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说:“我奉老夫人之命来见五姑娘的。”

汤婆子知道她是老夫人面前的红人,自然不疑有她,殷勤地请她进去。到里屋,把那两粗使丫鬟支了出去。

郑嬷嬷打量着阮碧。只见孤灯弱光下,她身着半旧的浅青襦裙坐在烛火下看书,气态从容,不惊不怖。如此处境,她居然还看得进去书,心里越发地吃惊,一时间心思百转,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第八章 攻心为上

更新时间2011-10-7 15:47:34 字数:3143

阮碧见郑嬷嬷只是打量着自己,又不说话,眼神疑惑,猜她多半是听了冬雪一些言语。站起来向她曲膝行礼,又指着锦墩说:“妈妈请坐。”

郑嬷嬷也不推辞,大剌剌地坐下。

“妈妈,冬雪还好吗?”

郑嬷嬷摇摇头说:“要是我方才晚一步去,她就让人伢子带走了。”

阮碧蹙眉,怅然说:“原来她没有听我的话。”

郑嬷嬷点点头,问:“便是她提前说了,我也是帮不了她,老夫人最在乎的便是阮府的颜面。五姑娘,请恕我直言,今日惹的事情——虽说错不在姑娘,却着实下了咱们阮府的面子,而这一干少年又不是等闲人家的公子…公侯郡王之间,向来有婚姻往来,盘根错节,同枝连气,没有秘密。若是因为姑娘今日之事,误会我们阮府教养无方,连累其他姑娘和少爷的婚事…姑娘可明白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为何如此生气?”

“我原就是明白。”阮碧黯然地说,“只是事情系我一人所为,关丫鬟们什么事呢?”

“姑娘此言差矣,冬雪没有拦住姑娘便是错。”

“妈妈,当真没有办法救冬雪?”

郑嬷嬷黯然垂下眼眸,说:“若是等闲小事,我这张老脸还能在老夫人面前卖一卖。”

“我听说年前妈妈生病,老夫人还特意到铁槛寺祈福,又点了一盏长明灯,可是事实?”

“那是老夫人恩典。”

“我也听说妈妈你的丈夫是为了老太爷而死的。”

“他的命本来就是老太爷的。”

“我听说妈妈原有一个女儿,叫桐姐儿,与冬雪生的十分相似,却在五岁的时候不幸夭折…”

提到桐姐儿,郑嬷嬷露出悲怆之色,说:“这是个命薄的讨债鬼,休要提她了。”

“当真是命薄吗?”阮碧一双黑眸闪闪发光,“我听说,桐花生病那天,妈妈被老夫人叫走了…”

郑嬷嬷霍然起身,恼怒地说:“姑娘这是何意?”

阮碧站起来,按住郑嬷嬷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妈妈,休要生气。我说的都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若是不合事实,妈妈就当成笑话来听,若是事实,也请妈妈想想,这么多年,老夫人子孙满堂,妈妈却是孤家寡人,这是什么?”

郑嬷嬷指着阮碧的鼻子,说:“你用心险恶,居然想挑拨离间?”

阮碧微微一笑,眼眸映着烛火氤氲成一片奇异的华彩。“妈妈,阮碧只是一片好心,你为他人做嫁人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如今有老夫人在,大家看着老夫人的面子卖妈妈几分交情,如果老夫人走了,妈妈以后会如何呢?妈妈,你可曾想过?”

郑嬷嬷想走,但脚底好象被钉住了一样,怎么也拔不动,口气生硬地说:“我是服侍过老夫人的,便是老爷也不能赶我出去。”

“片瓦遮身,残羹冷炙,苟延残喘,这是妈妈想要吗?”

郑嬷嬷心旌摇晃,一方面觉得阮碧说的全是蛇蝎之语,万万不能听,一方面却又觉得这话跟心里一个声音遥相呼应。她是老夫人的家生子,这么多年,看多了大宅里的人情冷暖,又怎么不明白人走茶凉这个事实?

