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会西班牙语,据说那是世界上难学的语言之一。”

“然后?”

“我是你老婆呀,去到那边,一句话也不会说,丢人对不对?”

“还有?”

“意思就是你会,你是不是应该教我一点儿?”

“意思就是在客人还有几个小时就来到的紧迫时间里,顾太太要学一点西班牙语,对吗?”

她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卡蒙之前来信不是还给我们捎了首歌么,我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意思嘛,不然这多不好意思。”

“顾太太,你还真有意思。”

“好嘛好嘛,你看我歌词也打出来了。”

瞟了一眼女人递过来的纸,顾夜白嘴角上扬。

“就是”

“就是什么?”

他的妻子一脸兴奋,索性把小脸也凑到他的脸下,幸亏他的刀子收得快。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顾夜白,我恨你。”女人把纸收回,转~身就走。

“言。”

“你说,你说。”悠言又喜孜孜地转~身~。

“Google一下也行。”

“顾夜白,有生之年,老子和你卯上了。”门外,妻子的声音急败坏。

他浅浅笑开,往盘子的火鸡放了些佐料,又去准备其他东西。

他的妻没有再来捣乱。

******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女儿的声音从厅上传来,“不给糖就捣乱。”

不禁莞尔。

“顾一一,现在是过圣诞,不是万圣节,拜托你能不能照顾一下节日说话?”Frankie大笑。

“鬼子叔叔,你不能指望一个六岁的小孩懂这么多。”顾一一嚷道。

“一一,叔叔给你带了糖果。”

唐璜来了,顾夜白轻轻一笑。

“我的天,阿***,你看这丫头的牙,不能再给她吃了。”林子晏低吼。

“小冷啊,你怎么抢了一一的糖?”

“外公,我家严禁吃糖。”

“小林子哥哥,你帮我把糖要回来嘛。”

“一一,那你要给我家海涛做新娘子么?”Susan笑道。

“小冷,干脆你和海涛决斗吧,输的那个就当做善事把一一扛回去,哎,老板你干吗打我?这小妞都胖得快成猪了!啊,顾一一,你咬我”

厅上脚步声,笑声热闹。

他扬眉走了出来。

******

人都到齐了。

章磊抱着一一朝他点点头。

“都一块来了?”他笑。

“这样才叫热闹!”龙力冲他就是一拳。

他格了回去,又朝路泓易和夏教授夫妇道:“爸,老师,师母,要到外面的花园坐坐吗?”

几人微笑点头,路泓易道,“言呢?”

“她昨晚很晚才睡,就让她多睡了会儿。我现在去就叫她,她知道您来了,一定很高兴。”

辰意農朝龙力一笑,“看看我师傅是怎么对待师母的,学习一下,沙猪。”

“你这女人有毛病。”

“大家当在自己家里就行了。”顾一一突然吼道。

“这孩子真乖巧。”Linda爱怜地将她从章磊手上抱过。

“一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雨冷淡淡问。

“那我爹地就不用招呼你们啊,不然他很辛苦的。”

众人一愣,又望向雨冷。

雨冷翻翻白眼,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大家便都忍不住笑开了。他却看了林海涛一眼,安静的男孩正微笑凝向一一。

顾夜白轻笑:“一一和哥哥帮爹地招呼客人好吗?”

“Yes,爹地。”

“我们去帮忙做午餐吧,不能只来捣乱。”小雯朝许晴,Susan等人招呼道。

Susan笑道:“顾夜白,快去把你家那只猪揪出来。”

顾夜白颔首,经过许晴身~边时,许晴轻声说:“你和她都很幸福,真好。”

“谢谢。”

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点点头,便返~身上楼。

按说,厅里热闹,她睡着了也该被吵醒才是。难道还为刚才的事赌气?他失笑,推开了卧室的门。

我爱你(大结局)

床~上,没有人。

他微微皱了眉,往书房走去。

有悠扬的音乐传来,轻轻的,似乎不忍心惊扰了谁的美梦。

他嘴角不觉抹过浅笑。

Yo~te~amo

拧开门把,进了去。

她蜷在桌上睡着,音乐从电脑里袅袅流泻出来。

他走到她身~旁,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

拾起一看,却是那张印满歌词的纸,嘴角的笑不觉又深了几分。

书桌背后,是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澄蓝的天,阳光和融映着花园里的喧闹,还有每个人的笑靥。

