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点点头,也不同她解释,将那张写满了藏文的纸拿起来,等墨迹晾干了,便慢慢折好,重封入信封里头,又在信封上写了几行字,双儿起初还不以为意,仔细看了会儿,惊叫说道:“小宝,你好厉害,竟然一模一样的!”

旁边风际中李力世听了,过来看了会儿,忍不住也惊讶起来,原来这两封信的信皮上所写的竟是一模一样的字迹,甚至每一个字的笔画都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难分真假,藏文大家伙儿虽然不懂,但光这模仿的功力也算是极为惊人了。

四爷说道:“风大哥李大哥,麻烦你们两个就按照我方才所说,带上这封信,仔细行事。”两人皆抱拳说道:“遵命公子。”说着,风际中接过信来小心放入怀中,便同李力世两个将那几个被点晕在地的喇嘛拖起来,带了出去。

双儿问道:“小宝,这几个喇嘛要如何处置?”四爷见她小小年纪,生怕她受不得惊吓,或者会同自己唠叨,是以先前才故意将她支开,好同风李两个说话。这时侯便道:“把他们叫出去,打上一顿送官府就是了。”果然双儿很是满意,说道:“也是该好好地教训他们了,竟然还用迷香,想必他们以前也经常做这些坏事。”四爷说道:“那是当然。”

次日起身,却只有张康年赵齐贤两人在,并不见风际中李力世,张康年打了个哈欠,说道:“昨晚上也不知怎么回事,睡得好沉,不知不觉就天亮了。”赵齐贤道:“我也是,大概是走累了,居然睡得跟猪一样,下回一定要警惕些,咦,怎么不见风大哥李大哥?”

双儿也正四处张望,四爷淡然喝了口茶,动作虽然淡定潇洒,入口只觉得茶味苦涩,自比不得他前世所用的贡茶好味道,也勉强吞了,说道:“他们两人有事,昨晚上自去办了,我们吃过早饭之后就上路,先不必等他们。”

在宫内当差,最要紧的就是八面玲珑,见风使舵,当然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张康年赵齐贤双双说道:“是了是了,先吃饭。”绝口不再提起。

四人吃了饭,张康年才问道:“公子,如今我们去哪里?”四爷说道:“你同赵大哥两人出外,购买些香花宝烛之类,前面就是五台山了,听闻上面的寺庙很是灵验,既然路过了,就顺便上去拜一拜。”说着便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道:“什么僧衣僧帽,香米鲜蔬之类的也置办些,东西都要上好的,不可显得咱们过于小气了。另外再给双儿买套男装,我记得寺庙不容女客进入的。”张康年赵齐贤大喜,领命而去。

这两个宫廷侍卫胆子小,江湖经验浅,办这些杂事倒是效率极高,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置办好了大部分用品,因东西太多拿不了,就又雇了几个当地之人,或挑或推,一并往客栈而来,到了客栈,见四爷稳坐着,张赵两人急忙上前行礼,言明已经置办好了一切,还剩下三百两银子,四爷看了看所置买的这些东西,很是满意,便将三百两赏给张康年赵齐贤两个,两人大喜。

双儿换了男装,倒像是个伶俐的小书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而去,一路上张赵两人喜笑颜开,说个不停,双儿又在旁边不时地递水擦汗,倒也不寂寞,山路越来越崎岖,一直远远地往上,看到了一座破旧寺庙,四爷定睛一看,见上头是“清凉寺”三字。

守山门的僧人见来了这么一大批人,急忙进去通报,不多时候清凉寺的主持澄光出来迎接。

澄光是个笑容可掬很是和蔼的矮子,这清凉寺又不是大寺,自建寺以来也没有过这般隆重的布施,一时之间如喜从天降,如迎财神菩萨般将四爷一行人迎了进去,又唤了几个僧人帮忙将些布施之物搬入寺内。

清凉寺的僧人日子过得清苦,忽然见送来这般多的上好香米,素材,新鲜的蔬果,一时之间各自欢喜不已,齐齐念阿弥陀佛。

大家伙儿在厅上坐了,四爷便说道:“在下姓……桂,乃是扬州人士,不远千里而来,只因家中世代都是诚信礼佛之人,前些日子家中来了一位僧人,言明家中有一祸劫,必须要到千里之外的灵山寺内还愿。因此在下千里迢迢而来,这些所带之物作为布施,还请方丈禅师笑纳。”

澄光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佛祖必然会庇佑施主一家,平安度过灾劫的。”

