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丫在家待着没事,想跟去照顾漂亮得过分的小少爷,担心自家仙童似的小少爷被几个村里土娃欺负了,凝香想想还是不妥,怕孩子们因为翠丫疏离阿南,但也有点不放心,就让翠丫在门口坐着,听到什么不对再赶过去。

结果凝香缝好一条袖子,外面真出事了,人在屋里就听到远处有孩子哭着骂人。

“你娘早死了,你是没娘养的野.种,一点都不像陆大叔!”

孩子声音特别脆,高声叫喊,童音清晰,说出恶毒的话却更刺耳。

凝香手一抖,绣花针扎进了指腹。

但她顾不得疼,飞快穿鞋下地,朝外面奔去。

强子家门口,阿南小小的身影站在三个孩子对面,凤眼瞪着被强子三人护在后头的一个六七岁的男娃,那阴狠的目光像极了将军狩猎时的眼神,别说孩子们吓到了,就连赶出来劝架的强子奶奶娘亲,都在对上阿南的眼睛时心中发寒。

“谁敢骂我们家小少爷?不想活了是不是!”翠丫风似的冲了过来。

阿南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翠丫只是个陌生人。

“我有娘,我有两个娘,我娘对我特别好。”阿南不懂什么叫野种,只能反驳对方第一句话。

跟阿南打架的男娃是强子亲堂弟,家住村西,眼看身边自己人多,还想犟嘴,被强子娘恨铁不成钢地捂住了嘴,狠狠打他屁.股,“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胡说八道,再敢乱学别人嚼舌头,我扯烂你的嘴!”

陆家是他们能招惹的吗?全村人恨不得都巴结陆家,这小子倒好,一下子就把陆家得罪透了。

“阿南!”凝香与潘氏等人分别从家里赶了出来,凝香担心儿子受了伤,边喊边朝那边跑。

听到娘亲喊他,阿南薄薄的嘴唇颤了颤,扭头,只是还没看清娘亲,两串泪疙瘩先滚了下来。

“娘……”

五岁的男娃仰起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像那些普通的孩子,用嚎啕大哭的方式告诉娘亲,

他有多委屈。

☆、第 188 章

阿南五岁了,凝香没法再长时间地抱着他,因此蹲到男娃跟前,将阿南搂到怀里帮他擦泪,“阿南不哭,告诉娘,为何跟人打架。”

阿南还是哭,小脸埋在娘亲肩头,哭得发抽,将凝香衣裳都弄湿了。

儿子说不好话,凝香绷着脸,问强子他们,眼睛冷冷地盯着强子堂弟,方才骂阿南的那个孩子。她长得好看,脾气温柔,是远近孩子们最喜欢的婶子,可现在严肃起来,几个孩子都怕了,耷拉着脑袋不肯开口。

“太太,我都看到了,刚刚轮到小少爷踢棉花包,准是带起的沙子迷了他眼睛,他就抓沙子扔小少爷,小少爷扑过去打他,他也打了小少爷好几下,打不过就骂人。”翠丫在陆家北门口的石头上坐着,都看见了,气鼓鼓地道。

村里小孩子打架很寻常,打完没几天就又玩到了一块儿,但没有那么骂人的。

强子娘也知道侄子闯了祸,诚恳地朝凝香赔罪,“他年纪小不懂事,不知从哪听来的,回去我让他爹娘狠狠打他一顿。”

凝香脸色很难看。

她知道这事与强子娘无关,可是那番话……

还想再教训孩子几句,陆家二房的院子里突然传来果儿哇哇的哭声,哭声里夹杂着哥哥,凝香吓了一跳,趴在她肩头哭的阿南也泪眼汪汪地抬起了头,就见大姑姑陆芙抱着妹妹走了出来,妹妹看到他们,哭声更大了。

