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女学得请个校长负责平日管理事务才好,你平日还得上课,总不能日日坐在女学中吧?”胡杰为她出谋划策道,“今后老师学生在一块儿,没个组织者管着还真不像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乔霏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我给你推荐一个如何?”

“是谁?不会是你那些红fen知己吧?”乔霏打趣道。

“你把我胡杰看成什么人了?真的是,”胡杰不满道,“我推荐的是我那位妹子,就是上次留洋回来在胡公馆办舞会的那个,你也是见过的。”

“那位素月小姐?”乔霏惊讶道,她对胡家的这位小姐一直很有好感,那是个谈吐文雅,胸有沟壑的好女子,“她有时间么?”

“她自国外回来后,便一直没去工作,说是没找到喜欢的,家里不缺钱,自然谁也不会催她,但我想去女学做校长,恐怕还是挺适合她的,以她的为人应该也是愿意的。”

“素月小姐虽然我只见过一面,可觉得她的为人确实不错,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这事便要拜托你去劝服她了。”乔霏笑道,“若是素月小姐能来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胡杰拍着胸脯欣然应诺。

“霏霏,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招生啊?”下了车的姚若心好奇地四处张望,虽然这学堂已经修缮过了,可看上去还是简陋得很。

“下个月便开始试着招生了,时间紧迫呀。”乔霏边看边在本子上记下所需要的东西。

“这么冷的天,教室里没有暖气,可让人怎么过呀?每间教室最好要设几个火盆…”姚若心提着意见。

“是,这事儿不能忘了。”乔霏连忙记下。

“学生们都学些什么课程?”这是姚若心最好奇的。

“以识字为主,除了语文、数学,还会教她们几句最简单的洋文,然后便是**课程,教材便是我那本《醒》,再安排时间大家互相交流,读报读书,这些是基础课程,等她们学了一年后,便可以学习专业课程,譬如梳头、烫发、剪裁缝制衣物,打毛线等等普通的技能,基本学个两三年便能毕业了…”乔霏一面随手收拾着,一面介绍道。

“在这些女孩子中选拔一些聪明优秀又有志进学的,赞助她们进入中学读书,以后更可以送她们读大学深造,…”

“总之大部分还是以扫除文盲为目的…”胡杰补充道。

“文盲?”姚若心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霏霏说的,”胡杰笑着解释道,“她统称这些不识字的人为文盲,挺有趣的吧?”

姚若心点点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你们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乔霏和胡杰一愣,对视一眼,竟然很有默契地哈哈大笑起来。

“唔,怎么说呢,霏霏这样的美人儿,哪个男人不喜欢?”胡杰耸耸肩,无视乔霏的白眼,“不过真要是和她深交下去,估计哪个男人都消受不了吧。”

“胡说八道!我们家霏霏明明就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姚若心不满地瞪他。

“我没说她不是啊,”胡杰很无辜,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有的女孩子很泼辣,很野蛮,很直率,可同样也能引起男人的欲望,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很多种,温柔并不是什么必备的要件,就像姚若心不够温柔,可是她真诚活泼坦率,也同样吸引男人。

而乔霏这样的女子明明温柔婉约,说话轻声细语的,深入接触之后却很难对她再有男女之情,胡杰不无遗憾地笑了笑,“不过我们只能做兄弟。”

“什么兄弟?”姚若心快要崩溃了,“霏霏哪里看起来像个男人啊?”

“除了长得不像,其他都像。”胡杰摸摸鼻子,他并没有侮辱乔霏的意思,也一向尊重女性,但是在他的观念中,女人就应该是温柔贤惠的解语花,无论是多么泼辣的女子,爱上一个男人时也应该会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所有的爱。

但是乔霏不同,她是一个将理智凌驾于一切事物上的女人,聪明机敏,志存高远,胸怀广阔,是一个让人敬重的人。

但这种感情与性别无关,他甚至没法把乔霏真正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虽然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女人中的极品,但一想到要若要他真和乔霏行夫妻之礼,他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亵渎感觉。

初初见面时他对她惊艳,当时的他确是动了心要追求她,娶她做自己的妻子的。

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手段没有追不到的女人,可乔霏坦荡的眼神和言行告诉他,他没有一丁点的可能。