四爷说道:“阿弥陀佛,托大师吉言,另外,还有……”四爷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双手奉上递给澄光,“还要劳烦大师在寺中做三日的功德法事好还愿。”澄光低头一看,却见是三千两的银票,顿时高兴的手都抖了抖,急忙说道:“施主如此诚心诚意,老衲怎能不成全施主一片向善之心呢。”

四爷点头,便又负手叹道:“其实世人多半只是些贪图荣华富贵之辈,却不知仔细参透佛理,才能了悟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道理,在下昔年也曾如此,宁肯不愿千里,跋涉上山,在那些偏僻清净的寺庙中多住几日,吃斋念佛,便想借着灵山寺庙的佛气,一洗身上俗气……”

张康年赵齐贤两个在一边听得瞠目结舌,双儿也呆呆地看着四爷,云山雾罩的都不懂他在说什么,……澄光的双眼却发光,说道:“善哉,善哉,施主跟我佛有缘。”

四爷一笑,仿佛从一片“神往”之中醒悟过来般,微笑说道:“对了,不知方丈禅师,寺庙之中可有空屋居室?能栖身之处便可,在下想在寺内也住上三日。”

澄光略一犹豫,便道:“屋子有倒是有,就是太过简陋了些……怕怠慢了施主。”四爷说道:“昔日佛祖在菩提树下得悟大道,我辈已经是奢靡浮华之极了,又有何挑剔的?”澄光一怔,合掌说道:“施主所言极是。”

澄光回头,说道:“来人,带桂施主一行去后殿处安歇。”四爷手在胸前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方丈禅师成全。”

一行人到了后院,果然见是一所荒芜的院落,墙根处杂草丛生,窗棂破损,四面透风。张康年道:“这老和尚说的倒没错,真的简陋的过分。”赵齐贤笑道:“还好有房子住,不然的话让我们歇在走廊上院子里,这里起码还能遮风挡雨。”

张康年一巴掌甩过去,打死一只正在吸血的蚊子,说道:“能遮风挡雨不错,这些蚊虫却是遮不住的,今晚上要有的熬了。”

双儿却问道:“小宝,刚才你在大厅上跟那个老和尚说什么‘色即是空’为什么我竟听不懂?”四爷说道:“你听不懂不打紧,那老和尚听懂了就可。”

张康年嘻嘻笑说道:“双儿姑娘,看出我们公子的厉害了吧?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紧紧地跟着公子就成了,横竖一切都有公子安排,我们都不用愁的。”赵齐贤也随声附和,四爷见他两个一边拍马屁一边忙着赶蚊子,十分忙碌,便笑道:“可是这蚊虫我却安排不了,你们想办法把他们赶走吧。”

张康年说道:“我出去问那些和尚有没有法子驱蚊。”就跟赵齐贤两人欲往外走,四爷将他们叫住,说道:“稍等,切记住不能泄露身份……嗯,倘若有人问起你们两个为何是京城口音,你们该如何回答?”

赵齐贤眼珠一转,说道:“我们就说自己是公子雇来的护卫,是暂时跟着公子的,如何?”四爷一笑,道:“极好!”两个人才嘻嘻哈哈去了。

双儿见两人走了,便问说道:“小宝,你……真的是越来越厉害啦。刚才跟那老和尚说话的时候……”四爷问道:“怎么了?”双儿摇摇头,道:“唉,我说不出。”

四爷见她疑虑重重,便笑道:“好啦,不要多想了,对了,双儿你能不能看出这澄光会武功否?”双儿听他问这个,便说道:“我见他双眸有神,应该会武功的,可是却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厉害。”四爷说道:“嗯……稍后便知。”

片刻张赵两人回来,同四爷诉苦,道:“这帮和尚很不知礼,居然说什么不能杀生,难道我们不去杀死蚊虫,却让它们来叮死我们?”四爷刚才也被咬了几个包,很是难受,只是不能叫苦而已,双儿说道:“我记得艾草可以驱除蚊虫的,不怕,我出去找一点回来,点燃了熏一熏就好。”三人齐齐大喜,忙催促双儿快去。

中午时候,澄光便请四人出来用斋菜,然后便引着四爷在清凉寺各处转了转,清凉寺果然不大,是个简陋的小寺,其他的如来佛祖,十八罗汉,大同小异而已……只是在步向后院时候四爷留心到一处偏僻的屋子,屋门紧紧闭着,周围也不见有僧人行走出没。

