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奈奈…”

“殿下,奴婢舍不得你,但是以后不能再服侍殿下了…”奈奈目光不舍,但是她的声音渐渐变小,目光里光点也一点点的消失,最后隐没在她沾着血的红唇边。

眼泪汹涌的滚落下来,赵臻不得不用袖子胡乱擦了下眼泪,不然泪水会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奈奈的面容。

前面传来刀剑相交兵器声,有十几个穿着普通黑色短打的护卫已然浑身是血,却依然拼力拦着扎着辫子,腰带上缠着块豹皮的突厥追兵。

“殿下,奈奈姑娘已经死了,您别管了。”侍卫的嘶哑的带着焦急。

赵臻看了眼四周,四周都被一脸嗜血的追兵围住,唯有身后的悬崖可以跳…,逃亡了许久,死了那么多人,却还是逃不脱被抓的命运?

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他真的要让那些忠心耿耿以自己的血肉护着他的侍卫流光最后一滴血?然后等着束手被擒吗?

当然不。

赵臻也有他自己的骄傲,原本那些因为对未来不明而产生的恐惧,担忧,忽然间都消散了,他的心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赵臻最后留恋的看了下奈奈,当初跟着他出宫的人足有百人,但是到了现在竟然只剩下十几个人陪着,从小陪着他的奶娘,奈奈也都死了。

赵臻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悬崖边。

“殿下,你要做什么?”

悬崖边风大,呼呼的吹着,就好像要把人吹的飞起来,赵臻平静的站在悬崖边,对着那侍卫说道,“白统领,还有各位,多谢诸君一直护着我,只是现在,你们都各自逃命去吧。”

赵臻还是个孩子,个头不高,但是此刻他目光凛然,气度斐然,竟然有种叫人仰望的风姿。

白嘉言瞪大了眼睛,心中既欣慰赵臻的风采,想着不愧是太子殿下,是值得他追随的,但是想到现在的场景又觉得心痛如绞,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结局?强忍着泪水说道,“殿下,小的就是拼死也会带着殿下离开这里的。”

“你知道不可能的。”赵臻悲怜说道。

赵臻说完就用力往后一跳,如同破碎的瓷器,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殿下!”

冰冷的河水冲刷着赵臻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听不到,感觉不到了…,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晕过去之前,他绝望的想着,自己恐怕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好冷呀,为什么这么冷…

“醒醒,醒醒!”

赵臻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然后一只粗糙的手就摸了上来,手心里的茧子刮的他脸颊都有点疼了,但是他却没有生气,而是觉得心安。

“赵玉,你做噩梦了吗?一直哭的…”

赵臻现在叫赵玉,只是一个无父无母,流离失所的孤儿。

徐黛珠有些担忧的摸了摸赵玉的额头,又觉得有些不放心,她刚才做饭烧柴,掌心很热,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赵玉的。

赵玉就这样措手不及的看到了徐黛珠近在咫尺的脸。

肤色微黑,因为天气炎热,还带着些汗珠子,但是眼睛却亮晶晶的,灵动而充满生机勃勃的活力,和刚才梦境中的暗沉压抑不同,鲜亮就如同早晨明媚的阳光,像荷塘边恣意绽放的荷花,那么的真实,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

到了这会儿,赵玉才有种自己原来没有死,而是活着的真实感。

“哎,没发烧呀,快起来吧。”

离的这么近,不止是赵玉在端详徐黛珠,徐黛珠也在看赵玉…,真是没天理了,刚睡醒的眼神懵懵懂懂的,叫人心里软软的,想要好好呵疼,至于那皮肤更是好的没话说,怎么这么白嫩?

徐黛珠又忍不住捏了一把赵玉的脸颊。

赵玉瞪眼,“你又捏我!”