他的性格本来越是面对得不到的东西,追不到的女人,他就越起劲,乔霏在最大程度上激起了他的兴趣,于是成日跟在她身后兜兜转转,刚开始时,她还有些疏离,谁知道后来竟然混熟了,毫不犹豫地支使他做这做那,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小姑父

男女之间的事,绝对的一厢情愿很难坚持太久,多半是你有情我有意,半推半就的暧昧,还有一些女子如高岭之花,冷漠孤傲,但久入花丛的胡杰明白这些女子不过是外冷内热的性子,稍施展些手段便能手到擒来,他原因为乔霏这样的女子再难追求也不过如此。

却没想到乔霏却恰好相反,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她对任何人都体贴周到,言笑晏晏,无人不夸她温柔可亲,但却没人能够走近她,就连她最亲近的人恐怕也不知道她的喜好。

对乔霏胡杰不是没有努力过,什么手段都施展了,可她依然是不慌不忙,见招拆招,久而久之他竟忘了自己的初衷,甚至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把她当做兄弟来看待,忘了她的性别。

他很清楚,无论是乔霏的言行还是眼神,都一向清明,对他的确是干净得没有半点儿想法,加之她说话做事干脆果决犹胜一般男子,思想理念也极得他心,两人竟是越谈越投机,成了莫逆之交。

两人成为好友之后,他便发现自己对她再也无法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他很清楚,她是一个好伙伴,却绝不是一个好妻子,哪个男人愿意回到家里见到的不是让人心动的娇妻,而是自己的兄弟伙伴?

他也很难接受一个思维敏捷,胸怀高远的伙伴,埋没在家庭琐碎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乔霏的不应该是属于家庭的。

换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乔霏身上太没有女人味儿了,明明看上去是个温婉美丽的小姑娘,却感觉不到她骨子里有半分女子的柔情,这样的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区别啊?

“还不快来帮忙?”乔霏正试着挪动一张大桌子,毫不客气地唤胡杰来帮忙。

“这种事叫人来做就可以了,何必亲力亲为。”他嘟囔着,但还是上前。

“顺手就做了,何必再找人花时间?效率太低下了。”乔霏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霏霏,你听说了没?**党组织了军队,张志炎恐怕要被赶出去了。”胡杰边走边问。

“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怕是做不得数的,张志炎虽然没什么头脑,可打起仗来却是一员虎将,**军仓促成军,未成气候,哪有可能轻易让**党赶出去?怕又是谣传吧?”乔霏知道军阀们对**军队都有些忌惮,身为大军阀之后的胡杰自然会借机向自己探问,便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转移了去。

“张志炎这蠢货,除了会打仗,还会做什么?**党要真的打他,定会受到淞沪一带百姓的拥护。”张志炎和胡元祥不是一路的,是以胡杰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党的军队刚组建不久,还不知道战斗力如何,还真不好说。”乔霏淡淡地说。

“对了,听说那沈绍隽竟然不读书了,也跑去投奔**军队了。”姚若心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那么个斯文内向的才子竟然去从军,都不知道他扛不扛得动枪。

“沈绍隽是谁?”胡杰好奇地问,正好回头望着乔霏的他敏锐地发现,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抹笑意。

“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乔霏抿嘴一笑,想起他近日写的书信,那字俨然又多了一分遒劲,这段时间的军旅生涯怕是已将他从少年磨砺成为一个男人了吧。

“投笔从戎?那可是一位现代班固啊。”胡杰感兴趣道,自己是军旅出身,他对弃文从武的人有着好感,不过更感兴趣的是乔霏眼底的光彩,是他从未见过的。

“下回介绍你们认识。”乔霏的神色期待而怀念,算算时间他的入伍生培训已经接近尾声了,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一阵子关于**军的传言越来越厉害,张志炎终于坐不住了,他这是在养虎为患啊,于是调兵遣将下定决心要将**军消灭在中洲岛上,沪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各地的军阀一个个作壁上观,只等着看场好戏。

就在这个大战一触即发的风口浪尖上,乔霏竟然在北平见到了戴国瑛。

“贝贝,你还记得他吗?”。乔星诃笑得十分灿烂。

“戴叔叔,您怎么在北平?”乔霏惊呆了。

戴国瑛知道这是乔星诃最疼爱的小姑娘,便摘下自己的礼帽,脱去大衣外套,对乔霏善意地笑道,“乔五小姐还记得我?”

