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主殿下。”文杰没想到公主竟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心里一阵雀跃。

陈梓坤看着她缓缓说道:“既成了谋士,就当我分忧,依你看,我军眼下怎么办最好?”

文杰定定心神,快步走到行军图前,用手指着一处地方说:“此地名叫齐陵,地势低洼,若能把晋军引到此处,然后掘堤引水淹之,必能死伤大半。晋军若要逃窜,前方二十里外还有一处峡谷名曰乌陵。派人埋伏在山陵两边,再堵住出入口,然后放火烧之,如此,全歼晋军也不定。”陈梓坤两眼放光,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略有些激动的说道:“我近来一直忧虑军中将才匮乏,想不到上苍这么快就把你送了来。”

文杰闻言,面色平静如常,谦逊的笑笑:“殿下过奖了,文杰只会些雕虫小计。”两人平静下来又把此计的细节仔细推敲了一遍。

两人还没商量妥当,就听见有士兵急急禀道:“殿下,不好了,平江决堤了——”

“什么?”陈梓坤一惊,她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先快自己一步。

她快步走上城楼,向下一望,就见江水滚滚涌来,函关城下已是一片汪洋。

陈信和军中众将也一起急急忙忙的赶到城楼。

陈信立即命令:“快,派人去堵住缺口!”

陈梓坤盯着水面想了皱眉思索,脑子飞速的旋转着。探马来报说,晋军粮草迟迟未到,军中将要断粮,那么晋军只有退兵一途了。此时,陈军被大水阻拦,晋军必然会乘机撤退…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安然撤出九原!陈梓坤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她神色郑重的吩咐:“请众将到大厅议事。”

诸将一起应道:“是。”

陈信在前,陈梓坤在后。

一进大厅,陈梓坤将自己的分析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这一次,时间异常紧迫,她来不及让众人商讨,索性直接下令:“时间紧迫,本殿来不及与众位商议,权且独断一回,请众将听令。”

“是。”

“陈剑,你速去征调民船,让士兵捆扎竹排木排。越多越好。”

“是。”

“贺黑子,你带三千士兵去准备大量干柴干草和引火之物,装到船上。”

“是。”

“程综,你带领八千精兵,多带弓弩箭矢,乘船去追晋军,只需延滞住对方行程即可。”

“是。”

“陈光,你带领三百名工兵以及数百擅长水性之人,带上铁锹等物,听候命令。”

半个时辰后,第一批船已经准备好。陈梓坤命陈剑陈光先行。并分别交给两人各一锦囊:“像往常一样依计行事。”

陈剑陈光领命而去。

接着是程综的三千弓弩手上船,最后才是陈梓坤和陈信领着一万精兵轻装上阵。朱宁等人则领七万步兵从陆路追赶。

九原山地多是粘性黑土,泥泞不堪,车马难行。晋军骑兵只得下马步行,行程极慢。陈军坐船顺流而下,行程自然快了许多。到了晌午时分,两军已经遥遥在望。

晋军斥候踏着泥水上前禀报:“大王,陈军沿水路追来了,离我军只有二十里。”

晋王冷然问道:“有多少人马?”

斥候回道:“先头有三千,中间三千,后面约有一万。”

晋王冷笑道:“不到二万兵马,竟敢来追我二十五万大军,不是送死吗?”

晋王高声命令:“全军停下,准备迎敌!”

这时王起上前拱手禀道:“大王,陈军既然敢轻装追来,必有诡计,我军若骤然停下与之纠缠,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袁麟也接着谏劝:“父王,王老将军言之有理。兵家之事,不必计较一时之短长。”

袁寅却是怒气冲冲的高声说道:“父王,儿臣不敢苟同兄长和王将军的意见。我们父子三人此次出征本就是无功而返。如今二十万大军竟被那两万陈军追着打,传扬出去,我们袁家还能在天下人面前抬起头来吗?”

