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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煮鸡肉和不加沙拉酱的蔬菜沙拉不变,但把两片黑麦面包改成了一个芝麻烧饼,白水煮蛋变成了调味蛋羹。

芝麻烧饼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芝麻烧饼,那个油太大,而是那种北方家家会做的烙饼,做饼的时候只在里面加少许的油盐提味,然后一点油也不放,在平底锅中不停翻动,两面轮换烤,一直到烤熟,刚出锅的时候饼面焦黄,外酥里软,吃到的完全是原汁原味,面粉本身的天然香味。谭熙熙给烙饼上又压了一层芝麻,出锅的时候就更香了。

鸡蛋羹也做得细致了些,蒸好一碗嫩嫩的蛋羹后用调豆腐脑的方法调一下,葱花,香菜,榨菜,虾皮,紫菜,一点点香油和辣油,趁热加进去,蛋羹的味道瞬间提升一个档次,不再那么单调了。

覃坤下楼来,看到餐桌上一模一样的两份早餐,差点被感动到。

终-于-没-有-被-区-别-对-待-了!

在自己的家里,身为主人,每天过着兔子一样顿顿啃菜叶子的生活,还要看着对面的小保姆吃香喝辣,这日子真能郁闷死人。

谭熙熙忙出忙进,看到覃坤下来了,就问他,“昨天见到米佩佩了吗?我看你只待了一小会儿就被耀翔接走了。”

覃坤,“见到了,还说了几句话。”

谭熙熙很好奇,“感觉如何?”

覃坤意兴阑珊,“还好吧,大家都说她没怎么变,我也觉得她还是老样子,不过——”说着叹了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仿佛是有点小失望。

谭熙熙笑笑,毫不意外,白月光嘛,就是要虚无飘渺,可望而不可及才好,真的落入现实也就不再成为白月光。况且覃坤如今这么帅又这么红,比起上学时的青葱美少男几乎魅力翻倍,米佩佩当年就算再清高,现在见了他也难免要有点见到偶像明星的小激动,这种状态自然是不利于发挥她那文雅娴静气质的长处。

覃坤这天下来早了些,吃过早饭助理们还没来,于是就坐在桌边慢悠悠的喝一杯绿茶,看着谭熙熙再忙忙碌碌的把餐桌上的碗盘又收回厨房去。

她穿了套很合身的米色运动装,动作轻快麻利,因为腰挺得比平时直,所以那一直让覃坤很不入眼的大妈身材好似都变得顺眼了一点。

便顺口问,“你这几天早上怎么都穿运动装,难道做早饭前还去跑步了?你起得够早阿!”

覃坤在家里很少搭理谭熙熙,除了要她干什么事儿的时候会说一声,平时几乎不和她说话,在外面拍戏忙的时候就干脆由他助理来来回回和谭熙熙交代都要干什么。

这会儿忽然愿意主动和她搭话,让谭熙熙有点受宠若惊,所以回答得认真细致,“没有跑步,我就是早上起来要先做一遍伸展体操,早起十五分钟就可以了,在我自己房间里就能做,没跑步那么麻烦,效果也很好,把关节拉伸开了,一整天都舒服。”

这是第二人格谭熙熙兴出来的,开始时第一人格谭熙熙嫌麻烦,觉得还不如多睡十五分钟呢。不过几次之后就发现早上伸个懒腰做套伸展体操,把胳膊腿儿和身上的各个关节都活动开之后,一整天都会浑身舒服,于是逐渐被同化,就算偶尔哪个早上第二人格谭熙熙没有冒头,她也会坚持做一遍。

覃坤喝口茶,拿过手机来刷微信,一边漫不经心说道,“做什么伸展操,你应该去做减肥操。”

谭熙熙擦桌子的手一顿,心里愤愤,这个没风度的龟毛男!还不如不和她搭话呢,随便说一句就能气死人。

就算她不是美女,而且外形很像菜市场大妈,但她也是女人!

女人可以自己天天把‘我太胖,该减肥了’这种话挂在嘴边,但是绝不接受别人当面说‘你太胖,该减肥了’!!

把手中的抹布翻一面,再擦一遍已经光洁无比的桌面,若无其事地问,“吃了一周减肥餐效果好不好?”

提起这个覃坤就生气,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没什么用!”

