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也应该知道帝国现在的形势了,再继续下去整个帝国都会荡然无存,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到那个时候就更不会有我们苏家的存在了!”

“你觉得自己看得很长远么?”老人的眼神沉了下来,“一百年前也曾经推翻了帝制,可那不过是个短命的政府,事实证明了什么民主共和在我们大华是根本行不通的!”

“爷爷,民智已开。”苏曼莎面带微笑,说得斩钉截铁。

“莎莎,我知道你这个孩子从小就八面玲珑,可从骨子里却能透出那股固执劲儿,无论我给你多少次机会,你都不会悔改的,对不对?”苏老爷子依然在笑,可那一身杀气却渐渐透了出来。

“爷爷,对不起。”苏曼莎诚实地微笑,淡定地看了看四周,想必一切他都已经布置好了,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没想到自己防来防去竟没想到会死在自家人手中,只是没能来得及看到一个新的大华还是有几分遗憾啊。

“你不用再看了,我怎么放心让他们动手呢?我甚至连他们之中谁是你的人都不清楚。”老人的脸上浮起自嘲的笑容,“论收买人心,我还要逊你三分,只是,你真是可惜了…”

无声手枪冒着烟,一个人影缓缓倒下。

轮椅缓缓从她身边驶过,“孩子,别怨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苏家。”

第三章 五小姐

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雪片在空中疯狂地飞舞着,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无端地让人心头萧瑟。

街上的行人很少,偶有几个打着伞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在风雪面前露出了畏缩的神色。

清寂的冬夜,雪片愈落愈多,白茫茫地充满了整个世界,似乎要还给这个世界洁净。

“嘀——”

一声长长的汽车喇叭震破了冬夜的宁静。

黑色的小轿车缓缓地驶进了乔公馆,这是一幢西式楼房,为三层花园别墅,看上去并不算如何奢华,却透着一股清雅的韵味。

西装革履的男子下车,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俊逸斯文,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爸爸。”早已侯在大厅的十来岁的少年迎了上去。

“小五如何了?”男子背着手和儿子并肩走进屋内。

“胃口不错,方才用了一碗小米粥。”

男子点点头,眼中划过一抹哀痛,“小四的事情办妥了?”

“已经办妥了,爸爸请放心。”少年也神色戚戚。

按照习俗,未成年的孩子夭折,不能操办,只能简单地下葬,哪怕死去的是自己痛爱的女儿,他们也不能出席葬礼。

男子眼中闪着可疑的水光,声音低沉,“愿她的灵魂在天国安息。”

“爸爸,妈**情况不大好,自清早一直到现在都在小四的房里痛哭,滴水未进。”青年难掩担心。

“你也不劝劝她!”男子叹了口气,径自上了楼。

青年低头不语。

“小四,你怎么舍得抛下妈妈?”衣着精致,神情憔悴的女子搂着爱女的照片哭得肝肠寸断。

“你那么乖,那么聪明,那么可爱,为什么要离开我?…”

女子仿佛疯了一般,亲吻着爱女的照片,侍立在身边的仆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苦劝。

“太太,保重身体!”

男子走进爱女住过的房间,当初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爱女又欢快地奔向他撒娇嬉闹,仿佛又看见爱女在桌前读书写字,心里一阵发酸,连忙别过头去。

“碧云,别哭了,小四若在天国有知,也必然不忍。”男子走近女子轻声劝慰。

“绍曾,”女子扑到男子的怀里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是小四?我宁愿让我替了她去…”

“你别这样…”男子也难忍酸楚。

连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个女儿,况且这孩子从小便伶俐可爱。

“为什么是小四?明明和小五一起落的水,怎么小五就偏偏没事?我倒宁愿她们俩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男子勃然变色,厉声斥责道,“你这像是一个母亲说出的话吗?”。

“我…”女子的眼泪簌簌落下。

“小四小五都是你我亲生的,就算你平日不喜小五,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小五劫后余生,你非但不感激天父垂怜,还如此对她,你让小五今后怎么面对你这样的母亲?”