晋王听了袁麟和王起的话,本来有些动摇,如今一听袁寅的话,迎战的决心愈发强烈了。

当下,他哐啷一声拽出宝剑,向空中一指,沉声说道:“全军备战,务必全歼陈军。再有言退者,斩!”王起和袁麟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13第十三章一战成名

晋王一声令下命士兵迎战。王起等人阻拦不住,只得硬着头皮领命备战。他们还没准备停当,就听见从左侧的江面来传来一阵战鼓声和喊杀声。

晋王看了看狭窄的山道,举剑一挥:“继续向前,到一开阔地迎战,此战务必全歼陈军。”自负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脸上,他二十万大军岂会怕陈信这区区两万人?对方不是找死是什么!

晋军踏着泥水牵马推车继续缓慢的前进。出了狭窄的山道,左前方刚好是一片非常低洼的盐碱地,右侧是陡峭光滑的石壁,此地被本地人称作齐陵。再往前走,便又是一条狭窄的山道。再往前行三十里,便是晋军的第二座要塞上党。

晋军刚出山口,就见陈梓坤身披大红斗篷,面带银质面具,抱剑横立在船头之上,慢慢向岸边驶来,她指着晋王高声喝骂道:“袁荣熙,你这个胆小如鼠的老匹夫,三十万大军竟被我两万将士追得抱头鼠窜,传扬出去,你有何面目见国中父老,有何颜面去见你袁家列祖列宗!怪不得人人都说你袁荣熙像妇人,只会在内宅争斗。于军国大事一窍不通,哈哈。”

陈军将士一起哄大声大笑。

晋王气得老脸通红,他挥剑命令:“放箭。”晋军一起万箭齐发。陈军急忙开船往江心驶去,前排的士兵纷纷高举盾牌,紧紧护住两位主帅。

待箭雨稍停,就见程综带领三千士兵跳下船来,站在岸边叫嚣:“袁寅,你这个鼠辈,敢不敢与爷爷大战一场。”袁寅本在后军,他得知陈梓坤辱骂自己的父亲早就气个够呛,正欲前来报仇,不巧正碰上程综带人来挑战。当下,他气得牙龇目裂不等请示父王,便举刀出阵去杀。晋王一挥手命令:“杀!”程综虽然勇猛,但奈何敌众我寡,晋军几万人将他这三千人团团围住,眼看就有覆灭之险。船上的陈梓坤也急了,手中红旗一挥,船上的士兵一起弃船上岸,来救程综。但既便如此,仍是不济与事,晋王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

陈梓坤急得命令船上的侍卫高喊:“弟兄们,一定要顶住,援军马上就到。”

晋王哈哈大笑两声,豪迈的一举剑:“后军给我押上,全歼陈军,活捉陈信父女!”

“嗷嗷——”晋军一起兴奋的大叫着。

王起见晋王见十几万大军全押上,心中顿生一股不祥的直觉,他连忙高声喊道:“大王,小心他们决堤放水——”晋王望了一眼江面,船上只剩下了陈信父女以及百十来个亲卫,其余的全部困在阵中,又有谁去放水?纵使在上游放水,又怎会淹到此地。除非他们在此地放水,但是二十多万晋军是吃素的吗?刚刚激战不到半个时辰,陈军已经折损数千。程综红着眼睛绝望的大喊:“快,上船,上船——”陈军顿时如潮水一般哭爹喊娘的向水中涌去。

袁寅领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有的甚至在江中厮打起来。陈军此时顾逃命,纷纷扎进水中,向鱼群一样向江心游去。陈梓坤忙命令士兵开船前去迎接。晋军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有下水去追,只是一起挤在岸边大声叫骂。

陈信一听立即又怒了,陈梓坤冲父亲狡黠的一笑:“父亲,别生气,好戏就要来了。”

说着,她扫视一眼四周,见陈军将士大部分已经上了船,她立即举起黄旗,忽然,江面上一阵异动,忽然,江水呼啸着冲破堤岸,气势汹汹的向晋军所在的低洼处扑来。

“江水决堤了,快逃——”

