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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正蹙着眉,微生澜倏忽就有种自家夫郎被除自己以外的人欺负了的微妙感觉。但当她想接过那把褐色长弓时,却遭到了怀中人的明确拒绝。

“嗖。”

“这件衣服不要了。”祈晏的语气很是生硬,他本也想让这句话再委婉些,但说出口时就成了这般模样。

指腹在怀中人微微上挑的眼角旁摩挲,微生澜当即温声应下:“好。”

商止出行时挑选的虽是一匹算不得温驯的骏马,但也绝不至于出现无端狂躁的现象。

这匹栗色马已被微生澜射杀

☆、第55章

【七点换摸摸大(●—●)】

靖淮之畔,垂柳依依。

人来人往的集市巷道,微生澜缓步推着轮椅前行,对周遭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不甚在意。而祈晏对这种目光也早已习惯了,同样神色淡淡。

人们对身有残疾之人的态度确实算不得友好。即使对于出在自家的,也向来是遮掩都来不及,绝不会像这样公之于众。

单说从王都到烟城十日有余的路程,微生澜本以为祈晏会多有不适。男子毕竟比不得女子,何况祈晏这比之常人要属病弱的体质。

微生澜为此还特意为此做了些额外准备,只不过后来她发现自家夫郎原来并不需要这些。

昭王府用以出行的马车通常是外部从简,而内部依标准的皇室规格置办。但自从微生澜考虑到祈晏的身体状况,后者就变成了力求舒适的格局设置。

马车总难免还是会有些颠簸,不过祈晏这一路却只安顺地靠在她身上,眉都不带蹙一下。

而途中休歇下榻的地方不尽可选,有时候只能将就于相对简陋的客舍。除了非得要占据她怀中位置才肯入睡这点外,祈晏并未对所处环境有半分挑剔。

也未免太让她省心了些

“哎这位小姐,不如来店里为您的夫郎挑选个簪子啊。玉簪配美人,岂不妙哉。”身型微胖的中年女子笑吟吟地叫住正路过她商铺前的人。后一句话说的诚恳,倒并非是恭维。

微生澜还未说什么,轮椅上的人就先开口道:“妻主不是说今日要去见那人?不必为我耽误时间。”

祈晏并未没细问那人是谁,只从微生澜的言语中得知那人是个女子。但能让微生澜亲自来寻的人,想来不会是个等闲之辈。

反正微生澜没有要把他撇在客舍让云笙代为照顾的想法,他也就没必要追根问底,待见着后再自行观察便是。

“人在烟城也不会跑了去,总不至于连给夫郎买个发簪的时间都没有。”微生澜顺抚了下祈晏乌墨般的长发,入手时的触感也柔顺如上好的丝绸。

她知道祈晏是不愿有丝毫负累于她,但愈是如此,反而愈让她想把人好好宠着。

“晏儿可有看中的?”不知自家夫郎会喜欢哪一种微生澜一时有些犯难。

祈晏抬头看了看微生澜的神色,发现其虽带有几分苦恼却仍认真地为他挑选着。

心底急速流窜过一阵欣悦之意,祈晏便听到自己用低缓的语调回答:“妻主随意为我挑一个便是。”

可他明明知道自己这么说,微生澜听了就更不会随意去选。

祈晏不愿微生澜为他多费心神,但偏又是喜欢看微生澜为他费神的样子

这种矛盾的心情,始终无法调至平衡。

几经犹豫,微生澜最终选定的是一个质地通透的浅碧色玉簪。没有太过繁复的雕刻或坠饰,但简约而不失美观,握于手时的触感也较为细腻。

付清账款待店主将其包裹好后,微生澜把它轻放到祈晏手中,温声道:“晏儿若是不喜,对我直说也无妨。”

站在柜台后方的店主很是直快地笑了笑:“您就放心吧,冲这份心意,您的夫郎也不会不喜这簪子的。”

哪个男子在收到自家妻主送的饰物时不是满心欢喜的?这客人竟会担心这一点

祈晏朝微生澜点头表达他对这番话的认可,继而低头望着静躺在他掌心上的物什,不觉柔和了疏冷眉目。

而当察觉到一些暗投来的欣羡目光,祈晏微不可察的稍蹙了眉再看也不会是你们的。

告别这段插曲,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原定的目的地。此并非隐蔽之所,堂而皇之地坐落于靠近城中心的位置。