女子鲜少见到丈夫发怒,一时间被吓得微微发抖。

“先生,太太伤心过度,不是有意的…”常年服侍女子的老奶妈立刻跪了下来。

男子抿唇,不发一言,铁青着脸离去。

他有两个掌上明珠,大女儿聪明可爱,活泼伶俐,极讨他们夫妇的欢心,小女儿却娇纵任性,自幼便贪慕虚荣,可虽然不喜,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有不爱的道理。

“小姐,您醒啦。”听到床上轻微的动静,小丫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唔,”被唤作小姐的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生得粉雕玉琢,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孱弱的味道,静静躺在床上,微微蹙起眉头,眼神有几分茫然无措,似乎还在适应着这一切,“给我拿面镜子过来。”

“欸,”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心里觉得好笑,果然是最爱美的五小姐,一醒来就要照镜子。

入手的是一面看上去小巧实则沉甸甸的镜子,背面镶了一颗有大拇指那么大的红宝石,雕花精美细致,很有洛可可的风格。

落入她眼帘的一张尖尖的小脸,年纪小小虽是个美人胚子,眉角眼尾却过于尖刻,给人一种锐利刻薄的印象,想来是个刁蛮娇纵的富家小姐。

握住镜子的手微微攥紧,这副模样可不怎么讨喜。

对着镜中人微微一笑,敛去眼底的老成,努力挤出一丝天真,果真如冰消云霁,春风拂面,温和甜美了不少。

太刻意了!

“小姐,天凉,您身体还没大好,还是早些休息吧。”一个打扮齐整的中年仆妇从外间走了进来,见她仍在捧着镜子东照西照,不由开口劝道,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会爱美到这个地步,不仅因为和四小姐抢一条珍珠项链而落水,甫一醒来又捧着镜子东照西照的。

对着镜子绽开一个天真无邪,又可爱腼腆的笑容,看着眼底那清澈如水的单纯,她方才满意地松了一口气,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将镜子递给床边的小丫头,蒙上被子埋头睡去。

尽管屋外寒风肆虐,可屋内却丝毫不受影响,丫头仆妇将暖气开得很足,很细心地在暖气边上放了一盆水,整个房间不至于太过干燥。

她正觉得有些迷迷糊糊,忽然传来外间仆妇们问安的声音,“先生,您回来了。”

“唔,小五如何了?”

“小姐刚刚睡下。”

男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我进去看看她。”

即使早已醒来,当感觉男子站在自己床边的时候,她还是故意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睡得粉嫩如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小脸粉红,毫不设防的眼神,纯真懵懂地望着他,难免激起男人心中那股为人父亲的骄傲,让他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起来。

“小五,还难受么?”男子的语气很和缓。

小女孩怯怯地望着他,眼泪仿佛在眼眶里打转,“小五怕爸爸生气。”

“小五做了什么不乖的事情?”男子的表情转为严肃。

小女孩显然被吓到了,抽抽搭搭地开始哭泣,“都是小五不好,都是小五的错,小五再也不敢了…”

如珍珠一般的眼泪簌簌地落下,那可爱又可怜的样子,极让人心疼。

男子的心肠果真被她哭得软得一塌糊涂。

第四章 遣返回乡

“虽然你四姐也有错,但你不该和她抢那条项链,现在你四姐永远离开我们,到天父的怀抱里去了。”男子的眼中有着沉痛,“金玉珠宝这种东西我们乔家从来不缺,你把它看得这么重,爸爸很失望,你妈妈为了你们的事难过得伤了身体,你今后断不能再这样爱慕虚荣…”

她的心中一沉,从丫头仆妇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果真不错,她竟然为了一条项链和她的姐姐大打出手,结果两个小孩儿都掉进湖里,她是被救活了,那个“四姐”却夭折了,看来爱慕虚荣、害死亲姐这件事将成为她人生的污点,跟随她一辈子了。

贪慕虚荣?抢项链落水?这一切也太滑稽可笑了!