“阿南快别哭了,果儿看你哭她才哭的,快去哄哄妹妹。”潘氏趁机哄侄孙道。

阿南其实很委屈,他还想让娘亲多抱一会儿,可他不想妹妹哭,硬是抽搭着将眼泪都憋了回去,拽着娘亲的手要一起去找妹妹。

一双儿女都哭了,凝香没闲心再理会强子几个,牵着阿南去找女儿,潘氏留下来斥责孩子。

凝香将两个孩子带回了自家。

果儿不让娘亲抱,趴在哥哥怀里抽搭。

哥哥跟人打架了,脸上被人抓了指甲印儿,流血了,哥哥是疼哭的。

“妹妹不哭,哥哥不疼了。”阿南眼角还挂着泪珠,却懂事地哄妹妹。

“疼……”果儿瞅瞅哥哥的脸,杏眼一眨,又滚落一双泪珠。

阿南拿出自己的小帕子,给妹妹擦泪。

兄妹俩互相安慰,看起来都可怜巴巴的,凝香心疼,拧干巾子走到炕沿前,亲亲趴在哥哥怀里的女儿,再扶住阿南脑袋,“阿南别动,娘帮你擦脸。”

阿南点点头,凤眼委屈地望着娘亲。

凝香先亲了男娃额头一下,再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阿南抖了一下,凤眼望向了远处的衣柜。果儿靠着哥哥,仰着小脑袋看娘亲帮哥哥擦拭,忽的撇撇小嘴儿,指着门外道:“爹爹打!”

爹爹家来了,让爹爹去打欺负哥哥的人。

阿南紧张地看向娘亲,娘亲不喜欢他打架。

孩子正委屈呢,凝香怎会在这时候讲那些道理,低头帮阿南吹了吹,“还疼不?”

阿南疼,但他摇了摇脑袋,不想让娘亲妹妹担心。

凝香笑了,低头哄女儿,“果儿快给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果儿最信娘亲,扶着哥哥站了起来,嘟嘴吹哥哥的脸,劲儿用的太大,吹了点口水到阿南脸上。

阿南随手一抹,早习惯了妹妹的口水,果儿也没当回事,继续给哥哥吹。

兄妹俩都不哭了,凝香见阿南一直闷闷的,陪果儿玩也没了以前的兴致,知道男娃心里藏着事,便将果儿抱到怀里,拍了几下,刚哭完不久的小丫头就睡着了。

凝香从被窝里抽出女儿的小枕头,放女儿躺了下去,回头时见阿南果然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凝香笑笑,盘腿坐好,拍拍腿叫男娃,“阿南过来,娘也拍你睡觉。”

阿南不困,但他很久没有让娘亲拍觉了,刚刚娘亲哄妹妹他就很羡慕,眼下抵挡不住诱惑,乖乖走到了娘亲跟前。

凝香熟练地将男娃抱到腿上,像晃女儿那样轻轻地摇,没有提打架的事,只柔柔地看着男娃。

阿南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底下凤眼不安地转动,努力了一会儿,又睁开了。

“是不是有话想跟娘说?”凝香柔声问。

阿南扁扁嘴,哭了,委屈地揉眼睛,“他骂我没有娘……”

“那是他坏,阿南有两个娘呢,他只有一个,他娘还没有我好,喜欢给阿南做新衣裳穿,是不是?”凝香笑着道,温柔的声音是阿南最爱听的。

阿南瞅瞅身上的新衣裳,想到强子堂弟膝盖那儿还打着补丁,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的娘亲对他更好。

“他还说我长得不像爹爹……”解决了一个委屈,阿南想到了第二个。

“那阿南说,妹妹像爹爹吗?”凝香好笑地问。

阿南没有多想,马上摇头,认真道:“妹妹像娘,妹妹跟娘一样好看。”

儿子夸她,凝香举起男娃刚刚擦干净的小胖手亲,“对啊,妹妹像娘亲,阿南长得像生你的那个娘,你们俩都不像爹爹,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因为不像爹爹哭,那妹妹是不是也要哭?其实我们阿南比爹爹好看多了,娘就更喜欢阿南,第二喜欢爹爹。”