晋王心中一惊,恨恨地望了江面上的阵军,那一看方才的战场已经是一片汪洋,水眼看着已漫过士兵腰部,他再不也拖延,忙命人火速撤退。但是刚走到山路口,人们不禁又是一惊,这里不知什么时候竟被人用巨石给堵住了入口。他们再往后退,后路也被堵塞。众人是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快,让人搬开石头!”晋王急切的命令。但是巨石却像是长在地上似的,怎么都推不开。

“怎么回事?为何推不开?”晋王愤怒而焦急的质问道。

“父王,儿臣去看看。”

王起回头看看水势越涨越高,急忙亲率士兵扛着所剩不多的粮草和前去堵截江水。但他这是根本无济与事。江水很快漫过了士兵的脖子头部,越来越深,晋军在水中挣扎多时,死伤不计其数,有不会水而溺死的,也有的是会水的但却被同伴拉着一起溺死的。也有的是被浪花卷入江中而死。晋王此时被水泡的唇色苍白,浑身颤抖。袁麟默默无声的陪在他身旁。王起和袁寅在后边嘶哑着嗓子指挥士兵突围。

这厢,晋军在袁麟的提醒下往挖掘石头下面的土层,这才发现下方大有玄机:这块巨石的下半截被卡在一具铁架上,整个架子被深埋在土中,两端延伸出来的部分死死的卡在山岩中,牢不可破。若不清楚里面的机关,费再大的力气也搬不开。

袁麟发红的眼睛盯着那副铁架,脸上带着一丝极为复杂的笑意:陈梓坤你果然够狠够毒。忽然,他的脑海如闪电一般的飞过一个想法:若是此人能为他所用该有多好!这个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而已,他目下最重要是保护父王带着残部安全退到晋国国境。巨石搬开,晋军陆续进入山路,王起担任前锋在前开路,晋王和袁麟居中,袁寅和几个武将带着一万精兵断后。

陈军的船队此时正不紧不慢的向前方驶去。

陈光带领的几百名擅长水性的士兵也已完成任务上船歇息,正站在船头一边虚拟兴奋的说笑一边擦身上的水珠。

陈光一脸钦佩的说道:“殿下,果然神机妙算,先前殿下让我等在儿决堤然后再用布袋装泥沙堵住决口,我等还私下里说是多此一举。如今一看真是妙计也。那晋军如何能想到我等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决堤放水!”

陈剑也一脸疑惑的问道:“殿下,前几日就让铁匠打制铁架,难不成已经预想今日之事?”

陈梓坤摆摆手道:“哪有那么神,那铁架不过是备用而已。”陈信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话说,初开始他非常高兴梓坤随了自己喜欢动手打造家具玩具,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她哪里是在造玩具,她那是在造杀人的刀具还有刑具。这让他一时不知该说啥好。

陈梓坤看父亲目光涣散,神情怪异,忙笑吟吟的问道:“父亲今日不高兴吗?”

陈信迅速回过神来,呵呵一笑:“为父我算是长了见识,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可惜啊,我以前只知道死拼硬打。”

陈梓坤忙笑道:“父亲,其实我也觉得死拼硬打才是真功夫,奈何女儿没有爹爹这一身本领。也只能想些旁门左道。”陈信听罢,只觉得全身心的舒畅。

陈梓坤转头吩咐船工:“快速开船。”然后她又一指陈剑陈光:“你们去前方寻一观战的高处,本殿和父王即刻就到。”陈剑陈光领命而去。

陈梓坤掂足而望,前方就是乌陵峡谷,这是她精心为晋军准备的另一座坟墓。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陈光和陈剑回来复命,领着陈梓坤和一干侍卫悄悄的往乌陵左上方的小山坡潜去。此时,晋军大部分已经走了乌陵峡谷。王起在前方开路,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严密而细致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这个地方是个用兵险地,行军打仗最怕走这样的路径。在函关丢失以前,这是他们晋国的地界,他们自然无需设防,但今日已不同往日。偏在这时,一大群乌鸦嘎嘎叫着从他们头顶盘旋而过。乌黑的鸦群将本就阴暗的天空遮得越发晦暗。这是不祥之兆,不少迷信的士兵心头不由自主的笼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乌鸦还没完全过境,就听件轰隆一声巨响,就见半空中喷出一阵灿烂的烟火,吓得鸦群四散飞逃。