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仍然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次爸爸不能不惩罚你了,”看着她瑟缩的眼神,男子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明天就送你去太爷爷家,好好住上一段时间,也顺便多读点书学学规矩。”

小女孩也不说话,只是抽抽搭搭地低声哭泣,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不是爸爸狠心,小五你不能永远这样任性,该学着长大了。”他也舍不得将如今这唯一的女儿送回乡下,只是留在这里,无论是对小五还是对碧云都不好,他宁愿让小五在乡下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时光,也不愿意让她被亲生母亲所厌恶着。

可是乡下真的无忧无虑吗?他也不愿意去多想,自己和父亲当年是多么厌恶那一座牢笼和里面那些只会耍小聪明的老朽家人。

只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碧云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她一向偏宠小四,否则也不会私下把自己的珍珠项链给了小四,引得小五哭闹争宠酿成悲剧,现在的她把怒气一股脑地发泄到小五身上,他又时常不在家…

他皱皱眉觉得烦乱透顶,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置这个女儿。

“爸爸,我会听话。”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抓住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委委屈屈地答应着。

男子暗松一口气,脸上总算多了一丝轻松,随意安抚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他自然不知道她的心里也暗暗庆幸,初来此地的她还没搞清楚这一大家子关系,那位在乡下的太爷爷可能已经行将就木了,总比这朝夕相处的一家子人好对付吧。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家庭里的地位竟然低到了这个地步,昨天才缓缓醒转,因为受了风寒还在不停咳嗽,可一大早却被送上了汽车,除了几个丫头仆妇随从之外,就冷冷清清的没有其他人了。

来送她的只有一个大哥,父母和其他兄弟都不见踪影,不知道是还在睡还是根本不想见她。

纵然是位失宠的小姐,可依然打扮得十分精致,毛呢连衣裙兔毛斗篷和俏皮的英式小礼帽,脚上则是柔软的鹿皮靴子。

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足尖,似乎不想将不高兴的情绪表露出来,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却十分沉稳的少年叹了口气,希望这次的事能让这个娇纵的妹妹有所改变。

“小五,到了乡下你要听太爷爷的话,莫要再胡乱使性子了。”他摸了摸妹妹的头,纵然平日不喜欢这个刁蛮任性、不讲道理的妹妹,关系也十分疏离,可毕竟是自家姐妹,血肉亲情是割不断的。

小女孩没有答话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你自出生之时起就没有见过太爷爷,难免有些畏惧,但太爷爷他虽然为人严厉,可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我们晚辈一向疼爱得紧。”少年的声音有些紧绷,对乡下那位隐退多年的老太爷,别说是他了,就是他们的父亲都怕得很,老太爷性子倔强,说一不二,对他们这些晚辈说话总是夹枪带棍的,被他利眼一瞪他腿都软了,只是为了安慰妹妹,他不得已如此说,听说现在的老太爷脾气愈发古怪,对他们一家也愈加厌恶,小五这趟回乡,怕是连他老人家的面儿都见不着。

见小女孩嘟着嘴还是没有说话,知道她还在赌气,少年无奈叹了口气,“好了,上车吧,大哥会托人给你捎些你喜欢的小玩意儿,常给家里写信,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

“谢谢大哥。”她嗫嚅着,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无助和可怜。

透过车窗看着飞驰而过的景色,乔公馆那幢三层小楼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在这个年代一个家庭能够拥有一辆汽车已经是极了不起的事了,三辆黑色小汽车组成的车队在这个年代是何等风光气派,大概是出于一种补偿的心态,除了这三辆小汽车之外还有不少家当行李是通过其他的方式运往乡下,这还只是一个家里的小姑娘回乡小住的架势,可见这乔家…

她闭目养神,莫名来到这一百年前的时代,变成这个十岁的小女孩,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最初的惊讶过后,心志坚定的她没有太多的伤感眷恋,便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百年前的乔家,莫非就是当时的第一家族?

