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了要买地,徐守梁就去了刘家。

李氏出去串门了,徐槐也有事情做,凝香替熟睡的弟弟盖好被子,她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条细绸手帕递给徐秋儿,“夫人赏了些边角料给李嬷嬷,她送了我一块儿,太小了也做不了什么,就绣了条帕子,下月十二是妹妹生辰,这个就当姐姐提前给的生辰礼吧。”

绸缎东西可是稀罕物,徐秋儿惊喜地接过,翻来覆去地看看,摸着上面精致的梅花绣样赞道:“姐姐绣的真好看,比绣坊卖的还好!”

凝香尴尬地笑笑,面皮微红。刚进侯府那年,她们要学规矩学认字学女红,她学女红时最认真,想着以后可以绣帕子什么的拿去绣坊卖钱,攒了钱早点赎身。等她绣的有些模样了,兴奋地拉着素月去绣坊,却被掌柜的告知他们绣娘够多,不用再找人,而她的女红也没出众到让人家破例的地步。

所以她就只能安安心心地挣丫鬟月钱了。

“那个是什么?”徐秋儿正稀罕帕子,忽然瞥到姐姐的包袱里露出个小木头脑袋,好奇问道。

凝香低头,这才发现裴景寒送弟弟的木雕露出来了,而她之前一心与家人团聚,竟然忘了。

“府里二公子玩剩下的,随手丢在世子这边,世子知道阿木还小,就赏我了。”凝香拿出木雕,垂眸扯谎道。

“可是看起来跟新的一样啊。”徐秋儿接过武松打虎的木雕,心生感慨,“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这么新就扔了,换成阿木,就算掉漆了他照样当宝贝收着。”

凝香听了,看看木雕,联想二公子随手扯了腰间羊脂玉佩砸掉的生气样,赞同地点点头。富人家与穷人家的孩子,过得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姐妹俩正说话,大门口传来两道男人声音,其中一人是徐守梁,另一人……

“是刘叔!”徐秋儿低声提醒凝香,姐妹俩匆匆穿鞋下炕,出去迎人。

同一个村里住着,刘全见多了徐秋儿,看凝香倒是眼生了,顿住脚步,盯着凝香瞧了会儿才惊讶道:“一眨眼香儿都变成大姑娘了,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

他记得十一岁的凝香,瘦瘦小小的,模样是不错,但穿着破旧加上没长开,在村里算不上特别出彩,如今三年过去,小姑娘脸蛋白嫩嫩水灵灵的,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那身段也瞧着比旁人好像要纤细些。

要是早点看到这丫头该多好,让小儿子瞧瞧,免得他总把周家闺女当天仙,死活非要娶,害他多花了不少钱,如今还得卖两亩地才能顺顺利利把儿媳妇娶回来。

惊艳过后,刘全随徐家三人进了屋,见炕头睡着阿木,他就放低了声音,有些无奈地道:“香儿,叔家里这会儿急着用钱,等不到下月月底你回来了,你看这样成不,咱们现在就去村长家写契书,明天叔跟你一道去府城,你取了银子给我,咱们顺道去衙门盖上官印?”

这是应该的,凝香马上就答应了。

留徐秋儿看家,凝香随着两位长辈去了村长家,契书很快拟好,村长与徐守梁都按了手印儿当中人,暂且交由刘全收着,明天凝香付完银子,刘全再把地契给她。

出了村长家,徐守梁邀刘全再去自家坐坐。

刘全摇摇头,望着西边道:“前两天我遇到我们地旁边那家,我问他想不想买地,要是你们不买我就卖给他们,现在咱们敲定了,我得去知会他们一声,免得人家白等。”

凝香没有多想,徐守梁忽然多了点顾虑,“那,他们被我们抢了地,会不会……”

“不会,人家哥仨都是老实人,往后只会帮你们搭把手,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不快,又不是那些因为一个鸡蛋也要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媳妇们,你们放一百个心吧!”刘全拍着胸脯子保证道,说完跟凝香约好明天进城的时间,这就走了。

