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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钰这倒是真的意外,望向她。

丹菲笑了笑,“我本名叫曹蔚,取茂树荫蔚之意。这本是我爹准备给儿子的名字,既生女,便也用了。乳名就叫小草儿。后来我们一家在沙鸣安家,本来的名字是不能用了。当地有一种无名的小草,霜冻过后,草叶尖是绯红色的,成片成片十分漂亮,又抗冻耐寒,生命力极顽强。当时家里经受大变,朝夕不保,父母对我仅有的期望,就是希望我能健康平安地长大。于是就给我改名丹菲。”

崔景钰逐一地吻她冰凉的指尖,嘴唇柔软而温暖。

“你会平平安安的,阿菲。”他低声说,“我会守护你。”

丹菲心里顿时又酸又热,忍不住低头吻住他。

“哭了?”

“没有。”丹菲摇头,“就是很开心。觉得自己不孤单了。能有人真的懂我,我已别无所求。”

崔景钰坐起来,将她搂在怀里,两人一起看着落花飞舞。

“我是幼子,兄长年长我许多,我小时候没有什么玩伴,父母也怕我染上坏习惯,不准我和家奴的孩子太亲近。后来长大些,进了金吾卫,才结交上了几个朋友,郡王便是其中之一。”

“难怪你是这个孤傲的性子。”丹菲忍不住道。崔景钰不是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是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亲近的情绪。

“初遇你时犯的浑,以后再也不会了。”崔景钰也轻笑了一下,“我终究是幸运的,锦衣玉食,念最新的书卷,请最好的先生,结识最富贵的人。我理应该有所作为才对,不然愧对我所相拥的这一切资源。所以遇到你后,我常想,若我是你这样的处境,我又该如何出头?我能否低头屈膝为奴,能否忍受那种没有尊严的生活?”

“那你想出来了吗?”

崔景钰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苦笑道:“我觉得我恐怕一时是很难做到的。我的高傲和自负不会让我接受自己低到尘土中的命运。我或许会崩溃,自暴自弃,我不知道。所以我越发钦佩你。你的柔韧坚强,忍耐和慧黠,令我着迷。能得到你,真的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丹菲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迷恋地看着他线条刚毅优美的下巴和嘴唇。崔景钰侧过脸来,低头吻了吻她。丹菲靠着他,满足地笑了。

“能得君心,三生有幸。”

五月中旬,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冲散了宴会热烈的气氛,也昭示着夏日的来临。

大雨浇不熄韦皇后游乐的热情。她依旧频繁举办宫宴,带着宫妃命妇们乘船游太液池。烟雨朦胧之中的蓬莱岛犹如传说中的仙境,岛上宫阙忽隐忽现,唯有丝竹之声顺风飘来。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宫里人多口杂,丹菲同崔景钰就收敛许多,也不敢再私下幽会。就是明面上,也只能在碰面时假装客套地寒暄几句罢了。

丹菲给崔景钰斟酒。崔景钰面无表情地接过杯酒,在她的手心里轻轻一挠。

“……”丹菲的脸霎时红了。

崔景钰修长的手指扣着酒杯,送到唇边。他目如寒星,清光流转,嘴角扬起一抹极淡、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整个人好似狐狸精变成了人,英俊而完美,又充满了风流诱惑。

丹菲心跳如鼓,口干舌燥,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她急忙狠狠瞪了崔景钰一眼,退了下去。

公孙神爱离群索居地端坐在远处的席上,眼神冰冷地目送丹菲离去。

自从她提议帮丹菲出宫嫁人后,崔景钰突然就冷落了自己。虽然以前崔景钰对她也是敷衍客套居多,可她若缠得紧了,他也还是会应付一下。可如今,崔景钰借口公事繁忙,婉拒了她那一堆诗社赏花的邀请,竟然都不肯多见她一面。她想来想去都不明白,只能怀疑崔景钰知道她张罗表妹的婚事,不高兴了。

公孙神爱入京前本信心十足,等着讨好了崔家二老,就可以敲定这门婚事了。来长安后,发觉自己艳冠群芳,更是信心大涨。就连安乐公主时不时的挖苦和刁难,她都生生忍住了。

可是难道就是因为那个段氏,才让一贯温和的钰郎如此坚决地拒绝了她么?

于是这次宫宴上,公孙神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丹菲和崔景钰的身上。她眼力又好,方才那两人调情的小动作,都没有逃脱她的眼睛。

公孙神爱此时妒火中烧,狂怒又悲愤,只想大哭一场,又想冲过去抓着崔景钰好生盘问一番。

为什么?

她生得不如我,身份又卑贱,你为何宁肯同她私通,却不肯正经娶我?

