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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皇后浑身痒得心烦,免不了有事没事就骂上几句。丹菲不止一次被她泼了茶水,或是被靠枕一类小东西砸中。她都一声不吭地受了,退下去换了身衣服,再上来伺候。

韦皇后身上水泡瘙痒,彻夜难眠,脾气愈发暴躁。丹菲便极其耐心地在水泡周围轻轻挠。这样一来,韦皇后方才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早上醒来,身上的水痘已新上了药,一片清凉,瘙痒也没了。韦皇后神清气爽,热度也褪了。她转过身,看到丹菲还跪在榻前,脸色蜡黄,眼下乌青,还在给她轻轻挠痒痒。

韦皇后身体舒服,心情自然好了,看着丹菲忠心的样子,觉得十分顺眼,便夸了一句:“你看着是个好的,倒比旁的宫婢得用许多。”

“奴只求皇后早日康复,吃这点,根本不算什么。”丹菲乖巧道,“皇后气色看着好多了。奴给您煮些蜂蜜金桔茶,等您润过口,再用些朝食可好?”

韦皇后见她生得眉目清丽,不像是贫家子,又问,“你的面孔生得很,是才来的?怎么入的宫?”

“奴才从掖庭下面被调上来,不过三四日罢了。”丹菲道,“奴贱名阿段,父亲是前阵子失守沙鸣的段德元……”

韦皇后恍然大悟,“你就是崔景钰那个表妹?”

“正是奴。”

韦皇后点了点头,说不出喜怒。丹菲替韦皇后擦完了身子,又端着盆子退下了。

柴尚宫道:“皇后若是觉得她这出身不好,老奴就将她退回掖庭局去。”

“罢了。”韦皇后道,“寻个服侍得称心如意的不多。崔景钰很在意她呢,有她在我手边,崔景钰不定会更卖力些。一个家破人亡的小丫头罢了。除了倚靠我,又能如何?”

丹菲提心吊胆了半日,生怕韦皇后顾忌段家和上洛王的恩仇,不肯要她。

贺兰奴儿将她拽到一边,张口就恶狠狠抱怨:“你也太胆大包天了!我可不想陪你一道死!”

丹菲心中没底,也不耐烦应付她,冷着脸道:“贺兰娘子放心,我同你不熟,再怎么也牵扯不到你头上。”

贺兰奴儿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道:“你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想得到崔四郎的关注?”

丹菲噗哧笑,“我眼皮子没这么浅。”

贺兰奴儿好似被她这话扇了一记耳光,气得脸色发紫。

正待发作之际,贺娄尚宫手下一个女史进来道:“阿段在何处?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躲在这里偷懒?皇后唤你去给她捶腿呢。”

贺兰奴儿露出震惊之色。丹菲却是松了一口气。

韦皇后决定继续用她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御医开的药起了作用,韦皇后身上的水痘消了下去,身子也无大碍了。御医的说词,是说山中花草多,引起皇后身体不适,并不是天花。

圣上此次身边有几个内侍发病,自己倒无事。见韦皇后这边解除了禁忌,便同几个儿女来探望老妻。

这也是丹菲第一次见圣上和太子。圣上生着一张白净的圆脸,斯文和善,一看便知是个性子软懦之人。太子重俊高而瘦,面色苍白。太子妃面容秀丽,体型微胖。夫妻两人的神情都有些畏缩拘谨。长宁公主是韦皇后长女,继承了母亲的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不苟言笑。安乐公主神情一贯倨傲,同她在外的跋扈声名倒十分符合。宜国公主是养女,谦和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身素雅,倒是像副画儿似的好看。其余还有几位别的宫妃生的公主们,带着驸马,不声不响地坐在末席圣人子嗣不丰,只育有四子。长子懿德太子早些年被则天皇后杖杀。次子受此牵连,封了谯王,流放在封地。三子便是当今太子。幺子重茂封温王,此时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身量不高,沉默寡言,老实地坐在兄姊身后。

韦皇后只对自己所出的长宁和安乐两位公主亲热,对李碧苒也有几分慈爱,视太子等其他儿女如无物。太子妃倒能沉住气,忍受翁姑冷眼。太子却渐渐露出厌恶逆反之态,越发不耐烦。

韦皇后对圣上道:“这次虚惊一场,更觉得九成宫住着不舒服。若京中无事,我们不如早些回大明宫吧。”

圣人点头道:“既然如此,过两日就动身吧。”

韦皇后又问:“京城里都有那些人家遭了疫病?”

