笺上写着一首诗,是《诗三百》中的《月出》。

我抱着金缕镶玉凤头履,诵读着《月出》,心澜起伏。大哥不会无缘无故地送我凤履和情诗,难道他对我有男女之情?

他匆忙离开汴京,却又不想没有交代、错失良机,便遣人送来凤履和书函,向我表明 心迹。

一定是这样的。

大哥对我早有情意,只是我笨,没有发现。那么,我应该北上找他。

我问那个仆人,“你家公子会去哪里?燕京?”

他摇摇头,我又问:“你家经营什么?大哥究竟去哪里?大漠?还是金国?”

下人迟疑片刻,终于点头。

原来,大哥去金国做买卖。我立即收拾行装,快马北上,希望能赶上他。

可是,茫茫北地,莽荡大漠,都没有他的踪迹,我走遍每一个府镇,寻遍每一个角落,怎么也找不到他。三个月后,我放弃了,决定在北国好好游玩,不枉来此一趟。说不定在某时某刻,大哥会突然从天而降,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

无颜给我的惊喜太大,以至于有惊无喜,变成了绝望。

大哥,为什么你也是金人?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对完颜亮否认你对我有情?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完颜亮是你的陛下?就因为你是臣、不能与君抗争?

是啊,明明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

大哥,我明白你的难处,可是我不会原谅你,我恨你!

完颜亮夺了我的清白、毁了我,我恨他,但我更恨你!

就在火烧火燎的恨意中,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睡了多久才幽幽转醒。即使是在梦中,我也清晰地感觉到,无颜的态度与言辞,化成一柄锋利的刀,削着我的血肉,一片片地削下来,这种凌迟之痛令人几乎近崩溃。

殿中点着宫灯,外面已是暗黑如墨。

羽哥走进来,再点三盏宫灯,使得寝殿明亮如昼。明哥端着热粥和汤药走过来,柔声道:“才人,该进膳、服药了。”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泪落如雨

“出去!”我呵斥道。

“才人,您不能不进膳、服药呀,陛下说了…”明哥又搬出完颜亮。

“滚出去!听见没有?”一提起完颜亮,我就恨意难消,满腔都是烈烈的怒火,“我不吃药!滚啊!”

“才人冷静点儿。”羽哥的眸光微微一转,含笑道,“既然您不进膳、也不服药,那先搁着,好不好?”

我霍然起身,出其不意地推明哥手中的木案,刹那间,木案和瓷碗飞出去,跌落在地,碎裂成片,米粥和汤药撒了一地。明哥吓得花容失色,看看狼藉的地面,又看看我,惊惧地垂头。

羽哥也吓了一跳,却很快镇定下来,“才人息怒,都是明哥服侍不周,激怒才人,奴婢一定会禀报陛下,让陛下重重罚她。”

我怒目而视,吼道:“都给我滚!没我的传唤,谁也不许进来!”

也许羽哥瞧出我真的动怒,和明哥匆匆收拾了宫砖上的碎瓷片就退出寝殿。

我坐回被窝,激愤的情绪缓缓平复。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发那么大的火,那时那刻,我真的很想吼,真的不想有人打扰我,真的不想再听到“完颜亮”三个字,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看着凤履,眼眶酸涩,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下来。

大哥,你不是金陵人氏,你家也不是做什么买卖,你是完颜亮的臣子,是金人。

忽然,寝殿里响起脚步声,有人慢慢地靠近我,我转眸望去,心痛成海,泪落如雨。

大哥…

无颜,不,他再也不是我的大哥,再也不是临安、汴京的无颜,而是金人乌禄。乌禄坐在床沿,默默地凝视我,那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那黑亮的俊眸泛着晶莹的水光,那深刻如削的侧脸如雕如琢,仍然像昔日那般迷人心智,是我最深、最深的迷恋。然而,一切皆已改变。

俊颜依旧,人却已经不是那人。

“为什么不进膳、不服药?”他终于开口,嗓音沉哑,仿似饱含痛意。

“我与你相识吗?”我竭力装得冰冷无情,泪水不断地滑落,“我是才人,这是后宫妃嫔的寝殿,你是外臣,怎能随意进出?”

“三妹,听大哥的话,进膳,服药,好不好?”乌禄的声音越发低沉,满目、满脸的痛惜。

“我不认识你。”我疏离道,鼻音浓重。

“你这样,大哥很难过…”他语声悲怆,“大哥只希望你想开一点,好好地活着。”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滚!”我吼道,“滚啊!”

