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得太少了。”他低声哄她,“再吃几口好不好?”

“不要,吃饱了。”她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我的食量一向很小吗?”

他无奈地看着她,“那你再睡一会儿?”

“我要喝水。”她使唤起他倒是毫不客气。

她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看着沈绍隽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吃掉她剩下的饭菜。

一见到沈绍隽端出来的饭菜,她就知道军中粮草紧缺得已经十分严重了,虽然有米饭和一荤一素,但是米饭中有许多杂质,荤菜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末,而素菜则是路边的野菜。

第一师是正规军,绝对不会做扰民的土匪他们根本不会去抢劫百姓的钱粮,带出来的粮草有限,又失去了后援供应能够支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虽然他们来的人并不多,但的确也给第一师增加了压力,在这种时刻每个人的口粮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他们所用的饭菜必定都是官兵们从自己口中省下的。

以沈绍隽的性格,他做不出来鱼肉下层兵士的事情,不会因为她而去克扣普通兵士的粮米,她吃的饭菜肯定是他的那一份,他宁愿自己不吃也要做到两全,而他是要上战场打战的,怎么可以饿着肚子为了让他放心,她只能随意吃了几口。

这样看来她贸然跑来找他的举动着实是冲动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拖了他的后腿。

“精神好些了么?”他看着她的眼睛在黑暗处闪闪发光,忍不住好笑。

“现在几点了?”

“凌晨两点。”他看了看表。

“我睡了这么久?”乔霏吃惊,她鲜有睡这么久的时候竟然从白天一直睡到了大半夜,难怪觉得精神奕奕。

“你累了。”沈绍隽摸摸她的头,却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拍掉。

他还好意思说,她虽然精神很好,可是全身上下就像被人拆了一样,酸软得让她使不出半点力气,这一切就是拜他所赐。

“急色鬼!臭流氓!”她恨恨地骂出声,这一次简直比初夜那晚还累上一万倍。

沈绍隽却受之泰然,“你当时难道不舒服吗?”

他这一问让乔霏的血气全都上涌到了脸部,恨不得用眼刀将他千刀万剐,这简直是裸的调戏!可她却该死地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因为她承认那种感觉的确是从未经历的瘾,难怪世间那么多男女都追求这种疯狂的感觉,就像是吸毒一样会上瘾的。

“害羞了?”他眼神触及她脖颈处白嫩的肌肤上那斑斑点点的红痕,眼底又热了。

“沈绍隽,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找过其他女人?”乔霏咬牙切齿地揪着他的衣领,不然他从哪里学的一身好技巧。

“没有。”沈绍隽一脸茫然,野花哪有家花香,他本来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后来有了乔霏更是一心一意,成日浸淫于行伍之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起了这样的误会。

“没有?”她冷哼一,“你我初识的时候,你连和我说话都会脸红,现在做起这档事不但驾轻就熟,说起这种话来也脸不红气不喘的,你没碰过其他女人,那是哪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却哈哈大笑起来,“难道非要和女人学,和男人不行么?”

乔霏睁大眼睛瞪着他,显然是想歪了,而这个年代断袖之风并不盛行,男人们之间称兄道弟,充满了兄弟情谊,他想得的的确光风霁月,可没想到乔霏那脑子里想的却是基情四射。

其实也怪不了沈绍隽,他虽洁身自好,成天和这些大老粗官兵们在一块儿,放松之时难免就谈到男女之事,行伍中的男人没太大讲究,讲得话也粗糙,过去他虽然是懵懵懂懂,毕竟是个还没开过荤的童男子,对这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自从结了婚,一向草食的他总算改吃了肉,当时草草的一顿肉怎么能让他过瘾,闲聊时便无端对他们的话题产生了联想,行军虽然紧张,可也曾经好几次午夜梦回和她亲密,有的时候属下又聊到这种话题时,他也不耻下问,众人见一向清冷的师长虚心求教,心里也十分激动,你一言我一语地为他传经送宝,甚至还有人送他自己珍藏的艳情小说和春宫图。