王起和袁麟异口同声的大叫:“不好!有埋伏!”

两人的话音方落,就听见两侧的山陵上一阵异动,接着便是如雨的箭矢呼啸而来。晋军急忙卡洛斯射,但对方是居高临下,且有树木和草丛掩护,晋军的还射效果微乎其微。箭雨刚过,接着便是山石滚滚而下,砸得晋军一阵连一阵的惨叫。擂石未尽,干柴和干草又劈头盖脸的砸来。

“快走,保护大王,他们要放火——”王起一边挥剑躲闪着飞石一边沙哑着嗓子高呼。

亲卫将晋王和袁鳞团团围住,就在这时,一阵火矢咻咻而来,吐着火舌的火球从两边翻滚下来。士兵们惨叫着乱蹦乱跳,战马被火烧得乱窜一气,山道本来就狭窄,此时再这么一乱,更显局促。士兵们互相踩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晋王头皮披散,双目赤红仰天长啸:“上天,你是要亡我大晋吗?”

袁麟扯着嗓子大呼:“不要慌,雨后物湿,火势快灭了。”他的亲兵一起跟着他齐声高呼。

大火烧了一会儿,便渐渐地弱了下去。

晋军死里逃生仍是心有余悸,都拼了命似的往前挤,都想赶紧逃离这个死亡之谷。队伍又是一番自相践踏。直到袁麟命人连斩数十人,队伍才逐步恢复了秩序。

陈梓坤站在高处,颇为遗憾的说道:“只可惜这陵上的草木太湿燃不起来,若再等上几天,本殿定叫他全军覆没!”

文杰轻轻一笑接道:“若再等几天,那江上的水势又要下去了。俗话说,火水不容。如今殿下水攻火攻两计并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陈梓坤听罢也是豁然一笑。突然,她又正色问道:“援军还有多久才到。”

陈剑忙上前禀道:“援军已到齐陵,却被大水堵住去路,属下已派人去船去接应。”

陈梓坤沉吟片刻,压压手吩咐道:“让他们尽快赶来,可先来一部分,此地靠近晋国边境,不可久留,我们冲杀一阵立即返回。”

“是。”

陈军的援军只来了二万多人,陈梓坤当下便让人传令下去:“此战不战于多杀伤,务要擒住袁氏父子三人。”

文杰急忙提醒道:“殿下,兔子多了,猎狗会不知逮一个好。晋军虽死伤不少,但总数仍多于我军,尚可一战。不若集中力量聚攻一人。”

陈梓坤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果断改令:“传令得袁麟头颅者赏三千金,断其一条腿者,赏千金!”

14第十四章急火攻心

这一条命令一下,陈军顿时一片哗然,三千金这是他们十辈子也挣不来的钱目,谁人能不心动?士兵们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的向袁麟所在的中军位置猛烈冲击。晋军死命阻挡,陈军狠命追杀,双方又是一番昏天地暗的拼杀。

袁寅眼看父兄有失,不由得怒发冲冠,大刀一横,咆哮着冲进陈军左砍右杀,所到之处,陈军死伤一片。陈信在高处看得火起,他一捶大腿怒骂道:“竖子!我下去对付他!”

陈梓坤连忙阻拦:“父亲不可,您的箭伤还未全愈。”

父女俩正在争执,就听文杰昂然说道:“何必亲劳我王大驾,臣愿去擒拿此人!”