他知道陆家住在何处,大步流星,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家门口。

陆成刚抱着儿子从茅房里出来,二弟三弟去北河结冰的浅滩挖泥鳅了,妹妹还小他不放心让她抱阿南,所以只要他在家,阿南想嘘嘘还是拉臭臭,都是他干。

“刘叔?”瞧见刘全,陆成立即转了过来,抱着阿南往门口走。

阿南穿了一身厚厚的棉袄,乖乖靠在爹爹肩膀,脑袋上戴着爹爹亲手给他做的灰兔皮帽,灰灰的兔毛衬得男娃小脸更白净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盯着门口的陌生人看了会儿,忽的转过脑袋,额头抵着爹爹肩膀那样趴着,小嘴儿抿得紧紧。

刘全知道这孩子认生,笑了笑,摸摸男娃脑顶的兔皮帽子夸赞陆成道:“你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手还真是巧。”这是陆成抓到的一只灰兔,肉吃了,皮舍不得卖,让他捣鼓成了一顶小帽子,有点大,但大了更好,小家伙还能再用两年。

“刘叔快到屋里坐。”阿南穿着开档裤,陆成大手捂住小家伙刚刚擦干净的屁股,怕他冻着。

刘全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来跟你说那两亩地的事,我那个村人买了,所以……”

想买的地没了,陆成不可能不失望,不过很快就又平复了,笑着道:“没事,反正我们也不是非要买,卖了就卖了吧,不知是哪家啊?人好相处吗?开春就要种地了,我先了解一下,到时候打交道更容易些。”

村里常有人因自家地被隔壁的占了点发生口角的,所以陆成与徐守梁才都会打听。

刘全理解地点点头,陆成问得具体,他就多解释了两句,“挺好的,我们村有个在侯府当丫鬟的你听说过吧?就是她给她弟弟买的,现在那孩子小,往后应该都是他大伯父帮忙种,都是老实人。”

陆成露出一副记起来徐家事情的表情。

说完正事,刘全急着回家,这就走了。

陆成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转身往屋里走时,才将阿南高高举了起来,仰头问他,“看来老天爷也觉得我跟她合适,把人送到我跟前来了,阿南别急,过阵子爹爹就带你去看你娘。”

说话时眼里神采飞扬,一脸自信的笑,仿佛凝香已经答应嫁他了一样。

阿南不懂爹爹的好心情,屁股那儿冷飕飕的,他不舒服地皱起小眉头,扭着要回爹爹怀里。

陆成哈哈笑,放下儿子快步进了屋。

~

天黑了下来。

凝香将凳子摆到炕沿前,再去了外面灶房,从西锅里往脸盆里舀热水,再从水缸里兑点凉的,摸着差不多了,才端起水盆回了西屋,朝坐在被子上摆弄木雕的弟弟道:“过来洗脚。”

阿木就攥着木雕挪到了炕沿前,试探着将一双小脚丫子放了进去。

“烫吗?”凝香柔声问。

阿木摇摇脑袋,看着姐姐笑。

凝香摸摸他脑袋,弯腰替弟弟洗脚,洗完擦干,她再加点热水,自己也泡了下脚。

泼了水关好门,凝香上炕,抢过弟弟手里的木雕道:“睡觉了,明天再玩。”

“那你放我旁边。”阿木眼睛追着姐姐手里的木雕,恋恋不舍地道。

凝香就将东西放到了炕头,然后帮弟弟脱掉厚厚的棉衣,姐弟俩一起进了被窝。

东西屋一共两张炕,原本徐守梁夫妻睡东屋,西屋徐秋儿与阿木睡炕头,晚上拉张帘子,与那边的徐槐隔开。这么大的兄妹俩睡一屋,在大户人家看来定是不可思议,但这是乡下,夏天天热徐槐可以睡到隔壁自家,但是冬天,哪有那么多柴禾烧炕,徐家还算讲究点了,有的人家一家几口都挤在一张炕上。

为了让她们姐弟俩好好说说话,今晚徐槐兄妹暂且搬到了东屋,其实也没什么避讳,冬天里面衣裳穿得厚,捂得严严实实,不必担心看到不该看的,引起尴尬。

“姐姐真香。”阿木依赖地抱着姐姐,特别高兴。

“阿木以后不许去北河知道吗?”凝香亲亲弟弟脑顶,柔柔地嘱咐道,“想去玩水你让大哥带你去,大哥没空还有二姐呢,不许你跟大壮去,万一你掉到水里爬不上来怎么办?”