自从醒来之后,她便一直躺在床上,从丫头仆妇的只言片语中并无法得到太多的消息,只能从桌上的月份牌确认自己所处的年代,而她的父母姓甚名谁她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言多必失,她便闷头不吭声,那些丫头仆妇们只觉得她落水受了惊吓,又大病刚愈,也不敢多加言语。

一床暖暖的毯子盖上了她的身体,她睁开眼正好与小丫头惊慌的眼神对上了。

“我怕小姐着凉,所以…”小丫头怯生生地解释道。

“谢谢。”她点点头。

“小姐!”小丫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脾气坏得出名的小姐竟然会向她这样的下人道谢,小姐肯定是想要整治她了!

小丫头犹自惶恐不安,她仍然闭上了眼睛细细思忖着。

不知道这个乔家是真正的第一家族还是其他的支脉,虽然在一百年后乔家这个百年大家族已经没落成为普通人家,可是在这个年代乔家却是整个大华最富有最显赫的家族。

第五章 乔家

乔伊原名乔弘毅,是当时大华帝国最出名的prador,也就是俗称的买办,大华帝国开国之初曾经有段海外贸易的活跃期,三代过后因为夺嫡之争,启祯皇帝登了大宝,实行了海禁,大兴,肃清政治,于是大华进入闭关锁国的时代,一直到百年后西方列强用枪炮轰开了大华的国门。

这时一些有识之士方才意识到海禁对帝国的危害有多严重,纷纷要求变法以图自强,乔弘毅的爷爷便是“自强运动”中坚人物,时任两广总督的乔愈,而乔愈的长孙乔弘毅也成为第一批留美的幼童远渡海外学习科学技术。

在美国生活多年的乔弘毅英文名乔伊,自幼受西方的教育,作风十分洋派,凭借和西方人良好的关系和在国内的人脉加上自身的精明,从普通买办做起,最后成为大华最富有的资本家,所办的数十家实业公司垄断了国计民生的所有领域。

他的儿子乔绍曾也丝毫不逊色,不仅继承了其父的产业更将大华银行紧紧控制在手中。

历经几代,乔家由政从商,成为大华最大的财阀集团。

如果单是一家大财阀,也许他们还成不了第一世家,然而将乔家的声名推向极点的,还是乔家的女儿们,民间传言乔家是三国时期江东乔国老的后代,代代出美人儿,乔愈的女儿就是末帝的皇后,不过在嫁入宫中不到三年就因为难产早逝。

真正为后人所记住的则是乔伊的两个女儿,人称“二乔”的乔月诃和乔星诃两姐妹,两姐妹出身豪富世家,谈吐气质自不必说,又生得如花似玉,美若仙人,追求者不知有多少,而她们为自己选择的良人也真真是名震寰宇的人物。

在大华帝国的历史中,只出现了几十年民主共和的时间,两任联合政府总统,一位是推翻帝制的**党人卢林,一位是他的继任者戴国瑛,而乔月诃嫁给了卢林,乔星诃嫁给了戴国瑛,一个家族里先后出现了两位“国母”,而且她们的政治才华也并不比她们的丈夫逊色多少,本身也拥有一批拥趸者和追随者,甚至在一些领域和某些时候成为真正的决策者。

只不过这位乔伊乔国老同三国时的乔国老有所不同,非但没有因为女儿嫁给了风云人物而得意,倒因为反对大女儿乔月诃的婚事不成而气得英年早逝。

但无论怎么说在那个时代,乔家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赫赫扬扬,分明就是大华的第一世家。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戴国瑛不同于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卢林,与其说他是个**者,倒不如说他是个政客,他生性多疑**,喜欢派系林立,互相制衡。

导致戴国瑛猝死后,没有人有能力能够统领整个政权和军队,赫然分裂成为太子派、夫人派、姚氏兄弟派、华夏军校派、元老派等近十个派系,内斗不休。

保皇派趁势兴起,因为内斗消耗了太多气力,又因为倭国入侵而耗尽大量军队的联合政府,已经成为空架子,不堪一击,保皇派统一了大华,并拥立了大华李氏遗孤为大华皇帝,由保皇派的领袖方家摄政,而其他四个势力较小的世家则共同参政,几十年过去,世家之间的势力此消彼长,方家渐渐没落,而苏家则一步步兴起。

