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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令月闻言唇角翘高,“他是我弟弟,自然有几分像我。”

又道, “如今府中我们姐弟两相依为命生活。九郎你既要住在郡主府, 难免就要常常见到屏奴。论起来,你也算是屏奴的表兄, 屏奴年纪还小,日后可不许板着脸吓他。”

姬泽听着顾令月喋喋不休的嘱咐,不觉厌烦, 反觉窝心, 唇角高高翘起, 慢里斯条道, “知道了。”瞧了屏奴一笑,嗤笑, “论起来, 朕不仅是他的表兄, 还是他姐夫, 还能难为了这小子?”

顾令月闻言脸蛋倏然一红。姬泽如今与自己情分正热,自己愿意称一声姐夫,可是他们二人并无夫妇名分,细论起来, 又算的上是哪门子姐夫?一时间心中生出怅惘之意。不愿分说此语打破此时草堂和美气氛,不愿出言打破,唇边泛起一丝浅笑划过了话题,“天不早了,咱们用晚膳吧!”

堂上仙鹤烛灯照耀,飘摇暖融光芒,侍女们打起帘子入内,在堂中奉上一盘盘丰盛的菜肴。屏奴年纪小,另备了适合孩童食用的羹汤。顾令月瞧着屏奴心中柔软,吩咐道,“将他给我,我亲自喂他吧”

乳娘面上闪过一丝惶恐之意,“小郎君年纪小,如今用膳还不能自理,难免会有一些食物溅落。怕污着了郡主衣裳,还是交由奴婢来吧。”

顾令月笑道,“他是我弟弟,我还能嫌弃他不成?”接了调羹,舀了一勺羹汤送到屏奴唇边。

屏奴大大的眼睛瞧着顾令月,忽的问道,“姐姐日后会一直陪着屏奴么?”

顾令月怔了一下,笑着道,“小屏奴喜欢阿姐,阿姐也关爱屏奴,姐姐不管在哪儿,总不会忘了屏奴的。”

屏奴目光中便流露出欢快的意味来,张口啊呜一声吞下勺中羹汤,

不一会儿膳毕,侍人将膳食撤去。姐弟二人在堂上凑趣玩耍说话。

雨水打在堂外窗台之上,发出沙沙声响。夜色静谧,姬泽坐在书案旁,观着一本书卷。瞧着姐弟二人相聚场景,心中柔和,他素来君临天下,习惯了清冷孤高,似这等亲人脉脉温情的画面几乎少有见过。瞧在眼中略觉生疏,但这般的人间烟火,晕染在心头,竟不觉温软无用,倒生了一丝眷恋不舍之情。

过了一会儿,屏奴小小年纪,打了个呵欠,开始困顿起来。顾令月吩咐乳娘将屏奴抱回去休息。

姬泽揽着顾令月的腰肢道,“朕今儿第一次见阿顾照顾孩子,瞧着倒是耐性足。”

顾令月眉宇之间微微含笑,“我自小就一个人,和顾家几个姐弟关系都不是很亲。虽然日子过的知足,但到底也有些寂寞,如今得了屏奴陪伴,也觉得日子有了几分滋味。”

姬泽闻言垂下眼眸,敛住思绪万千,过了片刻方含笑道,“盼着这个小子是个孝顺的,日后懂得报偿你这份慈心。”

顾令月微微一哂,“我只盼着他日后快乐就好。”抬头凝视姬泽,“我知近来朝堂劝谏声势颇大,圣人真的要日常在我白鹤草堂中居住,坚持不回太极宫?”

“朕在哪儿住其实并不在意,”姬泽道,“要紧的是有阿顾陪在一边。你若肯留在宫中,朕便回宫;你若觉得宫中不好,想要留在郡主府。朕便陪你留在这郡主府。”目光凝视佳人,蕴含灼灼情意,“这大周江山,是朕所有,但若其中没有你,便也了然无味。”

“朕要天下,也要顾你!”

草堂夜色深沉,绯帐锦榻之中春色无边。

顾令月青丝委榻,芳心可可,男人滚烫的身子已经重新压在自己身上,灼热的鼻息铺洒在自己颈项之间,“卿卿。”

顾令月唇角泛起一丝笑容,望着身上的男子,一双荔枝眸熠熠生辉,如同滴水流光,“你就这么喜欢我的身子?”