“阵法。”微生澜并不惊讶,毕竟印象中她要寻的人就是擅长于此。

无怪乎此地位于繁盛之地却还人迹罕至。以寻常人的五感六识,大多会因受阵法影响而下意识忽略这个地方,或选择绕路通行之类。

祈晏只稍看一眼就笃定地说:“燕佪之阵。”

可以看出此地主人并无伤人之意,布下的只是普通迷阵,应是想让前来打扰清静的人知难而退

“晏儿聪颖,实让我有些自惭形愧。”微生澜闻言便将目光移至祈晏身上,含带笑意的眼眸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由上一世的记忆,微生澜知道祈晏必不同于寻常男子。到底是能让景帝说出‘可惜’二字的人,自然简单不到哪去。

说起来自家夫郎闲暇时看的书已是涉猎甚广,从兵法谋略到奇门遁术看的时候并无刻意避之于她,甚至能说是有意让她知晓。

微生澜想起祈晏那时还颇为小心地不住瞄看她的神色,这方面倒真是可爱得紧。

“妻主莫要说笑”这人方才注视着的地方分明就是生门,又何来自惭形愧一说。但祈晏还是因微生澜的这番夸赞而面染薄红,难以抑止唇角处微微上扬的弧度。

曲径通幽,两侧葱郁的林木垂下大片绿荫。而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周围景物都无丝毫变化,直让人生起自己是在原地打转的错觉。

探访之人若找不着生门,在园中兜兜转转,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入口处。

在祈晏眼里只能算是‘普通’的迷阵,事实上不知有多少人不得其门而入。

祈晏将上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阖起一双狭长凤眸,端是一副全无防备之态。

显然这等阵法难不倒他心悦之人。推着他向前行进的人步伐虽缓,却并无迟疑。

有外人闯入,园子的主人自然有所察觉。只是她万未想到,来人走出迷阵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先生好雅兴。”

亭边烟柳轻曳,风姿隽秀的青衫女子正于其中兀自品茗。

千机随意放下茶盏,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至对她说这话的人。见那一身装束虽不显眼,但衣料分明是达官贵人才用得上的云锦。

微生澜平静地任由其打量,微笑道:“先生可还记得那枚玉佩。”

“你是昭王。”千机了然地点了点头,态度并未因知晓来人身份而有所改变,只仍旧是不卑不亢。

玉佩。

祈晏刹时睡意全无。方才被一路平缓地推行着,他阖眼靠在椅背上不由得沾染几分困倦。

却不料这一睁眼险让他控制不住这几欲脱手而出的枯蛊。

千机微生玘

微生玘就算了,叶绮衣、叶绮允也算了。眼前之人他并不认识,但这张脸却与他那次梦境中见过的面容相重合。

荒诞至极。

“晏儿?”微生澜担忧而疑惑地握住祈晏的手,感触到的温度似比平常还更低了些。刚才不还好好的,怎的面色突然苍白至此。

熟悉的轻唤与手上传来的暖意让毒蛊渐渐停止躁动。祈晏回握住微生澜的手,摇了摇头:“无事,妻主不必担心我。”

千机若有所思地瞥了轮椅上的人一眼。她对这男子无半分印象,不知对方是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比起曲折迂回地试探,微生澜觉得与聪明人谈话更适合单刀直入:“先生大才,定是已知本王此程所求为何。”

“我若不应,昭王会就此打道回府吗。”千机抬了抬眼,话中语调平淡得与陈述无差。

眼前女子一身风华流韵确可灼煞人眼,气度亦是斐然。但欣赏认可是一回事,追随效力又是另一回事。

“不会。”微生澜回答地也干脆利落。

已到手一半的东西,哪能由着人说放弃就放弃。

并不为那隐含拒绝的话语所恼,微生澜维持着合宜得体的微笑:“良禽择木而栖,而凤非梧不栖。先生为智者,应比本王更深谙此理。”

并不为那隐含拒绝的话语所恼,微生澜维持着合宜得体的微笑:“良禽择木而栖,而凤非梧不栖。先生为智者,应比本王更深谙此理。”

☆、第56章

【睡醒换】

延楚一事结束后至今,昭王府夜晚的守卫人员相比之前是忙碌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作为那次事件中获益最大的人,加之皇女的身份,微生澜对自身会被各方重新盯上这点也早有预料。

