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刚折了一根柴,旁边突然有人脆脆地还有点偷偷摸摸地叫她。

凝香转过去,就见阿南不知何时过来了,一手扶墙,一手朝她够,乌溜溜的凤眼认真地看着她。

“阿南怎么了?”凝香诧异小家伙要做什么,暂且忘了纠正他的称呼。

阿南伸着够她的手放下去,摸了摸开裆裤里的小小鸟,认真道:“臭!”

凝香哪知道小家伙会做这样的动作,眼睛本能地跟着他手走的,等她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虽然阿南只是个周岁的孩子,凝香也不介意把他嘘嘘,可亲眼看到小家伙捏那儿,十四岁的小姑娘还是噌地红了脸。

东边屋檐下凝香看不到的地方,陆成盯着儿子的小胖手,眼睛都直了。

他当然知道儿子在对谁做那样的动作!

飞快看了眼那边不知在跟阿木讲什么道理的以至于没发现阿南自己扶着墙溜过来的妹妹,陆成佯装镇定地将擦脸巾子挂到晾衣绳上,走过来低头问儿子,“香姑姑给阿南做饭吃,阿南不许捣乱。”

“臭!”阿南看看爹爹,怕爹爹听不明白似的,说完就扶着墙蹲了下去。

还没蹲稳,被陆成大手一抄,提着朝猪圈旁的茅房走去。

凝香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神。

毕竟阿南只是孩子,回头想想,凝香忍不住笑了。

李氏买肉回来,陆成父子俩也出来了。

凝香先同李氏说话,看她一边忙活一边念叨晚上做的菜,还吩咐徐秋儿帮忙准备各种东西,鸡蛋花生什么的。听着听着门外有水声,凝香好奇看过去,就见陆成抱着阿南坐在一个木墩子上,拧干巾子替阿南擦脸。阿南不喜欢,动来动去想要逃,陆成笑着按着他,替儿子擦脸的神情温柔似水。

擦完脸,还替阿南擦了手,这时候阿南也不淘气了,特别乖巧地看着爹爹。

父子俩坐在夕阳里,那画面温馨极了。

凝香最后看了一眼陆成俊朗的面容,扭头往灶膛里填柴。

或许陆成只是天生爽朗,心里还是很在意亡妻的吧?所以那么疼爱阿南。

如裴景寒的父亲,镇远侯裴政,因为宠爱柳姨娘,对裴景寒裴景润两个嫡子都不是特别关心。看重肯定看重,怎么说都是亲生儿子,但父子间却少了一种柔情,裴景寒提到母亲时眼里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温柔,提到父亲就平平静静。

同情陆成丧妻阿南丧母,凝香心里有淡淡的怅然,好在家里热闹,听着东锅里肉下锅时热油滋滋的声响,凝香很快就转移了心思。

李氏准备了五个菜,一盘红烧排骨,一盘炒花生米,一盘肉末豆腐,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盘白菜干炒肉。月初种下去的小白菜刚冒出头,绿油油的一层,太小了,李氏就将去年间苗时晒干的小白菜洗了洗,这也是五道菜里唯一的“菜”……

鸡蛋是最后炒的,米饭早好了,凝香怕阿南吃米饭难消食,专门又替他将半碗米饭熬成了粥,米饭做成粥有点多,但一大家子人也多,绝不用担心剩下。

饭菜都准备好了,按照农家请客的惯例,李氏让徐守梁爷仨陪陆成先坐,阿桃等着跟她们吃。

“伯母,您这样客气那我现在就抱阿南走。”陆成推开徐槐,不肯往桌子前凑,看着李氏娘几个道,“天都快黑了,伯母你们也都一起吃吧,吃完早点睡,都累了一天了。”

李氏还想劝他们先用,陆成直接走向凝香。

阿南知道爹爹来抓自己了,抱着凝香大腿往她身后躲,小嘴不啊不的。

凝香护住阿南,诚恳地劝道:“陆大哥先去吃吧,我们还不饿……”

陆成没看她,也没生气,但他坚持抢阿南的脸色,怎么看都是不高兴了。

李氏没辙,扯过陆成道:“行了行了,一起吃,看你把阿南吓成什么样了!”