今儿白鹤草堂之中被翻红浪,情投意合,明儿整个长安城只怕就要被惊涛骇浪淹没。

为了继续这份欢情,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世人侧目,忍不住骂一声昏君。

姬泽吃吃一笑,埋在顾令月雪白的胸前,膜拜道,“是啊,郡主风采过人,朕为之痴迷,情愿拜倒在卿的石榴裙下。”

顾令月仰头哼了一声。

那娇吟便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在草堂的夜色里,娇柔柔的,无处可寻。

夜半穿堂风吹入内室,顾令月悠悠醒来。瞧见枕畔姬泽的睡颜。男人熟睡的时候没有白日里的威严,似乎还带了一丝些微的孩子气。

她眸光柔和,似乎流淌出微光。

动弹身体,扯动了身下委榻的青丝。

青丝在□□中,不知不觉和姬泽的长发相缠。这一刻,两个人儿紧紧的缠在一处,你分不出我,我分不出你。

她望着相交缠的青丝,忽然就在心底浮出了一句古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此前虽与姬泽热恋交往,彼此唇齿相依之时,亦觉前途渺茫,从未觉日后有天长地久的一日。却在这一刻,忽然觉出,两个人之间,也许,当真有那么一丝可能,一丝夫妻的感觉来。

长安城日升月落,岁月一日日流转,不以人意转移为变迁。

大周朝臣对皇帝住留宫廷之外之事依旧群情激愤。日前,御史冯文在朝上悍然谏奏,弹劾昭国郡主无德,魅惑君王。皇帝勃然大怒,命人摘除冯文头冠,着侍卫拖往两仪殿外杖责。

群臣听闻冯文杖责之声心觉悲愤,以三名宰相为首,聚在两仪门前,长跪广廷,求皇帝搬回太极宫,收回成命。

七月的太阳已经颇是毒辣,照在两仪门前一众跪求臣子身上,额头濡湿,汗滴湿透了绯色绿色官服的背部。

兵部尚书、宰相张皋背脊挺直,跪在众臣之首。

日头西斜,御前内侍高无禄从内宫之中出来,笑容可掬,“诸位大人,天色不早,你们都是大周股肱之臣,莫在这儿跪了,还是请出宫回府吧。”

“高内侍若是奉圣人之命前来劝我等起身,就不必开口了。”张皋目不抬头,硬邦邦道,“我等在此处跪求君上,恳请圣人为天下百姓计改变主意。”

“哎哟,”高无禄执着拂尘,面上泛着和煦的笑容。“那各位可就不用再跪了。”

拂子一摆,搭在左手肘间。“圣人一刻钟前已经处理完奏折,从西门出宫去了!”

众位臣子闻言怔了半响,面面相觑。

百官痛惜皇帝所为,集体跪在两仪门外恳求圣人收回成命。皇帝却视而不见,铁了心意,既然宫门正门为自己这些人跪拜所阻,索性不走正门,直接从西宫门避走出宫。隔了一刻钟,如今怕是已经快进永兴坊了!

一时之间,心中都显出颓然之感。心知皇帝此时对昭国郡主情热,为了讨好佳人,竟是再不会改变主意了。无奈之余,不由得在不满昭国郡主之外,对最初生出此事事端的郭庶人生恨起来。

昭国郡主与圣人生了私情,此前昭国郡主居于宫中承光殿,虽然没有妃嫔名分,听起来有几分不伦不类,但认真论起来,不过是帝王私德不修,比如今圣人随郡主出宫居住要好的多。若非后宫女子倾轧,郭庶人口出恶言激怒昭国郡主,昭国郡主何至于一怒之下出宫返回郡主府,更不会有如今圣人为了挽回情人,放着好好的太极宫不住,竟以君王之身栖居臣女府邸,日日往返的事情发生了。