因为确实发生过,她虽然没哭,听起来依然十分后怕与伤心。

阿木已经能分辨出大人的情绪了,黑暗里看不见姐姐,他伸出小手摸姐姐的脸,“姐姐不哭,我听姐姐的话。”

姐弟俩彼此心疼,更多的还是久别重逢后的欢喜,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邻村陆家,陆成哥几个也睡了,阿桃自己睡西屋。

东屋里,陆成父子俩睡最热乎的炕头,陆言睡中间,最小的十三岁的陆定睡外面,也是相对来说最冷的位置。但陆定没有半点怨言,因为……

夜深人静,阿南突然啊啊哭了两声,陆成与陆言瞬间惊醒。

臭小子要嘘嘘了。

陆成刚要起来,裤裆忽然一热。

他顿时僵在了那里。

陆言已经披上外衣下了地。小家伙半夜要嘘嘘还要吃奶,外面锅里放着提前挤好的羊奶,灶膛里填两把火就能温热了。兄弟俩一个把嘘嘘哄孩子一个去烧火,已经配合半年多了,谁料陆言点好灯,却见大哥一动不动坐在那儿。

“又尿炕了?”陆言了然地问。

陆成瞅瞅被窝里做了坏事还有脸哭着哼唧的男娃,叹口气,垂眸道:“先给我找条裤子。”

陆言指着炕头道:“不都在褥子下面吗?”放在褥子下面,裤子是热乎的,一旦阿南尿了,随手可以换新的。

“是我要换,他都喷我身上了。”陆成摸摸阿南屁股底下,一点都没事,钻出被窝再看看自己,湿哒哒一片,仿佛他才是尿炕的那个,也不知今晚小家伙姿势怎么那么正。

唯一没动静的被窝里突然有人闷笑。

陆成皱眉看过去,老三陆定已经将脑袋缩回了被窝。

陆言瞅瞅自家大哥,因为裤子湿了,里面的东西就明显了,他盯着瞧了眼,笑不出来了。

自己跟大哥,好像差距有点大……

怪不得他好意思露出来。

陆言迅速从柜子里翻了条中裤出来,扔到炕上就去烧火了。

裤子冰凉,陆成换上时冷得直打哆嗦,钻进二弟被窝暖和了会儿,才重新回了自己被窝,将张嘴哭嚎的阿南抱到怀里哄。

于是等陆言用勺子一点一点喂完大哥怀里的侄子再次钻进被窝,就觉得不太热乎了……

☆、第 10 章

寒冷的初春早上,外面依然滴水成冰,村人们无事可干,都等天大亮了才起来做饭。

李氏最先起来的,先抱柴禾煮粥吃。

柴禾是去年的苞谷杆,长长的一根折成几段,噼啪作响。

熟睡的凝香并没有听见,重新活了一次,见到了失而复得的弟弟,这一晚她睡得无比安心,是她当上丫鬟后睡的第一次懒觉。

但阿木听见了,男娃打个哈欠,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姐姐的后脑勺。

姐姐是背对他睡的,长长的黑头发有点乱,昨晚他不小心压到姐姐的头发,还弄疼了她。

阿木眨眨眼睛,彻底醒了,将姐姐跑到他这边的头发一根根挪过去,动作小心翼翼。

灶房里忽然传来二姐姐疑惑的声音,“大姐还没醒?”