阮碧见她脸色忽青忽白,知道已在人天交战,不想逼她太盛,放柔声音问:“妈妈收冬雪为干女儿,只是因为她与桐姐儿相象吗?”

郑嬷嬷说:“这也是一个缘份,但不全是,冬雪心眼儿实诚。”

“妈妈好眼力,冬雪可贵便在于心地纯良。错过冬雪,妈妈还能再找到这么一个干女儿吗?”

郑嬷嬷默然不语。从前她当着管事婆子的时候,有多少丫鬟巴结着她,想求她收为义女。而后她退居二线,除了冬雪,便都渐渐地销声匿迹。现在丫鬟们看着老夫人面上,确实给她足够的体面,可是将来…将来她是不敢想的。这种大宅里里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之人。

阮碧把她按回锦墩,又倒一杯水给她,说:“妈妈,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我是存了私心,却也是想帮妈妈一把。”

郑嬷嬷喝了一口水,情绪渐平,说:“姑娘,老身收冬雪也不是闹着玩的。五年前我大病一场,是冬雪守在我床前,不离不弃,端屎端尿。年初我生病,也是这丫头守着我…只是老身有心无力。老夫人虽看重我,但事关阮府名声和大少爷,她又怎么可能卖我面子呢?”

“并不是老夫人不肯卖妈妈面子,而是妈妈不愿意让老夫人为难。若妈妈有心要保冬雪,死缠硬磨之下,老夫人不见得不会答应,只是妈妈怕因此而让老夫人生出疏离之心。”

郑嬷嬷怔怔地看阮碧一会儿,苦笑起来。“姑娘法眼如神,我是家生子,从小和老夫人一块儿长大,深知她的性情…我有如今这份体面,也是因为事事以老夫人为重,从来没有忤逆过她。便是桐姐儿…的死,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她…”想到唯一的女儿,不由地老泪纵横,摸出手绢掩住眼睛。

五岁的小人儿,娇滴滴的,冰雪可爱。那天得了风寒,原并不严重,她要是守着一宿也就没事。可是那天晚上,老夫人因为跟老太爷新纳的姨娘吵了一架,胎气动了,又哭又闹,大家无计可施,只好把她找过来。她守了老夫人一宿,等回到家,才发现桐姐儿不行了…

阮碧看着也是心酸,说:“妈妈别难过,我有一个办法,必不会让老夫人疏离你。也不用你去求老夫人,老夫人会自动开口…”

郑嬷嬷诧异地看她一眼,问:“什么办法?”

“妈妈只需满脸泪痕的回老夫人的院子,倒头即睡,明日午时再起来,吃完午膳再睡下…不到晌午,老夫人必定会过问,若是问起,也不要替冬雪求情,也不要哭,还要强打着精神跟老夫人说着笑话,说着笑话的时候又忽然哽咽,若是老夫人问起,便说梦到桐姐儿了…”

听到这里,郑嬷嬷明白了,也惊呆了。直直地看着阮碧,恨不得一眼看到骨头深处。一会儿,她回过神来,抹干净脸,说:“好一个攻心之计,姑娘当真厉害。”

“妈妈,冬雪值得你救她一回。”

郑嬷嬷点点头,又坐着发了一会儿神,忽的笑了起来,说:“原来姑娘方才也对我使了攻心之计。”她年近花甲,见多识广,方才心旌摇晃,没有察觉。这会儿定下神来,也就回过味来了,阮碧先激怒她,又挑破她内心惶恐…

阮碧并不否认,站起来,向郑嬷嬷衽襟一礼,笑着说:“若是阮碧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请妈妈多多包涵。”

郑嬷嬷仔细地打量着她,巴掌大小的脸蛋,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如墨玉般晶莹乌亮,要论相貌,比二姑娘、四姑娘都还逊点,安安静静的时候,也就是一个娴静淑雅的相貌可人的闺阁千金。然而,一旦她动起来——就象方才,一颦一笑都特别生动,特别是眼波流转,常常焕发出日月星晨般的潋滟光彩。

如此光风霁月的一个人物,当真是从前唯唯诺诺的五姑娘吗?

