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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娇艳,陛下将灿美堂的海棠赐给香袭,香袭深感陛下隆恩;然而,香袭今日真的没有心情唱曲,请陛下体谅。”她依旧淡淡道,嗓音柔婉纤薄。

“你——”宋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也无可奈何。

帝王威怒面前,没有人胆敢拒绝,这个柔弱的女子坚持不唱曲,不媚主上,不畏强权,以柔而韧的傲骨坚持自己,令人敬佩。

一袭白衣束出她纤细的腰肢,她的确很瘦,清瘦单薄,仿佛一阵强风就能把她吹跑,世间所有男人都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出来!”

一声怒吼,惊醒了我。

我走向长廊,心虚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宋帝喝问:“谁让你来的?”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三】

眼下他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我低眉敛眸,“儿臣来赏花,不知父皇已将灿美堂的海棠赐给香袭姑娘,儿臣这就回去。”

“回去吧。”他语气中的怒火消了一半。

“海棠再娇艳,也是给人欣赏的,香袭一人独赏,虽然清静,却也失了与人同赏的乐趣。”香袭轻柔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不是喜欢清静吗?朕就让你一人清静地赏花。”宋帝的声音里含有火气,挂不住面子了。

“独赏固然好,不过宫中的花属于宫中所有人,香袭不敢一人独占,也不忍心夺人所爱。”香袭所说的话句句是刺,好像有意针对宋帝。

难道她就不怕得罪父皇吗?

我抬眸看她,果然,香袭就是去年在西湖湖畔唱曲的年轻女子,我认得她。

宋帝乃一国之君,享尽世间一切美好的人与物,习惯了后宫妃嫔的奉承、仰慕、恭顺,从来不曾有女子这样顶撞他吧,除我之外。香袭这般不识抬举,一次两次,他忍了下来,然而事不过三,他总会生气的、总会受不了的。

果不其然,他正要发作,我连忙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笑眯眯道:“父皇,儿臣昨日出宫买了好多有趣的玩意儿,还买了一样礼物送给父皇,父皇去沁阳殿瞧瞧吧。”

宋帝拂开我的手,冷着脸道:“朕还有奏折要批,改日再去瞧罢。”

“父皇要去书房吗?”

“嗯。”他应了一声,举步离去,临行前扫了香袭一眼,眼风冷冽。

“恭送父皇。”我松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女子。

没想到,我为她解围,她竟然没有道一声谢,也不看我一眼,好像当我不存在,径自离去。

整整一个花苑的嫣红为底,衬托出她洁白如雪的背影,显得尤其白,清冷孤傲。

——

过了一晚,我派出去的宫人没打听到消息,赵瑷却有不少收获。

原来,香袭是恩平郡王赵璩带进宫的。

为了给皇太后解闷,他找来了香袭,在我出宫那日,他带她进宫,为皇太后唱曲解闷。巧的是,宋帝经过慈宁殿,听到她那曲《望海潮》,想起去年曾在西湖湖畔听过,一时兴起,就传她到书房唱一曲。

香袭唱了另一曲,宋帝听了之后,沉醉许久才回神,将她留在宫中。

“二哥,你从哪里打听到的?”让我好奇的是,香袭究竟唱了什么曲子让父皇大为震动。

“我想知道的事,还没有打听不到的。”赵瑷故意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那你打听到,香袭为父皇唱了什么曲子吗?”

“是一支悲伤、凄婉的曲子。”

“那还不是不知道?”我嗤笑,“等你打听到香袭唱了什么曲,再来跟我炫耀。”

他无可奈何地笑。

香袭是赵璩带进宫的,就是这么巧,宋帝听到了;又这么巧的,她唱了一支让宋帝震动的曲子。于此,她留在宫中,成为宋帝的新宠——虽然她是沦落风尘的歌女,虽然还没有名分,然而,宫人都不敢小瞧她,不敢敷衍这个初来乍到的新贵。

我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太过巧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赵瑷举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蹙眉道:“香袭这件事,你不觉得太巧合吗?只要与赵璩相关的,都不能视为寻常。”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萌生,“赵璩因为我而失去了父皇的喜欢与宠爱,就想方设法让父皇重新喜欢他,于是,他就想出这么一出妙计,用香袭来博宠。”

“亏你想得出来。”他失笑,“他再怎么想重新得到父皇的喜欢,也不必拐着弯儿;再者,他如何知道父皇一定会喜欢香袭的歌喉与曲子?如何知道父皇一定会把香袭留在宫中?”

