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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锦五味杂陈,暗道:原来他还未曾定亲!

她的心霎时乱了,脸颊烧红。

丹菲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偷偷笑了。

***船到岸后,韦皇后派了女官来,将孔华珍和刘玉锦接去了含凉殿。韦皇后好生地安慰了两人一番,又赐下金玉绢帛压惊,才命宫人将他们送出宫去。

丹菲奉韦皇后之命送李碧苒一家出宫。在宫门处道别时,刘玉锦依依不舍地拉着丹菲的手,道:“今日一别,又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了。我有孝在身,日后轻易不得出门交际。你一个人在深宫,可要好好保重……”

丹菲朝不远处的李碧苒扫了一眼,道:“皇后对身边的人倒是挺好的。你不用替我担心。你却是要提防她。信的事,千万千万别让她知道!”

宫门合上,风过空庭,一片寂静。宫门前的甲卫面无表情地伫立,高高宫墙之上,鸟儿无忧无虑地飞过。

丹菲孤零零地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开,回含凉殿复命。

到了含凉殿,丹菲敏锐察觉出气氛比先前还要紧张了几分。正纳闷着,贺娄尚宫从殿中退了出来,见她便道:“太子同太子妃在里面听皇后训话,你暂不用去伺候。”

韦皇后先前不知憋了多大的火,现下肯定正对着太子夫妻发作,丹菲傻了才凑上去找没趣。

贺娄尚宫又道:“对了,东宫中的那个卫奉仪可同你是旧识?”

丹菲道:“是。我曾同她一道在掖庭为奴。”

贺娄尚宫道:“卫奉仪今日也在场,倒是为了劝阻太子,还被太子打伤了。皇后赏了她绢五十匹,把她提为昭训了。她人还在侧厅里候着,你去颁赏吧。”

让卫佳音对她磕头谢恩的事,丹菲怎么会错过。她当即乐滋滋地带着宫人朝侧厅而去。

侧厅之中,卫佳音带着几名宫婢坐在一侧廊前的席垫上,正在低声说笑。丹菲走近,就听那几个宫婢全都在恭维祝贺卫佳音晋升位分之事。卫佳音拨弄着手腕上一个红宝金镯,满脸得意洋洋的喜色。

“娘子得了皇后另眼相看,以后就不用怕太子妃了。”一名宫婢道,“娘子如今只需争取早日有孕。东宫中只得小皇孙一根独苗,娘子可要给他添个小弟弟呀。”

卫佳音又笑得花枝乱颤。

丹菲冷笑着,扬声道:“卫氏奉仪何在?”

卫佳音吃惊地望过来。她身边一宫婢倨傲道:“这里没有奉仪,只有昭训。”

丹菲冷扫她一眼,肃色道:“奴奉命来为卫氏奉仪颁赏。既然奉仪不在,那我们可回去复命了。”

说罢带着宫人就要走。

卫佳音急忙起身,赔笑道:“阿江何须如此?你又不是不认得我。”

丹菲漠然道:“奴奉命行事,一丝一毫俱按宫规而来,容不得行差踏错。我们来找卫氏奉仪,寻不到人,自然就不用颁赏了。”

卫佳音暗自咬牙,强笑道:“阿江还是这般爱说笑。这婢子说着逗玩呢。我便是卫氏奉仪。”

丹菲这才正眼看她,从旁人手中接过一卷谕令。

卫佳音急忙带着宫婢们跪下听旨。

这谕令极其简短,不过说卫佳音通晓大义,有妇德,封为太子昭训。望其今后恪守妇道,侍奉太子。

卫佳音喜不自禁,磕头谢恩。

丹菲把谕令交到她手中,这才朝她屈膝行了一礼,道:“这下,方可恭喜你了,卫昭训。”

卫佳音也挺直了腰杆,轻蔑地看着丹菲,道:“阿江也不用嫉妒。你如今服侍皇后,也是旁的宫婢求不来的美差。”

丹菲啼笑皆非,看着卫佳音在那头把玩赏赐之物,又寻思着做几件新衣。卫佳音扯着一片罗绢在身上比划,朝丹菲道:“阿江帮我看看,这颜色可衬我肤色?”

