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只笑不语,用手一指屋里的几只箱子:“大人请看。”

李角暗自欣喜,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王福轻轻掀开第一只箱子,那白花花的银子几乎闪瞎了李角的左眼。王福再掀开第二只,这黄澄澄的金子,又差点闪瞎他的右眼。李角像是做梦一样,揉揉发酸的眼睛,再接着看第三只箱子,更加眼花缭乱。

“李大人,您慢慢看,小的还要去张大人府上,告辞了。”

“王公子慢走。李金,去送王公子。”

王福客气的拱手告辞,接着再去张让府上将方才的情形如法炮制。

晌午刚过,广场上就开始有一队队的士兵和侍卫在忙碌,有的搬来木炭,有的在支架子。还有的在搭木台。有不少百姓围着看热闹。有大胆些的还凑上来跟侍卫搭话:“官爷,晚上会净场吗?俺们能来看热闹不?”那侍卫头也不抬的答道:“应该可以。”

“呵呵,太好了,俺回去告诉邻居们晚上有热闹看啰。”

夜晚姗姗来迟,一轮皎洁的秋月高悬在深蓝的夜空。广场四周挑挂着五彩缤纷的灯笼。地上摆着放着数百只大铜盆,里面烧着红通通的炭火,火上摆着铁架,架上摆着乳猪、肥羊以及各式野物。三通鼓响罢,就见陈信精神抖擞的带着妻女,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走进广场。

“大王——国后——公主——”场上的人群扯着嗓门高呼。

“今晚大伙都不必拘礼,尽管放开怀喝酒,开始吧!”

司礼官一声高呼:“奏乐!”须臾,震奋人心的军乐轰鸣响起,接着是宏大庄严的黄钟大吕。气势壮阔无比。

“宴会开始!”

众人在国府侍卫的引导下,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高声谈笑。广场外面早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有嘴馋的孩子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向大人撒娇道:“爹,我想吃肉肉——”大人艳羡的指着场中的士兵说道:“想吃肉是吧,长大后送你来当兵,上阵杀敌,也给爹爹挣座大宅子——”

陈信喝得红光满面,他用手拍拍女儿的肩膀感慨道:“宝儿啊,爹爹今日真高兴,跟当日娶你娘时一样高兴。”

文丹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端了一杯水递给他。

“宝儿啊,爹爹觉得你更适合当陈国的国君,如今朝臣们也没异议了,我看干脆你择日即位算了。”

陈梓坤面色郑重的摇摇头:“父亲,如今的时机还没成熟,女儿准备在解决掉最后一个隐患后,出去见见世面,然后寻觅些贤才。”

“啊?你说什么?”

文丹溪笑着附在陈信耳边低语了一会儿,陈信虽不十分乐意,也只得勉强同意。他摆摆手无奈的说道:“随你吧,你这孩子就像那盘里的石榴似的,肚里点子忒多。”

陈梓坤笑嘻嘻的晃着他的胳膊说道:“若女儿像石榴,爹爹就是那结果的石榴树。”

陈信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文丹溪看看了架上还剩有不少烤肉,便招手吩咐春草赵发发等人:“你们去把这些肉分给场外的百姓——先分给老人和孩子们。”

“遵令。”

良久以后,广场的外围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大王万岁!公主万岁!国后万岁!”陈信被被突如其来的呼声唬了一跳。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慢慢坐直身体,接着语重心长的继续教育女儿:“梓坤啊,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我听说你璐璐妹妹都在议亲了,你这次出门,也别快想着寻觅贤才,你呢就打草搂兔子,顺便给爹爹带个女婿回来。爹爹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千万别在一开始就露出真面目来,先把人弄到手再说——想当年你爹爹我,头几回见你娘时,那叫一个深不可测,威风凛凛…你别不信,你去问问你五叔。”

“咳咳,女儿早就听说过爹爹当年的辉煌往事。”

“你知道就好。”陈信心满意足的又呷了一口酒。

陈梓坤的余光瞄到一旁的文杰正频频看向她这边,似乎有话要说,便笑着对父亲说道:“爹爹,我去那边看看。”陈信点头答应。陈梓坤刚走,秦元领着文武大臣来向陈信和文丹溪敬酒。

陈信立即正襟危坐,和文丹溪一起向众人举杯。

陈梓坤示意公主府的侍卫将她和文杰围在中间,以避免他人听到,然后悄声问文杰:“什么事?”