有影九守卫,微生澜每晚依然揽着自家夫郎睡得安稳,并不担心会在睡梦中遭受刺杀或是被盗去什么机密重要的物什。但祈晏对这些总在深夜时刻前来打扰的人已然是恶意满满

隔三差五派来的人与暗卫交手间总得闹出那么点声响,这种时候无论他如何明示暗示,旁侧女子也只肯安抚地以保护姿态将他揽在怀里叫他如何能忍。

“今日早朝发生了件趣事,我身旁两侧的位置都是空的。”微生澜眉眼微弯地与自家夫郎分享事情见闻,言语间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

能在早朝时站她旁边的只有同是皇女且已行了冠礼的微生仪与微生玘,她这两位皇姐如此巧合地双双缺席,实是很难让人不多想。但两人若真要勾结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且探查回报的人称二者的抱病皆为属实

“嗯。”祈晏应了个短促的单音,颔首表示自己有在听。

微生澜也没想自家夫郎能在此事上回应她什么,垂眸微笑道:“但愿她们明日还能骑得上马。”

这一垂眸却是忽略了轮椅上的人狭长凤眸中闪过的一抹异色。

继续提笔在折子上落下几字朱批,祈晏看似批阅的认真,实则却是在一心二用地想着旁侧女子所说的话。

这些人要是再不知消停,他下次回敬东西绝不止是让她们卧病在床这么简单包括那个躲在后面小动作不断的七皇女,即使对方名义上言是他的侄女,他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前往皇家猎苑的队伍翌日清晨便拖着长队出行,除皇室中人外还有一众文武百官,当然也少不了为数可观的随行护卫军。围场选址在皇城以北的陵晋山原,到达目的地需近两日行程。

“怎别的人都摩拳擦掌想要在比赛中拔得头筹,子昭这看着却像是带夫郎游山玩水来的。”苏衍望着那骑在马上身着一身玄色骑装面上尤带温雅笑意的女子,忍不住打趣地说了这么一句。

只观这一身装束是无任何问题,标准端整地也让人挑不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然偏这怀里却揽着个容姿出众的美人。

岂料对方竟是无比轻巧地朝她点了点头,坦言道:“差不多吧。”

北巡秋狝作为定制是每年都会举行的活动,活动期长达一月,众人至为关注的无疑是比赛环节。但微生澜也就仅在第一次参加时有那个争胜心,后来皆是量度着取个中庸名次便罢了手,这次当然也无例外。且她近期招惹来的目光已是过多,无有再添此来招人红眼的必要。

闻言苏衍便伸手摸了摸下颌,这个答案倒也不如何惊讶,勉强可算是预料之中。

这比赛由未时开始,至酉时结束,总共持续四个时辰。届时以狩得猎物的数量及猎物的珍稀程度判定分数,优胜者自然是将获得帝王封赏,因而挤破脑袋想拔得头筹以博得帝王青眼的总大有人在。

现离未时尚有一盏茶的时间,到场的众人多是已开始检查自己的弓箭与调整马镫。

“那我”苏衍本是正准备接话,却见一月白身影愈渐靠近,顿时就默了声。当然她虽已在心底暗叫不好,明面上仍是维持一派平静模样。

来人是一名男子,秀雅的面容加之一身不染纤尘的月白狩衣,其姿可称清隽高华。

“子昭。”这么唤着,年轻男子的目光却是先落在了玄墨身影怀中的另一道人影上。

不得了,苏衍忽然觉得自己是该离得远点,以免之后城门失火殃及她这无辜池鱼。虽然这事儿也不是与她全无干系。

听到来人亲昵称呼的瞬间,祈晏那双漂亮的凤眸刹时微眯起,眸光渐沉。

“本王与公子似乎并不相识。”言语间微生澜暂把手中缰绳放下,改为握住怀中人的手。

这一句话差点就把来人气的破了功,还是苏衍看着形势过来给圆的场:“子昭,他是商止。”

就是当年被你不解风情气走的商靖侯府世子,当然这句话苏衍也就只在心里想想,真要说出来她在两边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对上友人怀疑询问的眼神,苏衍点了点头示以肯定。