“叫什么乔五小姐,这么生分?”乔霏还未答话,乔星诃不悦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得随你,”戴国瑛立刻拍着她的手哄道,转头对着乔霏和蔼地说,“我也唤你贝贝可好?”

乔霏笑了起来,“那我得改口喊你小姑父了。”

戴国瑛面上一喜,乔星诃虽有些娇羞,但还是很大方地对他笑道,“倒是便宜你了!”

“我这几日就准备在报上登离婚启事…”戴国瑛一脸柔情,“她们都被送回老家了。”

“以后你若是背着我和她们来往…”乔星诃剜了他一眼。

“那是决计不会的。”戴国瑛赔着小心,“她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这个老辣的政客唯一的克星便是乔星诃,在今后的岁月中他将“怕老婆”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当然乔星诃也不是那种成日只会在家里胡闹发脾气,要男人哄的没分寸女子,她热情活泼,长袖善舞,受过高等教育,与洋人们的交情很好,无论是华人还是洋人少有人不为她的魅力所倾倒的。

她为戴国瑛拉拢了许多政治上的盟友,是他极得力的助手,还把家中大小诸事料理得井井有条,善待他与前妻的孩子,虽然在政治上争权夺利,但是家族中的气氛大体上还是很和谐的,这也是最让戴国瑛得意的一点,不知华夏男子艳羡他的福气,甚至以乔星诃作为理想妻子的标准。

时代不同了,男人们对女人的要求也更高了,他们不但需要妻子料理好家务,孝顺长辈,爱护晚辈,还需要她们陪着自己出门社交,会打扮,识大体,懂政治,爱好风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才和自己有共同语言。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喜欢休离父母为自己娶的旧式女子,转而新娶有文化有学识的新派女子的原因。

尤其是像乔星诃这样留美归来的名门之后,不仅人脉广,家世背景强,人还美貌聪明,简直就如东方公主一般是男人们心仪的对象,戴国瑛追求她多年,如今总算得偿所愿,自然对她千依百顺。

两人柔情蜜意了好一阵,乔霏一直背对着两人煮咖啡,权当没看见。

“小姑姑,那我先回去了。”可这两人尚处在热恋之中,腻起来没玩没了的,乔霏难免觉得尴尬。

“这么急做什么?”乔星诃倒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饭菜,你今晚便留下来吃饭。”

乔星诃到厨房和帮佣的妇人交待着些什么,戴国瑛和乔霏则呆坐在一边。

“贝贝,最近在读些什么书?”戴国瑛打破了沉默。

“除了在读学校里的书之外,还在读张文正公文集。”乔霏含笑道,她知道戴国瑛没有去西方留学过,对西方的那些思想并不感冒,反倒是对华夏固有文明十分推崇,张文正公不仅是保皇派推崇的偶像,也是戴国瑛十分欣赏的。

“哦?”戴国瑛果然被勾起了兴致,“你自幼都受西式教育,竟然也读张文正公的书?”

“小姑父还不知道吧,我小时候在乡下住了几年,受太爷爷和季达先生的教导,回城之前他们嘱咐我不可一日不读张文正,这个习惯便坚持下来了。”乔霏解释道。

“难得难得,乔公和季达先生都是当世大儒,你得他两位亲自启蒙,想来受益匪浅。”戴国瑛的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一向崇拜张文正公,但都只能自己读,没有人可以同他交流论道。

虽然**者成日高喊打倒旧式文明,可他作为一个自幼受儒家熏陶长大的人,对这些大儒依然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乔霏点点头,“我们华夏的旧思想固然有一些落后之处,但也同样有丰厚的养分,一味只学西方,不仅是对过去的否定,还是对我们整个民族的否定。”

“真不愧是《新思想》的主笔,果然一针见血。”戴国瑛哈哈大笑起来,乔霏的话很对他的胃口。

他家境一般,虽然能读得起书,可是却不可能认识乔行简和陈松这样有名望的人物,更不可能聆听他们的教诲,此时不仅对乔霏心生羡慕,更有意与两位大儒的关门弟子相互切磋一番,也顾不得她是乔星诃最疼爱的小辈,便考校了起来。

“你读了这么多年张文正公,可有什么心得么?”