陆成瞅瞅已经被凝香抱在怀里的儿子,忽的笑了,对李氏道:“还不是伯母太见外了。”

竟然又怪到她头上了,李氏瞪了他一眼,眼看着陆成走向饭桌,她也领着小姑娘们走了过去。

四四方方的桌子,平时坐徐家四口跟凝香姐弟还算宽敞,现在多了阿桃与身高马大的陆成,顿时显得有点挤了。凝香要喂阿南吃饭,李氏尝试接阿南过来,失败后捏捏阿南嫌弃她的小坏脸,往旁边挪了挪,她与徐秋儿稍微挤挤,免得凝香不方便,又对坐在凝香另一边的侄子道:“阿木老老实实吃饭,别碰到你姐姐。”

阿木痛快地点头,对着满桌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的好菜发馋。

李氏笑呵呵给侄子夹了块儿排骨,招呼众人道:“吃吧,谁也别跟谁客气!”

陆成笑笑,端起碗吃饭,眼睛却瞄向了凝香。

儿子在凝香怀里,他看得光明正大。

凝香用家里唯一的小勺子舀了一小块儿嫩嫩的豆腐,正给阿南吹凉。

阿南早饿了,大眼睛期待地盯着勺子上的豆腐,小嘴儿抿啊抿的。

凝香怕豆腐烫到小家伙,吹了两口又用舌尖轻轻碰了碰,确定真的不烫了,才喂阿南吃。

阿南开心地张大嘴,吃得特别起劲儿。

陆成口干舌燥地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

眼前是满桌饭菜,脑海里全是她张嘴探舌的那一瞬。

饱满红唇轻启,有小巧玲珑的丁香舌尖探出来,试探着碰了碰白嫩的豆腐,豆腐颤了颤,陆成却分不清是豆腐还是她的舌更嫩更滑,只觉得心跳加快热血下涌,恨不得一把扑过去,压住她狠狠地亲。

☆、第 28 章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下来,昏昏暗暗的,若是换成冬天这时候,早就漆黑一片了。

阿桃困倦地看向坐在院子里同徐守梁徐槐聊天的兄长,“大哥,咱们还不回家吗?”

她好想躺到被窝里睡觉,徐姐姐家里人都很好,但这毕竟不是自己家,不像在家里自在。

小姑娘揉揉眼睛站在灶房门口,有点可怜巴巴的。

陆成只干了半天活,因为凝香才没觉得累,但他知道徐家父子肯定累了,如果可以,他也想马上回去了,让徐家人好好休息。

“去看看阿南睡着了没。”陆成吩咐妹妹道,小姑娘走了,他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劝徐家父子道:“伯父你们睡去吧,不用陪我,我们马上也就走了。”

话音刚落,西屋里头传来阿南耍气似的一声尖叫。

陆成尴尬极了,惭愧道:“我去看看,都怪我们,将阿南惯坏了。”

说着进了灶房,快步进了西屋,就见李氏徐秋儿阿木坐在炕西头,脸上神情都不太对,东头这边,凝香跪坐着,阿南绷着小脸躲在凝香身后,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气鼓鼓瞪着地上的姑姑。

阿桃才七岁,也是需要人哄的孩子,侄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她,小姑娘们抹不开脸,红着脸走到兄长一侧悄悄擦眼泪,小声道:“大哥,我叫阿南回家他不走,还凶我……”

陆成摸摸妹妹脑袋,看向了凝香身后的阿南。

弟弟妹妹都是他拉扯大的,陆成对于如何管教孩子有套自己的法子,可阿南不一样,阿南是恩人临死前托他照顾的孩子,是无父无母外祖父也不认的真真正正的孤儿,大多时候陆成都愿意惯着他。而且遇到凝香之前,阿南确实也算懂事,没有真正惹他生气过。

但徐家人都该睡觉了,阿南黏着凝香算什么?