四爷也没多问,只是跟澄光闲扯些佛经禅理之类的,澄光甚为得意,见四爷的眼神亦格外不同。

澄光一路陪着四爷回房,四爷说道:“我这些年来之所以不去些大的寺院,只因觉得寺庙大,盛名之下,各路善男信女奋勇而至,被俗气沾染,灵性便未免差了些,而越是些小的寺庙,越发会卧虎藏龙。”

澄光听到此处,便面露微笑,说道:“善哉,善哉,桂施主往往能独辟蹊径,思人所不能。”四爷又道:“我看方丈您双眸有神,佛理精通,必然也是卧虎藏龙之人了。”澄光道:“哪里哪里,其实说起来,施主果真眼光独到,不过,说真的,本寺虽小,也的确有藏龙卧虎呢。”

四爷心头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反而安然点头说道:“我早就料到,一见方丈,在下便觉得方丈乃是不同凡俗之人。”说着就用钦敬眼神看澄光。

澄光急忙说道:“罪过罪过,老衲说的不是自己。”四爷挑了挑眉,这才问道:“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我几乎也都见过了寺中的各位禅师,难道还有未见之人?”

澄光毫不怀疑,只是略微犹豫便道:“不瞒施主,老衲的师兄玉林禅师,才是真正的高深有法力之人。”四爷道:“玉林禅师?啊,不知可否一见?”澄光道:“请施主见谅,师兄素来不见外客的,而且此时正在闭关。”四爷叹道:“无缘,无缘。”澄光说道:“不过师兄几日后会出关,到时候施主若还在,我可以向师兄引荐,只不过见与不见就不一定了。”

四爷笑道:“有大师这般另眼相看,在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失望,却不强求。澄光欣慰一笑,心中十分欣赏这位精通佛理又极为大方的小施主。

下午时候四爷便在屋内安歇,本是想等晚上行动的,枯坐半晌,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响,从小到大隐隐传来。

外面屋子的张康年赵齐贤也听到声响,生怕四爷出事,各自赶来,四爷说道:“出去看看发生何事。”两人领命而去,片刻回来,面色惶急说道:“公子,大事不好,外头来了很多喇嘛,叫嚷的很凶,说是丢了什么小喇嘛,被这里的和尚藏了起来。”赵齐贤说道:“奇怪,这儿的和尚穷的没饭吃,没事做藏个小喇嘛干吗,难道要煮来吃?”双儿吓了一跳,说道:“你说的这么可怕!”

四爷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熏过的艾草味道,熏得人有些难受,四爷垂眸想了会儿,说道:“找小喇嘛?未必。只怕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看四爷怎么对付喇嘛,见老皇帝吧。。打气大叫。。加油T___T

哇咔咔,俺看到一枚长评,于是决定,今天要加更!!!来,给俺打气吧,啵~~~(╯3╰)

44

44、谈笑拥千骑...

说话间,便有几个凶恶喇嘛冲进来,张康年赵齐贤两个挺身上前,喝道:“什么人,竟敢乱闯,小心惊动了我家公子!”

身后有个小和尚惊慌失措跟过来,急忙说道:“这位施主是前来彼寺布施行善的。”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喇嘛兀自盯着四爷瞅了许久,赵齐贤喝道:“你这喇嘛好生无礼,纵然我们公子生的英俊,也不是你可以直直盯着瞧的,找打是不是!”

他们两个在宫内养就得颐指气使之气,其中一个喇嘛有些恼怒,吼了声,道:“你说什么?”便要上前,另一个喝道:“不要误了正事!”将人拉了出去。

张康年叫道:“算你走得快,不然腿也给你打瘸了!”

喇嘛去后,小和尚向四爷致歉,道:“请施主见谅,这帮喇嘛好似是疯了一样……到处乱找也不知在找什么。”

四爷起身说道:“实在奇怪,五台山上青庙黄庙,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这么反常,我们出去看看,这帮喇嘛所谓的‘正事’究竟是何事。”

满院子的喇嘛,皆在叫嚷,寺里头乱糟糟的。澄光说道:“这位僧爷,人你也找过了,现在并没有什么发现,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当前那喇嘛横眉竖眼的,喝道:“这寺里头怕还有地方没有找全吧?”说着,旁边有个喇嘛上前说了几句,这喇嘛二话不说,向内直冲进去,澄光叫道:“请留步!”喇嘛听也不听,澄光大为焦急,急忙跟着进内,见到四爷出来,急忙说道:“施主请暂时退避,恐怕……”四爷说道:“有什么事是在下能帮忙的么?”澄光叹了口气,眉间带着忧色,说道:“唉,一言难尽,怕是不能善了,阿弥陀佛。”

说话间已经听到喇嘛在里头闹起来,澄光急忙告别四爷冲了进去,四爷带着张赵跟双儿一并进内,却见喇嘛们围着一座小小的屋宇,只是那屋子竟然是关着的,喇嘛们对着屋子虎视眈眈。

当头的那喇嘛叫道:“速把这屋子打开!”澄光说道:“这屋子是彼寺一位静修的僧人常年闭关所在,不能开!”态度渐渐强硬起来,两人一言不合,喇嘛喝道:“不能开便给我砸开!”