乌禄不走,我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失控地推他,声嘶力竭地吼:“滚啊…”

他扣住我的双臂,制住我,“三妹,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我奋力地挣扎、推他,他变了,不再是我的大哥,不再是我认识的无颜,我不要和他说话,不要!然而,我的身子早已掏空了,没多少力气,没两下,他就制得我毫无反击之力,动弹不得。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心如刀割

委屈,惧怕,无助,悲痛,这几个月来所经受的一切,一起涌上心头,我趴在他肩头,嚎啕大哭。他任我哭,一语不发,待我哭完才为我拭泪,仿佛仍如以往。

可是,到底不一样了。

“三妹,无论如何,你要好好活下去。”乌禄松开我,怜惜地看我,“你面色苍白,气虚体弱,再不好好调养,会落下病根。”

“陛下在外殿?”我问,以完颜亮多疑的秉性,绝不会让大哥一个人进来。

他颔首,忽而一笑,“陛下对我说,往后会好好待你,即使陛下有其他妃嫔,也不会冷落你,你放心。”

我冷冷地勾唇,“那么,陛下打算册封我什么?”

他眸光一闪,似有一抹苦涩飞掠而过,“陛下说过了,先册封你为元妃,日后再册封你皇后。”

我嘲讽地笑,“那便要谢陛下恩典了,我没想到的是,文武双全的无颜公子,竟然是金人。你两次不告而别,想来不是家中有要事,而是急着回金国吧。”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总之是我不好。”乌禄的脸庞恢复了平静,不再有痛惜的神色,“三妹,你我有缘相识,结义为兄妹,是我的荣幸。此生此世,三妹有什么吩咐,做大哥的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除此之外呢?”我知道,完颜亮就在外殿,他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

“你我相识的一点一滴,大哥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他的眸色出奇的坚定,“三妹的一颦一笑、才智聪慧,大哥不会忘记。”

“是吗?无论是临安,还是汴京;无论是无颜,还是乌禄;无论是游湖,还是游河,都无关紧要,我已经慢慢地淡忘。我只记得,二哥为了救我,受了刺客一剑;只记得,二哥在别苑为我弹奏那首《月出》,情真意切;还记得,二哥为了哄我开心,特意买来红豆白玉露,在湖畔挂满了一盏盏精致的木兰花灯。其他的一切,我已经遗忘。”我淡笑而语,每说一句,心口仿佛就痛一次。

“如此,甚好。”乌禄一笑,俊眸中似有些许苦涩,“三妹行事果断从容,是好事。”

“我乏了,大人还有事吗?”

他站起身,掩藏起所有的情绪,面平如镜,“才人好好歇着,臣告退。”

我用眼角余光看见他微微一礼,转身离去,步履如风。

那抹轩昂的人影,终究消失在迷离、模糊的昏红光影中。

——

大哥,如此,甚好。

大哥,就算你对我曾经有情,但你在完颜亮面前否认了,那么,你我之间的一切,就此烟消云散。

大哥,我已经是完颜亮的人,再也配不上你了。

大哥,我不知道自己是恨你多一些,还是爱你多一些,抑或是又爱又恨…

片刻后,我抹去泪水,因为完颜亮进来了。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宗室子弟

我呆若木鸡,他坐在乌禄刚才坐的地方,目光没有离开过我的脸。我是否哭过,是否心痛,他必定瞧得出来,根本骗不了他。然而,他怎么看待,我无所谓了。

半晌,他捉住我的手,轻轻揉着,“乌禄欺负你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在临安和大哥相识,我以真心待他,没想到他骗我一次又一次,就连他是金人也骗我。”泪水再次涌出,我哑声道,“我对他太失望了。”

“他这般欺瞒,的确该死。”完颜亮笑道,“不过,宋金两国本就不睦,他乔装成汉人去临安,自然不能以真名与人交往。你在外游玩,不也是用假名吗?”

“话虽如此,他也不是好人,骗我这个、骗我那个,是大坏蛋。”我气得鼓起双腮。

“那不如这样,有关乌禄的一切,朕告诉你,如何?”

“陛下随意。”我气呼呼地看向别处。

他说,乌禄的汉名叫做完颜雍,他和乌禄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祖父是金太祖。因此,他们是堂兄弟。年少时,他们都在军中历练过,参与过对宋的战役。先帝在位时,完颜雍被封为葛王,为兵部尚书。

原来,我认识的无颜公子,竟然是金国宗室子弟,拥有高贵的血统与尊贵的身份。怪不得,他的身上总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高贵。而二哥赵琮,浑身上下也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难道二哥也是宗室子弟?是大宋宗室?

不会吧。

完颜亮的目光犀利得很,“阿眸,方才我隐约听见你们说到什么二哥、红豆白玉露、木兰花灯,是什么?二哥是谁?”

我缓缓道:“当时在临安结拜,共有三人,我,大哥,还有二哥。”

“你二哥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应该也是假名吧。”

“那红豆白玉露和木兰花灯呢?”他追问道。

“红豆白玉露是临安的一种甜品,风味独特,很好吃。木兰花灯就是制成木兰花的花灯,精致漂亮。”我解释道。

完颜亮笑着点头,双眸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