“心得谈不上,张文正公文集我读了十几遍,读来读去,读出了两个字‘慎独’。”乔霏微微偏头,思考了几秒钟,才慢慢地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要挟

“详解之。”戴国瑛丝毫没有把乔霏当做一个小孩儿轻视,她是出名的才女,又受教于两位大儒,恐怕她于儒学的功底比他这个自学的人要深厚得多。

“简而言之,也就是五个字‘诚、敬、静、谨、恒’。首先是诚,为人表里一致,一切都可以公之于世;第二个是敬,敬畏,内心不存邪念,持身端庄严肃有威仪;第三个就是静,心、气、神、体都要处于安宁放松的状态;第四个字是谨,不说大话、假话、空话,实实在在,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第五个字是恒,生活有规律、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乔霏说这话时很认真,没有了方才的嬉笑之色。

戴国瑛频频点头,“张文正公能成大事,首先靠的便是这修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修己身,如何平定天下?”

戴国瑛最是推崇张文正,对他几乎可以算是顶礼膜拜,不仅将文集常置案旁,终生拜读不辍,还把他的治兵语录作为军校的教科书,平日里自己的言行举止更是一板一眼地模仿他。

“你可曾读过他的治兵语录?”戴国瑛谈得兴起,燃起一支烟。

“读是读了,不过没读出什么门道,”乔霏苦着脸,又恢复了孩子似的神色,“我连兵都没见过,这治兵语录实在太不好懂了。”

戴国瑛哈哈大笑,到底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啊,“我记得那**在中洲岛还说过,要到军校读书,若你来了军校,这书可就得读懂才行。”

“什么到军校读书?”乔星诃款款走过来,只听到戴国瑛的话,立刻大惊,“贝贝想去军校读书?那可不行!你要是敢让贝贝去受那个罪,我可饶不了你!”

“姑姑,是我自己想去,不关小姑父的事…”乔霏连忙说道。

“什么小姑父,”乔星诃杏眼一瞪,“你姑姑我还没嫁人呢,你哪儿来的小姑父?”

见她这样,戴国瑛便知道她生气了,连忙好言相哄,“军校这一届没有收女生,贝贝去不了的,你就别担心了。”

“以后有收女生也不准让她去,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家舞刀弄枪的,成什么样子?”乔星诃虽然也喜欢读些写女侠的小说,对那些舞刀弄枪,慷慨激昂的女子十分欣赏,可却绝对舍不得侄女儿去受那个罪。

“放心吧,就算她想去,绍曾也不会同意的。”戴国瑛为了哄乔星诃高兴,自然毫不犹豫地牺牲乔霏。

“那是自然,等她读完大学是要出国留学的。”乔星诃这才薄怒渐消,在戴国瑛身边款款坐下,出国留学是乔家为孩子们安排的必经之路。

乔霏瞪大双眼,他们两人简直就像是当她不存在一般讨论着她的将来。

“贝贝大学读的是经济,那今后也是准备继承家业喽?”乔霏一副嘟着嘴生闷气的模样,逗乐了戴国瑛,他知道乔星诃对这个侄女儿十分疼爱,便对她也上了心。

“这一点我们可是很民主的,贝贝想学什么都可以,也未必非要她继承家业,我当初在国外学的就是艺术。”乔星诃笑道,“新杰在国外学的是金融,贝贝,你将来还是想往金融业发展么?”

“若是可以的话,我在国外不想再选修经济了,我想读法律和外交。”

“为什么?”乔星诃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想法,不由得也起了兴致。

“我们的国家在国际上毫无地位,我们的国民在国内还要遭受外国人的欺凌,受了委屈不敢说,也无处说。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我虽不能在战场上为国家尽一份心,却愿意尽自己的力量为民发声,维护人的自由权利和生命尊严。”乔霏断然答道。

“好志气!”戴国瑛喝了一声彩,“若是贝贝为男子,着实了不得啊!”