“妹妹呢?”小孩子想的跟大人不一样,阿南美.美地笑了下,忽然提醒地问。

“娘是说男的里面最喜欢阿南,妹妹是女的。”凝香顶了顶男娃脑袋。

阿南放心了,男的里面,他最喜欢的是爹爹,所以舅舅就在娘亲心里排第三吧。

“娘,他骂我是野种,啥是野种?”阿南抿着嘴问出了最后一个委屈。

凝香早有准备,气愤道:“那是骂人的,跟屎壳郎一样,阿南别信他,他是坏孩子,乱骂人。”

听说野种跟屎壳郎差不多,阿南气坏了,他一点都不臭!

“我要告诉爹爹!”男娃瞪着凤眼道。

小家伙很少跟爹爹告状,一告状,那就是非常生气了。

“嗯,阿南先睡觉,睡醒了爹爹就该回来了,让爹爹给你做主。”凝香继续哄道。

阿南放心了,小胳膊抱住娘亲,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睡了一会儿,听到灶房娘亲跟翠丫的说话声,阿南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妹妹旁边,妹妹脸蛋红红的,小嘴儿张开,娘亲在她脸下面垫了一块儿帕子,留着接妹妹的口水。

阿南瞅着妹妹可爱的脸蛋,想到别人骂他的话,忽然有点难过。

他不想像死去的娘亲,他就想像温柔的娘亲,跟妹妹像一个娘亲。

虚五岁的男娃,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他的身世,却是第一次明白了他与妹妹的不同。

快到晌午,陆成回来,凝香连续给儿子递了好几次眼神,示意他跟爹爹告状。

陆成在院子里就听媳妇说了上午的事,配合着等儿子主动说。

阿南却不想说了,虽然他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妹妹过来,咱们玩球。”假装没看到娘亲的眼神,阿南抓住棉花包走到了炕的东南角落,离爹爹娘亲最远的地方。果儿心里没事,高兴地跑到哥哥跟前,陪哥哥扔棉花包。

陆成疑惑地看向妻子。

凝香也不懂阿南的想法,悄悄嘱咐陆成找机会单独跟儿子聊聊。

饭前凝香抱女儿去茅房拉臭,陆成将儿子抱到腿上,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阿南终于开了口,陆成真就抱着儿子去村西找强子二叔一家算账去了。

阿南长得确实不像他,两三岁时不明显,现在谁都看得出来,阿南也不怎么像冯姑娘,不知谁起的头,村里渐渐有了闲言闲语,说冯姑娘品行不好,婚前不定有几个男人,说他被人戴了绿帽子……

如果陆成不看重此事,恐怕闲话会更多。

因此到了强子二叔家,陆成语气很难听,扬言强子堂弟再敢胡说八道,他就打他爹。

他人高马大的,家里又有钱财,对方选择忍气吞声,没有顶嘴。

陆成气顺了,让儿子骑在他脖子上,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然后晌午阿南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小家伙高兴啊,爹爹替他出头了。

但经过此事,阿南再也不肯出去玩了,除了几家亲戚,阿南就待在家里哄妹妹,看得凝香心里发愁,却想不到开导的办法。

“他不喜欢,咱们别强求了,三弟小时候也这样。”

陆成心思没凝香那么细腻,不觉得这是大问题。

凝香坐在灶房门口,看着院子里推着木车哄妹妹的阿南,心底莫名地不安。

她希望阿南永远不懂那些,永远无忧无虑的,可孩子终究会长大,她控制不了。

凝香也是比较闲,除了照顾孩子没什么事做,心思当然都放在孩子们身上,然后陆家兄弟很快就给她找了一件事情。

八月初,陆言从京城回来了,带来了很多礼物,给凝香的更都是好东西。

“二弟太破费了,我哪用得着这么好的料子。”凝香看着陆言搬进来的两匹光滑鲜亮的绸缎,心疼地数落他,“留着银子做什么不行,下次不许再乱花钱。”

陆言看一眼兄长,笑了,桃花眼讨好地望着她,“嫂子,其实我想求你帮个忙。”

凝香愣了愣,疑惑道:“什么忙?”