谭熙熙,“我也跟着吃了几餐,别说,效果还挺好的,早上一称,发现比上周轻了四斤呢。”

覃坤斜睨她,“怎么回事,你给你自己的碗里加减肥药了?”明明没见谭熙熙吃几次,凭什么比他这个顿顿啃菜叶的效果好那么多。

谭熙熙,“哪能阿,大概是脂肪多的人效果才好吧。这种减肥餐只控制了油脂和糖分的摄入,蛋白质还是保证供应的,所以应该只减脂肪,对身上的肌肉影响不大。”说完收了覃坤的空茶杯,拎上抹布回厨房洗刷去了。

留下覃坤坐在那里生闷气,减肥可不就是减脂肪吗,他前两天竟然没转过这个弯儿来!

身上有脂肪的人可以减,像他这种没脂肪的人减什么,减辛辛苦苦练出来的那点肌肉吗?

抓起电话就给经纪人欧阳淑华拨了过去,“欧阳,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吃一周减肥餐能有什么用?你觉得我身上有肥肉可以减吗!”

欧阳淑华在电话那边咳嗽一声,“小坤,不管能不能减下来,我要的都是一周之后的效果,你知道的,这个角色除了你之外,方凯和宋子屹也在争取,那两个都是当红小生,演技不比你差的,所以下周的试镜我们一定要准备万全才行。”

覃坤,“拜托!如果是这样,试镜前先让化妆师化个病容妆不就行了。”

欧阳淑华的口吻严肃起来,“金半山导演的这部《影壁之战》,是华氏影业今年最大的制作,电影还没有开拍,光是在预算评估阶段,投资方就追加了三次投资,这部戏的份量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这几年在演艺圈发展得很好,现在就差参演两部这样能撑门面的大制作影片,要是再能凭着其中的角色得到个奖项,那你的事业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小坤,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懈怠!”

覃坤晕,“我哪儿懈怠了?!”

欧阳淑华,“小坤,不管做哪一行,都要付出了努力才会有成绩,相信我,根据我的经验,提前一周节食出来的效果和现场化妆的肯定不一样。”

覃坤等对方挂掉后对着电话皱皱眉,有个太认真的经纪人也是麻烦,欧阳淑华工作能力的确出色,但太追求精益求精了也是问题!她应该还没到四十岁吧,怎么说话总是这个倚老卖老的腔调。

谭熙熙早上一时意气用事,多了几句嘴后就有些后悔。

人家正主苦大仇深的吃了好几天减肥餐,效果还不如自己一个在旁边随便凑凑热闹的,这得多闹心啊!

而且她知道自己早上的说法有点偏颇,她是瘦了好几斤没错,不过并不全是因为吃减肥餐的原因,还与第二人格出现后,生活习惯被硬性改变了不少有关,比如早起必要锻炼做操,炒菜时轮番做瑜伽动作里的后弯腿动作,连刷牙的时候都要踮起脚跟站足五分钟之类的。

于是在晚上给覃坤送绿茶时,一起送去一支唇膏。

覃坤莫名其妙,“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谭熙熙告诉他,“这是我在同学会上和几个女同学聊天时分到的好东西,她们人手一个的——请病假神器。”

“嗯?”

“就是涂上以后嘴唇颜色会变很淡,没有血色的那种,再装得没精打采一点,就跟生病的时候一模一样。”

覃坤有点嫌弃,“我要这东西来干什么?”

“唉,减肥餐吃多了不好,你又那么瘦,哪禁得起顿顿那么清淡,还是吃点正经饭菜吧,等下周和欧阳老师去试镜的时候把这个涂上给她看就行了。”

覃坤嗤之以鼻,“那不是自欺欺人吗。况且交到你手里的食谱都是营养师制定的,不会影响健康。”

谭熙熙的第二人格这会儿休息了,只剩第一人格孤军奋战,习惯性一和覃坤说话就有些怯生生的,鼓起勇气反驳道,“不算自欺欺人,欧阳老师的要求是有道理,但因人而异,放在你这种天生的瘦人身上实在没必要,和她解释起来还要费不少话,不如该吃什么吃什么,到时候涂点这个唇膏给她看看不就行了,能保证大家合作愉快。”

想了想又说,“我妈说吃什么都不如按老习惯正经吃各种饭菜好,那些营养师专家们的说法不一定靠谱,动不动就吹嘘这种新产品怎么怎么好,一天一粒保证人体所需各种微量元素和矿物质;那种维营养药,多么多么高效,一粒顶五个番茄的维生素含量。真研究得这么透彻,怎么不见有人能用这些营养素反过来人工造个西红柿出来呢?还得是地里才能长出来,可见没有研究透,不能全信他们的。”