文杰小声道:“方才天机阁来报说,袁麟腿伤不治,意志消沉,闭门谢客。晋王自从回京后一直呕血不止,但近日却又有好转的迹象。殿下,您看这…”

陈梓坤的脸色一凝,冷然说道:“不行!必须想办法让那个老匹夫快快归天,如今袁麟已被剔除出去。他一死,袁氏诸子必然会为争夺王位大打出手,无论是谁胜利都对我国大为有利。相反,他若不死,必定会兴兵为二子复仇。到时势必又是一场血战。”

文杰脸色黯然:“殿下,臣也是这么想。可是,想让晋王速死谈何容易。他终日深居后宫,门禁森严,暗卫根本无法潜入。”

陈梓坤蹙着眉头思索良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挥手招过陈剑陈光,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两人迅速领命而去,文杰仍是不解,陈梓坤笑着拉过在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人头”二字。文杰立时会意,当下破颜一笑:“殿下英明。”

20第二十章晋王殡天

陈梓坤抬头看看夜空,已经月上中天,宴会很快就进入尾声了。她和文杰一起步入场中,亲切的和一路的将士们打着招呼,陈信此时已经喝得半醉,他又像以前那样,对众人称兄道弟,满嘴的匪话,把他这两日装出来的气派全还回去了。武将们一个个开怀畅笑,文官们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文丹溪无奈,只好让人硬架着他回府休息,其他人也只好意犹未尽的陆续散去。国府和公主府的侍卫则留下清场。

陈梓坤和文杰郑喜等人也一起踏着月色回府,文杰在城中并无宅邸,陈梓坤索性将安置在公主府的园林中居住。

“郑喜、文杰,这次你们立的功劳也不小,可是我却没明面赏你们。不过,我心里有数,你们就耐心等待时机。”

文杰笑答:“殿下曾说我和郑喜是你的知音,既是知音,自然会明白殿下的难处和打算,若稍立寸功就急吼吼的要官要爵岂不是大煞风景?”

陈梓坤朗声一笑,郑喜和文杰也一起笑了起来。郑喜将两人送到府门,和弟弟一告辞起回家。陈梓坤一回去就立即发号施令,让陈光陈剑速去准备送去晋国的“礼物”。

“你说袁麟会不会请名医治好腿伤?”

文杰狡猾的一笑:“殿下,盯着他的可不止我们,他的弟弟们比殿下还紧张呢?”陈梓坤点点头。

“对了文杰,你说过你还有一个堂兄,他现在在何处?”当时文杰提起过这人,但陈梓坤却被萧舜钦吸引住全部注意力,将他暂时忽略了。今日突然想了起来。

文杰一听她问这个问题,神色不由得一黯:“堂兄名叫文宾,当日鞑子攻入家乡,我们在乱军之中失散了。如今臣也不知他究竟流落何方。”陈梓坤也跟着唏嘘感叹一回,安慰她道:“只要活着,一定会有见面的机会,我会让天机阁的人仔细寻访。”

文杰肃然拱手:“多谢殿下。”

黎明时分,陈梓坤像往常一样,晨练之后,沿着园子散步。公主府的园林占地十余亩,园中林木蓊郁,长风过林,飒飒有声,鸟鸣啾啾,令人凡虑顿消。陈梓坤慢慢地走着,细细的想着事情。那日秦元和她的谈话,她虽然慨然反驳,但事后想起来却又觉得多少有些道理。陈国在四国中确实力量最弱,战力虽强,但若没有强大的国力支撑,国家迟早会崩溃。陈国的人才本就匮乏,若她即位,必定会有一帮老顽固隐退,她将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她以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世上的许多事并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做成的。她需要好好筹划一下陈国的未来和接下来要走的路。