郑嬷嬷出了一会儿神,站起来,朝阮碧行礼说:“谢谢姑娘提点,老身告辞了。”

“妈妈慢走。”阮碧把她送到外间,看着她走出门,这才作罢。一转身,看到三个下人都直直的看着自己,眼神里面满是狐疑猜忌。也难怪她们想不明白,这刚刚被关软禁的姑娘,转眼就有老夫人面前的红人来探望,到底是什么情况?

汤婆子毕竟是多年的老狐狸,心思微动,上前行礼,说:“五姑娘好,老奴夫家姓汤,人称汤婆子。”

阮碧扶她一把,说:“婆婆好,以后多多费心了。”

“不敢,不敢。”汤婆子边说边站直,退到一侧。

“你们呢?都叫什么名字?”阮碧又看着其他两个,两个丫鬟差不多年龄,许是干多粗活的原因,看起来都有点粗壮。其中一个小方脸大眼睛,眼神直勾勾的。另一个圆脸、五官平常,神情略微有点拘谨。

“我叫槐花。”小方脸大眼睛的这个边说边行礼,眼神还是直勾勾看着阮碧。阮碧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这种眼神,她从前也见过,可不是什么好的。

圆脸的丫鬟说:“姑娘好,我叫茶妹。”

阮碧点点头,问:“大夫人可曾给你们分工?”

两个丫鬟摇摇头。

阮碧有心想让茶妹贴身服侍,可是看槐花有恃无恐的模样,怕是有点来头,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槐花管我梳洗盥沐,其他的都归茶妹。”

“是,姑娘。”茶妹和槐花同时应了一声。

“槐花,去给我打盆温水来,我要洗漱。”阮碧边说边走向里屋,揭起门帘进去后,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交到门边站着。

一会儿,听到槐花诧异地问汤婆子:“婆婆,你说她咋不哭也不闹呀?”她来之前,管事的何嬷嬷已经暗示过她,万一阮碧哭闹起来,她和茶妹要进行“武力镇压”。

汤婆子也正纳闷呢,她在这阮府里三十多年,见多了被关的姨娘姬妾,一个个要生要死、大呼小叫、上吊绝食…无所不极。却没有见过象阮碧这样子风清云淡、根本没有把软禁当回事的主。

第九章 珍珠耳坠

更新时间2011-10-8 15:34:00 字数:3121

软禁生活其实与从前区别不大,还省掉了晨昏定省。

阮碧每天看书写字绣绣花,和以前一样的无聊。

前两天还好,汤婆子她们也对她客客气气的。

第三天晚上,茶妹端进饭菜,三菜一汤,只是这菜的份量少了近乎一半。阮碧看了茶妹一眼,茶妹有点紧张地低下头,说:“姑娘,请用饭。”

“嗯,你也去吃吧。”

茶妹如获大赦地呼了口气,走出里屋,汤婆子和槐花都围了上来。

槐花低声问:“怎么着?她说啥了没?”

茶妹说:“什么都没说。”

汤婆子说:“我就说了吧,没事的,以后她的饭菜咱们分掉就好了。”

茶妹犹豫地问:“可是,万一她告诉大夫人呢?”

槐花说:“茶妹你傻了,她现在还能见到大夫人吗?再说了,谁不知道大夫人和老夫人不喜欢她呀,否则也不会把她关起来了?唉,对了,汤婆婆,你知道她为什么被关起来吗?”

“具体事不知道,不过总不是什么好事儿,否则怎么把一个姑娘关起来呢?从来都是关姨娘姬妾的。”

槐花得意洋洋地说:“我猜的没错吧,所以茶妹你就别怕了。”

汤婆子说:“也不知道她手头有没有钱?若是有点钱,咱们还可以弄点出来。”

槐花眼睛大亮,问:“怎么弄?”