覃坤被她难得的长篇大论逗得笑了一下,“没看出来,桂姨这么个老实人还挺有想法。”

他很少当着谭熙熙的面笑,这一笑就立刻变了样子,弯起黑黝黝的眼睛,露出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身上总裁酷霸拽的影子彻底消失,变成了邻家的可爱大男孩。

不过笑容稍纵即逝,邻家的可爱男孩便也跟着不见了。

覃坤拉开书桌抽屉,把谭熙熙给他的唇膏丢进去,“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这东西我用不上,不过没收了,”挑起眉毛看看她,“省得你用它装病来和我请假。”

谭熙熙转过身委屈扁扁嘴,这位真挺适合当演员的,变脸变好快。自己就是太老实了,在餐桌上不小心说了句他不爱听的话就心虚得不行,要跑来安慰,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还怀疑自己会装病请假,岂有此理,下回再不干这傻事了!

第二天一早,第二人格谭熙熙就给头晚受了点委屈的第一人格谭熙熙报了仇。

她直接给覃坤煮了碗泡面,并且语气强硬地请了五天假——她要出趟远门。

看得一大早来接覃坤的两个助理眼都直了。

覃坤这人出手大方,给下面的人工资开得都够高,但他脾气也不怎么好,跟着他干都得小心翼翼的不能出差错,没事就请假什么的想都别想。

莎莉自从上次和谭熙熙闹了点不愉快后就一直对她冷冰冰的心存芥蒂,这时就幸灾乐祸的等着看覃坤训人。

谁知覃坤对着面前一碗泡面运了半天气后却没发作,只不耐烦一挥手,“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收拾东西走吧,记得过五天就赶紧回来!”

第六章

谭熙熙忽然要请五天假并不是在硬和覃坤对着干,而是她真的有事。

头天晚上,她的母亲杜月桂大半夜忽然打电话来,说老家二舅舅家要借钱的事儿急转直下,出大问题了!

原来谭熙熙的二舅妈满拟着杜月桂人老实好拿捏,这次借钱又被她搞得郑重其事,连谭熙熙的姥姥都出面帮他们说话了,杜月桂怎么说也得拿笔钱出来给二哥家救救急,就算十二万太多,杜月桂一时拿不出,先给个五六万总不成问题吧。

谁知等她过一天再打电话去催钱的时候,杜月桂这个向来在亲戚面前抹不开情面,什么都答应的老实头却闹出了幺蛾子,期期艾艾的跟她说,身份证被女儿拿走要不回来,暂时取不出钱来给她们。

谭熙熙的二舅妈当时就气得差点骂出来,心想你糊弄谁呢,你女儿我又不是没见过,和你一样老实巴交没主意,她能做得了谁的主阿!用这种借口来骗我们不想给钱,也太过分了!

二舅妈满肚子火气,认为这次杜月桂对自家恁不厚道,于是又大张旗鼓的拉着丈夫,婆婆一起给她打了两次电话,让杜月桂拿出点当妈的威严去管管女儿,哪有女儿扣当妈的东西的道理,这还有没有家教了!又给支个招,让杜月桂实在不行就去派出所挂失,然后重新办一张身份证。

杜月桂老实归老实,但人不傻。以前娘家人开口借钱,数目都还不太夸张,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最后都答应了,因为不要借条,也从不催帐,所以全部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次二哥二嫂开口就十几万,数目太大,杜月桂不得不慎重。

她只有谭熙熙一个女儿,她的钱如果不贴补娘家人,那以后肯定全部都是谭熙熙的,亲女儿和二哥二嫂孰轻孰重她总还分得清,加上谭熙熙的二舅妈第一次信心满满的却没拿到钱,有点恼羞成怒,话里话外不客气起来,说谭熙熙这样做太没规矩,竟都管到大人头上来了,像什么话!

说她女儿不好,杜月桂肯定不爱听,心里也憋了一口气,因此难得的强硬,咬紧了牙,就是说钱取不出来,工作的地方也忙,请不出假来跑派出所补办身份证。

谭熙熙的二舅妈碰了两个软钉子后,越发气愤,心想不就是跟我玩心眼吗,谁怕谁啊,你会玩我难道不会玩!