别说他与凝香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互相喜欢了,也没有将阿南留给她一个黄花闺女照顾的道理,白天打个盹与过夜完全不一样。

既气儿子不懂事,又觉得愧对徐家众人,包括凝香,陆成脸色不太好看,压制着不悦朝阿南伸手:“阿南听话,跟爹爹回家了,去找你二叔三叔。”

阿南盯着爹爹,看出爹爹不高兴了,却还是摇摇头,不敢像吼姑姑那样吼爹爹,小家伙慢慢坐到了凝香旁边,脑袋瓜贴着凝香的腰。陆成在地上看不见,那边李氏等人都能看见小家伙不安眨动的眼睛。

凝香也看到了,拍拍阿南的小肩膀,凝香抬起头,悄声同陆成商量道:“陆大哥,要不你多待会儿,等……你再走?”怕阿南听见着急,省去了“等阿南睡着再抱走”那几个字,然后又朝阿桃笑笑,“阿桃先上炕,让秋儿姐姐教你扎辫子。”

徐秋儿配合地朝阿桃招手。

“阿桃去。”陆成低头鼓励妹妹,又看了眼凝香身后只露出一点衣角的儿子,朝凝香点点头。

陆成又出去了,李氏看看还挺精神的阿南,叫徐秋儿带阿桃去东屋玩,然后她帮阿木铺好被子,让侄子先睡。只有屋子里静了,阿南才容易犯困,否则一屋子人,小家伙更不想睡觉。

朝凝香做个拍觉的动作,李氏也出了屋。

凝香叹口气,将嘟着嘴的阿南抱到腿上,轻轻地摇,低头亲了小家伙一口,“阿南睡觉,姑姑哄你睡觉。”

阿南委屈地朝她胸口转了过去,额头碰到凝香软软的胸脯,小家伙好奇地摸了摸。

凝香立即抬眼看向旁边被窝里的弟弟。

阿木朝她这边侧躺,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并没瞧见姐姐被阿南占了便宜。

没人知道,凝香镇定地抓住阿南的小坏手,目光柔柔地看着他,只拍觉不说话。奈何阿南心里好奇,越发不想睡,非要按姑姑胸口,凝香见她越拦阿南越精神,没办法,红着脸给他摸。

男娃小小的手动来动去,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玩的玩物,凝香只觉得痒痒,心是静的。

她不阻拦,阿南兴趣渐渐淡了下去,打个哈欠,朝凝香怀里靠了靠,终于要睡了。

凝香情不自禁笑了,稳稳地抱着小家伙。

陆成再次进屋想看看阿南睡了没,就看到凝香看着阿南笑的温柔模样。

他很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却知道那是不可能,悄悄放下门帘,出门套好驴车,让阿桃先去车上等着,这才去西屋接儿子。徐守梁一家四口都知道阿南睡着了,没有跟上去,留在驴车旁等着送客。

凝香听到了他们收拾的动静,所以这次陆成一进来,她就知道了。

屋里静悄悄的,油灯昏暗,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对上陆成看过来的目光,凝香有点紧张。

“辛苦你了,给我吧。”陆成站在炕沿前,说话时悄悄扫了眼她穿着袜子的一双小脚。

阿南睡得还不够沉,这也是凝香没有出去送的原因。陆成着急走,她没办法,小心翼翼挪到炕沿前,刚将阿南递过去一点,忽然感觉衣襟被扯了一下,凝香低头,震惊发现阿南的左手不知何时又抓住了她衣襟。

陆成也注意到了儿子的小坏手,趁凝香抬头时,及时移开视线。

凝香见他对着睡着的弟弟笑呢,松了口气,再次去扯阿南热乎乎的小胖手。分开时稍微用了点力气,凝香紧张地观察阿南,见小家伙撇了撇嘴,眉头也皱了起来,她突然特别特别不舍。

“陆大哥,阿南还小,有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讲道理,他会听的。”