其他喇嘛领命一拥而上,澄光挺身上前,四爷带人从外面转进来,正见澄光出手。

澄光本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和尚,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笑呵呵的,没想到动起手来身法竟十分伶俐,张康年惊道:“没想到这老和尚的身手这么厉害。”双儿说道:“是啊……可是我看他一个人也抵挡不了这么多喇嘛。小宝,现在该怎么办?”

四爷见喇嘛们越战越勇,就想让三人上去相助,但是转念想到澄光口里的“玉林师兄”,心想澄光对玉林那么敬畏,那老和尚必然厉害之极,因此四爷就想逼那玉林现身,而在他的心中,料定玉林跟顺治皇爷大概就处在这清凉寺之中了。

他自那几个喇嘛手里截获了那封藏文密信,别人虽然看不明白,四爷博古论今,哪会难得倒,知道是这五台山上的大喇嘛庙派了人往京城送信,言明他们所找之人就在五台山上清凉寺内,只不过信中只“含混”以师兄相称,内容也是语焉不详的,大概只有接到信的人才会明白,可见写信之人很是谨慎,生怕信落入通藏文的人手中泄露机密。

因此四爷直奔这里而来,果然中途又生干戈。

这片刻间,场面形势已变,澄光果然如双儿所说,几十个回合下来,被喇嘛一下点中穴道,四爷一怔,说道:“去救人!”双儿闪身而出,张康年赵齐贤说道:“公子,我们也去?那谁来保护你?”四爷踢了一脚,说道:“快去!我不必别人保护。”两人才拔出腰刀来,奋勇扑上去。

而正在澄光被擒住瞬间,那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大开,有人纵身跃出,竟是个身材肥胖的大和尚。

四爷一惊,见门忽然机会大好,他来不及掩藏行迹急忙闪身出来,透过洞开的门扇,隐隐地望见里头屋子的深处,端然坐着个慈眉善目的人,大概到底是一脉相承的至亲相关,四爷只觉得眼眸瞬间热了热,虽然还没看清楚那人面色如何,却已经认定,这必定是顺治皇爷无误。

此刻那小门内跃出的人如猛虎一般,跟些喇嘛斗了起来,双儿跟两个侍卫也大展神威,尤其是双儿的点穴神功,喇嘛们很少懂得这个,被她点中者便倒地不起,很快形势便一面倒了。

四爷此刻已经走到场中中央,正想再看的清楚些,那小屋内飞身出来的大和尚向着门口一挡,说道:“多谢各位施主及时相救!”

四爷来不及同他搭腔,双儿说道:“大师傅你也好功夫啊!”大和尚没多废话,看了双儿一眼,转身入内。

四爷凝眸细看,却见在他伸手掩门的瞬间,那原本静静地坐在里头平静似水般的僧人,眉端似乎轻轻地蹙了蹙。

四爷心头一动,却紧紧地闭了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叫出来,那房门便在眼前重新关上。

双儿替澄光解开穴道,澄光连连道谢,四爷说道:“不忙,先问这些喇嘛到底想来做什么。”澄光说道:“这个……”四爷道:“双儿。”双儿将那到底喇嘛的穴道解开,四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喇嘛起初还嘴硬,四爷使了个眼色,张康年操了一根僧棍上前,说道:“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是佛门清净地方,他们不能犯戒啥的,大爷却是外头的人,你说,你是想快死呢,还是慢死?”

