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正文 080.大白

陆宝菱却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对那个叫凤荷的女子十分好奇,她究竟是袁先生的亲戚还是陈毅宁的二房?若是以前,她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打听了,可如今她理智了不少,就是再好奇,也藏在了心里。

就是她打听清楚了又怎么样,陈毅宁是她什么人哪?她凭什么要管这件事?

她如今愁的是徐广庭的事,自从那日在宫里见了一面,之后又订了亲,因为避嫌一直没见过面,可过年的时候,徐广庭却以女婿的身份来陆家送了年礼。

楚夫人想见陆宝菱,可她如今住在徐家,总不好邀请陆宝菱上门,便下帖子请陆宝菱在槐树胡同的院子见面。

槐树胡同如今被徐老夫人买了下来,重新布置,比原先精致多了,陆宝菱已经做好了在这儿“巧遇”徐广庭的准备,却没想到徐广庭已经在那儿了,见她进来,抬眼看着她,面无表情。

楚夫人心里高兴陆宝菱做她的侄儿媳妇,却又怕陆宝菱面子薄,禁不住打趣,便只说陆如玉和陆宛君的事,看她伤了手,又嘱咐了一遍,桐叶进来请楚夫人去灶房,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徐广庭和陆宝菱,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陆宝菱期期艾艾半天才道:“那日多谢你仗义执言。”

徐广庭却问她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

陆宝菱只好又讲了一遍,徐广庭皱了眉头:“是西大街那家叫祥泰的铺子吗?”

陆宝菱道:“你也知道?”

徐广庭道:“看来你的手受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了。”

徐广庭对祥泰这个铺子不熟悉,可祥泰旁边的绸缎庄却是他名下的产业,他年前去铺子里查账,听掌柜的说起过,说祥泰的掌柜是得了贵人的青眼了,被裕德长公主请过去做烟花。赏了不少银子。

徐广庭当时也没在意,如今却了然,赵家过年的炮仗之类的都是在祥泰置办的,只怕是裕德长公主打听了,买通了祥泰的掌柜故意将容易炸开的炮仗卖给了赵家。

这也是在赌,因为炸开的炮仗掺杂在里头,可能会被点燃,也可能不会被点燃,就算是点燃了,或是被小厮放了。或是被谁放了,也不一定能炸到陆宝菱,要不说陆宝菱倒霉呢。这么小的可能性居然就让她给碰上了。

徐广庭也是这么一猜,陆宝菱的脸色都白了:“我和他们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这么对付我。”

徐广庭道:“你先是恐吓了裴镜,叫他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如今都躲在家里甚少出门。裴家去说理,反倒被你咬了一口,失了圣心,前阵子为了为着你二姐姐进宫的事,裴家又元气大伤,裴钟嫁去陈家。又和你大姐姐是对头,如今暗算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话匣子一打开,两个人都放开了不少。没了之前的拘束,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裴家的事情来。

说起陈毅宁外面养人的事,连徐广庭都有所耳闻:“我虽没见过,可程怀玉见过,听他说。那个凤荷长得甚是美丽,虽然二十多了。还带着一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可还是清丽脱俗,那个孩子有四五岁了,也是玉雪可爱。”

陆宝菱心惊肉跳的:“那孩子不会是陈毅宁的吧?”徐广庭凝眉:“应该不是。”他也不确定。

楚夫人在窗外偷偷瞧二人说话,这才放下心来,自去准备饭菜,留陆宝菱吃饭。

谁知吃饭吃到一半,就听到院子外头渐渐传来了吵嚷声,徐广庭叫小厮去瞧了,竟说看到了裴家的人,正在赶人呢,联想到陈毅宁养外室的事情,难道那凤荷就住在槐树胡同?

陆宝菱坐不住了,要去看看,楚夫人拉不住,便叫徐广庭跟着,外头还有陆宝菱的两个侍卫呢,今儿跟着的两个侍卫是陆万林给她的,都是陆家养的,一个叫陆明,一个叫陆朋。

他们都是孤儿,被陆万林收养,自幼学习武艺,就是为了保护陆家的人,说起来比公孙汶和韦高远两个更忠诚,更惟命是从。

那院子只和楚夫人的院子隔了四五家,许是阵仗闹得太大了,大家都出来看,窃窃私语,可又不敢靠近。

就是离得不近,陆宝菱也能听到那院子里头的喝骂声,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

若真是陈毅宁的妾侍和孩子,裴家这样对待,岂不是和陈毅宁撕破了脸?