丹菲淡笑道:“太子妃反而挨了皇后的训斥呢。昭训何不低调些?”

卫佳音不以为然,“太子妃挨训斥又不是我的错。我这昭训,可是我挨了太子责打才换来的。”

丹菲见她如此朽木不可雕,也懒得再劝诫她了。

经过今日一场闹剧,太子到底还是挨了罚,被圣上勒令闭门思过。太子妃身为正妻亦被连累,挨了韦皇后一通训斥。除了卫佳音外,丹菲也因机勇救人,受了帝后的奖赏。次日,孔家也托人给丹菲送来了礼,谢她救了孔华珍。

丹菲可不像卫佳音那般不识趣。她分了不少赏赐之物给身边宫婢和上司女官,又掏钱让膳房做了两桌席面,请宫人们吃了一顿。于是她的人缘越发地好。再加上她为人亲和低调,旁人有事找她帮忙,她总尽力而为,还显得有几分老实憨厚。

老实的人虽然容易被人占便宜,可也往往最得人信任。于是宫婢们有些什么烦恼,都乐意对着丹菲诉说。丹菲又是个绝佳的听众,听的时候安静亲切,会给予恰到好处的宽慰,嘴巴又极紧,从不乱说。

长此以往,连柴尚宫和贺娄尚宫也渐渐对丹菲放下了戒心。不过韦皇后还是对她存着几分芥蒂,每每和安乐公主等人商议秘事时,还是将她打发出去。

贺兰奴儿听说崔景钰的未婚妻已经来了长安后,心神不宁了好几天。丹菲如今也不大用得上她了,也没去干涉她。丹菲想的是用个方法将萍娘调到含凉殿来。萍娘才是她一大助力。

自从太子和安乐公主争锋,连累刘玉锦和孔华珍落水后,两派关系日益恶化。不但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在圣上耳边说了一通太子的恶语,武三思和宗楚客等人亦是向圣上明言,说太子气量狭隘、暴戾冲动,不堪为储君。韦皇后借机再次提议让圣上废了太子,改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

圣上苦恼不堪、犹豫不决。韦皇后咄咄相逼,道:“大家可要把江山留给一个暴君?大家今日就下旨,让上官婕妤拟诏!”

上官婉儿站立一侧,却是有些犹豫为难之色。

幸而圣上还不至于听信韦后到随意废储的地步,思索一番最后还是拒绝了,“太子随有诸多错误,可他为储乃是顺应正统。裹儿究竟是一介女子,自幼又未受过储君教育,如何能堪当大任?”

韦皇后同安乐公主怒气冲冲地回了含凉殿,砸了一通杯盏,方才歇气。

丹菲她们进去收拾残局,就听见安乐公主咬牙切齿道:“若是耶耶不肯下这个决心,阿娘和我不如从后推他一把,让他不想废也得废?”

韦皇后道:“太子如今越发提防你我了,如何寻机会?”

“女儿没说再寻太子错处,而是干脆就……”

安乐公主凑在韦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韦皇后露出惊讶之色。

“这也未免……”

“女儿保证,绝对可成功。”安乐公主露出胸有成竹地笑意。

诏书造假

五月末的长安,到处都是一派莺飞草长、繁花似锦的夏日盛景。长安城里的仕女名媛们纷纷换上了轻薄明艳的夏衫,戴着轻纱帷帽,乘坐着青棚油壁车,结伴出行。

乐游原上,满是罗衣轻扬,鬓插牡丹的娇媚仕女,随着郎君登高望远;曲江池边,帷帐高支,帐内欢声笑语,娇嗔轻斥,引得路过的游人纷纷张望。花团锦簇下,是一片升平和乐的景象。不论王公贵族,还是布衣平民,都轻松恣意地沐浴着暖阳,仿佛北方江山沦陷,生灵涂炭等事,从未发生过。

