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床,晚上跟他们吃顿饭,明早我就带你回去。”陆云权说完就走,再待下去这个慌恐怕这的圆不了了。

陆云权平时工作忙,也是因为这次回G市才得了这么两天假,也不想出门,更何况程染也窝在家里,陆震然打电话回来,千万交代程染晚上不准乱跑,一家人至少吃个饭,至于陆云权愿不愿意一起用晚餐,陆震然也没有强求。

程染扎了个马尾,收拾完下楼,一看表都快十二点了,主厅冷冷清清,陆云权也不在,又窜到书房,果然,藤木书桌上咖啡正冒着热气,而他身长如玉临窗而立。

陆云权转身,正欲开口对她说话,可电话却赶点而的响起来。

程染等了等,直到他挂了电话,上前问,“我们中午吃什么?”

陆云权以为她饿了,就答,“等我一会儿,我们出去吃。”

“不出去了,我去做饭,你继续忙,等好了我叫你。”她刚才翻了翻冰箱,新鲜食材不少。

陆云权眉眼一抬,说,“冰箱里有东西吗,要不要我出去买?”

“不用了,冰箱里的东西够我大展身手,还有啊,说好的明早带我回A市,不准反悔。”程染不忘提醒他,生怕他不认账。

“嗯,不反悔,明天一早就带你回去。”陆云权坐在藤木椅后面看着她,心情不错。

可程染刚一下楼,陆云权就坐不住了,公司的视频会议直接终止,下楼去到厨房,骚扰程染。

“你干嘛啊!”程染嫌他烦,人高马大的还挡她路。

被嫌弃的某人没有吭声。最后是陆云权乖乖的坐在餐桌上,看着程染系着小花围裙在厨房忙,等菜快好了,就帮着她摆碗筷,也算是帮到她了。

一叠红烧排骨,上面撒了一点点香菜,青椒腊肉色泽鲜美,油麦菜清淡可口,陆云权一一摆好在餐桌,又添了两碗米饭,等着她把醪糟汤盛出来。

陆云权本来就挑食难搞,程染早就习惯了,也不问他好不好吃,给他盛了碗汤,坐下来,专挑肉吃。

陆云权看她吃那么凶,就问,“有那么饿吗?”

“晚上跟他们一起,绝对吃不饱,我要多吃点。”

和俆雨琴吃饭,向来优雅情调,谈的也都是红酒年份那些个奢侈话题,程染觉得那些没劲儿透了。

陆云权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放了筷子看她吃饭。

程染喝了一口汤,从碗里抬起头,陆云权看不下去了,给她递了面纸,让她擦嘴。

“回去我和尹尚钦见一面吧,把话说清楚。”程染语气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嗯,我陪你。”陆云权又说,“小染,你坚强点,哪有人一生顺遂。”

虽然知道人生很难,但我想要给你顺遂的一生。

程染重重的点头,“我知道,只不过是一个人渣,我放弃他就是了,以后,我会找到优质靠谱的男人。”

陆云权愣住,小姑娘理智豁然的一面他见得少,既然这样他也少了自责担心,终是点头笑了。

程染吃了饭就是午睡,懒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其实,回A市见尹尚钦这件事上,让她有些不安,但如果一个电话就断的干净,可又不解心头之恨,她是真的想甩上尹尚钦两巴掌,还有容心,恨不得像电视里那般狠狠扯她头发,把她揍的花容失色。

可,分手后,容心和尹尚钦会不会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若是成为众人艳羡的一对佳人……想到这里,程染都脑袋充血。

晚上陆震然和爱妻一同回来,顶级法餐厨师请到家里,上好鹅肝白葡萄酒气氛唯美,而俆雨琴,从进门那一刻起,就没理过程染。倒是陆震然热络很多,他本就十分疼爱程染,爱宠的捏了小姑娘的脸,还宠溺的责怪她,这么久才回来一趟。

程染心不在焉的应和陆震然,扭头看向俆雨琴,她毕竟是她姨妈,昨晚那样没教养的对话,确实是她的不对。

“小染啊,抽空和锐泽见个面吧,还有,你也快实习了,过来你姨妈这边,事务所的翻译工作人手不够,帮帮你姨妈。”

郑锐泽,G市名门郑家的小儿子,和程染一般大,几年前跟着俆雨琴在酒会上见过几次面,人儒雅又礼貌,待人谦和,程染对他印象很不错,可他们又不是熟识,完全犯不上单独见面的份上。

程染看了一眼姨妈,说:“明天我和我哥就回去了,时间来不及,等下次吧,不用你们安排,我自己约他。”

陆云权不动声色,连眉毛也没抬一下。

陆震然一定,皱眉看向儿子,“怎么明天就要回去,这才回来几天!”