既然在心里已经模拟了多遍,今日见到娇妻主动送上门,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她高兴不高兴,愿意不愿意,便白日宣淫了起来。

循规蹈矩活了这么多年的乔霏自然不乐意,便使起了小性子,一直到现在还在恼着他。

可是一想到他亲手剥下她今日那小村姑似的打扮,他便忍不住想笑,虽然她不爱浮华,可向来得体素净,让人一见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她今日扎着两条麻花辫,身穿着花袄棉裤,还踏着一双布鞋,一脸尘土,土气得像一只小花猫,结果手下那帮不明内情的人全拿着异样的眼光看他,还以为是他老家给他娶的小媳妇找上门来了,不过不承认她扮起小村姑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笑什么?”乔霏眯着眼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笑得那么得意,十有又是在想龌龊事。

沈绍隽敛起笑意,想到比调戏她更重要的事,“霏霏,我虽然骂了你,可我心里不后悔,你这样单枪匹马地跑过来,你可知道我有多后怕吗?莫说是你路上遇着了坏人、敌军,便是一颗流弹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你若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我当日答应了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好好活下去,我便一定能做到,你实在不应该不相信我。”

“可是他们都说你死了。”乔霏也委屈了,“我就是不相信,心里想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

“以后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军情了,十有五六都是不准的,你都能顺着线索找到这儿来,你要是乖乖待在上海,也必然能猜到我没事儿。”他顺了顺她的头发,“战场太危险了,你不要再来了,知道么?”

“你们师里也有女兵的嘛,我也未必比她们弱啊。”明知道他说的对,她还是忍不住回嘴。

“能一样么?”他笑睨她,“沈夫人只有一个。”

“哼,那我天亮就回去。”她扭过头去,嘴角还有得意的笑意。

“天亮你不能走。”沈绍隽沉着地摁着她的肩膀,“太危险了。”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

“形势变化了。”沈绍隽站起身,眼睛却望向挂在墙上的地图,“方才我已经命人趁夜突袭刘恩的部队,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了,如无意外的话,刘恩会命人追击,到时候正可以将他们一举歼灭,天亮正是激战之时,我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你在这里乖乖地等校长的援军接你走。”

第二百零八章 宴

‘姑那里有回复了吗?”乔霏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角。

沈绍隽笑着点头,“戴夫人已经回电了,粮草很快就会空投了,援军也往这里赶了,希望能赶在万长山之前到。”

没和她说的是,乔星诃连发了五封加急电报询问她的情况,还急急地让人来这儿把她接走。

“万长山······”乔霏微微一笑,“也许他不会来了。”

沈绍隽挑眉微讶地望着她。

乔霏狡黠一笑,“我让人在他和刘恩与胡杰之间挑拨了一番,以他的性子十有是要上钩的。”

沈绍隽本想细问,但此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他神情一肃,“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乔霏点点头,知道偷袭刘恩的部队回来了,之后他要面临的定是一场恶战。

没有多久果然枪炮声震天,火光甚至隐隐映红了半边天,四处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她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站到营房门口远远地看着战场。

厮杀声、惨叫声、哀嚎声混着枪声炮声不绝于耳,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每一个都是华夏人,为了钱财地位名利,他们不顾死活地拼斗着,同室操戈,自相残杀,正是因为他们的疯狂,才让倭人有了可趁之机,乔霏闭了闭眼,只能祈祷让一切都早些结束。

这一场战打得很痛快,恶战不过持续了两天,甚至可以说算不上什么恶战,只能是一面倒的屠杀,沈绍隽在引刘恩入包围圈时,挖了许多深壕,那些追兵一来便纷纷落入沟壕之中,沈绍隽的第一师也着实狠辣,站在地上用机关枪对着这些落入陷阱的军士们一阵疯狂扫射。