“殿下,天机阁特使来报。”

“嗯。”陈梓坤猛然停住脚步,伸手接过密报,坐在旁边的石椅上仔细阅览起来。

这上面写的正是她让天机阁去查的关地萧舜钦的消息,上面简明扼要的记录着萧舜钦的家世,性格,爱好,大致行踪。陈梓坤脑中飞速盘旋,这个人出身世家,对名利的渴望远没有那些出身寒门的士子那么强烈。况且又有家族羁绊。要请他出山,是有一定的难度。这是一个看上去没有弱点的人,这样的人最不好对付。她最喜欢的是有弱点有嗜好的人,这样的人最容易驾驭,像爱财又爱权的张让李角。像惜名的周通韩奇。

陈梓坤低头默然沉思,正想得入神,忽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文杰。”

“殿下,商队和使者已经出发了,不日就能到达晋国。”

“嗯,好。”

“…臣听说殿下,正在派人访查萧先生的行踪?”

陈梓坤点头。文杰踌躇了一下,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此时也不好再重复。

陈梓坤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笑着说道:“事在人为,不试上一试就自动放弃,这不是本殿的性格。”

“殿下说的是。既然如此,臣将尽力为殿下周旋。”

陈梓坤满意的点点头:“那好,再过几日,等晋国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们就化作游学士子,随商队去魏国,你也准备一下。”

“遵令。”

“不过,”文杰话锋一转又忍不住问道:“殿下何以如此笃定那晋王一定会死呢?”

“这个嘛,他应该会死的,他若不死,本殿还有后招呢。那袁寅的头颅可是让人加了不少好料进去呢,他们父子会很快相见的。”

晋阳王宫。

晋王经过众太医的精心调养,身子终于有所恢复,为了振作国人士气,他强撑着上朝议事。

“大王万岁,万万岁。”

大殿中响起了众臣略带激动的高呼声。

晋王压压手,提高声音说道:“孤近日身体有恙,朝中诸事多赖众卿操持。孤心甚慰。”

众臣齐声答道:“大王谬赞,这是臣等份外之事。”

晋王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色,他喘息片刻接着说道:“孤今日想同众卿商议一下联魏伐陈的事情,众位有何看法?”

众臣面面相觑,各怀心思。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晋王微蹙眉头,拖长声调再问:“众卿真的没话可说?”

这时老将王起出班奏道:“启奏我王,若大王出兵伐陈,末将恳请我王准许末将为先锋,一雪陈仓函关之耻。”

“大王,末将请战。”第二个开口的却是陆城,他是函关守将陆将军的侄子。

“君上,微臣以为时机位到。”晋王最为倚重的谋士田忆也出班奏道。

“哦,请田卿说说看。”晋王无力的摆手示意。

“君上本意是想联魏伐陈,可是魏王正专心变法新政,魏国极需要稳定和平的邦交,臣以为魏王很可能不和我国订立盟约。晋使一去多日,无果无终,便是因为魏王既不想得罪我国,又不愿出兵伐陈,所以一直有意拖延。而晋国新败,元气大伤,若独自进攻陈国,怕有不妥。所以臣请君上暂且忍耐,等待时机,一举攻陈。”

“忍耐?” 晋王低声自问。

田忆悄悄给丞相袁封使了个眼色,袁封会意,正要开口。就听见有人进来高声禀道:“我王,陈国使者给大王送来了两件礼物。正在殿外等候宣召。”

众臣一听陈国送来了礼物,立即小声议论个不停。

“陈国的礼物?”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王起抖着花白的胡子上前一步大声奏道:“我王小心。不要着了那妖女的诡计。”

晋王微咬牙关,沉声吩咐:“宣陈国使者进殿。”

陈国使者从容不迫的拱手施礼,双手把两只叠放着的锦盒奉上。

晋王心生疑窦,示意内侍打开查验。

内侍小心翼翼的将第一个锦盒打开,忍不住后退一步,“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内侍连忙弯腰谢罪:“大王恕罪,小人该死!”