别动不动就给他脸色。

凝香垂眸,对着男人衣摆默默补充了一句。

昏暗的灯光,因为男人胸口咚咚跳动的心多了几分暧昧,陆成居高临下看着跪坐在炕沿前的她,看着她娇美白腻的脸庞,呼吸重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香儿这么关心阿南,怪不得他喜欢你。”

没有接儿子,他盯着她细密的眼睫,鼓足勇气喊出了她小名。

凝香眼睫一颤。

他大她八岁,比堂兄徐槐还大几岁,以他们现在的熟悉程度,喊她小名很正常。书上说女子的闺名轻易不能外传,其实说的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村里父母喊儿女吃饭吩咐儿女做活,女儿小名放在口头,家家户户如此,那村人见到哪家闺女,不喊小名难道还喊大姑娘二姑娘?

那样反而怪异了。

可陆成一开始喊她姑娘,现在突然改口,凝香就觉得浑身别扭,比陆言喊她妹妹还别扭。

就当没听出差别,凝香笑了笑,抬起胳膊,再次将阿南递了过去。

但陆成根据她发颤的眼睫,猜得出她心里并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她注意到了称呼的变化,似乎也不习惯,为何要装两种称呼对她来说都一样?

陆成是个有计划的人,既然决定六月前赢得她心,在只剩两次月底见面的情况下,他决定这次就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为何不好奇我改口叫你香儿?”陆成还是没有接阿南,退后一步,弯腰捡起儿子的一只虎头鞋,一边替儿子穿一边轻声问,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早在发现她暗暗紧张时,陆成心里就有了点底气,心跳依然为她加快,却不再惧于开口。

说好听了就是胆子大,难听了就是脸皮厚,豁出去了。

男人脸皮厚,凝香小脸薄得很,听他叫她小名叫得越来越顺口越来越亲昵,与大伯父大伯母那种亲昵又不一样,她越发不敢看他,上半身悄悄往后退了退,离他低下来的脑袋远些,然后歪头看熟睡的弟弟,随意般猜道:“怕秋儿听了不高兴吧。”

说不清为什么,她真的不想知道原因,问都不想问。

“再猜。”陆成偏要她知,毫无预兆地抬头,看着她道。

凝香虽然歪着脑袋,余光还是看得出陆成的动作的,那俊美的脸庞不必正面对上,只需一个模糊的侧影,都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这种压力,还有他类似逗弄的语气,都让凝香想到了一个人。

裴景寒。

裴景寒就喜欢这样,抛出一件她好奇知道的事,再故意不说出答案。

凝香不懂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姑娘时会如何与对方相处,但她熟知什么叫调.戏,熟悉那种幽幽的眼神,熟悉那种低低的语气。

她不喜欢被男人调.戏。

换成裴景寒,她只会怕他躲他。

如今陆成竟然调.戏她……

凝香不想误会一个帮过她很多次的村人,所以她转过脸,直视陆成的眼睛。

陆成没料到温柔爱害羞的姑娘突然如此胆大,短暂诧异后,他勇敢地与她对视,希望她看明白他的心意。

凝香看出来了,看着那双温柔的勾人的桃花眼,却只觉得反感与失望。

冯姑娘为了他违背父亲,不惜坏了名声也要嫁给他,陆成竟然这么快就看上了别人?还趁她帮忙照顾冯姑娘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时调.戏她?