徐黛珠嘿嘿的笑,说道,“起床吃早饭了,今天还有一堆活儿。”

距离赵玉把房子烧了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两个人一起把临时居住的茅屋收拾了出来,先打扫卫生,打水擦拭,屋内垃圾都丢出去,然后在村子其他空房子里拆了床板,靠窗户搭了两个木板床,下面垫着砖头,又搬了衣柜,书桌等生活必需的家具。

茅屋已经像模像样了。

其实因为整个村子都没人住,像是碗筷,被褥,衣柜之类的生活用品都好弄到,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

徐黛珠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把能吃的粮食都收集到了一起,虽然不多,只有五六麻袋,村子里当然不能这么点粮食,因为大部分粮食和财物,家禽都被突厥人拉走了。

不过对于徐黛珠来讲,五六麻袋就足够好好生活一阵子了。

想到这些粮食都被烧了,徐黛珠心痛的不行。

好在赵玉还会钓鱼,这才没有饿死,这几天两个人就一直吃鱼,鱼汤,炖鱼,煎鱼片,偶尔还会吃点鱼脍。

但是不能光吃鱼肉呀,窝粮虽然难吃,却也是不可替代的主食。

这几天徐黛珠和赵玉重新一寸地一寸地的搜刮了下村子,找到了一小袋的大米面,找到了一只还能下蛋的母鸡,这只母鸡机智的逃过了突厥人的魔掌,没有被他们抓去变成烤鸡。

虽然丢了一篮子鸡蛋,但是有了母鸡,那就等于拥有了无数的鸡蛋。

徐黛珠很珍惜这只芦花母鸡,还给它取了名字叫小花,用秸秆在院子里做了一个窝,从菜地给它带虫子,照顾的无微不至。

母鸡吃的好,睡得好,每天都会下蛋,徐黛珠一天当中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去鸡窝里摸蛋。

一看到徐黛珠从屋里出来小花咯咯叫着跑了过来,黑豆一般的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在说,主银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徐黛珠从吃饭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丢到了小花的食盆里,小花高兴的咯咯哒叫,然后低头开始吃。

赵玉刚刚洗漱完,额头的碎发上还挂着水珠子,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压到了眼线上,赵玉一时视线不清,结果虚踩一脚,只觉得脚上软软的…,紧接着就听到了母鸡小花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你踩到小花了!”

赵玉也是吓了一跳,那抬起的脚又急慌慌换的撤回,结果一个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了。

“赵玉,你…没事吧?”

赵玉用袖子擦了下眼角的水珠子“没事。”,然后很自然的朝着徐黛珠伸出了手,那意思就是拉我起来,

谁知道徐黛珠竟然俯身先把母鸡抱了起来,然后对着一脸震惊的他说道,“没摔着就自己起来吧,也不知道小花伤没伤到…”

徐黛珠就这样抱着母鸡进了屋内。

赵玉在地上了坐了片刻,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相信,徐黛珠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反而去抱鸡?自己竟然比不过一只鸡?

这种莫大的差距让他一时半会儿竟然难以回神。

想着这几日自己虽然疲惫但也极力配合着徐黛珠,帮着她一起找粮食,收拾屋子,手上起了好几次水泡…

虽然奈奈死前叮嘱他,无论任何境地都要忍住,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赵玉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再说徐黛珠不过一个身份低微的农女而已!一个喜欢欺凌人的女土匪!自己就更没必要在意了!

就在这时候,徐黛珠把母鸡安置好,其实它不过受惊了,赵玉脚上没用力,所以也没什么伤口。

徐黛珠吧母鸡放到了院子里,看着它生龙活虎的,忍不住叮咛到,“宝贝小花,以后离赵玉远点,他做事太毛毛躁躁了。”

赵玉听了就更生气了,哼了一声,别过头冷着脸不说话。

徐黛珠去洗了手,毕竟刚摸过母鸡,然后拿了挂在晾衣架上的毛巾,走到了赵玉的跟前,蹲下来,轻轻的擦着他的脸颊。

就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赵玉冷着的脸,反而带着几分抱怨说道,“你都多大了,洗个脸也不擦干净?也怪不得会看不清路踩到小花…”徐黛珠唠唠叨叨的,但是动作却很温柔,先是用毛巾擦干他的额头,然后是轻轻的覆在他的眼睛上。