大伯母紧跟着回道:“准是累了,你先去洗脸吧,别大声说话,西锅水都烧好了。”

然后灶房就又只剩折柴禾的声音了。

阿木本想凑过去看看姐姐醒没醒的,听大伯母说姐姐累了,他就不敢动了,怕自己弄醒姐姐,只是听到外面二姐姐洗脸泼水的声音,阿木突然很想嘘嘘。

他努力地憋着,渐渐地忍不住了。

阿木难受,瞅瞅还没有动静的姐姐,他一点点爬出被窝,打着哆嗦去翻压脚被下的棉衣裳,终于翻到了,他使劲儿抽了出来,结果穿棉裤时不小心摔倒了,正好跌在姐姐身上。

凝香终于醒了,见屋子里亮了,弟弟都穿衣服了,意识到自己睡了懒觉,赶紧坐了起来,先帮弟弟穿。

“姐姐在侯府是不是干了很多活儿?”阿木盯着姐姐红扑扑好看的脸,小声问。

凝香笑了,让他站起来,她给他穿棉袄,“为何这样问?”

阿木乖乖道:“大伯母说你累了。”

凝香失笑,柔柔道:“不累啊,姐姐是好久没抱阿木了,抱着阿木睡得香,所以起来迟了。”

“那我今晚还跟姐姐睡!”姐姐喜欢抱他,阿木兴奋地道。

凝香拍拍小家伙屁股,让他赶紧去嘘嘘,没有提醒弟弟一会儿她就要走了。

穿衣叠被,屋里干干净净没什么需要她收拾的,凝香挑帘走了出去,就见李氏都已经往盆子里舀煮好的粥了,徐秋儿正在摆碗筷。凝香挺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我起来晚了……”

“起来那么早干啥,我又不用你帮忙,快去洗脸吧,马上吃饭了。”李氏无所谓地道。

徐秋儿则羡慕地望着凝香一头及腰长发,“大姐头发真好。”

凝香笑笑,端水跟弟弟去外面洗脸。

收拾完毕,一家人围坐在矮桌旁用饭。饭很简单,煮得粘稠的苞谷粥,昨日剩下的两块儿饽饽,一小块儿咸豆腐当菜,李氏另给三个小的一人准备了个咸鸡蛋。

李氏瞅瞅侄女,小声抱怨道:“难得在家住一晚,可以多待半天,偏他刘家催债似的。”

却是从柳溪村去府城需要小半日路程,凝珠自己回去,吃完晌午饭再走就行,但今日刘全随她进城,办完地契还要回来,一来一去的,刘全就想吃完早饭马上出发,免得他摸黑回家。

知道大伯母是舍不得她,凝香笑道:“没事,下次回来就没事了。”

阿木听出点不对,疑惑地抬起头。

“阿木会剥鸡蛋吗?”凝香怕弟弟哭闹耽误吃饭,故意岔开话题道。

阿木的注意力顿时回到了鸡蛋上,点点头,认真剥鸡蛋给姐姐看。

凝香近乎贪婪地盯着弟弟的一举一动,弟弟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小家伙啊。

然而再舍不得,该走还得走。

这边凝香刚帮李氏收拾好灶房,门口刘全就来了,徐守梁先过去跟他说话,就站在门外。

凝香蹲在阿木跟前,摸着男娃脑袋道:“姐姐走了,下次回来还给阿木买栗子吃。”

阿木这才记起姐姐还要回侯府做活儿的事。

小家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扑到姐姐怀里不让她走。

几乎每次分别都这样,凝香心里也难受,但她不想撒谎说一会儿就回来,让弟弟白白在家等。幸好阿木很懂事,虽然很不舍,在李氏母女的劝说下并没有纠缠姐姐太久,牵着姐姐的手将她送到大门口,再看着姐姐坐上了刘家的驴车。

坐在车上,凝香努力朝弟弟笑,直到驴车走远了,她才悄悄擦泪。

徐守梁也跟着来了,低声安慰侄女。

凝香点点头,其实都习惯了,转而聊起开春地里种什么,去哪里买种子的事。

驴车经过白河镇时,凝香去了李嬷嬷家里,问她要不要同车。李嬷嬷想多跟家人待待,笑眯眯让她先走,之后驴车再没停过,一路向南朝府城而去。

进城后,由凝香引路,最后刘全将驴车停在了镇远侯府角门外。

“大伯父你们先等会儿,我很快就出来了。”凝香下车同长辈们道别,随后快步进了侯府。

熟门熟路来到冷梅阁,跨进院门时,凝香一心想着得先去上房跟裴景寒打声招呼,因为走神,往里面走了几步才瞥到墙角梅树下好像有人。她好奇地看过去,就见裴景寒一袭月白锦袍站在梅树下,素月捧着托盘立于他旁边,一身桃红夹袄,身量高挑纤细,微微仰着头听裴景寒说话,唇角带笑。