陆宝菱要上前,却被徐广庭拉住了:“这个闲事你不能管,落不到好,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

陆宝菱顿住了,她去的确不合适,裴家原本就知道她和陈毅宁之间的事,如今抓着这个只怕会不停地泼脏水,自己又和徐广庭订了亲,说不定还会连累的徐广庭面上无光。

她道:“总不能瞧着他们这么欺负人。”

徐广庭道:“我叫人去给陈毅宁报个信儿就成了。”可谁知道,小厮去了一趟陈家,打听了才知道陈毅宁陪着裴钟回裴家了,看来这是调虎离山,早有预谋了。

看着那边越演越烈的声势,陆宝菱想了个主意,叫人去五城兵马司报信,说这有人打架闹事,兵马司的人来了,裴家自然不好太嚣张。

这儿是南城,徐广庭便叫小厮又去了一趟南城兵马司。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兵马司的人便来了,这儿住的都是普通百姓,一见衙门的人来了都一哄而散,徐广庭这才迎了上去,兵马司的人一见是徐首辅的孙子,都赶忙行礼的行礼,问好的问好。

徐广庭只说是看不下去裴家欺负人,这才请了兵马司的人来主持公道,又许了一桌酒席,那些人自然愿意出力,过去盘问裴家的人。

来人只是裴家的管事婆子和小厮下人,做不得主,被兵马司的人一顿盘问呵斥。刚开始还搬出了裴家的名头,可如今谁不知道裴家失了圣心,兵马司的人又有徐广庭撑腰,自然不屑一顾,没一会裴家的人就灰溜溜的走了。

徐广庭亲自道了谢,又请那几个人去天香楼吃饭,并叫小厮跟着去付银子,兵马司的人欢天喜地的去了。

陆宝菱这才带着丫头过去瞧了,那院子小小的和楚夫人住的一样的格局,此时却被扔满了东西。缺了腿的桌子椅子,被踩脏了的衣裳,碎了的鸡蛋菜叶。满地狼藉。

正房门口台阶上坐着一对母女,那女子发髻散乱,脸上被抓伤了好几处,衣裳也破破烂烂的,抱着孩子不住地安慰。看见陆宝菱进来,目露凶光的瞪过来,把陆宝菱吓了一跳。

跟着的松月忙上前道:“我们并无恶意,请夫人不要害怕,只是见您这儿有麻烦,过来瞧一瞧。兵马司的人还是我们姑娘叫来的呢。”

那女子这才放松下来,起身道了个万福:“多谢姑娘了。”

陆宝菱细细一看,虽然十分狼狈。可眉眼间的妖娆妩媚还是看得出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见那个孩子,穿着大红色的粗布小袄,怯生生的拉着母亲的裙子。眉眼也十分精致,便上前道:“你就别客气了。这也是举手之劳的事,你身上有伤,我叫丫头帮你上药吧。”

这时候楚夫人和桐叶也过来了,见状直说裴家作孽,又安慰凤荷,叫人帮着收拾院子,这时候左邻右舍的也敢凑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可都是热心肠,帮着收拾院子。

凤荷十分客气的谢了众人,待左邻右舍走后,这才请楚夫人和陆宝菱进屋里坐,屋子里也被扔的一片狼藉,凤荷十分尴尬,松月和桐叶都帮着收拾,凤荷则是不住的感谢:“要不是您鼎力相助,只怕这事还不能善了。”

又叫那小女孩给楚夫人磕头,楚夫人一把把孩子搂在怀里,笑道:“瞧瞧这孩子,真是个美人胚子,叫什么名儿?”凤荷笑道:“大名还没起,小名叫瑞儿。”楚夫人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凤荷则说起自己的事来:“陈公子好心,帮我们母女找了个安身的地方,没想到裴家的人那么不讲理,我再三的解释了,她们就是不听,还差点把瑞儿抢走,我们娘俩两个人,要不是夫人和姑娘相助,只怕就要母女分离。”

陆宝菱道:“你也别谢了,都不是外人,我姐姐就是陈毅宁的大嫂,说起来,你也是陈家的亲戚,我出手帮忙也是应该的。”

凤荷惊讶的看向了陆宝菱:“原来是你?我听陈公子说起过你。”又觉得失言了,赶忙岔开话题:“今儿的事还请替我保密,陈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楚夫人道:“话不是这么说,这要不说开了,裴家三天两头的上门闹还了得…”话音未落,便听见院子里陈毅宁的怒声:“这是怎么回事?”