赵玉就突然说不出来话了,有一种奇怪的温柔情绪在心底发酵。

第6章吵架

徐黛珠还以为赵玉会继续闹脾气,谁知道他竟然像个乖学生,老实的坐着任由她擦脸,这到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确实是有些冷漠了,只是在食物珍贵的现在,一只母鸡等于以后无数的鸡蛋,她自然无比重视。

徐黛珠见赵玉实在是懂事,说道,“晚上给你做鸡蛋羹吃。”

赵玉很是矜持的点了点头,感觉依然像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公子,不过等着徐黛珠说道,“以前的鸡蛋都是放了好久的,这次就用小花新下的蛋,小花还常吃鱼肉,这鸡蛋羹肯定要比以前的好吃,颜色黄澄澄的,柔嫩的跟豆腐一样,要是能浇上点香油,就更美味了。”

徐黛珠刚说完就看到赵玉很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赵玉,“…”

其实也不怪赵玉,人饿久了,还能有什么矜持?别说是曾经是太子,就是皇帝老子的身份,那也是凡胎肉身不是。

徐黛珠看到一本正经的赵玉咽口水的模样,就憋不住想笑,又怕赵玉恼羞成怒,只好转过脸笑的肚子都疼了。

吃完早饭,两个人出了门,徐黛珠带着赵玉来到了村西口的一块菜地,赵玉的好心情就消失了。

满目都是绿油油的韭菜。

韭菜的生命力旺盛,硬是拼过野草,在这一片无人管理的菜地里长出了自己的天地。

六月份,许多韭菜都开了花,但是也有新长出来的,徐黛珠让赵玉去摘韭菜花,自己则去割新长出来的嫩韭菜,准备晚上炒鸡蛋吃。

赵玉却捂着鼻子如何不肯摘。

徐黛珠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当然明白赵玉觉得韭菜难闻的心情,但是在生存的压力面前,这些算什么问题?

韭菜营养丰富,又不需要种植,几乎是白来的,吃着不心疼,徐黛珠能放过这些韭菜才怪,她还准备晒干一些,给冬天预备。

“你不干活儿就没饭吃。”

赵玉冷着脸说道,“我吃鱼。”

“鱼肉是很好吃,但是太单调,不能一直吃,不然会营养不良的,个子也不会长高。”徐黛珠虽然不耐,但还是耐着心解释道。

赵玉还不肯做,徐黛珠气的牙痒痒的,但想着赵玉跟她非亲非故,之前打他,那是因为赵玉烧了她的房子,她理由充分,而现赵玉仅仅只是不愿意去割韭菜她又有什么权利去管?

如此,徐黛珠也不管赵玉了,低头干活儿。

夏日的阳光炙热,徐黛珠脸上罩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罩子,把全身包裹的结结实实的,不过一会儿身上就汗津津的,不过她像是无所知觉一样,神情专注,只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韭菜中,好像天底下就只剩下这一片绿油油的韭菜一般。

赵玉腰背挺直的站着,气质斐然,只是空站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到他想象当中狂风暴雨一般的怨怼,弄的他一时有些奇怪,忍不住瞄向徐黛珠。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徐黛珠已经往家里搬了两筐子的韭菜,但就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赵玉肩膀垮了下来。

中午赵玉和徐黛珠各自吃饭,晚上依然是如此。

到了这会儿赵玉终于知道了,这是徐黛珠是准备不理他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安静的坐着自己的事情,村子里本就寂静的有些可怕,这会儿硬是带出几分压抑的沉闷来。

晚上天气猝变,乌云黑压压的塞满了整个天空,密不透风,叫人难受的喘过气来,徐黛珠知道要下暴雨了,果然,不过一会儿就开始吹起了大风,大颗大颗的雨珠子被抛洒了下来,地上立时就积了许多水洼。