汤婆子说:“办法可多了,比如说吧,槐花,她要你去端水,你就说没有水,要她给了赏钱才去端,茶妹也一样…”

阮碧站在门后,听着汤婆子撺掇槐花和茶妹如何诈她钱财出来,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恶心。虽说她从前在公司里也没少勾心斗角,却从来没使用过这么腌臜的手段。

她走回案边坐下,默默地吃完饭。一会儿,茶妹进来收拾碗筷,还是眼睛都不敢看她。“茶妹,今日的饭菜少了很多,是什么原因?”

茶妹手里一抖,差点就把碗筷砸地上了。“姑娘,因为,因为…我在路上洒了一点,对不起,姑娘。”

阮碧失笑,说:“你去吧,叫汤婆婆进来陪我说会儿话。”

茶妹慌不迭地走了,一会儿,汤婆子揭起帘子进来,一双三角眼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向阮碧行了个礼,问:“姑娘找我?”

阮碧客客气气地说:“是,汤婆婆,请坐吧。我今儿不想写字,想听你说点外头的事。”

汤婆子有点诧异,依言坐在杌子上,问:“姑娘想听些什么呢?”

“我自出生,便在这个院子打转,连前院都没有去过几趟,这外间的事件是全然不知,婆婆拣些稀奇有趣的,随便说说,我也随便听听。”

汤婆子一拍大腿说:“姑娘想听这些,那真是找对人了,我不是自夸,咱们这府里,要说这嘴皮子功夫,我汤婆婆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不过,我眼前倒是有桩事,姑娘感兴趣…”

阮碧转眸看她,带着微微的笑意问:“婆婆说的是什么事呢?”

“是关于姑娘从前的丫鬟冬雪…”

“哦,那婆婆说来听听。”

汤婆子却又不说,看着阮碧。

阮碧明白她的意思,却不点破,耐心地等着她。

汤婆子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只当她不懂,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姑娘,老婆子今年五十又一,本来该是享清福的岁数了。唉,只是老婆子有个不孝子,成天在外面惹事生非,喝酒赌博,老婆子领的月银又少的可怜,都是另外替主子跑腿赚点赏银,如今被派来守门,这跑腿的活计就没了…”

阮碧心里飞快地算计一下,站起来,说:“我愚钝,婆婆该早说。”走到钱匣边,取出二百文递给汤婆子,“只是我这个身份你是清楚的,我如今处境你也是清楚的,多的没有,婆婆就将就一点了。”

汤婆子掂掂两百文钱,少是少了点,总好过没有,把钱塞进怀里说:“哪里?哪里?我瞅姑娘斯文大方,将来指定是个有福气的。”

二百文钱买来一个斯文大方,阮碧在心里嘲笑了一番,问:“我从前丫鬟冬雪她怎么了?”

“姑娘知道吧?冬雪是郑嬷嬷的干女儿,前两天郑嬷嬷病的厉害,老夫人便把她留了下来。如今在老夫人院子当一名浆洗丫鬟。”

郑嬷嬷终究还是听了自己的话,阮碧放下心来。要是能跟冬雪联系上就好,只是自己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除非…阮碧看着汤婆子,随即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汤婆子太过狡诈,太过心狠手辣,绝对不能相信。

又说了一些京城的趣事妙事,看时辰不早了,汤婆子退了出去。

阮碧叫了槐花进来。“去厨房端盆温水过来。”

槐花踮着左脚说:“姑娘,今儿晒衣服时候我扭着脚脖子了,去不了厨房,端不了水。屋子的水桶里还有点冷水,姑娘将就着用吧。”

阮碧看她一会儿,说:“那行,你叫茶妹端进来,你去铺床吧。”

茶妹端了一盆冷水进来放在架子上,心虚地侍立一侧。好在现在三月多了,天气回暖,凉水也不太冰。只是凉水不能洗脚,阮碧洗完脸,便叫茶妹端出去泼掉了。

“姑娘,床铺好了。”

阮碧说:“行,槐花,来帮我梳头。”