徐广庭不好进去,便一直在外头等着,见陈毅宁总算接着信儿来了,便上前说明了,陈毅宁没想到徐广庭会掺和到里头去,正发愣呢,见陆宝菱竟从屋里出来了,更是愣住了。

凤荷上前解释了,陈毅宁这才缓和了脸色,郑重的朝楚夫人和徐广庭道了谢,并没有提到陆宝菱——他也是明白人,旁人出手相助就罢了,若是被裴家人知道陆宝菱也在其中,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来。

楚夫人见陈毅宁过来了,这才告辞,陈毅宁见徐广庭和陆宝菱一左一右站在楚夫人身后,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客客气气送了出去,回过头来才准备和裴家算账。

陆宝菱如今知道了凤荷真的是袁先生的亲戚,心里舒服了不少,倒是楚夫人只说裴家人太狠心了:“往后倒退十几年,那时候裴太爷的父亲文成公还在,那才是大家风范哪,百年的世家底蕴摆在那儿,先皇见一回夸一回,如今瞧着是不行了,裴太爷虽是长辈,不好说他的不是,可到底不如文成公,要不说创业不如守业难,这裴家眼见着是要走下坡路了。”

楚夫人说着说着又说到别的地方去了,对这件事也没上心,事后,陆宝菱也是听陆靖柔说的,陈毅宁回去后和裴钟大吵一架,打了裴钟一个巴掌。

裴钟要回娘家,陈夫人也没拦着,镇国公虽然叫陈毅宁去裴家接人,可心里也埋怨裴家莽撞,裴家是个什么态度也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怎么收场还不知道呢。

陈毅宁不去接,裴钟就住在娘家不肯回来,陈夫人心里就暗暗庆幸,当初幸亏没得着郡主的封号,没郡主的封号就折腾成这样子,要是成了郡主不得翻天去,因此也不管了,陈毅宁不理会,陈夫人不理会,裴钟在裴家却住不安稳了。

PS:

第二更。

正文 081.抽丝

裴家不光裕德长公主这一房人啊,可这阵子,为着他们这一房,整个裴家跟着吃亏,别说别人,就是裴家大夫人就头一个不高兴。

等裴太爷去世了,兄弟几个一分家,裕德长公主那一支就是旁支了,她得罪的人,以后倒叫大房去受罪,裴大夫人怎么愿意吃这个亏,见裴钟回了娘家,眼见着要把陈家也得罪了,嘴上不说,心里就不高兴了。

她又管着家,稍微透出一点风来,下头的人就有样学样,对裴钟爱搭不理起来。

裴钟才不相信凤荷是什么袁先生的亲戚,认定了这是陈毅宁袒护那个狐狸精编的借口,她又娇生惯养的,不等陈毅宁来接,是绝不肯低这个头的。

可等来等去也等不来陈毅宁,就有些坐卧不安了,又加上被裴家的仆妇们嚼舌头,冷眼相对,气的要命,在裴家又闹了两场。

而陈家那边,自然都是向着凤荷的,陈夫人也见着了凤荷,知道裴家的人去闹,还好生安慰了一番,这可都是看着袁先生的面子,袁先生在陈家做馆时,同时教导陈文宁和陈毅宁兄弟俩,很是受器重。

如今他的亲戚来了,就是陆靖柔也客客气气的,裴钟那样去人家家里闹,太不成样子了。

裕德长公主本恃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和裴家的名号,想着总得陈家先低头,没想到陈家却不接这个茬,闺女也不能一辈子留在娘家吧,想来想去,去了诚郡王那儿,当初是诚郡王做的媒人,如今请他调停也好,况且也不是外人。

诚郡王前阵子被皇上斥责。再加上快要娶亲了,在家里忙的团团转,见了裕德长公主来,面字上客气周到的招待,心里却觉得这个姑母有些不上道儿。

陈毅宁养外室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别说不是的,就是真的养了个二房在外头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就是裕德长公主自己,嫁到裴家后也给裴四老爷纳了两房妾侍。

如今这事既然闹出来。裴钟若是主动提出来把那对母女接回去,又显得贤惠,面子上又好看。别人知道了也只有夸赞的,就是日后出了什么事,人家也只有偏向裴钟的:主母把你接了过来,再不好好过日子不就是你的错?