徐黛珠有些忧心菜会被这样大的暴雨给冲击了,只是天色已经黑了,她也不能出门,只好带着些许的侥幸的心情睡着了。

半夜,徐黛珠是被噼啪的声音吵醒的。

雨水参杂着鸡蛋大小的冰雹乒乒乓乓的拍打着,糊了一层又一层姜黄色草纸的田字型窗户早已千疮百孔,所有的纸张都剥落下来,有的雹子甚至跟着雨水一同灌入了屋内。

徐黛珠心中一沉,想起菜地里的菜,还有水田地里的稻子就觉得一阵阵的揪心。

“这该死的天气!”徐黛珠下了床,跑到了窗户边上往外看,隐隐约约的看到院子外面没有清理的野菜都被冰雹打的倒了一大片。

徐黛珠心急如焚,连鞋都没有穿到跑到了门口。

“不能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赵玉拽住了徐黛珠的手。

“你放开我。”

“外面很危险。”

徐黛珠又如何不知道外面危险,她也就是想开门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就算是晕了头也不可能这半夜的去菜地。

只是被赵玉这么一拦,本来就憋着一口气,突然就爆发了。

“这雨水一冲,我们菜地的里的菜肯定都毁了,白菜,豆角,还有那些快熟了的西红柿…,”徐黛珠越想越是心痛,又想起赵玉的挑三拣四,说道,“你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挑剔这个嫌弃那个,韭菜也不肯吃,哪里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那么难闻,我吃不下。”赵玉冷着脸说道。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徐黛珠觉得那雨水就好像是直接砸她身上一般难受,菜地里的菜都没了,粮食也都毁了,这个冬天要怎么过?

徐黛珠想想就觉得心凉了一半。

都是这该死的乱世,自己空有一洞穴的宝藏却无法享用,如此一想,看着赵玉的目光就充满了恨意,“看你出身肯定不简单,应该也是个权贵人家的子弟,这个国家能变成今天这样,你,你父母,甚至是亡国的皇帝和皇后肯定也功不可没,不想着如何振兴国家,整日只知道享受生活,非山珍海味不吃,非绫罗绸缎不穿,一点点的蛀掉了整个国家,最后国破了,你们投靠外寇,照样可以过上好日子,最可怜的还是这些百姓,以前没过一天的舒心日子,没得吃,没得穿,现在更是最凄惨,不过一点蔬菜就被雨水冲了就觉得绝望了不行。”徐黛珠最后一句话说的其实是自己。

赵玉勃然大怒,他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辱骂,说道,“你大胆,真是该死!”

“呵呵,你果然出身不简单,说吧,是不是什么王爷的儿子?不过我哪里说错了,听说这次突厥人可以攻占中原是因为皇帝的抢了自己的弟弟辽王的弟媳,辽王气不过,开门引狼入室,现在突厥可汗称帝,那位辽王被奉为大义忠孝金盛王,封地也扩了三倍有余,是可汗跟前的红人!”

“闭嘴!”

赵玉就好像是被人掀开多年的旧伤一般,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打徐黛珠,只是那手快到要徐黛珠的脸上却一下子偏了个方向,直接打在了门框上。

哐当一声,赵玉的手被门框上的木刺扎的立时破了皮,流血来。

徐黛珠吓了一跳,顿时,怒气全消,脑子变得清醒了起来。

赵玉显然很疼,握着流血的的地方,蹲坐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就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屋内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雨越来越大,冰雹落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作响,雨水带着冷湿的空气窜了进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雨声,风声,还有夹杂着一个男孩难受的哽咽声…,徐黛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睡吧,活着总比死了好。”

徐黛珠并不后悔自己说的话,其实她早就想骂了,皇帝在如何喜欢一个女人也不应该去抢弟媳?而那个辽王也是过分,自己个人的恩怨竟然可以用葬送国家的方式来解决。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个人毁了国家,最可怜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比如她…,这日子过的真的太苦了。