眼前坐在这辆黑色小汽车中昏昏欲睡的小姑娘,便是百年之后苏家的嫡小姐,最有希望成为未来苏家家主的苏曼莎。

她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她的爷爷,苏家当家家主预言为“将成为大华最出色的政客”,也是因为那“见鬼的理想”而死在她亲爷爷枪下的孤魂野鬼。

政客是最肮脏龌龊的字眼,他们以政治活动为职业,为了政治需要而搞政治投机、玩弄政治权术,一生追逐权势,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个人利益、家族成员、政治团体甚至一切。他们今天失落了,也许会在明天崛起。

政客,没有自己的信仰和理念,没有独立自主的思想和人格,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迎合大众的口味,从不管是非对错。

她从小耳濡目染,十多岁开始接触政治,玩弄了近二十年的权术,她生长的环境充满了尔虞我诈、机关算计,能在那样的地方好好地活下来,还能走到那个位置,她又怎么可能真是如她外表一样温婉和善?

如果她一辈子安心做一个政客,也许她会顺利做上苏家家主,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大华帝国里拥有滔天的权势,只是她真的甘心么?真的没有自己的信仰和理念么?

苏老爷子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心急,急着得到苏家家主的位置,急着得到那令人着迷的权势,可直到最后一刻她的爷爷才知道,她在骨子里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民主共和狂热分子,苏家是拥护帝制的大族世家,只有完全掌握了苏家才有机会颠覆五大世家,推翻帝制,十几年来她竟然一直不动声色地经营着这一股见不得光的势力。

哪怕她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可是在家族利益面前,他也只能毫不犹豫地出手将她击杀。

政治本来就是披着真善美外衣的假丑恶,她玩弄权术,排除异己,是任何一个政客所必备的技能和手段,若事事光明磊落,那只能是空想主义者,最终会被残酷的政治斗争所淘汰。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算是什么政治家,充其量她只是个有理想的政客而已。

近百年的历史中,大华这片土地多灾多难,外敌入侵,百姓受辱,内斗不休,民生凋敝,即便是他们再怎么粉饰太平,也改变不了国家积弱的事实,她始终认为这一切的根源便是这不伦不类的半**君主立宪制,制度上天生的缺陷让这个国家的政权被五大世家所把持,她始终坚信只有改变政治体制,建立一个真正民主共和的国家才能拯救大华。

第六章 涵碧山庄

“嘀嘀——”两声汽车喇叭响声惊醒了魂游天外的乔霏。

“小姐,到了。”小丫头扶着她下了车,一边奶妈笑道,“老太爷怕吵,不让汽车往家里头走,咱们还得走上一段路,小姐当心脚下滑。”

按下心中的浮想联翩和前世激荡的遗憾,她已经不是苏曼莎了,百年后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她只要做好现在的自己,把握住最后的一次机会,才能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

乔家的大宅院不显山不露水,一副大隐隐于市的模样,奶妈给她打着伞,小丫头搀着她,其他的随从们拎着她的行李跟在身后。

跨过石栏小桥,从一条随处可见的下塘小巷走进去,身边是静静流淌的小河,白墙黑瓦的园子,上书“涵碧山庄”四个大字。

园中的仆人显然已经得了信,打开门恭恭敬敬地侯在两侧,齐声问好。

见他们那低眉敛目的模样,就知道平日训练有素,尽管对城里的来人好奇,却也不敢抬眼多看一眼。

“辛苦了!”她微笑颔首。

“霏小姐,可把您盼来了。”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一身长褂,言语中对她挺热络的,一路上高谈阔论着老太爷对她的思念之情,似乎就指着她这个曾孙女儿来宽慰他孤独的晚年。

她微笑而专注地听着,很适时地插上一两句话,激发了他的谈话欲,这名叫做余安的管事便不知不觉地把园子里的大概说了个遍。

原来园子里的大管家是余平,也就是余安的亲哥哥,而老太爷身边还有一个跟随多年的亲信老人范大爷,不过早已不管事,只负责伺候老太爷,园子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余平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