枝头梅花含苞欲放,树下一对儿璧人轻声细语,恍然如画。

凝香怔了怔,本能地想要回避,就像上辈子素月与裴景寒独处时一样,可是才往后挪了一步,脑海里又浮现船上素月谈及裴景寒时怨愤的眼睛。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边裴景寒若有所觉,转身看了过来,见凝香一脸复杂地望着他与素月,裴景寒先是不受控制地懊恼,懊恼小姑娘多半会吃味儿,下一刻又坦然起来,而且还有些雀跃。

他就知道,凝香心里也是有他的,小姑娘脸皮薄罢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裴景寒依然站在梅树下,笑着问凝香。他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这种拈酸吃醋的事她们得慢慢习惯,学会自己开解,他可没有精力一个个挨着哄。

外面大伯父他们还在等她,凝香暂且压下心头复杂,上前解释了一番。

裴景寒点点头,朝她走了两步,“还差多少银子?”

凝香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勉强笑了笑,“不多,我那里有,那世子继续赏花吧,我先走了。”怕裴景寒坚持替她出银子,凝香逃也似的朝耳房走去。

裴景寒望着小姑娘窈窕的背影,让素月去喊长顺。

于是凝香从钱罐里数好银子后走出来,就见院子里多了一个长顺。

裴景寒及时解释道:“让长顺陪你去,衙门里的人认识他,早点画押你也早点回来。”

一般主子怎么会对丫鬟这么好,凝香怕大伯父误会,立即就要拒绝,只是裴景寒也了解她,在她开口前就转身了,摆明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行事霸道,凝香只得在出府路上央求长顺,“一会儿见到我大伯父,就说正好世子也有事要你去衙门走一趟,行吗?”两人都在裴景寒身边做事,平时常打交道,关系算是近的了。

长顺不解地看她,“世子替你撑腰是荣耀,你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凝香垂眸,抿了抿嘴。

她做这个动作特别显得可怜,长顺拿她没办法,无奈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凝香大喜,欣喜地朝他道谢。

小姑娘笑得跟朵海棠花似的,明眸皓齿晃得长顺轻飘飘脚步发轻,不过记起世子对凝香素月的心思,长顺悻悻地摸摸鼻子,强迫自己看向别处。再好又如何,他都没资格惦记。

到了角门,徐守梁疑惑地看着侄女身边小厮打扮的男人。

长顺机灵地找了个借口。

徐守梁没有怀疑,四人马不停蹄地去了衙门,有镇远侯府出面,地契画押办得极为利落。

凝香想送徐守梁到城门,徐守梁没让,嘱咐侄女好好照顾自己,他与刘全这就往回赶了。

两天假转眼就没了,凝香有点失落。

长顺见她没有精神,故意问她在家里都做了什么,两人一路聊下来,回到冷梅阁时,凝香已经平静下来了,又变成了冷梅阁的大丫鬟。

下午裴景寒命她过去伺候,让素月休息半日。

凝香没法拒绝也不该拒绝,这阵子素月又要服侍裴景寒又要照顾生病的她,确实该休息的。

“阿木喜欢那个木雕吗?”书房里,裴景寒正站在书桌前做画,见她进来,他看了一眼,视线很快又回到画纸上,一边细笔勾勒一边闲聊般问道。

“挺喜欢的,多谢世子。”凝香尽量自然地回道,暗暗告诉自己把他当主子就行了,不必再想上辈子的事。大多时候裴景寒行事都很君子,只有喝酒了或是遇到不痛快的事,他才会对她动手动脚。

“嗯,替我磨墨。”说完这一句,裴景寒不再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