崔景钰正同几位官员交谈。他面色冷漠,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在丹菲望过来之际,他看似随意地伸出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扣了扣。那是他们的暗语“想你”。

丹菲不禁嫣然一笑,色若春晓。

崔景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脸上泛着红晕。

公孙神爱没法再看两人这样眉来眼去,忍着泪出了大殿,奔到僻静处,大哭起来。

“哟!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我们的牡丹仙子?”

公孙神爱之前觐见圣上的时候,因为容貌出色,被圣上赞了一句好似牡丹仙子落人间。于是牡丹仙子就成了她的新称号。

来人嗓音轻柔,如春雨滋润心扉,公孙神爱忍着泪抬起头,行礼道:“见过宜国公主。”

李碧苒笑盈盈地挽起她,抽了丝帕给她抹泪,“莫哭,打湿了花妆可不美了。谁让咱们美人儿受委屈了,我替你去讨个公道。”

公孙神爱心中悲痛,眼泪噗噗掉,哽咽道:“钰郎他……不喜欢我……”

“怎么又是崔景钰那厮?”李碧苒啼笑皆非,“真是讨厌,三天两头都能碰见女孩子为了他掉眼泪,他真不是个好人!我们神爱这般出色,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

公孙神爱只觉得李碧苒实在温柔贴心,当她是个阿姊,便直言道:“我看他同他那表妹段氏有私!”

李碧苒神色一变,冷笑,“段宁江?她同崔景钰也不清不楚?”

公孙神爱哭着点头,“钰郎就是因为她才不理我的。”

太平公主潜伏在李隆基府上的探子已将丹菲的真实身份打探清楚了。确定了丹菲就是曹永璋之女后,太平对她另有了想法。

韦皇后若是知道丹菲的真实身份,处死她都是轻的。若是知道她是李隆基送进来的,定也不会放过李隆基,甚至会借此清算她早就想除掉的相王一派。

太平公主有效仿武皇后的野心,同李隆基也是面和心不合,彼此暗中都想制约对方。若能用韦皇后同李隆基斗得两败俱伤,太平就可以出来某获渔翁之利。但是这时机必须要算好。太平公主并不想直面韦家的打击。

于是太平和李碧苒私下商议过后,都将目光放在了公孙神爱身上。

还有什么人,比一个热恋之中的单纯少女更容易利用的呢?

于是此刻,李碧苒心中大悦,一边阴阳怪气道:“钰郎若是知道这段氏的真面目,怕是绝对不会对她有丝毫怜爱的。”

公孙神爱猛抬起头,“公主说什么?这段氏有什么秘密?”

李碧苒啊呀一声捂住了嘴,笑道:“瞧我胡说什么?我怎么好随便议论皇后女官的是非。她若身负机密,又怎么能在皇后身边当差?这若是被人揭露,那可是要处死的。只怕到时候因为崔景钰同她有私情,也会被牵连吧?”

公孙神爱焦急地拉住她,“求公主指点!我怎么能眼看钰郎有危险而不顾?”

李碧苒却是用力甩开了她的手,道:“娘子,我都说了我是胡说了,你也不要当真。宫廷之中,各种秘辛隐晦,知道的越少越好。你才入宫廷交集,以后就会知道了。”

说罢不顾公孙神爱的挽留,扬长而去。

待走得看不见人了,李碧苒才回头吩咐宋紫儿,道:“接下来你多寻些机会在公孙娘子面前露脸。她必定会许你好处,让你把秘密告诉她。你看时机合适了,便把段氏,不,把曹氏的真相说给她听。”

宋紫儿面色有些为难,“公主,若是有人求证起来……”

“你一口咬定什么都没说就是。”李碧苒不以为然,“对了,记得要说,曹氏潜伏在皇后身边,是为了刺杀她,为父报仇!她会这么做,是受了临淄郡王的指使!”

“……是。”宋紫儿身子微微颤抖,艰难应下。

李碧苒露出踌躇满志的笑意。

韦后杀臣

景龙四年的初夏来临,正是吃樱桃的好季节。韦皇后别院后面有一片樱桃树,花奴细心养护,结的樱桃各大又甜。每到此时,韦皇后都会去别院里小住两日,就为了吃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樱桃。

丹菲一大清早就起来,带着宫婢们去挑选刚刚下树的新鲜樱桃,用冰凉的井水洗,然后取来前日才做好的乳酪,浇在樱桃上。这边内侍也将一早新熬的蔗浆送了来,还带着热气,散发着甜腻的芳香。

丹菲手执银勺,舀了满满一勺的蔗浆,浇在乳酪上,又加了半勺玫瑰蜜。

“皇后喜甜。这糖浆,宁可多放,也不可少放,明白了吗?”