“这就是赵璩的厉害之处了,你没心眼,不会算计,不表示别人不会嘛!”我拍他的肩,以长辈的口吻告诫他,“那道禁足令撤销之前,他就在算计,算计着如何令父皇松口,算计着如何让香袭进宫,得到父皇的注意,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对,就是这样,他要利用香袭这颗棋子,得到他想要的。”

“照你这么说,他想要什么?”对我的分析,赵瑷很不屑。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我又泄气又生气,跺脚道,“他有太后和母后的喜欢、宠爱,就差父皇的宠爱了。倘若父皇喜欢他、信任他,眼中只有他,你这个普安郡王还有立足之地吗?还有什么前途?”

他耸耸肩,不在意地说道:“父皇春秋鼎盛,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气得翻白眼,“你不胡思乱想,他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这叫‘未雨绸缪’,亏你学识渊博,连这词都不懂!”

赵瑷含笑如风,“好好好,就算你猜对了,那我又能如何?无论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我猛拍他的肩,不断地拍,“我分析给你听,是让你多想想,不要不放在心上。”我凑在他耳畔,压低声音,“你想想,假若大宋江山交到他那样的人手中,那是社稷之福、苍生之幸吗?”

他点点头,终于知道事情的关系利害。

“卑职参见郡王、公主。”

一道请安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冒出来,吓了我一跳。我看向上官复,笑道:“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好歹也出个声嘛。”

上官复颇为尴尬,“下次卑职一定注意,公主与郡王正在说悄悄话,因此没有注意到卑职…”

这话有问题,别有所指。

赵瑷也听出来了,面颊泛红,不自在道:“你来找我,还是找皇妹?”

“卑职有一事,要向公主与郡王禀报。”上官复正色道。

“什么事?”我想起出宫那日偶遇李大哥,便道,“对了,李大哥那事解决了吗?”

“卑职要说的,就是这事。”上官复的面色更凝重了,“公主可知,仗势欺人、强行买铺子的那个富家公子,就是恩平郡王府管家的儿子。”

管家的儿子竟敢狐假虎威,这还有王法吗?我气愤地问:“买铺子是赵璩授意的,还是管家的儿子狗仗人势、作威作福?”

上官复道:“那公子声称,是恩平郡王看中了李大哥的铺子,不卖也得卖。”

赵瑷眉头紧皱,寻思道:“赵璩买铺子做什么?”

上官复回道:“李大哥那几个铺子有不少老主顾,每日的进账相当可观;据卑职揣测,恩平郡王应该是看中几个铺子的进账,才强买强卖。”

想了想,我道:“赵璩好面子,出手一向阔绰,自个儿花的,府里用的,还有其他花销,那点儿俸银怎么够他用?再者,父皇罚他一年俸银,他更是缺银短两了,就动了歪心思,弄个铺子,请人看着,他不就有银子花了吗?”

“照此说来,倒是有可能。眼下你兄弟那边是什么情况?”赵瑷问。

“那公子说,再宽限三日,三日后再不卖,就…”上官复担忧道。

“不如这样,皇兄,你向父皇禀奏,让父皇知道赵璩仗势欺人的恶行。”我提议道,“再纵容赵璩,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遭殃。”

“暂时不要让父皇知道,赵璩一定会将所有罪责推给那管家的儿子,撇得一干二净。”赵瑷的两指摸着下巴,想了片刻,眼睛一亮,“我有个法子,应该可行。”

他示意我和上官复上前,低声说了一遍,免得泄露天机。

这法子,的确不错,只是还不能惩戒赵璩,真气人。

——

日头西坠,西天的晚霞仿佛一片云彩的海洋,彤红绮艳,绵延无际,气象万千。夕阳的辉光洒照下来,五彩缤纷的花苑仿如披了一袭橘红色的轻纱,宫墙也笼着红艳的薄纱,妖娆如血。

回沁阳殿的路上,宫人来报,找到香袭了。

我匆匆赶往晚清轩,她正在那里抚琴。

晚清轩位处偏僻,人迹罕至,她选择在那里抚琴唱曲,不出奇。

终于赶到了,我缓了步子,轻手轻脚地靠近小轩。琵琶的乐音悦耳动听,流畅如水,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更如一汪清泉汇入心田,拂去心头的烦躁与郁结,令人不自觉地静下来,听这清扬动听的琵琶曲。

在这花事繁盛的暮春,晚清轩没有一丝一毫的花色,只有重重叠叠的绿意;浅绿,翠色,碧色,深碧,各色的绿,满目的绿,让人心境平和。

怀瑾也陶醉了,与我站在小轩前,聆听这天籁之音。

琵琶音慢慢消失,紧接着,响起的是另一曲,曲风完全变了,是凄伤的调子。

前奏之后,清丽、纤细的歌声随之响起:

