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栀是不是喜欢许靳远?”

“嗯。”

陈清梦惊了:“所以你怎么会知道?”

许星河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那个女的,很蠢。”

怎么突然就人身攻击了?

作为小公举的好朋友的陈清梦表示不开心:“我们小栀子那是单纯!”

许星河抿了抿唇,“她表现的,太明显。”

陈清梦:“怎么就明显了?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就看出来吗?”

许星河从文件里抬起头来,他转了个身,面朝着落地窗,晚霞殒落,冬天的阳光稀薄,最后一寸阳光都淡的融入纯白中,他的眸光渐渐变得旷远幽深起来,徐徐地说:“很容易。”

“就像当年的你,一模一样。”

当年,他坐在教室里,她站在教室外和人聊他。

她每节课下课都会过来,就站在走廊边,身边站了一堆和她一样的不良少年。

她的视线总是落在他的身上。

她笑起来的时候,是连迟迟春色都比不得的明媚。

唇边两盏梨涡绽放。

许星河在听到她那句“那我就喜欢许星河了,怎么办嘛”的时候,心跳没来由的加快,他握笔的姿势都狼狈了几分,写字的时候都在抖。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异样是什么。

从学校后山的初见,她像是妖精一样,闯入他的世界。

她总是一副戏谑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对他,明知道她天性散漫,总是将爱意遍地散播,可他仍旧,因为她不经意的一抹多情而怦然心动。

他压抑住自己不去看她,伸手,干净利落地把窗户关上。

害怕自己忍不住看她。

害怕她看到自己眼底浓厚的、压抑的、难忍的拳拳爱意。

喜欢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许星河的自控力很好,喜欢一个人也能竭力控制住,藏住自己的爱意。但是林栀、陈清梦则和他不同,她们喜欢一个人,是会通过各种方式告诉对方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

所以许家给他安排了那么多相亲对象,许星河唯独在面对林栀的时候,会分给她一个眼神。

不是动情。

只是这短暂的停留,是因为记忆里的陈清梦。

他人生中所有的鲜活的瞬间,都有陈清梦的存在。

·

陈清梦打完电话之后,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命运诡谲多变,又难以预测,谁能想到她、许星河、许靳远还有林栀,四个人竟莫名的陷在了一个圈里。

沈放看她一副走神模样,就知道她没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进去,伸手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回神了。”

陈清梦陡然回神:“还有事?”

“当然有事。”沈放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邀请函来,他嘴角挑起一个浮荡雅痞的笑来,“我最近很忙,没来得及把这个给许总,麻烦我们的金牌经纪人,转交一下。”

陈清梦接了过来,掀开一看,是沈氏国际的年会。

而邀请嘉宾那一栏上,写的是许星河的名字。

陈清梦:“你给我干嘛?”

“你转交给许总。”

“你干嘛不自己给?”

“都说了我很忙。”

“那你让你助理给就好了。”

沈放“啧”了一声,“你们不是同居了嘛,让你给个东西给你同居对象,就这么难吗?”

陈清梦说:“我和我同居对象之间,只做同居该做的事情,不谈公事。”

沈放眯了眯眼,“那我作为他同居对象的表哥,邀请他参加我办的party,这算是公事吗?这是私事吧?”

“……?”

陈清梦算是知道了,她的诡辩能力全部来源于她这个不靠谱的哥身上。

她一把拿过邀请函,“知道了,我会转交到我同居对象的手上的。”

“那顺便,你也过来。”沈放慢悠悠地说。

陈清梦全身都在抗拒,“我才不去年会,好麻烦的。”

“你不去,许总可没有女伴,传出去,多让人说笑啊。”

陈清梦才不管:“陈源和向薇都去了,我一个破经纪人有什么好去的,没有人想要看到我的,那些记者在看到我的时候都觉得浪费胶片。反正,我不去!”

沈放耸了耸肩:“反正许总都去了,你去不去,就不是我的事儿了,是他的事儿。”

陈清梦冷哼一声:“你休想拿许星河威胁我!”