李碧苒惋惜道:“听说临淄郡王家的大娘体弱,第三日就去了。郡王快马赶回来,都没见上最后一面。听说现在还在冲郡王妃发脾气呢。”

“这又关郡王妃何事?”

“说是郡王妃带着才才满百日孩子出去上香,才染上病的。”

韦皇后叹道:“阿瞒膝下只得这一女,自然心疼了。不过他府中姬妾也多,将来还会有儿女的。”

安乐左右张望,“听说钰郎的表妹到了阿娘的宫里了?出来让我看看。”

丹菲冷不丁被点名,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安乐公主磕头行礼。李碧苒隔着太子夫妇,目光落在丹菲瘦弱的脊背上,眼睛微微一眯。

“抬起头来。”安乐冷声道。

丹菲抬头,目光依旧注视着地毯上的花纹。

安乐冷哼一声,“长得同钰郎半点都不像嘛。”

长宁公主道:“表兄妹罢了,能有多像?阿娘这几日都是她在服侍?做得可好?”

“倒还不错。”韦皇后看丹菲伏跪在地上,身子还在瑟瑟发抖,便笑了笑,道:“大病一场,倒让我看清了了人情冷暖。这殿里宫人,谁是真心效忠爱戴,谁是趋炎附势,一目了然。我看这孩子做事手脚麻利,是个堪用的,便收在我的殿里了。”

丹菲还跪着不动。柴尚宫低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丹菲恍然大悟。她这就算是一跃成从阶下的茶水室成为了殿中侍者了?

她成功了!

丹菲立刻膝行了几步,磕头道:“奴叩谢皇后恩典!奴一定鞠躬尽瘁,绝不辜负皇后的期许。”

她不住磕头,抬起头时,双目通红,脸上泪痕晶莹。饶是韦皇后这等心肠冷硬之人,看了都有几分同情。

安乐怏怏不乐,并不乐意这段氏服侍韦皇后。表兄表妹总有几分暧昧,崔景钰又对这表妹很愧疚,难免不会动了恻隐之心。不过她是公主,也犯不着去和一个小宫婢吃醋。

由此,安乐反而想到了崔景钰那远在山东的未婚妻孔氏。那才是名正言顺能霸占崔景钰的主儿。安乐的妒火转了个方向,朝着想象中的孔氏烧去。

韦后亲信

韦皇后大病初愈,众人稍坐片刻便告辞离去。

丹菲随着柴尚宫送客。李碧苒走了几步,转头看着她,温和笑道:“许久没见阿段了,你可瘦了不少。掖庭里的日子很辛苦吧。”

丹菲急忙躬身道,“有劳公主记挂,奴惶恐。”

李碧苒道:“之前听说宫中闹天花,就想到了你。如今见你安然无恙,崔四郎定能放心了。你运气倒好,得了皇后青睐。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呢。”

“奴不过一个伺候人的,怎敢指望这些。”丹菲道,“奴只想尽心尽力将差使办好,方对得起皇后对奴的信任。”

李碧苒微微笑,转身离去。丹菲躬身相送。

宋紫儿扶着李碧苒的胳膊,低声道:“公主,这段氏到底走得什么运,竟然能从绝境中走出来,还升成了皇后近侍了!您想方设法寻人欺辱她,就是想等她绝望不堪的时候出来救下,将她彻底收服笼络。可如今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了呀。”

李碧苒也恨道,“若不是天花这事实在是天灾,我都没法相信段氏就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就算是崔景钰亲自出手,也没法这么快就将她弄到含凉殿呢。她若不是个运道极好的人,就是个极聪慧大胆之辈了。”

李碧苒心中起疑,可旋即想到天花这疫情的惨状,又摇了摇头。段氏若是个神仙,能算到京城里会爆发天花,那她又怎么会沦落到入宫为奴的地步?