晋王没心情管他,遥遥凝目向盒中一看,脸色微变,这盒中装的正是袁麟派出的细作华江。他微微叹息一声,摆摆手吩咐左右:“传令,厚葬华江。”

“遵令。”

“大王,这第二份礼物。”

内侍抖着手指向第二个暗红色的锦盒,语气也跟着颤抖起来。

晋王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脸色由白变青。

殿中众臣一齐哭丧着脸劝道:“大王——还是别看了。”

晋王的手用力摁着御案,咬牙命令道:“不,孤要看,孤要记住这一刻,将来好为吾儿报仇雪恨!打开!”

内侍想像方才一样去查验袁寅的首级。

晋王的目光一凛,冷声吩咐道:“打开,退向一边!”

“是…”内侍迟疑了一下不敢违令。流着泪将锦盒打开。

果不其然,袁寅的人头赫然在摆在其中。晋王盯着人头看了半晌,不禁潸然泪下。

他捶着御案悲痛万分的呼唤道:“寅儿,我的寅儿。你是死不瞑目啊。”

堂下的众臣也纷纷掩面而泣。

田忆抹着泪上前劝道:“大王节哀!”说着又示意内侍将盒子收起来。

内侍刚要动手,就见晋王骤然制止:“孤要亲自为寅儿皮肤阖目。”说完,他颤抖着手抚上袁寅的眼皮。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就听见晋王惨叫一声,一条全身乌黑的长虫被甩了出来。

王起大喝一声:“快,传太医,大王中毒了——”说着,他飞快上前,对着那只黑虫用力一踩,田忆让内侍将死虫收起来,交给太医查验。

众人七手八脚的抬着晋王进入政事堂旁边的偏殿,太医也匆匆忙忙的赶来。

仅仅这一会儿时间,晋王的嘴唇已经开始发乌,全身瑟瑟发抖。

“太医,这是什么毒?”

“微臣…暂时诊不出来。那只毒虫也没见过。”

“什么诊断不出来?简直是废物!”

不久,正个太医署的大夫都宣进了宫,后宫的妃子们也一起哭着跑来。整座偏殿乱成一片。

一个时辰后,晋王薨逝于政事堂偏殿!连遗诏都没来得及立。此事给后来的袁氏诸子争夺王位提供了借口。消息传出,国人哀痛不已。纷纷咒骂靖平公主的阴险毒辣。陈晋两国的宿仇进一步加深。

21第二十一章殷殷离别

隔了几日,晋王殡天的消息传到了陈国——这又是另外一个版本:靖平公主好心送袁寅的尸首回乡,晋王见到儿子的首级悲痛欲绝病情加重,溘然长近。陈国百姓唏嘘感慨的同时也多少有些窃喜。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晋国会举兵攻打陈国了。

陈梓坤伸伸懒腰再次去后园散步,这次她去的却是园林最西北角的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此地分为内外两苑,外苑养的是梅花鹿、山猪等动物,内苑养的是蜈蚣蝎子甚至毒蛇等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看守的人是两个不识字的哑巴。这个秘密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甚至连陈信和文丹溪都不知晓。陈梓坤兴致盎然的观看着自己的宠物。

国府后苑。

文丹溪正带着侍女亲自帮女儿打点行装,她指示着春草春芳赶制出几只背包,其中有两只是牛皮防水的。然后再命人将各式各样的药丸分类装好,干肉干粮也装了不少。陈信脸色阴沉的背着手在旁边焦躁不安的胡乱转悠。这么多年来,女儿从没远离过他们夫妻,如今突然要远行,他心里自然是万分的不舍。

“唉,你说这孩子脑子是怎么长的,她不是想当国君吗?我这位置让于她不就行了?非要往外跑,外面多危险哪。”