槐花怔了怔,她是干粗活出身的,做事粗手粗脚,给阮碧梳过一回头后,她就再也不让她梳了。阮碧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帮我把发髻解了。”边说边把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坠摘了下来,顺手放在梳妆台上。这对耳环的珍珠不大,却成色很好,圆润光泽,造型是优美的花弦月,阮碧很喜欢。那天收拾贵重饰品交给冬雪埋起来的时候,唯独留下了这对耳环,且天天戴着。

“哦。”槐花走过来,先解开阮碧的发髻,再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着。

阮碧从镜子里看着她,只见她的眼神一点点地从梳子上移到梳妆台上的珍珠耳坠上,闪烁着炙热的光芒。就是这种眼神,她想起来,从前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工资低,租住的地方治安有点差,有很多扒手,他们的眼神就是这样子。

“哎唷,槐花,你要把我头皮梳裂了。”

槐花惊醒。“啊?对不起,姑娘。”

阮碧假装恼怒地瞪她一眼,把梳妆台上的那对耳环放进镜奁里,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钥匙锁好,生气地走到床边,蹬掉鞋子,看槐花还傻站着,不耐烦地说:“你今天怎么总傻站着?还不来服侍我睡觉?”

槐花又愣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一团怒火升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床边,揭起被子。阮碧钻进被锅,顺手摘下脖子上的钥匙塞在枕头底下,大声地说:“行了,行了,瞧你一副死人模样,把帐子放下来,把火烛灭了,出去吧,别在我眼前晃悠了。”说完,为了表示愤怒,又重重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槐花。

一会儿,眼前黑了,槐花的脚步声带着掩饰不住的愠怒,嗒嗒嗒地走远。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阮碧等的快要睡着了,感觉有个人正在慢慢地接近床边,她努力装出均匀的呼吸声,感觉到帐子被揭起,一点风漏了进来。跟着感觉到脑袋下面的枕头微微动了。

槐花上钩了。

阮碧心里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原来就知道她是个贪心的,故意拿东西诱惑她,又大声喝斥激怒她,让她丧失理智…自己也变坏了,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叹口气。

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帐子又被揭起,一点风又漏了进来。

脑袋下面的枕头又微微动了。

感觉到一个人渐渐地远去。

阮碧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睡觉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来,用完早餐,阮碧叫了汤婆子进来,未语先红了眼睛,说:“婆婆,我屋子里有小偷。”

汤婆子吃惊,哪个胆大的居然敢吃独食?慌忙掩住阮碧的嘴,说:“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见了什么东西?”

阮碧指指耳朵,说:“便是我天天戴的珍珠耳坠。”

汤婆子也早就垂涎这对耳环了,一听,心里一团怒火。但对阮碧只说:“姑娘许是随手放那里,再仔细找找吧。”

阮碧点点头,想了想,说:“也有可能,我再想想。”

“那姑娘再找找,老婆子还得去守着门。”

汤婆子急不开待地出来,到偏厅,揪住正躺在榻上磕瓜子的槐花问:“那对耳坠是不是你拿的?”

槐花甩开她的手说:“婆婆,别动手动脚。什么耳环耳坠的,我哪知道?”

“茶妹是个没胆的,除了你还有谁。”汤婆子不依不饶地说,“那对耳坠至少十两银子,你可不能吃独食。”

槐花瞪她一眼说:“说了没有就没有,别以为你年龄大就可以唧唧歪歪。”

“好你个槐花,你今天要是不吐出来,我汤婆子跟你没完。”

槐花站起来,撸撸袖子说:“老虔婆,再唧唧歪歪,我揍扁你。”

汤婆子心里一怵,她瘦瘦小小的没有几两肉,要真是动起手来,只有吃亏的份。不过输仗不输人,她指着槐花说:“你等着,早晚有你的好果子吃。”

槐花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继续倒到榻上磕着瓜子。

第十章 两狗相咬

更新时间2011-10-9 23:36:55 字数:3231

汤婆子到外间坐着,越想越是恼怒,在肚子里将槐花的十八代祖宗都诅咒了一遍。又寻思着阮碧手里说不定还有好东西,得先哄出来才是。于是,走到里屋门口,轻轻叫了一声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