喇嘛说道:“何为快死,何为慢死?”赵齐贤说道:“快死呢就是用棍子打你的头,打倒脑浆迸裂而死,这就叫快了,慢的话就打你的全身,打到浑身肿胀鲜血炸出而死,比快死要慢上一点点,不过两样都是差不多的痛苦。”

澄光听得皱眉不止。喇嘛额头冷汗涔涔落下,说道:“我说,你们放了我。”四爷说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喇嘛说道:“我是奉师命而来,到这清凉寺中找一个人,说是四十左右,气宇不凡的僧人。”

将喇嘛绑住,此刻天色已黑,四爷问道:“大师,如此耗下去不是办法,这些喇嘛如此凶恶,必定是对他们所找之人势在必得,照我看,他们一计不成,必定还会再来纠缠,日后怕是贵寺不得安宁了。”

澄光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四爷说道:“如今只得暂时避一避风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暂时不同他们硬碰硬最佳。”澄光想来想去,道:“我去请教一下玉林师兄。”四爷点头。

顷刻澄光出来,道:“方才老衲去请教了玉林师兄,师兄只说了一句……邪不胜正。”

张康年跳起来,叫道:“老方丈,什么叫做邪不胜正,空口说白话谁都会的,可是方才在后院我就看到分明是你输了!”澄光略显尴尬之色。

四爷道:“不得对方丈无礼。”澄光无奈看向四爷,说道:“对不住施主了,只不过我师兄决定如此,我便只能遵从。此刻刚刚天黑,不如施主就趁此机会赶紧下山避一避,倘若那些喇嘛真的卷土重来,我怕真的抵挡不住。”

双儿道:“大师你也知道怕会抵挡不住,为何不一起走呢?”澄光说道:“师兄法旨,我只能遵从,阿弥陀佛。”

渐渐夜色浓了,果然如四爷所料,极快的又来了一拨喇嘛,攻破山门闯了进来,四爷带着三人到后院处挡着,恐怕喇嘛贼心作祟,果然,瞧见一拨喇嘛鬼鬼祟祟而来,手中提着大桶的不知何物,张康年提刀砍破一个桶子,流出很难闻的味道,四爷一惊,说道:“小心,这些喇嘛要放火。”

果然,话音刚落,喇嘛们道:“想要活命的就赶紧出来,不然点火了。”赵齐贤来不及多说,一把拉住四爷,道:“公子,这时侯还是赶紧跑,不然命都没有了。”

此刻屋门打开,那胖大护法和尚出来,跟喇嘛激战,四爷说道:“这些喇嘛有备而来,这僧人怕是抵挡不过。”焦急之中看向那敞开的门扇,果然有几个喇嘛趁机要摸过去,四爷急忙道:“快去帮忙!”三人赶紧又飞身过去。

四爷趁机冲进屋内,却见这屋内屋外,分明是两个世界,外头杀伐冲天,污脏不堪,里头却清净安宁,充满了祥和气氛。

而就在四爷跟前,端然坐着两人,都是僧人打扮,四爷扫了旁边那个一眼,见他年纪极大了,一脸的“法力高深”,必定是澄光说的玉林,而另外一个……

四爷定睛看去,望着那人容貌之时,几乎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虽然已经四十开外,但是眉宇之间,却仍跟康熙有几分相似,有几分清秀出尘之态,且又天生的气宇轩昂,有种叫人不可侵犯的气质。

四爷跪倒在地,却不知要说什么好,只道:“大……大师……”那人却一动不动,四爷上前一步,望见他的手握着佛珠,一颗一颗的数着,四爷探手过去,将他的手盖住,低声唤道:“大师。”

僧人的身子一抖,手便停下,双眸缓缓睁开,看向面前之人。

此刻那屋外头的护法和尚察觉有人进屋,本以为是恶人侵犯,进来一看,却见是四爷跪在僧人跟前,不由地松了口气。

那僧人睁开眼睛,说道:“小施主,你是何人?”他的目光平静柔和,声音也是极温柔。四爷忍不住便想到年轻的康熙,男儿泪虽不轻弹,眼圈儿却是红了。

四爷正要禀明身份,外面双儿跳进来,说道:“小宝不好了,这些喇嘛见势不妙要放火了!”四爷一惊,回头说道:“……大师,暂时避一避要紧。”护法和尚见势不妙,也急忙过来,僧人却看看四爷,又看看旁边老和尚,见老和尚仍旧端然坐着,他就也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生死有命,都是注定。”

四爷皱眉说道:“大师,京内有一位故人托我来看您,莫非您不想知道是谁么?”

僧人缓缓合上的眼睛慢慢睁开,道:“什么……故人?”