小宫婢们纷纷点头称是。

黄铜冰鉴上堆着碎冰。丹菲将盛着乳酪樱桃的琉璃碗放在冰上,让小宫婢们抬着冰鉴,朝含凉殿而去。

此时韦皇后应当已经用过了早膳,正是一边听柴尚宫汇报宫中日常,一边用甜点的时刻。

他们走到正门口,却是被一个女官拦了下来。

“中书令觐见,正和皇后在议事呢。”那女官蹙眉。

话音未落,里面就响起瓷杯碎裂之声。

韦皇后高声叫道:“便是污蔑,我也不能一言不发,好似被坐实了罪名似的。应该将此人招来,我与他当面对质才是!”

“皇后息怒。”崔景钰冷静得近乎漠然的声音响起,“那不过是个无名小官,当不得您如此屈尊降贵。万一他当庭污蔑您……”

“就当如此!”宗楚客打断了崔景钰的话,顺着韦皇后的话道,“此人不知好歹,胆敢中伤诽谤一国皇后,怎么就不能将他唤来对质?若他所说不属实,不就可以当场问罪?”

“如此正好!”韦皇后笑道。

崔景钰跟在宗楚客身后,从屋里退了出来。丹菲颔首而立,朝两人屈膝行礼。宗楚客大步而去,崔景钰却是朝丹菲望了过来。

“奴送送表兄。”丹菲娴雅一笑,跟着崔景钰的脚步。

“唔。”崔景钰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大步朝前走,挺拔的背影好似一株青松,充满了令人想要依靠的安全感。

丹菲跟在他身后,面容沉静。

“许州有个叫燕钦融的参军状告皇后淫乱、干预国政”崔景钰低声道,“他连着安乐公主、武延秀,还有中书令等人全都告了。圣上因为郎岌之事,对这些言论特别敏感,特意下旨召燕钦融来问话。中书令这才来寻皇后商议对策。”

丹菲问:“圣人信他?”

“此人递交的奏折证据确凿,圣上极难不信。尤其有郎岌就是被皇后灭口的,圣上心知肚明,这次便更想弄个究竟。”

崔景钰低语,借着朝服宽大的袖子遮掩,将丹菲的手握住。

丹菲嘴角浮着浅笑,手指学着他的样子,在他手心里轻轻划了划。

崔景钰身子一歪,似乎被门槛绊了一下。

“当心!”丹菲下意识伸手扶他。

伸出去的手被抓住,整个人都被顺着往前拽了一小步。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上就传来柔软的温度。

崔景钰放开她,拂了拂衣袖,面色平静道:“无事。”

丹菲脸颊发烫,心还因为刚才惊险的一幕而急促地跳着。

幸而近处无人,远处站岗的禁卫也看不清他们的小动作。丹菲虚惊一场,埋怨地瞪了崔景钰一眼。

崔景钰偷腥得逞,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扬长离去。

数日后,燕钦融终于进宫面圣。圣上却是单独召见了他。

宗楚客忙命内侍前来告知韦皇后。韦皇后雄赳赳气昂昂地率领着一众心腹女官,杀去了宣政殿。

宫人见韦皇后前来,吓得面无人色,跪地道:“圣人在侧殿召见臣工,皇后稍等奴通报。”

“我要面圣,何须通报?”韦皇后冷哼一声。

内侍当即推开那个宫人,打开了侧殿的门。韦皇后在宫人簇拥下,闯进了殿中。

圣上正坐在榻上,下方蒲团上跪着一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中年官员。

皇后这样直闯议政大殿,圣上又惊又怒,又有几分本能的畏惧,颤声道:“阿韦,你这是做什么?”

“臣妾若是不来,大家怕是要听信这獠奴造谣,要废了臣妾了吧?”韦皇后厉声道。

燕钦融起身,朝着韦皇后叩拜,不卑不吭地大声道:“臣今日对着陛下所言若有半分虚假,可受凌迟之刑!皇后淫乱,干预国政,安乐公主武延秀及宗楚客等,朋比为奸,谋危社稷。非但如此,他们还朋党为奸,谋取私利,上至卖官鬻爵,下至强占民田,逼死良民。皇后纵容韦家子弟同武驸马违法乱纪,还掩埋事实。此事应亟加严惩,以防不测呀,陛下!”

燕钦融又朝圣上拜下,“底下无数有良知的臣工都曾上书想您奏这些事,那些奏折全都被中书令命人截下,对您报喜不报忧。陛下可知这些年北地战乱,南方洪涝不断,流民失所,千里良田成荒土呀陛下!”

燕钦融告状早有腹稿,一气呵成。韦皇后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畏惧,吃惊得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圣上更是惊骇得面无人色。

“奸奴一派胡言!”殿外一声大喝,是中书令宗楚客前来救场。

韦皇后松了一口气。

宗楚客抢进殿来,磕头道:“大家休要轻信此人胡言乱语。他同武驸马有私仇,百般捏造污蔑,意图不轨!”