太极宫中,朝臣为了皇帝此番任性行事头大如斗。北门军衙中,禁卫军统领李伏忠亦是板着面容端坐在大堂上,神色如临大敌。

诚如宰相张皋在朝会上所言,此前皇帝起居宫中,太极宫宫廷戍卫严密,自然不虞安全问题。如今却随昭国郡主搬迁回永兴坊昭国郡主府,每日如一般臣子一般入宫主持朝会国事。傍晚之后回返郡主府。等于是说每日固定时辰往返两次经过长安街市。纵然加强郡主府守卫,将郡主府守的像宫廷一样,但对于从太极宫到永兴坊这段路途却是无力。

这条路中途穿过长安几个稠密坊市,虽然路途有限,却是处于长安热闹街道之间。四周布满了达官贵人及百姓府邸,人多混杂,安全极难保证。

此前皇帝虽有偶尔出宫,但大多出于临时起意,歹人不及周密布置,无法组织大规模袭击动作。如今皇帝与昭国郡主的绯闻传扬的满长安皆知。若当真有一二歹人,意欲袭击圣驾,将人手暗藏在街道两侧民房之中,待皇帝圣驾经过之时以雷霆之势暗袭,可当真是难防至极。

众位甲胄鲜明的校官入堂,参拜道,“末将参加李统领。”

李伏忠抹了把脸,“圣人如今居昭国郡主府。我等禁卫军负责戍卫圣驾。你等该知,圣驾系大周天下安危,若遭受损害,不止我等日后难以面见圣人,便是整个大周天下都要动荡起来。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如今这般,”

众人闻言心中悚然,俱都拱手郑重应道,“末将听凭统领吩咐,万死不辞其命。”

“好!”李伏忠豪气喝道,李伏忠目光凝视在副统领铁勇身上,

“铁勇,你乃禁卫军副统领,奉命领一支队伍戍守昭国郡主府,务必守卫住郡主府安全。”

铁勇上前大声应“是。”领命退下。

李伏忠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另一位副统领,“圣驾沿途安危护送便交你我手中。务须加大所有兵力,每日进出护卫之间提高心神,不得出一丝儿纰漏。”

“联络监牛魏,在圣人往返太极宫和昭国郡主府之中这条路途中加强人手,增加巡防次数。延请执金吾每日派人手巡查沿路途径民房,防止歹人潜藏其中。”

面色肃然道,“圣驾干系重大,若出了些许问题,我等死不足惜,怕是整个大周江山都要动荡起来,咱们便有一个算一个全完了!”

众位校官领命,俱都肃容下去。

北衙空旷威严,再无一旁人。堂中猛虎下山搏击屏风煞气烈烈。李伏忠面上出现苦笑之色,伸手抚着额头,在心中仔细推敲戍卫之事,至觉得安排妥当没有问题,方松了一口气,心焦力悴。

忽见禁卫中掌管俸禄发放的校吏匆匆入内,面色十分难看,拱手禀道,“统领。”

“小人今日前往内务司领取下月军饷。内务司司官却言上头有令,禁卫军的俸禄此后内库只支取一半,另一半不再在他那儿支取。”

“什么?”李伏忠闻言愕然,猛的瞪大眼睛,“竟有此事?”

第八十三章

长安城朝云飘浮,在天空中随聚随散。

白鹤草堂旷达悠远, 郡主家丞鲁定之眉头深深皱起, 拱手惭然道, “微臣多年殚精竭虑,自信此前侍奉郡主也还过的去。但如今郡主府各项事宜复杂,微臣能力不足, 实在不足以主持府中事宜, 特向郡主请辞,请郡主另外聘请有能者管理府邸。”

“鲁家丞太过谦虚了。”顾令月伸手扶住鲁定之, “您如今为难,我也知道。”皇帝住入郡主府后,这座郡主府在某种程度上就形如另一座宫城, 所有安全、饮食、服侍事项提升不止一个等级。又兼着皇帝住在其中, 虽则不涉及政事, 然贴身伺候的内侍和禁卫军也需一并出入郡主府, 人事程度陡然复杂起来。鲁定之一人能力有限,确实有捉襟见肘的现象。

恳切道, “您也当知道, 如今这等时候, 我最是需要有人协助, 您与我多年相得,这等我为难的时候,我不用您,还能用谁呢?”