秋雨与风雪

雪白衣袂

伊人为谁妩媚

为谁憔悴

*

琵琶与琴瑟

清歌一阕

何时与君诀别

与君共醉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三】

月太冰凉

冷了眸光如碎

一世只盼相依偎

永远相随

*

夜太漫长

老了相思成悔

泪水纷飞

心似伤悲

*

暮风吹拂,吹起小轩四周垂挂的翠色薄纱,我看见,翠纱如水飞扬,一个白衣女子坐在轩中,琵琶斜倚,纤纤玉指灵巧地抚弹,容光秀绝,神色淡然,眉目静婉,眼眸流露出一抹凄绝的伤。

绿意如波,围绕着这样动人的女子,空中回荡着令人心伤的旋律与歌声,美极了。

*

繁华落尽了 春去了

爱恨已成灰

青丝落尽了 人去了

等待轮回

*

恩怨忘记了 玉碎了

凄美了相约

冰冷了谁的心扉与娥眉

*

这样悲伤的曲子,也只有香袭独特的歌喉才能唱出韵味。

歌喉如黄莺的啼鸣,轻灵纤薄,脆弱中带伤,柔美中含痛,令人的心不自觉地揪起来,随着她的歌声想起那些悲伤的往事。更绝妙的是曲子的词,凄婉中带着一点点绝望,思念中含着一点点伤怨,令人回味无穷。

想起完颜雍,想起那些或开心、或悲伤、或醉人的往事,不禁伤感起来。

宋帝就是听了这曲子动容的吧,然而,他为什么会震动?难道他想起什么悲伤的往事?

一曲唱毕,余音袅袅,绵绵不绝。

我正沉浸在伤感中,忽然,响亮的掌声惊醒了我,原来,有人和我一样,在小轩外听曲。

一抹白色身影进了小轩,紧接着,传来一道熟悉、朗润的声音,“澜儿,进来。”

父皇!

我走进小轩,摸不准他眼下的心情,恭谨道:“儿臣参见父皇。”

“不必多礼。”宋帝掀袍坐在石凳上,对香袭介绍道,“香袭,这是朕的女儿,沁宁公主,上次你们见过了。”

“公主。”香袭略略点头,眉目清冷,不行礼也不友善。

她初来乍到、不知礼数,我也不喜欢守宫规,因此,她待人冷淡还是不喜欢我,我不介意。

宋帝的眼角眉梢浮起淡笑,问我:“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嘿嘿笑道:“儿臣听闻,香袭姑娘的歌声是天籁之音、九天仙乐,儿臣心向往之。刚才,儿臣从资善堂出来,还不想回去,就到处走走。走到附近,儿臣听见犹如山涧清泉的琵琶声,循声而来,没想到是香袭姑娘在此弹唱。父皇,香袭姑娘的歌喉与曲子,真真是仙乐妙音,美极了。”

“算你有见识,也有耳福。”他笑道,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微微起伏的绿意碧波中,“你可还记得,去年朕初次见你的那日,在西湖湖畔,就是香袭在那小亭弹唱?”

“儿臣自然记得,因此,儿臣才钦慕香袭姑娘的歌艺。”

“香袭,今日怎么有心情在晚清轩弹唱?”宋帝颇为愉悦,面上布满了笑容。

“晚清轩并无寻常花苑的胭脂色,只有浓郁的翠色、连绵的绿意,清幽寂静,也无人打扰。香袭在这里坐了片刻,心境平和,忽然有了弹唱的兴致。”香袭从容道来,嗓音细薄而冷凉。

他呵呵笑道:“原来你喜欢晚清轩,朕就将晚清轩赐给你,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她凝眸注视他,直言道:“陛下的赏赐与隆恩,香袭不能接受。”

宋帝惊奇地问:“为什么?”

香袭的眉目始终恬静无波,“香袭一介歌女,出身寒微,进宫只想唱曲为陛下解解闷,不想招惹是非。若陛下想香袭安好,就当香袭是一个平凡的歌女,不必费心、费神,也不必赏赐什么。”

闻言,宋帝似有所悟,“也罢。今日你有兴致,不如再唱一曲罢。”

香袭眸光微垂,静声道:“兴致已无,香袭身子有点不适,先行告退,望陛下恕罪。”

话落,她径自起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履离开。

“香…”宋帝伸臂,想叫住她,因为错愕、惊讶而迟了,佳人已远。

“许是香袭姑娘真的身子不适,今晚父皇陪儿臣用膳,可好?”我连忙岔开话题。

那抹淡如烟、薄如纸的倩影早已不见踪影,他仍然望着,目色怅惘,似乎并无怒气。

许久,他才回过神,面上才浮现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