陈信看了看文杰一眼,嗤的一笑,摇头不语。

陈梓坤点头笑道:“好,本殿再给你派十名侍卫,祝文卿马到成功。”说完,她一招手,十名侍卫整齐出列,垂首立在文杰面前,文杰拱手说道:“多谢殿下。臣去去就来。”说着,她从腰带中解下一条长长的绳索,团成一团,握在手中,带着十名侍卫轻如猿猴一样的溜下高坡向两军阵前冲去。

此时,袁寅正杀得性起,文杰脆喝一声:“袁寅莽夫,还不下马受死!你文爷爷我擒你来也!”袁寅抽空偷瞄一眼,见来人身形瘦小,手无寸铁,不禁神态张狂的纵声大笑。文杰不慌不忙,手指着袁寅大骂:“缩头龟儿子,有本事过来跟你爷爷大战一百回合。”

袁寅哇哇暴叫,提刀连砍数人,气势汹汹的冲文杰奔来,文杰身边的十个侍卫拔出宝剑,目光警惕的盯着袁寅。就在袁寅离文杰还有十来丈远时,就听见她清喝一声,冲着袁寅飞速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绳索利落的抛出去,准确无误的套住了袁寅。袁寅大吃一惊,挥剑去砍绳索,哪知那绳子却异常结实,连砍数次仍然毫发无损。文杰用力拉着绳索索,几个侍卫一起过来帮她拉着。就在这时,晋军中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战况,纷纷涌上来试图解救袁寅。

文杰一看情况不妙,立即大声喝道:“谁助我杀了此人!”

“我来也——”文杰身旁的侍卫不及动手,忽地听到一阵响若奔雷的吼声,那人举起雪亮的大刀奔到袁寅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袁寅的脖颈,就听得“扑哧”一声,鲜血喷溅了两旁侍卫一身,那人用刀挑起袁寅仍在滴血的头颅大声吆喝:“快来看,袁寅小儿头颅在此!”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在晋军头顶。要知道袁寅一向勇猛无比,陈军中除了陈信朱宁等人没几个人能敌得过,如今竟然也被杀了!

“袁寅死了!”这个消息像长了腿一样飞速传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文杰趁机高喊:“袁寅已死,都随我去捉袁麟!”

陈梓坤和陈信两人在高处将方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陈信感慨的说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本事,套得忒准。还有那个斩杀袁寅的小子也不错。”

陈梓坤继续观战,她不禁眉头紧蹙着,她发现晋军的攻击竟比刚才猛烈了许多。大概是袁寅的死刺激了他们,俗话说,哀兵必胜,一点不假。晋军的人数本来就多于陈军,士气再一高涨,这么打下去,陈军将难以抽身。

她脑中飞速盘算了一会儿,立即吩咐:“派五百弓弩手对着袁氏父子齐射,把箭给我射光!务必把袁麟给我射残了。”

“是。”

陈信在一旁不解的问道:“梓坤,你为何如此恨袁麟?”按他的想法,应该猛射那个老白脸才对。

陈梓坤深沉的一笑:“袁麟才是我的心腹大患,他若是残了,就再不能登上国君之位了。袁氏诸子中,就头两个还稍成些气候,其余都不值一提。至于那个老白脸,此人长于内斗,短于统兵。精明有余,谋略不足。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足虑也。”

“哦——”陈信拖长声调。他跟这个老白脸斗争多年,也没仔细总结过此人的观点,如今听女儿这么说,倒是挺有道理的。

“父亲,我们该撤了。”陈梓坤说完这些,风风火火的拉着父亲走下山坡上船。然后,她又让侍卫再放烟火和炮竹。陈军一听立即明白这是收兵的信号,立即改变攻略,且战且退,慢慢向一起合拢,往江边退来。

朱宁和程综两人一人守江边阵地,一人守住山口断后,陈军士兵分别向水陆两个方向退却。待士兵进入山路道,陈梓坤急忙命令陈光陈剑像先前那样用巨石卡住路口,以免晋军尾随追击。