鲁定之听闻顾令月信托话语, 面上泛起红晕,精神大振。“多谢郡主信重。”心中激励心中士为知己者死情怀,虽知前事困难,但胸中激情翻滚,慨然应允,“臣既得郡主将此重任托付,万死不敢辞。”

“顾令月面上浮起一丝欣慰笑容,“如此,我就多赖您老人家鼎力相助了!”

鲁定之受了任命,精神抖擞,首先与顾令月商议明立白鹤草堂规矩,“如今白鹤草堂为郡主寝居,圣人也日常起居于此,安全守卫自当第一重视。须当明立规矩,非近身伺候之人,不得进入草堂附近。”

“另外府门之外也当安排人手,疏排围观百姓。”

顾令月聆听颔首道,“正是此理。”

堂外碧桐急急的脚步传来,“圣人,宫中中使崔夜来过来,说是圣人赏赐,送来了大批皇庄、铺子,瞧起来价值颇为不菲。”

顾令月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之色。

皇帝我行我素,坚持宠幸昭国郡主,大周朝臣都有些下气。自来万事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头几次苦苦劝谏被圣人冷置处理,心中便有些微预感,知圣人此次心意坚决不会轻易为臣子意见左右。

几位老臣经历了先帝神宗年代,不自禁想起当年先帝神宗宠幸唐氏女之时,亦是惊世骇俗,遭满朝文武跪谏反对,神宗皇帝性情慈弱,远不如今上坚毅,若是旁事,多半便改变主意随和群臣了,唯独为了唐氏女,却死死抗住了满朝文武进谏,最终唐氏女在神宗一朝圣宠几乎丝毫未落,直至今上登极之后,才以挪用军款、贻误军机的罪名,被废为庶人,出宫做了女冠。

今上心性远较神宗皇帝坚毅,若当真如神宗皇帝一般痴情,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白鹤草堂在暮色之中显得有些寥落。

顾令月屏蔽了伺候下人,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等候。见了姬泽从外归来,穿过重重道路回到草堂,忽然生出一种奇异感觉:他们倒真的有几分过寻常日子的夫妻的意味了!如同寻常人家的妻子,待在家中等待夫君下朝归来,为其收拾衣裳。二人说说家常,然后一同入寝止息。

若岁月静止在此刻,朝朝暮暮,也算得是一种美好了!

郡主府中也有不少屋舍,阿顾如何会选取这草堂起居之所?”姬泽回府之后,换了一身燕居家常衣裳,环视着草堂,揽着顾令月腰肢问道。

白鹤草堂烛光灼灼,顾令月闻言抬起荔枝眸问道,“圣人不喜这草堂么?”

她抬头的时候,容光在晕黄的烛光中便显的分外妩媚。姬泽砰然心动,“这草堂陈古朴守拙,天然意趣,瞧着倒也挺不错。只是朕觉得,年轻女孩子大多喜欢热闹,这儿却显得素淡了些。”

顾令月闻言唇角弯弯勾起,“我小时候居住春苑,便是个热闹的地方。如今渐渐大了,心境清冷,倒更喜欢返璞归真的,便择了白鹤草堂做居所。”横瞪了姬泽一眼。

谁似你这般没脸没皮,非要赖着住进来。

姬泽闻言眯了眯眼睛,一把将顾令月捉了过来,“你若这般就算年纪大了,朕算什么?”

顾令月闻言吃吃而笑,笑倒在姬泽怀中。

因着草堂乃是自己府邸,因着更能够敞开胸怀,与姬泽之间的感情,竟也浓情蜜意不少。比诸从前宫中更加生发自然。“我适才听闻你命人赏赐了一批庄子、铺子下来。这些年我虽时常接到宫中赏赐,但大多是珠宝丝帛等华设用物,似庄铺这等经营产业倒是第一次。”

“适才我翻了下下头送上来的账簿,这些庄铺盈利颇丰,你这般是何用意?”

姬泽肃容点头,“朕自然有所用意。内侍省侍候朕左右,禁卫军乃是贴身护卫朕安全的军队,这二者与朕息息相关,日后都会日常进出郡主府。这些人大都性情骄矜,难免有一二自恃是御前之人,与府中原有人丁相处,阿顾你不好辖制。但若他们俸禄军饷皆自你手中支取,自便不一样了!”