“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且先观看她一段时日吧。她若真知道信的事,如今找皇后告状可不容易?我倒有些相信她是不知情的。”说到这里,李碧苒烦躁道:“这事全是我一人在张罗,大王和世子竟是要把责任都推给我的样子。信是我写的,若真捅出来,他们没准打算翻脸不认,将我当弃子!天下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又过了数日,长安城一片太平,疫病过去。帝后终于离开了九成宫,回到了大明宫。

丹菲入宫已有三个月,一直被困在掖庭局。这次随韦皇后回宫,才真正看清了大明宫的壮丽景色。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展现在丹菲眼前的,是一个她无数次构想也无法描述的绚丽繁华的世界,是一个帝国的中心。

繁花碧树之后,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宫阙,巍峨的殿堂岿然屹立,俯视着天下苍生。后宫的宫殿和精美的亭台楼阁如宝石一般镶嵌在花团锦簇之中。

太液池上烟波浩渺,蓬莱岛上的太液亭映着渐渐西斜的霞光。天鹅野鸭在水中莲间嬉戏,岸边青柳流翠,鸟语花香。远望去,就如人间仙境一般。

举天下之力奉养之处,果真凝聚着世上最富贵美好的一切。

春日天光明媚,鸽子在凉爽的晨风里展翅飞翔,丹菲的目光追随着它们,投递向东方那座精美巍峨的宫殿。

恍惚中,她有点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

又行了两刻,经了太液池,以及数座宫殿。一座华美恢宏的宫殿依水而建,琉璃瓦碧绿如玉,折射着粼粼日光。

含凉殿,韦皇后的寝殿,也是丹菲将来要展开抱负的地方。

韦皇后一句话,金口玉言,就此改变了丹菲的机遇。在旁人眼里,她简直走了狗屎大运,莫名其妙地就脱离了掖庭底层,做了皇后的随侍宫婢。

不过正如贺兰奴儿所说,含凉殿中阶级森严,层层都有女官死守着自己的位子。丹菲是新宠,迁升的速度又太快,早就惹得那些女官不满,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再加上丹菲虽得皇后许可入殿侍候,但是并没有品级,只是宫婢,连女史都不是。殿中女官多,别的宫婢资历又比她高,只要是个人都能使唤她。

于是回到大明宫后一连半个月,丹菲都被命令在殿中掌灯,根本没法近韦皇后身边。

这份活儿虽然无聊,倒也轻松。丹菲也不想太过特立独行,暂时老实低调地做人。

她如今换上了中宫宫婢才能穿的天青色罗裙,头上也能多插一两支包金花簪,手腕上能套个玉镯。这里最低级的宫婢六人住一间,屋子宽敞明亮,床榻独立,被褥干净整齐,还有衣箱妆台等家什。宫婢自有浴房和更衣所,一日三餐有饭菜有蔬果,每人每日还有果露和乳酪等饮品。

皇后回宫后,含凉殿便热闹了起来,每日都有宫妃和命妇过来请安磕头。韦温、武三思和宗楚客等人亦时常来访。韦皇后就在内苑殿中接待他们,其实于礼不合,但是圣上从不过问。

丹菲便这样见了武三思几次。

武三思此时年近六旬,保养得却极好,是位长髯白面的美男子,体态端庄,举止从容有度,谈吐优雅。若是不知道他的劣迹,定会当他是一名端方君子。

宗楚客和纪处讷两人亦是韦后麾下的大将。两人看着同寻常中年文官没大区别,宗楚客个子略高,颇有些文士风度,谈吐很是文雅。丹菲时常见他作诗哄韦皇后开心,那些阿谀奉承之话,可谓信手拈来,还真让丹菲佩服。

太子夫妇每日都会过来请安。韦皇后明显不待见他们,每次不是冷脸敷衍,便是寻个错处将他们数落一番。太子妃更能沉得住气,太子却是每回都忍不住,铁青着脸而去,对韦皇后的厌恶溢于言表。