“我公司忙,明早一定要回去,至于程染,看她的意见,还有郑锐泽,你们就那么着急给她安排相亲吗?”陆云权转而看向俆雨琴,语气淡漠,问,“还是你又缺钱了?事务所的风投没找到,要不要我帮你。”

父子间气氛风云诡辩,程染紧张的看向他们夫妻,而俆雨琴,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嘴角勾着一抹灵艳的笑意。

陆震然气得一掌落在桌子上,桌上的刀叉碟杯叮叮咣咣。

陆震然不怒而威,“你那是什么口气,你就这么和你徐姨说话?!”

陆云权擅自将程染带出去那么多年,在一点上陆震然对儿子极为不满意,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小染跟着你,都认识的一些什么狐朋狗友,锐泽是郑家的小儿子,相貌身家样样配的上小染!”

好好的晚餐彻底毁了,此时陆震然浓黑的眉拧在一起怒指儿子,而陆云权此刻额角青筋叠起。

程染不知所措,只担心情况更糟,而俆雨琴,还是那样坐姿优雅,装作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他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把扯起身边的程染,朝父亲吼,“她今年刚满二十,你们就迫不及待给她贴上标签价码,恨不得一次付清的卖出去?!照这样的情况,你大可以和你的爱妻多生几个,在你还能生的年纪。”陆云权满是挑衅激怒,又补上一句,“看看你和你爱妻生下的孩子,能不能比程染值钱!”

他的字字中伤,让程染不可置信,可就算这样被他羞辱,被他当做武器去惹怒陆震然,她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他这边。

如果连她都离开,那么他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程染知道,陆云权强势阴冷的外表全是假象,而真实的他,伤痕累累,孤苦无依。

陆云权这番话,简直掀翻了陆震然的底线,怒气直冲餐厅屋顶。陆震然怒得站起来就朝儿子脸上一拳。

程染被吓坏了,就连俆雨琴也坐不住了。

陆云权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和父亲动手,不偏不倚的挨了一拳,周身的气焰更吓人了,这只能让陆震然更怒,看儿子这幅不知礼数的样子,上来还要打。

程染连忙挡在陆云权胸前,将他往外面推,推搡间脚下满是玻璃瓷器碎片,她声音低低,对陆云权说,“你快出去啊!”

陆云权心里一阵翻涌,复杂的情绪在脑中混沌不堪,胸口混沌似窒息般难忍,他把程染往那边一带 ,拉开她与父亲对峙。

俆雨琴立即扯住程染,不让她上去凑热闹。

眼看陆震然拉来椅子上来又是一拳直朝陆云权脸上伺候,而陆云权来者不拒,气势丝毫不输,程染心头那跟弦彻底断了,她猛的挣开俆雨琴,朝陆云权的身上扑。

陆云权接住她,将她按在心口位置,结结实实挨了陆震然一巴掌。

程染听着那清脆的一响,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鼻尖发酸,眼泪晕了出来。

湿~意透过他的衬衫,直穿胸膛,那泪水重重的击在他的心脏上。

俆雨琴看着侄女环在陆云权腰上的手,心中滋味百转千回,程染这颗棋,她走错了……

“我明天就去见郑锐泽,见过面之后,我和我哥就离开,以后如非必要的事情,我们不会回来,没有我们在,你和姨妈也能过得安静一些。”

陆震然听了程染这番话,也方寸大乱,立刻看向爱妻,眼神不舍抱歉,原本是帮着雨琴留下程染的,可没想过事情闹的这么糟糕。

而程染刚才那番话才彻底的激怒了陆云权“你`他`妈,怎么不去见鬼!”陆云权朝程染重重一吼,掐着她胳膊,大步的将程染扯了出去。

第八章

“放手。”程染低声说,深秋夜风这样冰冷刺骨,而她不过一件单衣,长发被风拂起,风猛烈的灌入她的领口。

她最怕冷,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温度。

“我让你放手啊!”她终于吼了出来,蹲在地上,愤愤的甩开他。

她很少在他面前发脾气,而陆云权本就怒火未息,程染这样撞枪口,只惹的他更怒。他没那个耐心跟她好好说话,就算知道自己在陆震然面前的话多多少少伤了她,来不得他一句道歉。