文丹溪一边忙碌一边安抚他:“你就别操心了,俗话说,大胆天下去得,小心寸步难行。她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多认识一些人,看看别国的风土人情,老是窝在陈国这一亩三分地上怎么能行。将来若是即了位,除了打仗就没机会再出远门了。”

陈信又烦躁的转悠了几圈,最后只好自我安慰道:“嗯,她若是能顺便拐带个女婿回来,倒也不枉此行。还有啊,我得去告诉她,路上若是碰见英雄救美的事,一定得抢着做。这可是我们陈家的独门秘诀,当年义父救了义母,后来我又帮了你。这叫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

文丹溪:“…”难道二病真的会终身相随吗?

陈信看着老伴那种神情,便知道她不认同自己的话。心里不禁有些憋闷,甚至还有一丝曲高和寡者的孤独感,为什么自己好心传授经验,她们娘俩都不信呢?

陈信甩袖起身,进去换了一身常服,戴着一顶毡帽,面色不佳的冲文丹溪说道:“老伴,我出去逛逛。”文丹溪忙放下手中的活,一把扯住他正色训道:“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想做什么?你每回都背着我去喝酒。早给你说过了,喝酒会伤身。唉…”文丹溪说着说着不禁有些生气了。他常年征战在外,年轻时倒没察觉出来什么来,如今年纪一大,以前积累的毛病一点点的都出来了。先是背上中了毒箭,虽然抢救了过来,可是身体毕竟受了损伤。接着又生了背疮。 后来又添上诸如咳嗽腿疼等一堆毛病。偏偏陈信还不忌嘴,当她的面是一套,离了她又是一套。

文丹溪看他一脸的不服气,忍着气放柔语调,整理着他的衣领继续说道:“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咱们还要等着抱亲孙女呢。 梓坤这个莽撞的家伙,若没有你这个当爹的管着她,以后还不反了天去。”

陈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啊,这孩子就听我的。”

“你再瞧瞧跟你同龄的人已经有几个撒手去了,还不够引起你的警醒吗?”

说到同龄人故去,陈信猛然想起了一个人——袁荣熙。想着想着,他的面色骤然一沉,揪起毡帽扔到地上,怒气冲冲的骂道:“我记得要给你说这事的,结果一回来就听你说宝儿要远游,气得都忘了。”

“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姓袁的,我今日微服去酒肆喝酒,结果却听人说那姓袁的是我们梓坤放毒虫咬死的。开什么玩笑!是他自己不自重,整日到处掘坑,累病了累死了,就赖到我们梓坤身上,我们的女儿虽然狠了些,可是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文丹溪目光微闪,一语不发。

‘哎,你说是不是啊?“

文丹溪连忙转移话题:“行啦,咱们不提他了。”

“嗯嗯,不提他。还有啊,自从承嗣那件事后,我总觉得三弟四弟他们对我的态度都不大一样了。这都叫什么事啊。”陈信颓然往椅上一坐,一脸的黯然。

文丹溪摁着他的肩膀喟然一叹:“这还不是朝中那些文臣们要你从他们的儿子中过继一个过来,大概他们是怕将来梓坤对承业承广他们有成见吧。想开了就好了,情随事迁,人随物移,这都是必然的。”陈信沉重的点点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国君要自称孤和寡人了,原来,走到这一地步的人,就算你不想孤独也没办法,周围的人总是不自觉的在远离你,防着你。我们五兄弟的感情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不分你我了。”

两人默默无言,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三日后,陈梓坤带着郑喜文杰陈剑陈光等一帮心腹侍卫殷殷道别了父母,开始出发前去魏国。此时正值破晓时分,晨光熹微,一轮红日将出未出。整个天地间散发着勃勃的生机。陈梓坤抬头看着东方的天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情和期待。

其他人脸上也充满了年轻人出远门时的那种新奇和兴奋。

文杰问道:“公子,咱们真的要去松山书院吗?”

陈梓坤点头:“自然,天下人才多在中原,中原人才又多在松山书院,必须要先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