如今倒好,闹成这个样子。一个善妒的名声是跑不了了,人家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凭你是谁,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

诚郡王本就欣赏陈毅宁,再加上男人总会先站在男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便只把裕德长公主安慰了一番,送出了门,可到底是姑侄。诚郡王也答应去一趟陈家。

陈毅宁和裴钟到底是政治联姻,就算陈毅宁千万个不情愿,也不能把裴钟给休了,自然又忍了这口气去裴家把裴钟接了回来,裴钟也没敢再弄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乖乖跟着陈毅宁回去了,可到底不如以前了。陈家上下嘲笑不说,就是陈夫人待她也淡淡的。

裴钟看着已经被接进陈家的凤荷母女,肠子都悔青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陆如玉的婚期由钦天监算了,定在了三月初三,正好是上巳节,说来也好笑,原先那个被弹劾的钦天监监正禁不住裴家的弹劾,吓得直说要辞官,被皇上给挽留住了。

可算婚期的时候,诚郡王也不知是为了恶心裴家还是怎么着,又找了那个监正算,还四处宣扬,把裴太爷气的不轻。

诚郡王喜欢结交朋友,如今他成亲,光贺喜的帖子就如同雪片般,郡王府更是提前三天专门成立了礼房收礼,而且他也是宗室,像端王爷,几位长公主等都要过去喝喜酒,说不定连皇上也要到场,更是要精心准备。

陆家则简单许多,所有的亲戚都算上,也只摆了三十桌酒,头天晚上陆靖柔便留在陆家没走,帮着打点,她如今肚子已经显怀了,再加上调养,倒比刚开始有孕时康健不少,脸色也红润起来,陈文宁也留下了帮着打点外头的杂务——陆家没儿子,他又是女婿,自然是要挑大梁的。

三月三那天,整个京城几乎没有哪家是去郊游踏春的,要不去陆家喝喜酒,要不去诚郡王府贺喜,从早晨开始陆家的鞭炮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二夫人请了项夫人帮陆如玉梳妆,又把里头的事情交给了陆靖柔,自己专心在外头招呼客人。

陆宝菱的手还没痊愈,也不好见人,也在旁边看陆如玉梳妆,陆如玉本就是玲珑秀气的女子,皮肤细腻,眉清目秀,如今上了妆,越发的光彩照人,只差凤冠还没戴上,因为是按着郡王妃的品级,那凤冠少说也有四五斤重,真要戴上一整天也够受的,能晚戴一会是一会。

这时候二夫人进来了,几家亲近的夫人开始给添妆的东西,要说至亲,也只有一个项家。

陆家在京城的没什么亲戚,就是老家的族人,也多半是出了五服了,项夫人送的礼自然要是头一份,要被别人给比下去了岂不叫人笑话,项夫人很是阔气的送了一匣子珍珠,每一颗都有指甲盖大小,大小均匀,细腻润泽,一看便是上好的,不管是穿了孔串成珠链还是镶在钗簪上都是极好的。

大家纷纷夸赞,陆续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也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簪环首饰,虽然贵重,却没什么新意,二夫人已经很满足了,笑着谢了,又请出去喝茶说话。

这时候屋里只留了陆如玉和几个诚郡王府派来的老嬷嬷,那些老嬷嬷对宗室的婚礼流程都十分明白,请她们陪着说说话,也能叫陆如玉不那么紧张。

陆宝菱则被溜进内宅的沈墨给叫过去了,沈墨神色紧张,问她:“今儿韩舟来了没有?”