那是多多少少吗!那根本就是将程染当做武器来攻击俆雨琴,让俆雨琴没得台阶下。

俆雨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的,而程染,毅然决然的选择站在他的身旁,这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她说不明白,可对陆云权的同情心疼占了绝大部分。

他的孤独不甘,他的伤痕脆弱,这世间只有她一人懂。而陆云权正亲手将程染对他的依赖和陪伴一寸寸摧毁。

她的眸子清澈执拗,突的让他不敢直视,心下一阵躁怒,猛地将程染扛在肩头,往车那边带。

再乖顺听话的兔子也有彻底被激怒的时刻。

程染在他肩头又挠又抓,恨不过了就咬他,脚下也没轻没重,有几下直直的拽在他小腹处,发出闷闷的声响,陆云权根本不在意这点疼,拉开劳斯莱斯副驾的门,将她扔了进去。

她被他重重的扔在副驾上,屁~股猛的落在副驾上,钝钝的疼,可没了他的禁锢,程染立即爬起来,要逃。

陆云权利落坐进车里,抬臂轻松的落了车锁。

程染看那车锁按钮“啪”的一弹,转身愤愤的看向陆云权。

陆云权面不改色,俯身给她系安全带,发动车子,脚下油门一踩,飞车出去。

“送我去言芷晴家,明天我会自己回去。”程染冷静的说,看都没看陆云权一眼。

“今晚跟我住酒店,明天最早一趟航班,我们回A市。”陆云权眼前是宽阔笔直的街道,街景五光十色,印在车窗上流光溢彩,而他的余光全在程染身上。

G市酒店总统套

程染洗了澡裹着浴衣站在全景观房巨大的水幕玻璃前,俯视着G市最引以为傲的夜景。

陆云权对她的强势专横早已不是一两天了,她以为自己能习惯,可每每此时,还是委屈难忍。她鼻头发酸忍住眼泪,可陆云权刚才那一字一句全部在她脑海里浮现,他对她的嘲讽,还有对姨妈的冷言攻击……

程染一直想调剂两人的关系,然而矛盾攻击爆发,她都会偏向陆云权这边,陆家闹得最凶的那一次,她也毅然决然的选择和陆云权一起离开,来到A市。

他怎么那么油盐不进、铁石心肠!

陆云权从浴室出来,只下`半`身围着浴巾,肌肉匀称喷张,精短的头发湿漉漉往下淌水,一路从胸口往下,滑`进小`腹。他伸手拿毛巾简单的擦了擦,经过偏厅时将毛巾扔在牛皮沙发上,一路往外走,终于在半开放式露台找到了程染。

程染看着流光四溢的夜景,即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也不愿转身理他,露台暗暗的,只被窗外的夜景照亮室内,而她,小小一只背对着他,半干的乌发落在肩头,再往下,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腿。

陆云权走近,顺势摁下了露台窗帘的开关,窗帘缓缓下移,突然让两人所处的空间完全漆黑。

身处黑暗会让人变得脆弱,程染亦是,她下意识转身去找陆云权,可眼前乌黑一片,只能隐隐看到他的轮廓。而她的身体正不受控制的迈向陆云权的方向。

就在程染靠近他的同时,陆云权摁下了一盏灯。

他在原地一步未动,而程染,此时完全已经走向他的方向,那眼神,似依赖、似找寻,她水眸清亮无比,而内心的挣扎与妥协,陆云权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是非亲兄妹,亦是成年男女,陆云权如此的赤`裸上`身、满是男性诱`惑的站在她面前,程染不自在,偏过头去。