“中书令谄言媚上,粉饰太平,不思忠君爱国之事,反助纣为捏,枉为国之栋梁!”燕钦融虽其貌不扬,然盛怒之中的控诉铿锵有力,颇有一番威武正气。

丹菲在一旁看着,心生敬佩之意,却也同时替他捏着一把冷汗。

郎岌惨死丹菲虽然没有亲见。可韦皇后处死朝廷命官犹如捏死蝼蚁。这燕钦融不过是个小小参军,蚍蜉如何撼得动大树?

可正是有他这样不畏死的义士,勇于站出来挑战韦后一派,才让丹菲没有对这个世道彻底失望。

燕钦融说完,不待宗楚客分辨,就抽出数张罪状,磕头奉上,“这是皇后、韦家与中书令犯的几桩大罪,人证物证俱全,就待陛下检阅!”

韦皇后冷笑道:“那等捏造之词,大家难道会信?”

不料圣上看了几眼,竟然道:“若是真的,我为何不信?”

韦皇后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瞪着圣上,“大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宗楚客也心慌,一时失了主意,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忙转头道:“景钰,你来说!”

崔景钰随着上峰而来,在殿外听命,这才不慌不忙地进来叩拜。他在众人目光中上前,一本正经道:“圣上,此事非同小可,当从长计议。”

这话说了等于放屁一般。

宗楚客气得翻白眼。

崔景钰又慢吞吞地补充道:“臣以为,短短数日,皇后和中书令怎么能犯下如此多的罪状。燕参军送上来的罪状,难辨真假,陛下不可轻信。”

不提这还好,一提,燕钦融就把手一拱,道:“崔中书多虑了,这些罪状乃是陛下登基至今数年内所发生的。下官还只挑选了大事,并未将小事归纳进去。陛下若想看,微臣这就呈上。”

韦皇后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叫道:“尽是污蔑之词,有何可看的?你们怎么还由得此獠胡言乱语,还不将他拖下去!”

“且慢!”圣上突然大喝,手中拿着罪状不停颤抖,“阿韦,你同我如实说来,这里所指控的事,是否都是真的?”

“自然不是!”宗楚客抢道,“陛下不可因外人而置疑皇后呀!”

燕钦融高声道:“臣乃陛下之臣子,今日所奏,也全是国事。天家无私事,国事是天下事,陛下的私事,也是天下事!在此殿中,只有君臣,而无内外!忘陛下明鉴!”

说毕,磕头不止,砰砰作响。

韦皇后被这番话堵得气都快喘不过来,指着燕钦融迭声道:“还不快将这个忤逆犯上的獠奴拖出去!”

崔景钰见圣上神情,知他已是基本信了燕钦融所言。见好就收,他便立刻高声道:“将燕参军送出宫去。”

两名内侍走进来,朝燕钦融躬身道:“参军请随奴这边走。”

燕钦融却不肯走,也不理解崔景钰要救他的好意,反而大声叫道:“皇后同安乐公主侵占民田,斥巨资修建别院无数,豢养男宠。母女两人甚至互换面首,淫乱作乐……”

崔景钰脸色大变,使劲朝燕钦融使眼色,示意他闭嘴。可燕钦融早已将旁人置之度外,大声控诉不休,一时间将韦皇后母女这些年来干的那些淫乱之事全部嚷了出来。

圣上到底是个男人,听到自己妻女行事犹如淫娃荡妇,哪里能不恼羞成怒的?虽然圣上多少对韦皇后的所作所为有些一知半解,然后众人缄默,他也可自欺欺人。如今却是连个小官吏都知道此事,想必天下人都知道大唐的皇后在外养汉。这教堂堂一国之君的颜面何存?

韦皇后见圣上面色不对,知道他是动了震怒,将燕钦融恨到了绝境,当即尖声叫道:“还等什么?快将这贼子拖出去处死!”

“皇后息怒!”崔景钰急道。

“景钰,你退下!”宗楚客叫道,“禁卫何在?将其摔死,以儆效尤!”

一队禁卫冲进殿中,抓着尚在大声斥责的燕钦融,往外拖去。

崔景钰疾步走到宗楚客面前,低声道:“中书令冷静些。此人有官职在身……”

“我还怕区区一个小参军不成?”宗楚客狠瞪了崔景钰一眼,“你外放一趟,怎么胆量越发小了?”

崔景钰峻声道:“不审而定罪,杀了朝廷命官,中书令恐怕不好向百官交代?”

宗楚客嚣张道:“皇后授权我行事,你少多管闲事!”

说罢一把将崔景钰推开。

崔景钰气得面色铁青。偏偏燕钦融这时还依旧大骂不止,显然是存了就义之心。崔景钰眼露狠厉之色,忍了又忍,转头见圣上气得说不出话,一副没用的样子,更不禁露出鄙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