陆宝菱摇头,沈墨道:“听说韩老太太病重,已经快不行了。”

陆宝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能吧,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沈墨道:“我前阵子路过韩家后门胡同,见韩云亲自送一个大夫出来,我悄悄打听了,好像是韩老太太担心韩将军被皇上降罪,急怒攻心,中风了,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水米未进,已经不好了,韩家也不敢声张,只是偷偷找了大夫医治。”

陆宝菱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想起之前韩老太太那幅精神矍铄的样子,怎么就中风了呢,沈墨叹道:“韩家瞒的也够严实,要不是我偶然间遇到,也不知道这件事。”

陆宝菱道:“韩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就因为皇上斥责了诚郡王就给吓得中风了呢?这里头肯定有蹊跷。”

沈墨道:“我就是担心这个,想打听打听,可我们沈家和韩家有仇你也知道,我想着你和韩舟交好,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陆宝菱道:“难怪这阵子也没见这韩舟,也好,等今天的事忙完了我就约韩舟出来。”陆宝菱被这件事弄得心神不宁,正发呆呢,听松月道:“姑娘快去瞧瞧吧,定国公府的世子居然来咱们家喝喜酒了。”

陆宝菱被这一声喊惊醒,随即更疑惑了,按说程怀玉和诚郡王交好,他应该去诚郡王府的,来陆家做什么?

程怀玉年轻英俊,是京城的贵婿人选之一,他一来,陆如玉的那些闺蜜姐妹都唧唧喳喳的活泛起来了,陈文宁亲自去招待,两个人也是熟人,陈文宁说话也没有避讳,直接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程怀玉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诚郡王这不是心疼新娘子,怕出什么岔子,叫我过来看着点。”陈文宁笑道:“怕什么?难道有人会来抢亲?”

程怀玉笑道:“这么好的新娘子,只怕真有人来抢呢。”陈文宁知道他这是说笑话,也不在意,带他去和项家,沈家,赵家,陈家来的亲戚坐到一起。

吉时到了,诚郡王来迎亲,照例有有为难新浪这么一关,诚郡王今儿大婚,心情很好,身后又跟了不少朋友,文的武的都有,轮番的上阵竟也为难不了他,再加上二夫人心疼女婿,大家哄闹着也就开了门——也是不敢玩的太过了,毕竟对方是郡王,真要给为难住了,两边都不好看。

陆靖柔出嫁的时候,因为父母双亡,拜别的是祖父,如今二夫人和陆令思都在,拜别的则是陆令思夫妇,二夫人泪眼汪汪的看着女儿上轿,心里颇不是滋味。

捧在手心里一点点养大的女儿如今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怎么能不心疼,可以看到诚郡王穿着吉服,满面笑容,和陆如玉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般,这伤心才缓解了几分。

待把陆如玉送上了花轿,陆家这边才开始开席,又是一番热闹,自不必说。

陆宝菱挂念着韩舟的事,连酒席也没吃好,她越来越担忧了,韩老太太出事是在诚郡王和韩千帆来往之后,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再者,皇上整日在宫里,显然不可能知道诚郡王私自结交韩千帆的事,又是谁告的密?

PS:

第三更。

正文 082.剥茧

陆宝菱本来想约韩舟见一面,没想到,过了七八天韩舟才回了帖子,瞧那样子,眼圈乌黑,神色憔悴,哪里还有以前的意气风发,见着陆宝菱便道:“有什么事情吗?我还要赶着回去呢。”

陆宝菱也没拐弯抹角:“老太太的病怎么样了?”

韩舟苦笑:“你知道了?虽然用了最好的药,可祖母的病还是没什么起色,大夫说再不好转,熬不过这个春天去。”

陆宝菱大惊,怎么会这么严重,韩舟却痛苦的直用手捶自己的头:“都怪我,都怪我,祖母都是因为我才变成那个样子。”陆宝菱赶忙拦住他,虽然这是在雅间,外头又叫侍卫守着,可还是要提防隔墙有耳啊。

陆宝菱道:“我知道你伤心,可如今还是老太太的病要紧,大夫都爱说一些丧气话,常来我家里的沈大夫医术不错,要不你请过去瞧瞧?”

韩舟却摇头:“京城的名医差不多请了一遍,都说没救了。”

陆宝菱见韩舟如此伤心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默默地陪着他。

韩舟自己平复了一阵子心情,不再像刚才那样狂躁,道:“你不是订了亲么,怎么还好出来?不怕被人知道说闲话?”