刘恩的军队几乎被灭了个干净,万长山的援军迟迟不到无力支撑的刘恩最终只能选择了投降。

而正当第一师和第十一师顺利会师的时候,好消息再次传来,万长山带着他手下兵马背叛了胡杰,投靠了戴国瑛。

陇海线的局势立即急转第一师虽然之前处境危急,却保全了大部实力,如今与第十一师一块儿向胡杰联军发起猛攻,而胡杰因为万长山的背叛,而被打乱了全盘计划,一时间手忙脚乱,应对不暇不断败退。

戴国瑛的革命军趁胜追击,大捷连连。

“来,敬弟妹一杯。”第十一师的师长张弘笑吟吟地举杯,“这次若不是沈老弟和弟妹相助,我老张可要向总统以死谢罪了。”

如今战事渐缓,又粮草充足,第十一师与第一师又合在了一处,张弘便设下了家宴请自己的救命恩人。

“张师长太客气了”乔霏毫不推辞地一饮而尽,倒是让想要替她挡酒的沈绍隽英雄无了用武之地,“之前就听姑父说过张师长不仅骁勇善战还气节刚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让乔霏不得不佩服,这一杯,我和绍隽敬你。”

“总统真是谬赞了。”张弘嘴上虽然谦逊,但被乔霏这么一夸,立刻面露喜色,忙不迭地饮尽了杯中酒。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乔霏不仅是皇亲国戚还是戴国瑛夫妇跟前的红人,有她一句话,自然让张弘受用不尽。

想到这里他便不禁羡慕起沈绍隽的好运气来了,不仅年少得志,还娶了乔霏这么个大助力,今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想他从军数十年,枪林弹雨中来来去去,到了四五十岁才混上这么个师长的位置,在别人眼里是风光无限了,可是有谁知道他的艰辛和不甘,这当官有时候真得靠运气的。

沈绍隽一夜之间成了驸马爷,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运气,同僚之中祝福的有之,羡慕的有之,妒忌的有之,说风凉话的有之,但谁都不能否认,他日后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一想到这里,张弘立刻摁下了心头的妒意,沈绍隽不止于此,那他更应该拉拢讨好这对夫妇,抓住眼前这个机会为将来留条路子。

虽然人人都有酸葡萄心理,可骨子里也都是趋炎附势的,沈绍隽那些军中同僚除了一些脾性相投的之外,大都也是如此态度,不过沈绍隽向来清高,对他看不上的人总是神色冷淡,久而久之也没人愿意成日热脸来贴冷屁股。

但乔霏却不同,她本就长袖善舞,又浸淫社交圈多年,自然比沈绍隽更明白为人处世之道,他所不擅长的都由她来一一弥补,三言两语倒是把张弘捧得乐呵呵的。

加长张弘有心结交,虽然沈绍隽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这顿饭还是吃得是宾主尽欢。

“这乔五小姐真是个人物。”沈绍隽带着乔霏离去不久,张弘也褪去了一脸

“总统身边的人自然是个人精。”张弘的亲信副官徐恩平笑道。

张弘点点头,“你瞧她那为人,真是足够妥帖的了,不止是我,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连我们的副师长、团长都对她交口称赞。”

“听说她待在第一师没几日,上上下下都对她这个夫人极为敬服,她连个小兵都嘘寒问暖的,有人家境困难的,她还拿自己的私房钱救济,这样的手段真是令人不得不服。”

“沈绍隽这个人才华是有,就是孤傲了点,没想到让他娶了这么个老婆,真是如虎添翼,”张弘的语气中不无妒忌,“唉,我一个夫人三个姨太,怎么就没一个有她的本事的?”

徐恩平无语,张弘虽然在那儿恨铁不成钢,可毕竟是他的家事。

“你今晚喝了不少,难受么?”沈绍隽牵着她的手,也不坐车,竟打算这样慢慢走回去。

“不会,”乔霏摇摇头在官场上混哪有不喝酒的,所以她的酒量很好,说不准还胜过沈绍隽“你不喜欢我喝酒么?”