外面忽然火光一片,烈烈烧起。四爷一惊,汗滚滚落下,转头望向那大和尚,说道:“带大师出去,不得有失!”护法和尚听他口气很是威严,竟无法反驳,差点儿说一声“是”,急忙伸手将僧人抱住,跳出屋子,此刻张康年也进来,刚要惨叫喇嘛凶猛,四爷道:“快帮忙把玉林禅师带出!”张康年跳过来,道:“幸好这老和尚瘦!”一把抱起,出了屋子。

外头果然火光连绵,四爷说道:“到前头大殿跟澄光方丈汇合!”众人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前方,却见澄光也受了伤,脸色仓皇。周遭十几个喇嘛围着,手中皆点着火把,大家伙儿齐齐叫苦,不料这却并非最糟的,领头的喇嘛见大家冲出来,便得意说道:“把那和尚交出来,饶你们一条活路。”他手一指,指的正是僧人皇爷。

四爷看向玉林,此时只有这老和尚还没出手,也不知他还在等什么。难道真个要坐以待毙么?正在这时,却听得外面声音喧闹,夜色里很是嘈杂,澄光道:“这是什么声儿?”那喇嘛说道:“哈哈哈,我们的人马已经到了,就算是踏平你这清凉寺也是易如反掌。”

话音刚落,几个矫健身影从天而降,道:“在少林四大金刚面前,谁敢说这么狂妄的话!”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四爷回头看向不动声色的玉林,情知这定然是老和尚的安排了。四大金刚现身之后,涌入院子中的喇嘛极快的被击倒在地,连同白天擒下的,一共有二三十人,四大金刚将喇嘛击倒,脸上却毫无喜色,上前参见玉林禅师,玉林道:“辛苦各位师兄了。”四大金刚道:“我们得了信后急急赶来,没想到却仍旧差了一步,方才上山之时,见到山下喇嘛云集,足有千人,正纷纷地往山上而来,恐怕今晚这场,难以善了。”

众人大惊,急忙涌到山门处往下看,却见山下火光绵延,从山脚纸上,绵延将到跟前。

众人面色各异。张康年道:“怎么办,这次惨了!”赵齐贤道:“没想到这些喇嘛如此猖狂。”张康年兀自不知发生何事,气到:“叫我看这些喇嘛是穷到家了,打劫也不看地方,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寺院来闹个什么劲儿?有胆子去京城嘛,看爷们不收拾他们!”

双儿道:“小宝,这次怎么办?”四爷凝眸看山下,说道:“别急,你们看那是什么!”大家伙儿闻言顺着四爷所指看过去,却见在山下长道上,有一队人马如风般迅速赶了上来,后面上山的那绵延的火光忽然大乱。

澄光说道:“这不也是些后来的喇嘛么?”四爷摇头道:“不是,若是同一队的人,为何原先的队伍人马大乱。你们细看。”大家伙急忙细细看过去,果然才看出端倪来,后面而来的那队火光所到之处,前方的喇嘛队纷纷闪开,就好像是火光遇到风吹而产生倾斜一般,时而星散,有的火把便灭了。

众人大奇,不知何故。玉林禅师却看向四爷,皇爷也望着他,四爷心神一振,不好就露出行迹,便缓缓冲着皇爷点头,两人目光相对,各自微笑,气氛很是融洽。

张康年笑道:“这下好了,难道是喇嘛内讧?”四爷道:“不可能,应该是有人救援而来。”玉林这才开口,道:“就算是有人来救,等他们杀上来,喇嘛照样也打过来了。”赵齐贤便刺道:“大师先前那么淡定,喇嘛上门来,大师手一挥,立刻将他们打退不就行了。”玉林不理。

四爷回头看了看几个喇嘛,说道:“这些喇嘛人虽多,但是显然毫无秩序,本来我另外有法子下山,如今山下来了援军,那法子便不可轻用。大家放心,援军若有备而来,定会很快攻上山,你看他们的速度。”

大家低头一看,却见先前那队火光还在山脚,此刻竟然已经到了山中,果然极快,不由各自精神大振。

四爷便又

44、谈笑拥千骑...

道:“如今我们只好严防死守,幸好有四位武功高强的金刚大师在,何况玉林大师武功也非等闲,我还有两名护卫,双儿也会武功,将寺内所剩之人组织起来,应该可以抵挡一阵。”

论起并发韬略,四爷自然胸有丘壑,当下在地上指指点点,画了副图,谁在前,谁守后,谁负责巡逻,四大金刚守好前门,张康年赵齐贤领着寺中之人在后,双儿同玉林大师随时在补救,四爷便守着皇爷在厅内,护法和尚又是一重,守在厅门边。

清凉寺不大,四爷排布的又缜密,四大金刚守门,易守难攻,果然喇嘛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正在相持不下之时,却听得外面一阵喊杀之声四起,四爷慢慢起身,微笑说道:“来了!”

四爷话音未落,就听到个熟悉声儿朗然喝道:“听说这里有恶贼聚集作乱,本大人来迟一步,各位大师恕罪恕罪啊!”