陆言脸皮不薄,但是在亲嫂子面前,还是微微红了面皮,揉着后脑勺道:“我,我喜欢阿玉,嫂子你替我去探探姑母的口风?”

周玉?

凝香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表兄妹俩以前不是死对头吗,什么时候好上了?

☆、第 189 章

肩负重担,凝香带着阿南果儿去镇上串亲戚了。

一个侄孙,一个侄孙女,陆氏都特别喜欢,只是阿南跟她生分,这几年都没能热乎起来,陆氏就只能抱着乖巧懂事的果儿稀罕了。果儿没经历过二叔与姑祖母的恩怨,陆氏喜欢她,小丫头也就喜欢陆氏,一口一个姑祖母,喊得特别甜。

“好了,娘跟姑祖母有话说,你们俩跟表姑姑玩去。”聊了些家常,酝酿地差不多了,凝香哄两个孩子道,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玉。

周玉心知肚明,因为只比凝香小两岁,又是姑嫂又是好姐妹,小姑娘没有怎么害羞,从母亲腿上接过果儿抱着,再伸手去牵阿南,“走,咱们去表姑姑那吃月饼。”

快中秋了,月饼这种应节气的糕点开始端上了桌。

阿南背过手不给她牵,望着果儿道:“妹妹下来,哥哥牵着你走。”

果儿可听哥哥的话了,立即扭着小身子要下去。

周玉哭笑不得,将果儿放到地上,她领着果儿,果儿另一只手牵着哥哥,娘仨一起出了门。

“阿南这孩子,跟他三叔一样一样的。”陆氏好气又好笑地道。

外面关于阿南的那些风言风语,陆氏也听说了点,单看容貌,阿南确实不像陆家人,可这脾气像他三叔啊,有一样像的,陆氏就不信旁人胡说八道,更何况看大侄子对阿南那么好,是不是亲骨肉,大侄子显然心里有数。

长辈这么说,凝香放心不少,阿南真像陆定也不错,看着闷,该说话时嘴也挺巧的,不孤僻。

“姑母,我听说最近好几家来给表妹说亲的?”凝香一本正经地问。

来提亲的人多,说明自家姑娘好招人喜欢,陆氏与有荣焉,点头道:“可不是,不过你表妹眼光高,哪家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嫁什么样的人,我就怕她喜欢的看不上她,挑来挑去最后耽误成老姑娘。”

“那肯定不会,表妹模样好,人又冰雪聪明,只有她挑别人的。”凝香笑着夸赞周玉道。

这话陆氏爱听,喝口茶,朝侄媳妇笑,“行了,别跟我绕弯子了,是不是有人托你来提亲了?”

就跟严敬想娶徐秋儿得先找凝香探口风似的,肯定又有人托侄媳妇帮忙来说项了,否则侄媳妇轻易不会登门,还专门打听女儿的婚事。

长辈都看出来了,凝香笑笑,紧张地攥攥帕子,坐到陆氏跟前的绣凳上道:“姑母,你看,二弟年纪不小了,这两年我们两口子都在操心他的婚事,偏偏二弟一直瞧不上旁人。表妹呢,眼光也高,昨天看二弟分礼物,这个给谁那个给谁,分到表妹的,我突然冒出了心思……”

陆氏愣住,盯着她道:“你是想撮合阿玉跟老二?”

有陆成那样撒谎不眨眼睛的赖皮丈夫,凝香近墨者黑,立即又担心陆氏生气又期待陆氏同意般轻声问道:“您觉得如何?”