沈绍隽摇摇头,“怕你回去难受,我曾经醉过,第二天醒来脑子便突突发疼,那感觉就像有人拿机关枪扫射一样,太不好受了。”

他自制力很强,醉过一次,便知道自制。

乔霏点点头,“我明白,不会勉强的。”

因为战事,两人原本僵持的关系不仅缓和了,还似乎更好了,在他面前她也越来越喜欢耍性子,两人也常常拌嘴,当初那种相敬如宾的模式慢慢淡了,相处的时候倒还真有些像一对平凡的新婚夫妇。

“干嘛非要我走路,脚疼死了。”乔霏不快地嚷道·如今的她自然不可能再作那农村大妞的打扮,早就换上了旗袍高跟鞋,虽然光彩动人,但走起路来却不方便,两处营房相距不远,可都不是平路,她的脚早就被磨出了血泡。

沈绍隽愣了愣,他只是觉得今晚月色不错,想带她出来散步,却没有考虑周全,看着乔霏在月色下嗔怨的小脸,他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上来吧。”他俯下身子。

“你要背我回去?”乔霏新奇地看着他,这里来来往往都是巡逻的兵士,影响不大好吧。

“你再不上来,就慢慢走回去吧。”他的声音中有着笑意。

乔霏嘻嘻笑了两声,趁着酒意跳上了他的背,手里拎着高跟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

“师座,你今天背着女人回去,明天传扬出去,小心人人都笑你。”乔霏心情很好,故意对着他耳边吐气如兰。

果然见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似是有些羞恼地轻轻捏了捏她的臀肉,引得她低叫一声,才得意地开口,“我背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有什么好被笑话的?”

“你不是一向刚直清正么?就算是老婆,这么当众亲热也是有伤风化的。”乔霏偏头看他,冷冷清清的一张脸搭配上那永远扣得紧紧的制服纽扣,怎么看怎么有一种禁欲的美感,借着酒兴,她便蠢蠢欲动地伸手解开了他脖颈上的纽扣。

这个大胆的举动果然让他瞬间激动了起来,言语中多了几分压抑和隐忍,“别闹,再闹回去便饶不了你。”

乔霏果然被他成功吓住了,这几日虽然战事紧,他也忙,但是该做的功课竟然是一堂也没落下,她也是被他整治怕了,一被威胁马上又变身为乖宝宝。

“我觉得我明早一定会后悔。”她突然在他身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

“他们定会在心里偷偷嘲笑我们。”若不是喝了点酒,夜色又正好,以他们保守的个性,绝不会在众人面前有这样亲昵的举动。

虽然沈绍隽常陪在她身边,也拉拉小手,搂搂小肩什么的,但这个年代毕竟保守,又是在军营之中,太过亲昵的举动自然不合适。

“现在知道害羞了?”沈绍隽不以为意,轻拍了她屁股一记,“放心,他们只会羡慕我们,谁敢笑话我们?”

一路上遇到不少兵士,个个很识趣地目不斜视,远远便绕开了,仿佛当做没见着。

虽然乔霏初到之时被沈绍隽很是训斥了一番,可之后的相处却是温柔体贴,呵护备至,全师上下人人都看在眼里,那眼神那语气,显然是对她爱之甚深,有她在的地方,他便会不由自主收敛身上的戾气和脸上的冷峻,谁还看不出来她是他心尖儿上的女人。

第二百零九章 苏姨太

‘‘你当时是怎么让万长山弃暗投明的”战事渐缓沈绍突然想到了这最重要的一环,若没有万长山的撤兵,也许他未必会战败,但损失绝对惨重,这一仗绝对没有这么轻松,而万长山和刘恩的关系一向不错,照常理来说并不会见死不救。