做完善后工作,陈梓坤才命船工开船,但是,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问题,他们来时是顺流而下,速度极快,如今返回时却你逆流而上,速度慢了不少。

文杰一跺脚,叹道:“大王,殿下,你们该走陆路才退,万一对方派大船来追,如何是好!”船上诸人一起默然。

文杰的话音一落,三艘大船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那船上旗幡飘扬,上面写着一个醒目的“王”字。

陈梓坤一蹙眉头:“莫非此人就是王起的侄儿王勇?他不是在南境防守吴军吗?”

那五艘大船越来越近,众人的眉头越皱越紧,陈信霍然起身,哐啷一声拽出宝剑:“都别慌,怕什么,来了全宰了就是!”

朱宁也腾地起身站在船头,一脸庄重的说道:“大王不必心忧,末将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保住公主殿下。”

其他士兵也一起高声说道:“我等誓死保护大王和公主。”

文杰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悄声问道:“殿下可有了退敌之策?”

陈梓坤肃然沉吟半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招手陈光陈剑:“你们去最边上那只小船,里面有三个大瓮,小心搬来。”

“是。”陈剑陈光领命而去。

文杰低声说道:“殿下,他们在下游,我们在上游,不若多点燃几只火船冲向对方,好歹延迟一阵。”陈梓坤一听顿觉有理,忙命人腾空五只小船,上面多放干草干柴等引火之物。

陈梓坤和文杰说话时,就觉得人丛中有一道目光总是往她们这边扫来,她循着直觉看去,正好和一个黑壮小伙的目光在半途相遇,她和颜悦色的招手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那黑壮小伙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公主,俺、俺是有一个办法。”

陈梓坤两眼一亮,温和的鼓励道:“好,那你细细说来。不论对错都有赏。”

那小伙子的结巴好了一些,搓着双手,局促不安的说道:“公主可以把小船捆在一起,点上火,然后让会水的士兵潜下水,在水底推着船走。还得再派些会水的拿上凿子,潜到敌军船下,把他们的船凿漏了…”

陈梓坤一阵欣喜,一旁的陈信朱宁等人也是脸露赞许之色。黑壮小伙的脸色涨得更红了。

朱宁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亲切问道:“小伙子你叫啥名字?家里做什么的?”

那小伙露出一嘴白牙,憨憨一笑:“俺叫朱下水,家里是走船的。”朱下水?众人都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好好,跟我是同姓。”朱宁大声笑道。

陈梓坤立即下令:“陈剑你去挑三十名水性最好的士兵,分成两拨,一拨去推火船,一拨去凿敌船,注意隐蔽。朱下水,凿船的十五人由你来带队。”

“是。”

“…是。”朱下水有些激动的答道。

命令一下,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敌船此时也越来越近。一进入射程,双方都不约而同的互相放箭。

朱宁陈剑等人驾船在前面迎敌,陈光领着侍卫高举盾牌护住两位主帅。这时,五只火船已经全部准备好,陈梓坤一声令下,火船顺流而下,直冲敌船而去。晋军慌乱不迭,五只大船一起掉转船头以躲开火船。大船毕竟不如小船灵活,如此腾挪躲闪,仍有两搜被引燃。船上的晋军呼叫着一起扑火。

另外三艘兵船仍然紧咬着陈军不放。陈梓坤一咬牙,命令陈光:“待他们再靠近些,就给我扔这个。先在手中点燃了,然后迅速扔出去。”这罐中装的是巨型炮竹,里面夹杂着针和碎石,一根长长的引线露在外头。若在扔在密集的人群中杀伤力不可小觑。但它最大的作用不是杀伤敌人,而是瓦解对方的军心。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恐惧。

陈光命令几个臂力较大的壮士一起朝敌船扔那些黑陶罐子,须臾之后,就听见轰隆轰隆几声巨响,然后,从敌船上传来一阵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