微微垂首,望着顾令月明媚容颜,“只这笔支出难免不小,朕怕空口一说令你府库私财受损,便赏赐这批产业下来,你可以之产益做为薪饷俸禄列支支出,不会让你府库受损。”

顾令月适才问起,不过心生好奇之意,不意竟听闻姬泽如此回答,心中大为震动,愕然道,

“你竟是为此!”

此前自己与鲁家丞商议府事,想到此节,尚觉有些头疼。没有想到,姬泽竟也为自己想到此处,更默默周备方案,解除自己后顾之忧。论起来,他赏赐庄铺作为薪饷来源,又命禁卫军和内侍自自己这儿支取俸禄薪饷,特特折腾一番,不过是将钱从左手倒腾到了右手,对他自己并无丝毫益处,仅仅是为了襄助自己

默然半响,红了眼圈叹息道,“那些个臣子本来就觉得我是祸国妖妃,若听闻你这般作为。怕是朝野里愈发要说你是个昏君了。”

姬泽嗤声道,“禁卫军和内侍本就自内库开支。是朕私军,而非朝廷公库所支。朕如何筹措安排,一体是朕说了算,与旁人何干?”

将顾令月揽在怀中,柔声道,“朕做出这等事情,是为了讨佳人欢心的。不是为了惹你生气。若是反而给你造成麻烦,便不是我的本意了。”

顾令月躺在姬泽怀中,感觉胸膛中热力蒸腾,耳中听得声声强劲的心跳。“圣人,阿顾不过常人之姿,不知如何遭惹您这般厚爱,心中常自惶恐,对您的这般深厚情谊,若我日后回报不起,又该怎么办呢?”

姬泽含笑道,“傻丫头。”

“朕所有所为,不过是因着心悦你罢了。你太小瞧你自己,在朕眼中,你是人世瑰宝,万金不换。朕不求你如何,只要永远陪在朕身边,愿意承受朕对你的好,一生一世半分不离开朕,朕就心满意足了。”

“朕知道,郭氏的话语,虽然朕没有放在心上,但你却难免心中不舒服。你放在心上。日后再有人在你面前说这等子阿兹话,你就可以将话扔在上头。”

清晨的晨光照射天际。

顾令月从锦榻上醒过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置,姬泽早已经起身,早早的回宫处置国事去了。

顾令月静静起身,坐在妆台前梳妆。

六神铜妆镜中照映出女子容颜,烟柳画眉,雪肤花貌。

朱姑姑伺候在一旁,瞧着镜中顾令月容颜,感慨道,“郡主生的真美,老奴从小看着郡主长大,竟不知道,郡主如今竟这般美。”又道,“自古以来天家无情,听闻郡主和圣人在一处,老奴本是担忧的紧,怕郡主日后下场不知落到哪里。如今瞧着圣人对您这般疼惜,做到这等地步。竟也能放下几分心了。公主若是泉下有知,瞧着如今的郡主,定是高兴的很。”

顾令月听闻丹阳公主,心中感伤,“阿娘若是瞧着如今的我,许是会斥我不孝吧。”

“我和圣人之间,感情十分复杂。圣人怜惜于我,前来郡主府俯就,我虽然虽然不会主动鼓动,但他决定如此,我也做不来扮贤惠拒绝的事情。这内院丫鬟婆子的管束之事,还请姑姑鼎力为之。”

朱姑姑含笑道,“老奴管了积年的事情,定将此事安置好。”

又道,“只是既然圣人对郡主情分重,郡主也该当好生回报。想想怎样坐上皇后之位,和圣人长相厮守,方能真正昭明情意,令公主在九泉之下放心。”

顾令月闻言哑然。

此前她对自己与姬泽之前这段情缘并不看好,只当做露水姻缘,稍聚即散,既然如此,什么皇后的位置,自然是根本不必考虑。只是如今,姬泽为自己做了一件件出乎自己的意料的事情,自己芳心到底也非铁铸,终究不自禁融化了一些。

可是,若当真要和他做一对正头夫妻,一辈子相守在一处?埋藏在过往记忆中的阴影又忍不住翻覆出来,影影绰绰的,无法遗忘。终究心中乱糟糟的,无法下定决心。芳心紊乱,不敢决断,偏过头回避道,

“我和圣人之间,走一步算一步罢!”