“万长山虽然原先和刘恩私交甚笃,但是我让人唆使刘恩与胡杰直接取得联系,帮他获得了河南主席的地位,在刘恩和万长山周围挑唆他们的交情,万长山的资历高于刘恩,这河南主席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被刘恩拿走心里已经不痛快了,何况刘恩还因为自己当上了主席,而自视甚高,疏远了万长山,他自然怀恨在心。大战之初两人就渐渐离心离德,万长山连带着连胡杰都怨上了,更是巴不得刘恩倒霉,哪里还会来救他,带了兵马投靠姑父去了。”乔霏据实以告,在大战之前她便开始筹谋,让严亚湾和陆行严断断续续做了一些事,当然不止是针对万长山和刘恩,还有好几位可能的军阀将领,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她这些举动究竟有何深意,可每一件事都产生了连锁反应,最后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乔霏说得轻描淡写,但沈绍隽却知道这一切付诸实施需要多少人力心力,若有一环失败,则全盘皆输,心中不禁暗暗叹服。

“战争果然是政治的工具。”过了良久,他才长长叹了这么一句,刘恩手下死伤无数,几乎全被歼灭,起因却是长官的争权夺利,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乔霏深知沈绍隽虽然被戴国瑛灌输了军人服从是天职、战死沙场光荣之类的思想,但从骨子里还是极度厌恶政治的,连带着对这样的内战都有些意兴阑珊了,他本是抱着救国的理想从军,可却卷入这样内战中·显然违背了他的初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乔霏拍拍他的肩膀,“趁着陇海线形势尚好,一鼓作气把胡杰的联军击溃·主要的战场还在津浦线,那里损失惨重,估计最后还是要调你过去的,这场战争越快结束,黎民百姓的损失才能降低到最小,否则误了明年的春耕,怕是又要闹饥荒了。”

沈绍隽点点头·神色沉重,“胡杰联军的战力实在不容小觑·之前我们都太掉以轻心了。”

“走之前我想去一趟开封,你和我一块儿去么?”乔霏问道。

“去开封做什么?”

“第二军团的第三位长官冯百成你还没有拜会过吧?”

沈绍隽皱了皱眉不作声。

“我知道这个冯百成是个没什么才能的人,你肯定觉得奇怪为什么姑父会派他过来,”乔霏笑了笑,“当初为了这个总指挥的人选,姑父已经踌躇了很久·最终选择唐峙是因为他有才干,又熟悉这一带的军事,没想到他是匹白眼狼·正是因为他才害得我们革命军陷入被动之中。鉴于唐峙的教训,所以这次姑父选中了冯百成,虽然他才干不行,但是他绝对忠于姑父。”

“你想说什么?”沈绍隽直觉她的意思没这么简单。

“陇海线的战事不可谓不重要,姑父敢让一个庸人过来当指挥官,说明他真正信任的是你们下面各师的实力,尤其是他知道了你还在,所以他必定授意过冯百成,只要他挂个虚名即可,真正的战事决定权在你们手里。”

他皱眉·似乎还有些不理解。

“你年纪太轻,不能服众,姑父选择了冯百成便是对你的信任,所以和这位冯总指挥保持良好的关系是必要的,他不与你为难,你不仅可以调动你的第一师·还可以联合第十一师和第三师进行真正有效的进攻,你尽管把你的战术想法呈上去给他,如无意外,他一般是会准的。”乔霏笑了笑。

“我果真是一介武夫,半点人情世故都不通的。”沈绍隽听她剖析完厉害关系,自嘲地笑了笑。

“你不是不通,是不屑。”乔霏捏了捏他的手,“但在军中与上级、同僚打好关系却是必须的,否则你被围困时,遇上个小心眼的便不来救你,那可就亏大发了。”

“好,我便陪你去一趟开封。”沈绍隽也不是矫情的人,乔霏既然开口了,他也不会故作清高不屑。

这位冯总指挥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看上去就是一团和气的人,他很早就追随戴国瑛,还在军校担任过政治部主任,行军打战虽然不行,但却是个极会做人的,可见坐到这个位置的,没有人是庸才蠢才,只是专擅