四爷听到这个声音,脑中嗡地一声,几乎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建宁表示:不要太想念姐,姐会随时出现在你滴面前的,咩哈哈。。。。

45

45、公主拜皇爷...

火把高擎,火光闪烁,众侍卫两边排开,当中有一名粉妆玉琢的少年昂首阔步负手而出,眉宇间带着一丝傲然,却仍是笑吟吟地,朗声说道:“本大人听闻这里有恶贼聚众作乱,闹得很不成样子,特意带人来剿灭之,各位大师受惊了!”

四爷来不及多说,迈步向外而去,将山门打开,却见那人极熟悉的眉眼,宛然如昨,在耀耀火光闪烁之下分外动人,原来来人,正是建宁。

方才情形混乱,一时难分敌友,四大金刚兀自有些犹豫,四爷快步上前,说道:“这位是自己人!”说着便向前一步,想了想还是没有行大礼,只抱拳说道:“见过大人!”一时之间新潮澎湃,情难自已,虽然低着头,眼睫几番抖动,想要抬头看那人一眼,却又不敢。

建宁微微一笑,道:“不用多礼,快快请起!”又道,“受惊了么?本大人带了两千精锐,这些恶喇嘛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四爷顺势抬头一看,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她为何会来,看看周围果然不见喇嘛影子,就连原先耳畔的喊杀声也消了,便道:“还请大人先进内再说。”

这边四大金刚放眼一看,果然见先前进攻的喇嘛已经败退,取而代之的是些朝廷官兵正在清理现场,便急忙闪身到一边去,合掌说道:“阿米托佛。”

建宁含笑迈步向前,四爷跟在身后,建宁小声说道:“桂大人,近来可安好么?”四爷说道:“还好,不知……公主你怎么会来这里?”建宁说道:“如果说是本宫想你了,你信不信呢?”四爷看她一眼,却见她也笑吟吟地正向着自己一瞥,不由心跳,便转开头去,道:“公主此行,不知皇上是否知道?”建宁说道:“哈,我不告诉你,你大可猜上一猜。”

建宁同四爷入内,此时负责守卫后门处的张康年赵齐贤也跟些官兵汇合,不知发生何事,急急忙忙回来,张赵两人都是见过建宁的,两厢照面,当下大吃一惊,急忙翻身下跪,却因建宁男装打扮,知道她是故意隐藏身份的,一声不知要怎么称呼,只能含糊说道:“参见大人!”

建宁笑道:“起身吧,不用多礼了。”两个侍卫惶惶然起身,不知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好起身站到一边。

建宁目光一动,轻而易举地找到地上端然坐着的老皇爷,要说顺治皇爷现在年纪也不算太大,跟康熙眉宇之间仍旧有几分相似的,又天生一副皇族气质,要让人忽视也是极难的,要不然那些喇嘛怎么会急吼吼地冲到寺庙里来找人?要知道并非每个人都见过顺治的,但要将老皇帝跟其他的僧人分辨开来,却不是什么难事。

建宁心中略觉踌躇,此刻外面负责守卫的众人一一回来,双儿也跳进门,叫道:“小宝,你没事吧?”

四爷尚未开口,这边建宁回头一看,见到个雪肤花貌参的女孩儿,自进门来就一直看着四爷,双眸中透出关切之色。

四爷低声说道:“我无事。”双儿跳到他的身边,手扯着他的衣袖,很是亲昵之态,道:“那些喇嘛都退走了,谢天谢地,先前吓死我了。小宝,幸亏你布置的好,不然的话一定给他们冲进来了!”双儿天真无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先前已经留心到殿内多了些人,不过她眼中只“韦小宝”一个而已,是以没有在意其他。

四爷闻言心头一动,抬头看向旁边的建宁,虽然心无芥蒂,却仍忍不住觉得有些尴尬。便只好简简单单对双儿说道:“无事,安心吧。”

这会儿建宁已经望着双儿,双眸之中透出感兴趣之色,说道:“咦,这位是?”四爷说道:“是……半路遇到的故人。”

双儿这才望向建宁,却见她生的极其貌美,偏生是男装打扮,有些雌雄莫辨,身边还簇拥着诸多侍卫,天生有种威严之气,不由地问道:“小宝,这位公子是谁呀?”四爷道:“这是……”心中踌躇,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才是。

建宁笑笑说道:“本公子姓宁,人人都称我宁大人,这位美貌的小姑娘又是何人?”