“”微生澜一时哑然,怎么也无法把多年前刁蛮不讲理的人和现在这举止得体气质高华的世家公子联系在一起。

这月白衣衫倒是让她想起初见时的祈晏,不过自家夫郎似乎也只在初见那次才着了浅色服饰,后来就都成了清一色的深色

兀自走神思索着,掌心处传来的被指尖轻刮的感觉让微生澜选择低下头。

“不知廉耻。”商止看着那勾着微生澜脖颈便主动献吻的男子,终是没忍住斥责出声。但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玄墨身影还真就纵容地没有抗拒对方。

不过微生澜在队伍行进间早已不动声色地退到了队伍后方,因而除了在场的三人外便无人看见祈晏这出格的举动。

“妻主觉得他好看?”确认这双湖墨色的眼眸中此时只有他一人的倒影,祈晏才磨蹭着退离了些许。

合该如此,这双眼睛不应停驻在除他以外的男子身上。

再者祈晏问这话的时候并无刻意放低声音,就是以正常交谈时的音量询问。以当前几人相隔不远的距离,自然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见那玄色身影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摇头否定,商止顿时微侧头狠刮了一眼还在旁边装着透明人的苏衍。

“呵呵”苏衍其实很想装作看不见,但她深知这么做事后这商靖侯府的世子是更不会放过她,只得轻咳一声呐呐干笑。

她的友人反应如此直白,确实让对方的面子有些挂不太住。

苏衍只觉得她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盼着未时能快些到来,好让她有个正当离开的理由。

也如她所愿的,象征狩猎开始的号角声不久后便响了起来。围场外围已被排开的轻甲卫军封锁,参行的人也都翻身上马,各自往不同方向散去。

“我且先行一步,保不准还能争个好名次。”闻声便如蒙大赦,苏衍朝还待在原地未有动作的几人摆了摆手,一夹马镫便策马往山林方向而去。

微生澜正欲张口留一句请人自便的话语再走,怀中人正被她握着的手却已挣脱了去探向缰绳,随即手上动作抬起挥落

“晏儿。”祈晏听着身后女子的沉声低唤,这时倒是无比安顺地不再有其他动作,由着对方接过缰绳。约莫他刚刚挥落时用的力道是大了些,用‘抽’这个字眼大概会更合适得多。

枣红色的汗血宝马方才接收到驾驭者的指令当即起步奔驰,其疾如迅风,微生澜只得把揽在怀中人腰间的手更收紧了些,另一空着的手去重新执掌缰绳。待让其速度降缓下来时,离原先地点也已是窜出了一大段的距离。

“我刚才若是没揽住,你也不担心自己会不慎坠马?”自家夫郎这胆子未免是太大了些,微生澜敛去面上笑意后,声音便也随之微冷下来。0

祈晏把心悦之人的话给听的仔细,声音虽冷了下来,但还是不难发现语中其实带有几分无奈。

于是他此时并不答话,只靠在对方怀中微侧身仰头,与玄墨身影对视的那双漂亮凤眸中还带有全然的无辜神色。

“没有下次。”想起同样的话似乎在之前便已说过,微生澜便低头往怀中人的腕上望了一眼。因动作的原因,怀中人的衣袖遮并无挡住他的腕部。显露出来的那一截白皙手腕,其上肌肤光洁细腻,之前那道狭长疤痕已在每天定时换药中渐渐淡化消去。

“嗯。”原本带有疤痕的地方被心悦之人以拇指指腹细细摩挲了一番,祈晏放松地靠在身后女子怀中,想也不想就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第57章 双更

【双更】

爱屋及乌?

反应过来的微生澜就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夫郎这醋坛子未免是装得太满了些

一碰就洒。

“我连他的名姓都记不大得,长相也只对肖似晏儿的几处留有印象,这如何能算是爱屋及乌。”扣在怀中人单薄腰身的手转移至背脊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柔顺抚着,微生澜在那离自己极近的唇瓣上又轻咬吮吻了一番,以至于怀中美人本就被肆虐得嫣红微肿的唇瓣愈显得娇艳欲滴。

当然这番动作不会只停留于表面,美人原本闭合着的齿关只一次微弱的抵抗就主动为进犯之人敞开了门户,登时齿关之内的地方也全数沦陷于进犯者的掠夺之中。

观察着怀中美人略显苍白的面容慢慢浮上一层红晕,如映了晚霞的梨花般绮丽动人,微生澜终于稍作退离让他有了细微喘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