“那是自然,我的侄女儿哪有不好的?”乔星诃自豪地搂过她,“不过你到底是想去做律师还是外交官?”

“都想。”乔霏老老实实答道,“都是为国家为人民,两者都好。”

乔星诃哈哈大笑,“我们家贝贝多贪心呐。”

戴国瑛也忍俊不禁,“她有这份志气便是好事。”

“你可别当真,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前些日子还和我说想做立志办学的教育家呢,现下又想做律师和外交官,说不定明天又有什么新念头了。”乔星诃笑得很厉害,权当她是小孩子没定性。

“若不是你们不同意,说不定我们华夏**军还能出一位女将军呢。”戴国瑛附和。

“是喽,是喽,她还想做将军呢,真是人小志气高啊。”乔星诃揩了揩眼角笑出的泪水。

“小姑姑成日嘲笑我。”乔霏鼓起腮帮子,做不悦状。

她那小孩子的可爱模样惹得乔星诃不顾她的挣扎,搂着她亲了好几下才放开。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乔星诃拢了拢头发,“你若想做外交官,眼下倒有个练习的好机会,前些日子我去了外交部的舞会,他们正需要一个精通英语法语,年轻美貌的姑娘去外交部参加接待外国使节的工作,他们一说,我便想推荐你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是个锻炼才华的好机会,贝贝该慎重地考虑。”戴国瑛鼓励道。

“其实这工作也没什么难度,也就是应外交部邀请去接待外宾,参加外交部举办的舞会什么的,你就在其中担任双方的口语翻译,你的英文法文那是不必说的,所以我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能为国家尽一份心,何乐而不为?”乔霏略一沉吟,便爽快应下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华夏未来的希望啊。”戴国瑛感慨道,“若是人人都有你们这份报国之志,我华夏又何愁不复兴?”

三人坐在餐桌上,乔星诃的厨子是高薪请来的,做菜极其讲究,无论是用料还是摆盘都十分精致。

乔家这样的人家,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时向来沉闷,就算是他们思想新派,在用餐上也是恪守绝对的礼仪,但他们对乔霏纵容得近乎溺爱,一众晚辈中,只有乔霏一个人可以在吃饭时和他们聊天,而从来不会有人苛责她。

“军校的事怎么样了?一切都还顺利么?”面对这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乔星诃十分放松。

“一切都好,都是可造之材啊,”戴国瑛毫不掩饰自己对学生们的欣赏,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军官,看着他们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职业军人,像模像样地操练着,事事听他号令,他很有成就感,最可贵的是这些青年人都是他的嫡系部队,对他极其忠诚,完全没有当初指挥别人的部队时,处处掣肘的感觉。

“对了,有个很优秀的学生,听说贝贝也认识。”戴国瑛看着乔霏瞪大的双眼,故意卖了个关子。

“小姑父说的可是沈绍隽?”乔霏抿嘴笑道。

“不错!你果然一猜就中。”

“这一届军校生中我只认识他一个呀。”乔霏“咯咯”笑了起来。

“此人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过?”乔星诃茫然地看着乔霏。

“就是当初从土匪手中救出贝贝的大学生。”戴国瑛主动为她释疑。

“原来是他!他也去军校了?”乔星诃感兴趣地听着,虽然没有见过此人,可也听乔绍曾说起过,没想到他竟然会投笔从戎。

“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到底是大学生,非常聪明。”戴国瑛自诩为伯乐,沈绍隽就是他相中的千里马,他的军事天赋超越了任何人的想象,简直天生就是个做军人的料子。

乔霏微微笑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原本是白面书生的他终于要站上历史的舞台一飞冲天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期待见到他穿着军装的模样,是否也如照片中那般充满金戈铁马的锐气?

知道戴国瑛和乔星诃必定有许多话要说,吃过饭后乔霏就十分识趣地告辞了,虽然心里好奇戴国瑛为什么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来北平,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她隐隐猜到了答案,他用的还是那屡试不爽的第一百零一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