“你以为是我想让你来年会?”沈放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他说话语速很慢,眼里曳出一道戏谑的笑意来,“沉沉,许星河不是随便什么公司的年会都会参与的,往年沈氏也邀请过他,他都是派公司副总来的,今年他电话里就松口会出席,你以为是什么?许星河脾气变好了?”

陈清梦是知道许星河的低调作风的,他不喜欢出现在任何的公共场合,除非必要。也不喜欢面对着镜头,所以许多重要场合,都是副总或者是他的特助王克煜出席的。

沈氏国际今年的年会,由沈放一手操办,一改往年陆程安陆总的低调奢华路线,变成了高调张扬红毯路线,沈氏国际的所有艺人都会出席,娱乐圈内的一线艺人也都在受邀行列,甚至大部分都已空出档期前来参加,上百家媒体到场,镜头焦点无数。

就是这样一个高调张扬的场合,许星河竟然愿意参加。

沈放问她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呢?

——不过是因为她陈清梦罢了。

陈清梦觉得有的人真的会让自己改变原本的秉性和脾气,无关软弱,这是命里注定的妥协,也是命里写好的心甘情愿。

她心甘情愿地妥协,答应:“好,我参加。”

等到回家之后,她把邀请函递给了许星河。

许星河接过来,低头浅笑了下:“他竟然让你把邀请函给我。”

陈清梦趴在他的肩上,“不行吗?”

“可以。”许星河侧头吻了下她的侧脸,“你一般都是怎么称呼他的?”

“谁,沈放吗?”陈清梦啃着苹果,心不在焉地说。

许星河:“嗯。”

她说:“我给他的称呼啊,多了去了。偶尔叫他沈总,也会叫他沈放,生气的时候叫他傻|逼,也叫他沈大便,还叫他沈不是人,他竟然把暂住在他家的单纯少女画水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许星河颇为赞同地点头:“这不是人说的话,这是他说的话。”

陈清梦很欣慰地亲了许星河一下。

许星河:“但是我总不能这么叫他。”

陈清梦没反应过来,“你叫他沈总不就行了吗?”

“以后总得改口的。”

“为什么要改口?”陈清梦脑洞大开,“你和他之间难道发生了什么龌|龊的事情吗?”

“……”

许星河漠然地瞥了她一眼。

他说:“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倒是不太清楚,但我清楚,我和你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哦不对,是很多的龌|龊事情。”

陈清梦总算反应过来。

许星河的这个“改口”,意思是……跟着陈清梦叫沈放。

再往后推论一下,他就是说以后的事情了。

害羞的反倒是她,“你……在辈分上,沈放是我表哥。”

许星河淡淡地哦了声,“那叫表哥。”

“但是……公共场合你不要这么叫他。”陈清梦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说,“他会小人得志、得意忘形的!而且还会趾高气昂,不行的!”

许星河无奈笑了下:“好。”

某小人开着车,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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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QingMeng

沈氏国际的年会眨眼就到。

年会当天,许星河还在公司上班,下班的时候,他在公司换了一套银灰色的西装,绕回小区先接陈清梦,之后再去年会现场。

陈清梦是一大早就收到了沈放送给她的礼服的,迪奥高定烟灰色星空手工长裙,整个欧洲只有两条,当初向薇在米兰走秀的时候陈清梦去逛过迪奥的店,看到过这条裙子,她当时心动不已,销售员也眼尖,用克制又骄傲的语气说,“这条裙子全欧洲就两条。”

限量款实在是诱人无比。

而且陈清梦试穿过,正好是她的尺码。

只可惜价格也无比美好,陈清梦也不是经常出入高档场合,交际应酬的地方不过是酒色场所,这条成服买回去,大概率也是摆在家里当摆设。

最后还是没买。

她当时在朋友圈还发了一通牢骚,拍了裙子的图片,配上“望洋兴叹”这四个字。

却没想到,这条裙子兜兜转转,又到了她的手上。

沈放对她向来出手阔绰,她一回国,沈放作为亲表哥,就送了她一辆两百多万的车,后来又要给她买房,不过被她拒绝了。

虽然两个人总是一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样子,每次见面必掐,但是沈放作为亲表哥,是真的做到了面面俱到。