四爷见她果然一眼就看穿双儿是女扮男装的,一时更觉得有些不安。双儿看看四爷,又看建宁,说道:“原来是宁大人,我叫双儿。”

建宁笑道:“好名字,好名字,只不过这般容貌,品性,本该是天下无双的。”说这话的时候,却看向四爷,四爷只好假装没听见,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暗暗叫苦。

双儿被建宁叫破身份,澄光跟其他寺内的和尚顿时都吃惊地看她,此刻才知她是个女儿身。

建宁没再理会四爷,径直走到大厅内的老皇爷身边,凝视他片刻,缓缓地单膝跪地,叫道:“大师。”

四爷见她居然毫无方才的骄横跋扈之态,心头一动便定睛细看。地上的僧人闻声缓缓睁开眼睛,同建宁四目相对,建宁说道:“大师你受惊了。”僧人望了建宁一会儿,道:“多谢相救。”建宁抬头,说道:“总算是来的及时,那些喇嘛已经打退,只不过,我想同大师单独说说话,不知大师可否拨冗一见?”

老皇爷望着建宁,又看旁边的玉林大师,道:“这个……”建宁说道:“我是诚心想跟大师一谈,请大师成全。”此刻旁边的玉林大师说道:“施主小小年纪,能及时调动这般多兵马,保全寺内众人,也算是功德一件,更与我众人有缘,行痴,就随他心愿吧。”老皇爷这才点点头,起身说道:“请施主跟我来。”

建宁回头,向着玉林大师行了一礼,道:“多谢禅师成全。”玉林禅师望着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眸之中却精光闪烁,同建宁四目相对,沉声说道:“阿米托佛,能跟施主相见,也算是一番惊世奇缘,施主身负一番天地造化,且又绝顶聪明,但愿……”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玉林目光一转,看了旁边的四爷一眼,才又说道,“施主能找到自己的有缘人,利用这番天下无双的造化,为苍生百姓谋些福祉,不要轻易辜负了这番造化才好。”

建宁本来要走,闻言便停下步子,前方的老皇帝便也停了步子。建宁望着玉林,说道:“禅师,不知禅师说的造化是何物?又怎么知道是好是坏?是有缘之人或者是应劫之人呢?”

四爷抬头看她,玉林说道:“质本无暇,性灵聪明,拨云见日,天下太平。”说罢之后,向着建宁行了一礼,又转身向着四爷行了一礼,便径直离去。

建宁张口结舌,只觉得这四句话实在是没头没脑,莫名之极,她看了四爷一眼,却见四爷更是面沉似水。

建宁摇摇头,且按下这段,自顾自跟着老皇爷入内去了。剩下四爷跟澄光和尚等站在原地,澄光说道:“真是奇怪,我师兄从来不会对陌生之人说这么些话的,而且说的我竟然也听不懂,施主你可明白么?”

双儿也道:“小宝,怎么我看他好像是对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也不明白?”

四爷说道:“这个其实我也有些不懂的,玉林禅师是高人,哪里会轻易叫人明白,以后慢慢地想,或许就参透了。”

双儿点头,澄光说道:“阿弥陀佛,说的是。”又问道,“施主,那位宁大人是什么人,居然能调动几千兵马?”双儿说道:“而且看起来年纪很小呢,小宝,似乎比你还小,真的很厉害。”四爷道:“她的来头是极大的,我也只是隐约听闻有这么个人,今天才是第一次见……”

赵齐贤张康年在一边见四爷敷衍澄光和双儿,不由暗笑。笑罢却又有些担忧,他们也不知建宁究竟是奉旨出宫还是偷偷跑出宫的,前一个还好,若是偷偷跑出来的那就糟了,皇帝若是动怒,他们怕也要遭受“池鱼之殃”。

建宁跟随老皇帝进了里面禅房,地上简简单单地放着两个蒲团,老皇帝自坐了一个,请建宁坐。建宁也没推辞,便也落了座。

老皇帝才说道:“大人是从京城里来的吗,听声音是京城口音。”建宁说道:“正是……”望着老皇帝,想来想去,心道:“我只说是从探子哪里得来的消息,可是……可是他真的算是公主的父亲,然而我跟他没什么感情,该怎么办?”

老皇帝说道:“既然是从京城里来的,又是大官,那不知道京城里的风物如今怎样,听闻小皇帝登基了,不知他可是个好皇帝么?”建宁见他竟主动说起这个来,便知道他人虽然在寺内,却仍旧有些旧情难却,何况,若非仍旧红尘事难了,他又怎会交代海大富查先前之事呢?

建宁道:“皇帝的确是个好皇帝,自从登基以来,施了好多仁政,百姓交口称赞,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