崔景钰进宫次数并不多。他每次来,都是向韦皇后解说一些朝政之事。韦皇后才疏学浅,听他解释了,才能明白政务。只是她这样也是为了防范有人对韦家不利,而并不是为了关心江山社稷。

丹菲和崔景钰也只能匆匆打几个照面。两人心照不宣,也没什么好说的。

婕妤上官婉儿是韦皇后心腹。她在宫外有府邸,并不常住宫中。崔景钰来同韦皇后议事时,上官婕妤时常也在。

另外宫中有一女巫,名第五英儿。此女其貌不扬,举止怪异,最爱装神弄鬼。韦皇后却极信她,偶有大事要决断,便让第五英儿卜卦。丹菲留意到,第五英儿还向韦皇后进献丹药,让韦后用来和男宠们寻欢作乐。

韦皇后喜宫宴,回来后隔三差五就举办夜宴,经常通宵达旦。丹菲如今只是个掌灯的宫婢,没资格去宴会上伺候,又没资格见贵人,在殿中默默无名,十分尴尬。

又是一日通宵夜宴,天快亮时韦皇后才返回含凉殿。跟去服侍的宫婢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寝舍。

“拉了一晚的扇子,两只胳膊简直不像是长在自己身子上的了。”一位女史抱怨道。

丹菲刚刚将几件银器擦干净,正无所事事,便笑道:“我会些推拿按摩,帮娘子捏捏肩可好?”

“你倒是有心。”女史一听十分高兴,“那便让你试试。”

丹菲请女史坐好,在她肩上垫了一块帕子,推拿了起来。

她自幼在军营里长大,跟着父亲骑马射箭,舞刀弄剑,虽然只学了些花拳绣腿,可对付跌打损伤,推拿正骨的手法,却是很有一手。

女史舒服得哼了哼,笑道:“果真有两下子。你这是同谁学的?”

丹菲笑道:“家父身上有经年旧伤,平时就是我帮他热敷按摩。做得久了,也便精通一二。”

女史十分满意,不但自己享受了,还告诉了几位女官。这些女官都略有年纪,平日免不了有些腰酸腿疼,小宫婢推拿手法平平,远不及丹菲服侍得好。

这样一来二去,含凉殿中几位有品级的女官都享受过了丹菲的服务,最后连贺娄尚宫也闻名而来。

“入宫头两年在掖庭劳作,落下了不少伤。这些年一到阴寒的天气,便酸痛难忍。”贺娄尚宫趴在床上,叹气道,“虽然可以请太医过来扎针开药,可内侍到底是男人,不好叫她们来推拿按摩的。”

丹菲一边给她推背,一边笑道:“娘子觉得奴伺候的好,就是对奴的奖赏了。人人都说奴命好,从掖庭苦役一举进入含凉殿当值,每日不过看守灯火,轻松悠闲,。奴正愁不知如何报答娘子们的关爱呢。”

贺娄尚宫笑道:“留下你的是皇后,你谢我们有何用?”

丹菲道:“娘子们都是近身服侍皇后之人,奴将娘子们服侍好了,也算是在服侍皇后了。”

“嘴巴倒是灵巧。”贺娄尚宫莞尔。

丹菲使出十八般武艺,将贺娄尚宫服侍得十分满意。

丹菲这般作为,入了贺兰奴儿的眼,又惹来她嗤笑。

“我倒佩服阿段呢。分明是贵女出身,却能放得下架子,亲手给那些宫人揉肩捶背。”

丹菲如今已经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道:“不论我过去是谁,我如今就是个宫婢。我巴结上峰,讨好同僚,也不是人之常情么?”