怪不得平时笑得没事人一样,原来他真的薄情。

收回视线,凝香客气而疏离地道:“陆大哥还是叫我徐姑娘吧,我不习惯外男叫我小名。”

他乐于助人,即便薄情,凝香也愿意将他当村人打交道,但她绝不希望陆成喜欢上自己,不想嫁给一个薄情的男人,更不想做阿南的继母,不想将来阿南懂事后,怨她抢走了他亲娘的男人。

她神情冷漠,原本昏黄柔和的灯光好像也只剩下了昏暗。

鼓足勇气才做出的试探遭到毫不留情的拒绝,陆成脸皮再厚,也有点承受不住。

他动了动嘴,还没发出声音,凝香低声催道:“快点吧,别让我大伯母他们等。”

☆、第 29 章

晚风清凉,带着刚翻过的泥土的气息。

寂静的土路上,一头毛驴勤勤恳恳地拉着车,四蹄落下去,发出哒哒的规律声响。驴车前面挂了一盏自家糊的灯笼,微弱灯光勉强就能照到毛驴后蹄,幸好土路平整,毛驴也走惯了,才没有颠簸。

辕座上,陆成面沉如水,白日里温柔甚至略显风流的桃花眼,被惨淡灯光照出一片阴沉。

脑海里盘旋着她低头拒绝他的模样。

她不喜欢他叫她香儿。

也就是不喜欢他,冷漠地撵他走。

陆成攥紧了鞭子。

父母早逝,他身世算是可怜了,但长这么大,穷过苦过,他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十七八岁时身边有朋友追求心上人失败,他还云淡风轻地劝对方继续使劲儿或是干脆找个更好的,真轮到自己,陆成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男人的面子搁不住,更让他胸闷的,是她没看上自己。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阿桃在后面坐着,瞅瞅两侧黑黑的庄稼地,小姑娘有点害怕,又往兄长跟前挪了挪,小声问道。

妹妹怯怯的声音将陆成从那莫名愤慨的思绪里拉了回来,他回头看看,对着妹妹怀里道:“我怕吵醒阿南,他没要醒吧?”

“没有,睡得挺香的。”虽然刚刚跟侄子闹了一次别扭,阿桃依然喜欢侄子,低头看看,笑着道。见兄长转过去了,胆怯的小姑娘主动找话跟兄长说,“大哥,徐姐姐真好看,你们在外面说话时,我在屋里跟徐姐姐一起哄阿南,徐姐姐脸红红的,笑起来最美了,怪不得阿南总黏着徐姐姐。”

陆成抿了抿唇,驴头不对马嘴地夸道:“阿桃长大肯定也特别好看。”

阿桃爱听夸,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两里多的路,驴车很快就停在了陆家门口。老三陆定累了一天先睡了,陆言也困了,强打着精神等兄长妹妹,远远听到驴车声音,他打着哈欠下炕,提着一盏纸糊灯笼出去开门,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等阿南睡着。”陆成不咸不淡地道。

陆言听出了不对,看兄长一眼,将手里灯笼交给妹妹,先把侄子接了过来。

陆成还得卸车栓驴,阿桃关好大门就跑西屋睡觉去了。陆言抱着侄子在一旁看兄长忙活,低声打听道:“怎么样啊,嫂子有没有对你另眼相看?”

事情成了陆成或许会跟弟弟炫耀一下,被拒绝了他可没心情跟弟弟聊他是怎么被人家姑娘冷言冷语撵走的,没理会二弟的话,拴好驴后转身去接儿子,同时冷声告诫道:“以后遇上,再乱喊她,看我不卸了你一条胳膊。”

陆言颇为识趣,嘿嘿笑道:“行行行,那是大哥才能喊的,我记住了。”

陆成看看走在前面的二弟,到底没有踹上去。

兄弟俩前后进了屋。

吹了一路风,进屋时陆成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将儿子放到炕头铺好的被窝里,他去外面洗脚。洗到一半,听到里面二弟说了什么,陆成皱眉,下一刻,就听屋里传来阿南震天的哭声,那哭声响的,不但震到了他,这条街最东边那家养的狗都汪汪叫了起来,带起一村此起彼伏的狗吠。

“娘……”

男娃拉长的哭声,清晰刺耳。

陆家左边没人,右边邓家黑漆漆的屋子里传来妇人含糊不清的抱怨,不过有新生子的人家都这样,邓家人也习惯阿南半夜时不时的啼哭了,并没有叫骂。

陆成心烦气躁,还心疼儿子,匆匆洗了脚,赶紧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