长安外终南山的皇家猎场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嘹亮的号声吹响,锣鼓震耳,伴随着猎犬兴奋的吠叫,马蹄声动如雷,地动山摇。狸奴们吆喝着带着猞猁率先冲了出去,猎犬们紧随其后,呼哨呐喊声四起,整座山林都震动起来。

受惊的猎物惊慌出动,被猞猁和猎犬追赶得四下逃窜。猎奴们熟练地指挥着猎犬将猎物们赶出山林,朝山坡下的坳沟逃去。

十来个贵族男儿策马从林中飞驰而出。他们身穿箭袖紧身的骑服,脚踩紫缎马靴,胯下均是骠悍强健的突厥骏马。又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儿郎,年轻俊朗,风姿潇洒,若这是在马球场上,怕早已引得观战的女郎们欢呼尖叫了。

眼看猎物们都被赶出山林,没了遮蔽躲藏之处。郎君们纷纷拔箭拉弓,箭如雨一般朝猎物们射去。一时间猎物哀鸣,猎犬狂吠,场面火热激烈非常。

一只红毛獒犬敏捷地躲过飞箭,叼了主人射下的那只麂子,摇着尾巴回来讨赏。

崔景钰吹了一声口哨,用马鞭拍了拍它的头。獒犬把麂子丢给狸奴,张着嘴接住了主人自马上丢下来的肉干。

人群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几个昆仑奴跌倒,三头肥壮健硕的黑皮野猪冲出人群,顶翻两个冲来阻拦的奴仆,獠牙又插穿一头猞猁的肚子。

崔景钰立刻轮开弓,正欲射箭,几个艳丽的身影闯入视线。

安乐穿着鹅黄骑装,带着几个贵女,正兴冲冲地往这边赶来。三头野猪朝着她们迎面而来。女孩子们来不及停住马,和野猪撞在了一起。

惊叫声起,马匹失控!场面霎时乱作一团。

“抓紧缰绳!”崔景钰大喝一声,策马奔过去。其余男子反应过来,也纷纷冲过去。

野猪横冲直撞,忽然一匹马受惊扬蹄,将马背上的少女掀倒在地。

孔华珍骑术本不佳,重重跌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尖叫声中,她张开眼,就见一头壮硕的黑皮野猪朝自己冲了过来,黑影夹杂着兽类特有的腥臭迎面扑来。

孔华珍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发软,不由得紧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自上方伸过来,将孔华珍一把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孔华珍下意识反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襟。

崔景钰吹了一声口哨,胯下骏马敏捷地避开野猪的冲击,跳向一旁。他随即折身,拉弓,箭如流星,正中野猪左眼,钻进大脑。

野猪轰然一声,倒地气绝。剩下的两头野猪,也被追来的男人们乱箭射死。

危机解除,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旋即喝彩,满场一片口哨声和鼓掌声。

孔华珍这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匹马上,被一个男子搂在怀中。

她抬起头,恰好崔景钰低头。四目相对,明媚的阳光照在崔景钰俊朗分明的面孔上。孔华珍低垂下头,脸颊涨红如烧。

“娘子没事吧?”崔景钰低声问,“刚才可摔着了?”

孔华珍摇头,依旧不敢抬起头。

孔家奴仆匆匆赶来。崔景钰跳下马,又将孔华珍扶了下来。

孔华珍脚一落地,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趔趄着跌回崔景钰怀里。

“这就摔伤了?”安乐驱马而来,脸色冷漠地望着两人,“孔娘子平日也该少看些书,多锻炼一下才是。我们大唐的女子,可不是那等娇柔脆弱的琉璃扎花。还需得能经历些风雨才好。”

孔华珍俏脸涨红,硬生生推开了崔景钰,转而由家奴扶着。

“公主……所言甚是。是小女拖了后腿了。”

崔景钰却道:“本是我们男人防护不周,让野猪冲撞了女眷,又怎么是孔娘子的错?”