只不过,陈清梦不认为这条六位数的裙子是沈放买的。

她那条朋友圈发了可有差不多一年了,而且沈放还特欠揍的在那条朋友圈下留言:这条裙子是你不配拥有的裙子/龇牙。

陈清梦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来。

她给许星河发消息:【我收到了一条礼服。】

许星河正在回来的路上。

下午五点多,夜色笼罩着大地,马路两边的路灯渐次亮起,灯影影绰绰地在他身上闪过。

他敛着眸,回她:【嗯。】

陈清梦:【沈放说是他送给我的。】

许星河:【算是吧。】

陈清梦盯着这三个字,就知道自己心里的猜测对了大半,【所以,这条裙子是你送给我的?】

许星河舔了舔后槽牙:【算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许星河这次没打字,干脆地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陈清梦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啊?”

“打字麻烦。”

“哦。”

许星河说:“那条裙子是沈放花钱买的,算是他买的,也不算——我当时准备买下那条裙子的,被他知道,抢先一步买下,另外那条的尺码太大了,你穿不上。沈放以此,从我这里拿走一个国际品牌的代言,当作交换。”

价值几千万的代言,许星河拱手相让。

陈清梦却气结:“沈放这个无耻小人!”

许星河慢条斯理地说,“那个代言,最后到了向薇的手上。”

他说完,低低浅浅地笑了下。

陈清梦突然想起来,年初的时候向薇原本和另一位艺人竞争某国际大品牌的代言的,那位艺人这些年势头很猛,品牌的负责人明显更看好那位艺人,陈清梦都失去信心放弃了,结果突然有一天,那位负责人通知她,说大中华区的代言人,选定为向薇。

她把这个当作意外之喜。

但是许星河却说,这不过是为的千金一笑的礼物而已。

陈清梦震惊之后,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

她相信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复杂,脑袋错乱,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最后千般情绪化作一阵无奈至极的叹息:“许星河,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他静待后文。

陈清梦斩钉截铁道:“你放在古代,一定是荒|淫无度的昏君。”

许星河:“得加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前提条件?”

“如果,皇后是你。”

陈清梦低眉浅笑,她一只手抱着裙子,一只手抱着手机,抬头便是衣帽间的全身镜,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她看到了自己灼灼桃花、潋滟盛放的双眼。

她抿了抿唇,声音轻快地说:“好啦,我换衣服啦,你到楼下了告诉我。”

许星河:“嗯。”

裙子穿在她的身上非常合身,不像是成服,像是为她高定制作的一般。

下午六点,天色昏暗,只有一盏昏黄色的路灯幽幽泛着光,许星河的黑色轿车停在楼下,她单手提着裙摆款款往车子那边走去,还没等她走近,副驾驶座的车门敞开,王克煜下来,为她打开后座车门。

陈清梦低声:“谢谢。”

王克煜风度翩翩地说:“清梦姐,今天的你很漂亮。”

她笑靥如花:“谢啦。”

车门敞开,后座上坐了个人。

身穿烟灰色西服,弯曲的双腿颀长,视线往上,是他孔武有力的手臂,再往上,是他的脸。

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单眼皮,眼尾狭长,额间碎发遮挡住她的额头,他的皮肤很白,是一种病态的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一样。

他扭过头来,目光接触到她穿了一条裙子,外面只披了一件貂皮大衣的时候冷了几分。

声线是一如过去的清冽雅致,又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醇厚,声音裹挟着寒冬冷意,淡淡地说:“上车。”

陈清梦坐上了车。

身上披着的貂皮大衣也脱了下来。

车子往前驶去。

许星河转过头,夜幕低垂,光时隐时现地洒向静谧的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