乔霏和沈绍隽登门拜会他并没有带什么特别的礼物的,一来两人出门在外本就拮据,沈绍隽自不必说,乔霏也不会把自己那些家当带来,二来沈绍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做行贿讨好上级的事儿,三来在这片被战火肆虐过的土地上也着实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可是冯百成却没有一丝不虞之色,依旧热情地将两人迎了进来,还十分热闹地请了家眷相陪,这个冯百成也是妙-人,自己上前线打战,竟然还带了家中的四个姨太太,他这几个姨太太个个年轻貌美,风姿绰约,倒是把军营给布置成了个温柔乡。

沈绍隽自己洁身自好,连带着对这些喜好美色的长官、同僚都十分不待见,有一回他手下有个营长霸占了个良家妇女,人家告到他那儿,他拔出枪二话没说就把那营长毙了,所以他一向以治军严格,训练扎实闻名于革命军,第一师的军风莫说是在革命军了,就是整个华夏之中也称得上是最严谨的。

他自己不嗜烟酒,不打牌赌博,更不好色,对下虽严,律己更严,长官以身作则,麾下的官兵自然也都对的严厉心悦诚服,因此在现在的第一师中几乎没有军官会纳妾。

冯百成惯会做人,今日要不是乔霏陪着沈绍隽一同来,他少不得要给他安排几个美人儿作陪,碍于乔霏这个来头极大的正宫娘娘坐在一旁,冯百成难免投给沈绍隽几个同情的眼神。

虽然听闻沈绍隽不好色,但冯百成认为是猫哪有不偷腥的,沈绍隽的不好色十有是要做给这位乔五小姐看的,这些留过洋的小姐,一个个都倡导什么一夫一妻制,就连总统都被夫人给管得死死的。

在他看来,虽然留过洋的小姐有她们的妙-处,可到底说起来还是土生土长的华夏女子好,多乖巧柔顺,他这些妻妾平日相处也不争风吃醋,更没有什么一夫一妻的古怪念头,一家人不知道多和谐。

乔霏和沈绍隽自然不知道冯百成这莫名其妙-的同情·自坐下来吃饭起,沈绍隽便进入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僧入定境界,完全不理会一桌子美人儿的调笑,只是埋头吃饭。

“冯伯伯,我们家绍隽总是这样木讷,您今后少不得多多担待一些。”乔霏言笑晏晏,屡屡向冯百成劝酒。

因为冯百成是戴国瑛的心腹手下,乔霏自然早就认识他,平日虽不特别亲近,可关系总算是不坏。

“沈夫人尽管放心,绍隽是我的学生,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性子我会不清楚?”冯百成热络地哈哈大笑,“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副闷不吭声的模样,可是论才华全校学生至今没有一个胜过他的。”

算起来沈绍隽还是冯百成的学生,军校一系为了拉拢关系,向来很少称官职,直接都是以师生相称,所以今日沈绍隽也是称冯百成为“冯老师”。

虽然冯百成知道沈绍隽不会做人,今日他和乔霏来拜会他定是乔霏的主意,但无论如何他们给足了他面子,让他心里也是颇为爽快。

“沈将军年少英俊,沈夫人貌美如花,真是佳偶天成,再般配也不过了,来,我敬你们一杯。”年纪最小的苏姨太才十六岁,比乔霏还要小上好几岁,却有着少妇成熟妩媚的风情,让乔霏心里暗暗感叹,古人果然早熟啊。

照沈绍隽以往的风格,这些女子敬酒,他一向是不搭理的,无奈乔霏使劲在他大腿一拧,他只得和乔霏举起杯将酒一饮而尽。

乔霏说了些什么苏姨太没听清楚,她的注意力全在沈绍隽身上,他长得俊秀得像戏台上的小生,声音也是清凌凌的悦耳,那一身戎装又给他添了几分英武之气,简直比她年少时看戏恋上的英俊武生还要好看,相比之下,她服侍的冯百成简直就是一坨不堪入目的肥肉。

这样英俊的儿郎,莫说是做他的妻子了,便是做妾做婢,哪怕没名没份地跟在他身边也是甘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