安乐不悦地板着脸,想再挑点孔华珍的刺,又觉得太掉价,只得忍着。

“孔娘子既然伤了,就好生歇息吧。钰郎,他们说西边围住了一群狐狸,你陪我去猎狐吧。”

崔景钰却道:“孔娘子有伤,我还需护送她回营地。公主请自便。”

说罢也不去看安乐脸色,扶着孔华珍上了软轿,自己骑马跟着,一同远去了。

崔景钰护送着孔华珍回到了孔家的帐前。孔家人听说郎子送珍娘回来了,倾巢而出,争相看女婿。

孔华珍父母双亡,养在伯父伯母膝下。孔大郎夫妇将她视如己出,看崔景钰的眼光就更挑剔了几分。崔景钰美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年轻的男子极俊美出色,气度雍容优雅,仪态谦逊得恰到好处。

孔伯母越看越满意,就是顾及崔景钰和安乐公主的传闻,私下将跟着孔华珍的婢女唤来,问:“今日女郎同安乐公主去射猎,公主态度如何。”

孔华珍没少受安乐的气。两个婢女憋了大半天,此刻争先恐后地诉苦。

“公主待娘子好似奴婢一般,虽不至于呼来喝去,可动辄出言讥讽嘲弄。也幸好娘子有气度,不同她计较。”

“崔郎倒是维护娘子。安乐公主见他送娘子回来,脸都青了一层呢。”

“也不见得。”一个年长一些的婢女道,“我看崔四郎同安乐公主平日也挺亲密的。公主同他拉手扶腰,他也不避讳。”

孔伯母忧心忡忡地问孔华珍,“你都看到了,是何打算?”

“伯母不用太过担心。”孔华珍温婉一笑,“我同钰郎虽说定亲十余载,可真要说认识,不过才月余,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光凭这点印象,如何能给一个人下定义?”

孔伯父同留崔景钰饮了两杯酒,说了一番话才将他送走。回了帐中,孔伯母便将顾虑说给丈夫听。

孔家兄弟里,孔华珍的父亲同崔景钰之父是挚友,孔伯父却和崔家并不熟。

孔伯父道:“我那二弟,冲动烂漫,率性得很。当初我们都觉得他这门亲事定得有些仓促。对方虽说是清河崔家,可是孩子还小,谁清楚将来如何。我们孔家又不需要舍女儿去联姻的,要嫁女,自然是想女儿幸福。如今这崔景钰看来,倒是个翩翩公子,谈吐也不俗。只是他如今同韦氏和武家沆瀣一气,做的事实在有些不好看。若他品行这么不端,怎么能将珍娘嫁过去?”

“可这都定了亲了。段夫人也多次暗示咱们该办婚事了。”

“珍娘满月时就定了这个亲,十多年都过来了,再拖一阵又如何?”孔伯父道,“如今珍娘不过才十六,京中贵女哪个不是十八九才出阁的。我们也无需着急,只说备嫁妆需要些时日。你们容我再看看他。”

孔伯母同孔华珍说了。孔华珍微微蹙眉,略有迟疑,最后还是温顺道:“一切都听伯父伯母做主。”

今日圣上也上马参与围猎,无奈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玩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回来了。韦皇后命教坊舞女歌姬献艺,美酒美食送上。圣上很快便喝得半醉,将围猎之事抛在了九霄云外。

韦皇后依旧冷落太子妃,反而将卫佳音召来伺候。卫佳音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端茶倒水,一脸谄媚讨好之态,也惹了宫人命妇们不少鄙夷的白眼。

不过没过多久,安乐公主来了。安乐不喜卫佳音,将她打发去一旁。母女两人自顾说笑起来。

卫佳音讪讪地站在人群后,又受了不少白眼,越发不自在。

柴尚宫端着一杯饮子从她身旁走过,忽然身子一晃,朝她跌去。

卫佳音忙扶住她,却是被泼了一裙子。

“都是奴的不是,弄脏了昭训的裙子。”柴尚宫道。

卫佳音哪里敢让这位皇后的心腹女官对她道歉,忙道:“不碍事的。倒是尚宫您没事吧?”