作者有话要说: 阿顾终于开始考虑要做皇后的可能性了。

嗯,这对男主是胜利的开始。

预估了下,本文大约十月底能够完结!在保持日更的基础上,我还在挣扎着想把更新提前到正常时点,上帝保佑,阿门!

第八十四章

长安流光流转,转瞬小半个月时光过去。

帝王绯闻总是先在长安上层权贵之间流传, 经过小半个月时间的发酵, 撒入长安市井之间。大周国力富足, 北地之战后人民久安,长安天子脚下首善之都百姓更是安居乐业,百姓日常无聊, 陡然得了这等天大绯闻, 比诸当年神宗皇帝兄夺弟妻,宠爱唐贵妃也不遑多让, 众人群情激涌,顷刻之间市井之间议论纷纷,如火如荼。

长安东市最大的酒楼醉仙楼中高谈阔论, 有书生扬声说长安朱雀大街如今守卫森严, 监牛卫、执金吾在大街上日日巡查。

也有人说, 自家居于永兴坊, 昨日清晨寅时早起出门,在房坊门处与赶往太极宫上朝的圣人打了个照面。

一名书生醉酒含笑, 笑道, “听起来, 今上竟有几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风采呢!”

一时间, 整个酒楼静了一静,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忽听“砰”的一声,桌案被人猛力敲击, 一名老者忿然站起,指着醉酒书生呵斥道,“竖子慎言。”

“昔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其后兴起战事,令百姓民不聊生,圣人与昭国郡主的轶事乃个人私事,于民生何尝有半分影响。只不过折腾了他自己,自己每日早朝要早起半个时辰罢了,说来这才是真爱呢。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起来,圣人如今宫中无后,昭国郡主亦未有夫君,二人一道未有违背天理伦德之处。圣人乃是中兴之君,如今只是喜欢一个女人,难道堂堂一国之君,连这点权利也没有了么?”

此前戏言的书生猛的酒醒,惊出一身冷汗来,讷讷道,“学生酒后狂言,蒙先生呵斥,方陡然醒悟,多谢先生教我。”

酒楼中经此插曲,渐渐重又松缓下来。

又有人高声笑道,“听闻圣人心爱昭国郡主,打算立其为后。只是此前在朝堂上做试探,朝臣认为昭国郡主身体不足不堪为后,昭国郡主又是皇族出身,性情骄傲,不肯为妃,方成就如今圣人与郡主共居宫外府邸的事情。”

长安坊市之中,众人听闻今上与昭国郡主爱情故事,一时之间,倒传唱成了凄美绝恋。

朝堂之上讲究规矩体统,市井百姓却犹爱热闹,感念今上治下民众生活富足。对皇帝和昭国郡主的爱情充满了喜好祝福之意,

听闻历来大周皇族姬氏男子用情颇深,圣人虽然性情严谨冷淡,但亦传承姬氏血脉,想来也如其父祖一般,亦是个痴情种子,一旦钟爱终生难变。如今与昭国郡主的感情虽曲折,说不得若干年后柳暗花明,又有一番新的风景。

朱雀大街棋盘坊,一座静默威严的官衙坐落在礼部之后,衙门门楣处张挂着“行人司”字样。

夏部司使韩用九大跨步迈入司门,转折向东,进了东院大堂,向着堂上正坐的渤海郡公姬焰参拜道“属下韩用九拜见司主。”

正月末,圣人下旨封渤海郡公为第二位行人司主。四月里,姬焰奏请圣人,为建立行人司密报传递专用通道,加强各地行人司密报传递消息速度,在各地驿站之中新设一位行人暗驿,专职传报行人司密报。皇帝纳之,并对这位宗室出身的行人司主颇多嘉奖。

“属下奉司主命,将司中暗人遣散至长安集市各处,探听民间舆论并加以引导。做了这些日子的事情,如今长安坊市间风头尚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