陆宝菱不在意:“我反正是名声在外了,不在乎这些,再说了,你是我的朋友啊,我关心你是应该的,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闲话,韩舟因要赶回去照顾韩老太太,便要告辞,两个人出了雅间,陆宝菱还道:“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叫人去陆家找我,我没有的也会替你想法子,先把老太太的病治好再说吧。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别老太太的病好了,你自己倒病倒了。”

这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楼梯那边徐广庭和程怀玉说着话上来了,两边正好对上,陆宝菱傻眼了,韩舟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徐广庭也看到了陆宝菱,以及韩舟,愣了一下才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程怀玉跟在后头也是满脸的兴趣盎然。

徐广庭虽然没板着脸没发脾气,可陆宝菱一看他那渗人的笑容就知道他是生气了。真是倒霉,她也不愿意叫他没脸啊,可自己也确实担心韩舟。

再说了。韩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关心他,约他出来说两句话也没什么,这么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她才有胆子回答徐广庭的话:“有事情要说。”

徐广庭道:“是么?说完了?”

陆宝菱点点头。徐广庭道:“那我送你回去。”他朝程怀玉拱了拱手,率先下了楼,韩舟唯恐天下不乱,还冲陆宝菱挤眉弄眼的:“咱们说好了的事可别忘了。”

陆宝菱先是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说好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又去看徐广庭,果真回头冷着脸望着她。陆宝菱赶忙跟过去,还不忘回头怒视着韩舟。

韩舟哈哈大笑起来,几日而来的阴霾也散去不少,程怀玉拍了拍韩舟的肩膀:“你得罪他干嘛?徐广庭可不是好惹的。”韩舟道:“不过是说两句话,哪里就得罪了。”两个人遂各自分手不提。

马车上。徐广庭毫不避讳的盯着陆宝菱,直把陆宝菱看的毛骨悚然。无处可躲,好半天才道:“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

陆宝菱本不想和他解释,但一想起来,这个人以后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同声共气,告诉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便道:“我可不是闲着无聊找人解闷的。”

遂把韩老太太病重的事情告诉了他:“…你不觉得蹊跷吗?不觉得这里头有很多不同寻常的疑点吗?”

徐广庭细细的一思索,也觉得有几分不对,又问陆宝菱如何觉得不妥当。

陆宝菱皱眉道:“其实从诚郡王被皇上斥责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

见徐广庭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赶忙道:“你想想,韩千帆是武将,又手握重兵,他如今回京城述职,就是诚郡王特意去找他又如何,这样就说诚郡王私交大臣,岂不有点无中生有的意思吗?更何况皇上和诚郡王是兄弟,一向很是偏爱他,如果不是太严重的事情,皇上又怎么会斥责他呢?这么看来,问题就出在那个向皇上告密的人身上了,无论事实如何,他肯定说诚郡王和韩千帆凑在一起是密谋什么不轨行动,皇上这才如此生气。”

徐广庭沉吟片刻,道:“你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个阴谋?”

陆宝菱点点头:“韩老太太是什么人哪,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会因为害怕皇上斥责就病倒了呢?这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徐广庭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地方?”

陆宝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废物,为什么就想不到?”

徐广庭道:“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人会想的这么深,你是怎么想到的?”

陆宝菱道:“我和韩舟是朋友啊,他的事情我自然比较注意了,其实刚开始诚郡王遭到斥责的时候,我也只是担心韩家受牵连,并没有多想,我当时还想请祖父帮忙上折子替韩家辩驳呢,随后我就想了,我这个局外人都能想到受了冤枉上折子辩解,为什么韩家连一个辩解的人都没有?他们在发生了这件事后就悄无声息的,好像在默认这件事似的,我就觉得奇怪了,再加上这次韩老太太突然病重,据我的猜测,应该是韩千帆和诚郡王密谋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导致了韩老太太的突然病重,韩家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给韩老太太看病,你想想,韩老太太身子一向好,突然就病重中风了,总得有个理由吧。”

徐广庭沉吟起来。他也听闻韩家最近在秘密寻访神医的事,只是并没有上心,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内情。

陆宝菱舒了一口气:“我这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其实也是沈墨告诉我韩老太太病重,要不然我也不能想这么多。”徐广庭笑起来:“沈墨和你关系还真是好,什么事都肯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