“言。”

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一头长发柔柔披散了,她把脸压在臂上,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想,她大概正在做着什么好梦,不然不会连那片欢快的笑声也置之不理。

拍了拍她的发,“言,起来了,大家都在等你。”

瘦瘦的身~子纹丝不动。

有什么在他心里砸下,把所有感觉碾碎成空洞。

伸出的手,也是颤抖的。

咬牙,探到她的鼻子下。

很久,忘记了动作。

闭上眼睛。

那年雾霭一般的雨天在脑里清晰起来。

“同学,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走吧。”

告诉我,那个时候你是这样说的吗?微微低着头,倾斜了的伞,拢在谁的头上,又湿了谁的衣服。

然后,这一走,就走过两年的快乐,四年的痛苦和思念,还有六年的平凡和幸福。

然后呢。

你累了,不能再陪我走下去了是吗。

“小白,有人说,心脏有记忆功能,如果我以后变心了,你怎么办?”

别人说,你就真的相信了。在换心手术前,你把谁的名字写满了一张张的纸,然后又悄悄扔掉。

有一回,你说,你配不上我。

其实,是顾夜白配不上你。你爱一个人,你宁愿放手,情愿一个人痛苦;我爱一个人,我一定要拥有,情愿两个人折磨。

你常跟你最好的朋友说,顾夜白对你很好很好。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人做选择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对你好,到最后,其实愉悦的是我。

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每年生日会做提拉米苏给我吃。也不会再有一个人,甚至在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里面的情况下,就毫不犹豫跑进大火里去两次。

“顾夜白,有生之年,我和卯上了。”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的快乐还可以这样简单,可是我最终也没有跟你解释那首歌的意思。

顾夜白的骄傲,真该死。

他笑了笑,半跪在地上,把那具身~体揽进怀中,紧攥在掌心的是那张微微皱了的纸。

“言,Yo~te~amo的意思是,我爱你。”

“歌词有人翻译得很好,你怕不怕听一个简短矫情的版本?”

生命中的喜乐,你的容颜滋润我,带给我美好时光。

在你心中,可以找到平静。

如果生命中有一段空白,你会将它填满。

如果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爱,那我会把我的全部献给你。

我唯一的弱点就是你,直到最后,我很清楚,我会永远等着你。

******

视线,慢慢模糊,一些东西凝聚,滑落到她的发。

他伸手抹去,却发现越抹越多,她的发顶湿透,像那年的雨。

他慌乱,又疯狂伸手去抹。

直到,腰间微微一紧。

“小白,你在做什么?”

怀里原来死寂的呼息浅浅漾开。

心房剧烈收缩震颤间,他一时怔住,只定在那里,环在她腰~身上的手跌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从那沉重的梦魇中挣扎出来,悠言揉揉眼睛,伸手想去搂她的丈夫。

爪子还没碰到他的肩腰,身~子却被他猛地一扯,死死按压回怀里。

“好疼。”她不满抗拒。

“知道痛就好。”

这是什么话。悠言磨牙,但见那人情绪激~动,也不敢多声张什么,只好任得他往死里箍勒。

“刚才我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悠言一颤,那似乎是极怒极怒的语气。

不由得委屈道:“我刚才吃了点药,迷迷糊糊就睡了。睡着,觉得身~体很重,好像是听到声音,我想睁开眼睛,但怎么使劲也睁不开,后来头顶凉凉的,就突然醒了。”

她还想解释点什么,却被他堵住嘴。

凌厉的吻,让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好像要把她口腔腹腔里的空气尽数抢走,一线一滴也不给她留。

她以为她要窒息死掉的时候,他才缓缓放开了她。

“顾夜白,你这疯子。”她趴在他肩上喘气。

他很快又把她搂紧。

“怎么了?”她狐疑着问。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拥着她。

过了很久,她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淡淡道:“大家都到了,我来带你下去。”

“那咱们走吧。”她一喜,便去推他。

“等一下。”

“呆子,你说。”

“你不是问我那首歌的意思吗?”

“哼,你让我自己百度Google一下。”

“那你查了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她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