装的那个像啊,任谁也看不出她是受了陆言所托,而非她自己想到的主意。

如此,周天佑夫妻就不会怀疑陆言早盯上他们女儿了,然后真不成的话,只是凝香与周天佑夫妻之间的悄悄话,陆言可以假装没有过这回事,继续与周家走亲戚。当然,这是凝香替小叔子考虑地周全,人家陆言早认定周玉了,提亲一事,无论用什么法子,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陆氏是陆言的亲姑母,平时娘俩再有罅隙,都是小问题,陆氏不可能嫌弃自己的亲侄子,论容貌论本事,二侄子都配得上女儿,只是……

“难为你能将他们俩凑到一块儿。”陆氏拍拍侄媳妇的手,先安抚侄媳妇不用担心,她没有因为这话生气,“只是老二跟阿玉都是倔脾气,炮竹似的一点就着,真在一起了,还不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啊?”

夫妻夫妻,当然和和睦睦地好,脾气不对,亲表兄妹也没用,该打还是打。

陆氏不想委屈女儿,也不想委屈侄子,最好两人互不相干,别硬凑。

凝香颔首道:“是啊,我之前也有这顾虑,不过这两年二弟跟阿玉一次口角都没闹过,想想以前还是太小了,或是有什么误会,现在大了,二弟越来越稳重,应该不会再耍孩子脾气欺负表妹。姑母,要不你先跟姑父商量商量,如果姑父同意了,咱们再分别探探二弟跟表妹的口风,万一就成了呢?”

陆氏想想,觉得挺有道理,应下了。

凝香便去看孩子们,周玉精着呢,凑到她身边打听她是怎么跟母亲说的,她好早作准备。

当天黄昏,周天佑从铺子里回来,一家四口用过饭,分头睡了。

陆氏软.绵绵地趴在丈夫身上,一会儿扭扭一会儿蹭蹭,全是男人喜欢的。周天佑十分受用,却也知道妻子这是有求于他了,笑着摩挲她长发,“说吧,说完了我才敢吃,否则宁可不吃,也不想事后被你狮子大开口,亏大本。”

陆氏咬了他一口,软声提了婚事。

周天佑冷哼一声,当即拒绝,连底下都隐隐要偃旗息鼓。

他摆臭脸,不息鼓陆氏也懒得伺候了,赌气坐到一旁,瞪着他道:“想也不想就拒绝,你就那么看不上我侄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再不同意,当着她的面,不能好好说吗?刚刚那语气,好像她的二侄子多差似的。

周天佑自知不对,连忙拉过人,放柔声音解释道:“老二都去城里当掌柜了,当侄子没什么好挑的,但他脾气不适合咱们阿玉,所以我不同意,免得将来他看阿玉不顺眼了,又不留情面地撵阿玉回来。”

那是他的宝贝女儿,周天佑才不会把掌上明珠交给欺负过她的人。

陆氏气顺了些,学凝香那番话说给丈夫听。

周天佑依然不同意,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成亲了小两口天天在一块儿,更容易起争执,现在陆言对女儿好,是因为表兄妹俩见面太少,没功夫吵架。

陆氏动摇了,毕竟这事关系到女儿的一辈子。

只是她心底又乐意跟侄子亲上加亲,第二天周天佑出门了,陆氏将女儿叫到屋里,委婉地试探女儿对她二表哥的心思。

没想到才起个话头,女儿就哭了。

“娘,我早喜欢二表哥了,小时候就喜欢,一直不肯答应旁人的提亲也是为了等他,你现在这样试探我,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昨天嫂子来,你们俩在屋里嘀咕什么了,是不是嫂子要给他安排婚事了,请你帮忙拿主意?是哪家的姑娘啊?”

哭着哭着,扑到母亲怀里,无比委屈地骂陆言,骂他为何不喜欢她,她都为了他改了那些坏脾气,他还只当她是妹妹。

陆氏万万没料到女儿是个痴情种,从小就喜欢了,那得喜欢了多少年啊?

事情在周家这边,一下子就变成了周玉想嫁不开窍的陆言,嫁不成才是陆言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