徐黛珠上了床,盖上被子。

好一会儿,兴许是真的哭累了,赵玉站了起来,也回到了床上。

茅屋狭小,徐黛珠和赵玉的床是并排在一起的,倒不是说徐黛珠找不到更大的茅屋,其实有件事两个人都有点心照不宣,那就是整个村子里只住着两个人,又是山间,经常有野兽容出没,两个人都有些害怕,在一个屋子里,彼此有个照应,起码心里会安慰一些。

突然一阵亮光扫过屋内,那是天边的闪电。

徐黛珠不自觉地瞄了眼赵玉,见他也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雷电交加的夜晚里,赵玉挂着泪珠的眼睛里竟然带着几分期盼来,就好像是经历的万般艰辛的人,心里已经千疮百孔,却依然期望能有一些温暖的安慰。

徐黛珠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过去。

赵玉很快就握住了徐黛珠的…,掌心相贴。

第7章相依

或许因为事情已经很糟糕了,想着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也或许是夜太深了,徐黛珠就这样被赵玉握着手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刚刚升起的太阳像个漂亮的红色圆轮挂在东边的山头,小鸟叽叽喳喳的欢快寻食。

只是徐黛珠和赵玉都没有什么好心情,下了大雨,没有铺石板的小路,泥土都蓬了起来,踩一脚就是半管子的泥,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好容易到了菜地。

菜地里一片狼藉,西红柿,白菜,豆角,所有的菜都像是经历一场大灾,碾压破碎,四分五裂。

徐黛珠心痛的差点哭了出来,几个月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任谁都会觉得难过。

赵玉却有些恍惚,不过他以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白菜,西红柿…,现在竟然觉得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他犹记得,当初据说河南遭灾。

那时候朝臣为了到底是谁的责任吵来吵去,最后还有人到他跟前说项,是怎么跟他说的?说那些农人自己不会种田,非要放沟渠的水,最后田地都给淹了,跟当时的父母官有什么干系?根本就是农人自己的事儿。

可笑他那时候还年幼,又从来没有看过外面,自然就有些半信半疑了。

只是现在懂了又怎么样?国破家亡…

赵玉忽然额头一痛,抬眼看到徐黛珠狠狠的弹了他的眉心,说道,“喊你好半天了,让您弯腰把还能吃的东西都捡起来,你怎么还越站越直了?”

赵玉,“…”

两个人一起把能吃的蔬菜都放到了框里,又去看水田,好在稻子的情况要比菜地好点,因为稻子密度低,不像是蔬菜那般容易被砸中,总算是保全了三之二。

徐黛珠松了一口气,说道,“不用担心冬天会饿死了。”随即语气一转,又说道,“不过,你得改掉你挑食的毛病。”

赵玉一看徐黛珠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赶忙义正言辞拒绝道,“我不吃韭菜!”

“必须要吃!”

“不吃!”

徐黛珠冷笑,指着筐子里的仅存的一点蔬菜,说道,“你还有的选吗?”

赵玉脸忽然就黑了。

“我跟你说,没见过你这么挑食的孩子,下次再不吃,我会揍你的信不信…”

“你看着比我还小呢!”

“呵呵,我都可以当你阿姨了。”

“我今年十岁,你呢?”

“我二十…”徐黛珠忽然停住,她看了眼自己缩小的手脚,她前世是活到二十五岁,但现在这个身体也才十岁,“反正我你大。”

赵玉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惧怕徐黛珠,但是徐黛珠积威甚重,只能听从。

等着吃光了从菜地捡回来的蔬菜,赵玉开始面对各种韭菜,韭菜炒鸡蛋,韭菜鸡蛋当馅儿做成的一种饼子,徐黛珠管这个叫韭菜盒子,还有鱼汤里炖的韭菜,清炒的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