贺兰奴儿却是傲气一笑,“想不到崔四郎的表妹也会是这等俗人。”

丹菲啼笑皆非,“贺兰娘子不是俗人哟。你我身在泥潭,我立刻滚得一身脏,你却是出自淤泥而不染,高洁芬芳,令我自惭形秽呢。”

以在宫里混了六七年,还是个屁都不是的小女史。枉费崔景钰还一手捧过你呢。什么出水白莲,倒不如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当然,贺兰奴儿如此作为也是有原因的。她早年也不是没有狠心厚脸往上爬。可是遇到崔景钰后,她顿觉自己一身污浊,连多看这个琼枝玉树一般的贵公子都不配。她知道崔景钰的未婚妻孔氏是名门书香之女,自己虽然出身卑贱,但是至少可以做到姿态清华。

可是崔景钰显然并不在意她是否高洁优雅、与世无争,却是暗地里对她不思进取很失望,更是对她爱慕的目光视而不见。

如今丹菲从天而降,她同崔景钰有血缘羁绊,她激进有冲进,转眼就将贺兰奴儿甩在了身后。对于这个注定会夺取崔景钰注意力的少女,贺兰奴儿充满了复杂的嫉妒之心。

毁了她,同时也毁了崔景钰对自己的信任。还是同她竞争一把?

贺兰奴儿知道自己资质普通,没有这段氏的胆量和聪慧,怕是竞争不过她。可是,她又不甘心居于人下。如此煎熬,真是令她寝食难安。

崔景钰呀,见了你,真是毁我一生!

再次晋升

过了两日,韦皇后又通宵夜宴,终于身子有些吃不消。她次日晌午醒来,觉得有些腰酸背疼,于是唤人将平素给自己推拿的女官叫来。

不料那个女官得了腹泻,卧床不起,显然不能来了。

韦皇后用惯了这个女官,只觉得其他医官都不好,不免烦躁。

贺娄尚宫灵机一动,赶紧道:“奴知道那个段氏做得一手推拿好活,平日里时常给宫人捶肩捏背,都说她手法不错。奴斗胆,皇后可愿试一试?”

韦皇后听着有些兴趣,便点了点头。

丹菲正用完午饭,准备睡个午觉,就被两个婢子风风火火地拉起来,给她洗手净脸,然后把她朝大殿带去。

丹菲不明就里,却是知道进殿的机会极其难得。她低眉顺目,恭敬又利落地给韦皇后磕头问安。

韦皇后还记得丹菲,不由得点头,“原来是你。我还记得在九成宫里,你给我抓痒,倒是细致。”

丹菲道:“皇后过奖。伺奉皇后,奴自然会拿出百倍千倍的细心来。”

韦皇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贺娄说你推拿极好,你来给我按一按。若做得不满意,我可连你们两人一起罚。”

贺娄尚宫急忙对丹菲使眼色。

丹菲却十分镇定,俯身道:“皇后放心,奴定不会让您失望。”

韦皇后穿着亵衣,趴在软塌上。丹菲跪坐一侧,双手在热水中浸过,然后开始按摩起来。

她手指比普通宫婢要粗大一些,稳健有力,准确地安在穴道之上,引发一股酸胀感。而酸胀过后,却是一阵舒畅。韦皇后不禁舒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也渐渐展开。

丹菲安静沉稳,手法老练地推经按穴,将堵塞的经络逐一推通。她察言观色,根据韦皇后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来判断出她身上何处不舒服,在那个位置多推拿一番。

这么一忙活,半个多时辰很快过去。韦皇后眉头舒展,轻松地叹了一口气,露出满意之色来。丹菲却是一头大汗,薄纱衫也已打湿贴着背脊。

“皇后可还要刮痧?”

“不了。”韦皇后摆了摆手,终于起身,披衣坐着。她打量了丹菲一眼,微微有些笑意,道,“你做得不错,有赏。”

丹菲急忙磕头谢恩。

“你如今做着什么?”韦皇后问。

“奴如今看管殿中灯火。”

韦皇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日后你改领一份司药之职,让你学有所用吧。”

丹菲露出欣喜神色,不住磕头谢恩。

***司掌汤药,为韦皇后捶肩推拿,意味着终于可以近身服侍她了。丹菲晋升,原已满额的司药女史之中,就有一人被迫调离了含凉殿,转去了别的殿中。丹菲暗中对那个女史道了一声抱歉,欣喜地领了女史服。

如此一来,她就和贺兰奴儿平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