“我睡主卧,你睡哪随便,不要打扰我。”程染移开与他的对视,越过他,朝主卧走去。

陆云权长臂一伸,握住程染的柔`嫩的胳膊,往身前一拉。

“还闹脾气?”他问。

程染不可避免的撞进了他那幽潭深暗的眼眸。

“陆云权,你是不是害怕,怕连我这样唯你是从的都离开你,对不对?”她直呼他的姓名,不卑不亢,以平辈的口气对他说。

这就是陆云权的弱点,程染说的没错,陆云权最怕的就是程染离开,若她决意狠心离开,那么他真的就是孤军奋战了。

没有她,他的孤军奋战将会毫无意义。

而程染呢,她有那么多情理皆通,甚至可以算得上身不由己的理由去离开他,可她却没有,那是她善意纯粹的陪伴守护,而陆云权,却将程染就在他身边这几年内心的困顿挣扎当做理所当然。

陆云权深深的望着她,那气势仿佛将她吞噬。

可他、终于在程染面前坦白了致命的弱点。

“没错,我是怕你离开,但如果你去意已决定,我绝不阻拦,你自己选择,不论怎样,我就在原地等你。”

他冠冕堂皇,却时时刻刻的在阻拦程染离开。

其实此刻陆云权的心底是不安紧张的,如果程染真的说出那个让他后怕的答案,那么他该如何应对。

陆云权沉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份沉默,抬手将程染揽进了怀里。香`软`诱`人在怀,低头全是她的发香,而他的唇,虚空的落在她的发间,双手收紧,更紧的抱住她。

有时候,言语并不能说明一切,而陆云权的怀抱,已经让程染的心柔软一片。

他手段万千,只为将她牢牢禁锢。他不在意在程染面前展现依赖,程染依赖她,他又何尝不是呢。

程染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震震有力的心跳,终于抬手环住他的腰,闷闷的说,“我不走,会陪着你,你别多想。”

这一夜程染睡在主卧那二乘二的巨型床上,她个子小,圈在床上只占了很小部分位置,卷着雪白的被子把自己裹的像蚕宝宝。

刚才陆云权给她的那个拥抱,让她惶惶不安,从来都是强势阴冷的姿态,所以这样的他,让程染有些受宠若惊。

可彼此就算在亲密,你我也有娶嫁时,她想到这,又是期待又是不舍,她的另一半,一定会是温柔沉稳的男人,那么你呢,脾气这么臭,除了我,究竟谁能受得了你。

想到未来的嫂子,程染好奇憧憬,应该会是一个温柔如水的漂亮女孩吧,会给你生宝宝,包容你的臭脾气,以后,就算没有我陪,你也不会再孤独了。

此时陆云权在另一件客房,睁着眼睛辗转难眠,满手都是她柔`软的触感,他有些等不及了,可她刚和尹尚钦分手没多久,他急于求成的表白示爱,定然会唐突,让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陆云权,再等等,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他对自己说。

程染在第二天凌晨时候醒来,匆忙的卡着时间赶回陆宅。陆宅的老管家也没睡醒,给程染煮了杯咖啡,让她等等,这就去叫夫人下楼。

程染坐在圆桌前,扭头望着陆宅明镜透亮的巨幕玻璃,窗外还是深谙的颜色,天际边云层翻涌,滚滚红霞慢慢上移。

俆雨琴裹着丝绸睡衣下楼,带着一脸倦意,更显慵懒妩媚,她看到侄女愣了愣,但很快便换上了刀枪不入的完美姿态。

老管家煮了两杯上好的香山咖啡。俆雨琴落座,玉指端起精致的瓷杯抿了一口,而后对程染说:“这么早,是不是赶飞机?”

程染呆了一下,没想到姨妈把话说的这样直白,只能点点头。

“姨妈,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胡话。”程染说。

俆雨琴没吭声,望了一眼窗外,但更觉得难堪,转而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勾搭牌友的丈夫,逼宫上位。”

“姨妈!”程染皱眉,她听不得俆雨琴这样说话。

“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这辈子没孩子,是我活该,我把你当女儿,你就是把我捅了我就也只能赶紧包扎伤口然后过来哄你,和你置气有什么意思,程染,我就是看不惯你迷糊软弱的性子。”

程染没说话,只低着头,手里攥着咖啡杯,欲言又止。

俆雨琴也是给侄女一个台阶下,说:“快走吧,昨晚被你们闹成那样,我半夜才睡下,到了给我个电话,时间差不多了,也别让你哥等了。”俆雨琴站起来,拉起程染往玄关处送,打开门程染就不让俆雨琴再送,她只穿了这样单的一件丝绸睡衣,外面天气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