“草地不平,没站稳罢了。”柴尚宫今日十分和善,立刻拿了一件披风给卫佳音披上,又招手将丹菲唤来,“你送昭训回太子帐换身衣服吧。”

卫佳音好不容易才挤到皇后帐来,怕回去后太子妃不让她再来,十分不情愿。然而衣裙脏了,又不得不走。

于是回太子帐的这一路,她走得磨磨蹭蹭。

丹菲跟在她身后,很是有几分不耐烦,道:“昭训可是不舒服?”

卫佳音回头白了她一眼,“催什么催?我才不想你来送我呢?”

“我也半点都不想来送你。”丹菲冷声道,“我本又不负责宾客,不过是刚好被尚宫点了名罢了。”

卫佳音气鼓鼓,扯着披风猛地转身。

一卷纸从她身上掉下。

“你落了东西了。”丹菲提醒。

“什么?”卫佳音莫名其妙地回头看,“这是什么?不是我的……”

卫佳音将纸展开,才看了片刻,面色骤然惨白,双手不住发抖,像是看到什么极其恐怖之事。

“怎么了?”丹菲问,“这是你掉的,还是夹在柴尚宫披风里的?若是后者,你别乱看……”

卫佳音一脸惊惶地看着她,哆嗦道:“这是一封诏书……”

丹菲惊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诏书怎么会收在柴尚宫的披风里?你看走眼了吧?”

“真是诏书!”卫佳音把那卷纸往丹菲面前凑。

“别给我看!”丹菲连忙后退了一大步,“若说我在宫里学回了什么,那不看和自己不相干的东西,便是其一。知道的越少越好,这道理你反而不懂!”

卫佳音急得几乎哭出来,“这是废太子的诏书!”

丹菲此刻堵住耳朵已来不及了,五官皱作一团,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卫佳音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道:“圣上要废太子?这是怎么回事?诏书为何会在柴尚宫这里?皇后可知道?”

丹菲赶紧捂住卫佳音的嘴,“你想把这事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想让皇后知道你偷看了诏书?”

卫佳音吓得涕泪横流,不住摇头。

丹菲的手也抖得厉害。柴尚宫是韦皇后亲信,这份诏书必然是她替皇后收藏着的。卫佳音这么一嚷嚷,她即便不看,也是知道诏书的内容了。想到此,她横下心,将诏书拿了过来。

“肇有皇王,司牧黎庶,咸立上嗣,以守宗祧……皇太子重俊,仁义蔑闻,疏远正人,性戾急躁,耽於酒色犬马……重俊宜废为庶人!”

“看!可不就是!”卫佳音急得直跺脚,“这好端端的怎么要废太子?太子之前是犯了错,可都诚心悔改了呀……”

“闭嘴!”丹菲喝道,重新逐字逐句看这份诏书。

她如今比较得柴尚宫信任,能帮着整理韦皇后的一些文书,见过不少诏书。上官婕妤起草诏书,她的字迹丹菲认得。这份诏书字迹酷似上官婉儿的字,却于细节上留了不少马脚。

“居然还盖了玉玺!”卫佳音颤道,“她们难道连玉玺也伪造了?”

“这还不容易?”丹菲讥笑。

安乐公主极得圣上宠信,时常自己写了任命官职的诏书让圣上盖章,圣上也不以为意。想必安乐公主就是抓住这一便利,自己模仿了上官婉儿的笔迹写了废太子的诏书,使了个混淆的法子,也让圣上盖了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