便动起了歪脑筋,过了几天后,忽然告诉杜月桂,你别急,不就是工作的地方一时不能请假,没法去派出所挂失重办身份证吗?那当然是工作要紧,你别硬来,慢慢请,等能请下假来再去办身份证取钱。我们这边已经和熙熙的爸说好了,他先把这笔钱给我们,就当是你跟他借的,等你取出钱来再还上就行,熙熙爸这次很够意思,说如果一两月内能还上,他就不收利息。

杜月桂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当场晕倒。

谭熙熙的爸爸是她娘家邻村的一个木匠,为人无比恶劣,是杜月桂这辈子最不愿回忆起的噩梦!杜月桂在谭熙熙不到两岁的时候就抱着女儿离开了那个丈夫,自己含辛茹苦的把女儿养大。

谭熙熙的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杜月桂的娘家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没想到为了从自己手里弄钱出去,连这种事儿都做了出来!

谭木匠能答应这种出力不占便宜的事儿,背后不知会有什么目的!

杜月桂一想就怕,立刻颤颤巍巍地指责兄嫂不能这么做,凭什么做主替她向别人借钱!

谭熙熙的二舅妈立刻精明无比地反驳,咦?不是你自己说没有身份证取不出钱吗,办身份证又需要时间,我们替你想办法解决了你还不乐意了?你前几天在电话里可说得清清楚楚,你愿意借钱给我们,就是一时半会儿取不出来罢了。月桂妹子,说过的话赖账可不行,那段电话我可录了音的!你肯定得还钱给熙熙她爸,反正就是转一圈的事儿,你也别不情愿了。

杜月桂吵不过二嫂,又听说自己的话被人录了音,成了借钱的证据,心里紧张,只好挂了那边的电话打过来和女儿商量。

谭熙熙也被气得发抖,不停地追问细节,杜月桂被家人伤了心,越说越刹不住闸,呜呜咽咽地流着眼泪把多少年前的旧事都说出来了。

说起来杜月桂也是个挺命苦的女人。

她出生在西北地区的一个很偏远农村里,当地重男轻女思想极其严重,加上穷,女孩儿是没可能上学读书的,她只在还太小,不能成为劳动力的时候被父母送到村小学里勉强认了几个字,之后就一直辍学在家务农。

长大后由父母做主,嫁给了邻村一个姓谭的木匠,顺带给她大哥换回了娶媳妇用的三大件:木床,桌子,大衣柜。

该木匠家里同样穷得叮当响,杜月桂嫁过去后比在娘家过得还要辛苦,不但要下地干活,还得伺候家里一个刁钻婆婆。

谭木匠生得五大三粗,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打老婆却是一把好手,用当地人的话来说,就是谭家当家的每天必干三件事:干活,吃饭,揍婆姨!

这在当地其实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贫穷落后,相对闭塞的环境往往代表的并不是民风淳朴,而是愚昧和陋习。

村子里男人打老婆是个常态,他们不受文明思想的约束,尊重女性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女人力气小,没见识,挑不起家里的经济大梁,活该要挨揍。

而男人在家干活多,力气大,自然地位也就最高,平时烦了,累了,或是夫妻吵嘴,老婆不听话了,想都不想就会直接几大巴掌扇上去,随之而来的就是天下太平,浑身舒爽,再没人敢在家里挑战他的权威。

只是杜月桂家的情况特殊些,谭木匠每每下手太狠,都不是别家男人那样随便给几巴掌出出气那么简单了,杜月桂经常被打得几天起不来床。

她自己太老实,不会像别家女人那样实在被打急眼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大闹一场,她娘家则因为嫁女儿时额外收了几件家具的彩礼,拿人手短,也不给她撑腰,一味让她忍,只说谁家夫妻不打打闹闹,等生下儿子就好了。

结果杜月桂生了个女儿。

自从赔钱货女儿落地后,谭木匠打老婆打得更顺手了。

在一次做饭没做好,挨了丈夫一顿狠揍,并被威胁下回再犯就打断腿之后杜月桂终于吓破了胆,不敢再忍,决定离家出走。

她心里明白,凭丈夫的粗鲁暴躁,还有下手时那股狠劲儿,真有可能在下次火气上来时打断她的腿。

村子里十几年前就出过一个这样的先例——有个婆姨被暴脾气的男人打断了腿!

现在村子里的那些三姑六婆们聚在一起闲聊天的时候还经常会兴致勃勃的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上一遍,说得时候仿佛吃了辣椒一样兴奋,一个个满脸的刺激。

据说那倒霉女人当时嚎得几里地以外都听得见,现场惨得堪比杀猪,但大家都认为男人打老婆天经地义,即便受到了这种非人的虐待村子里也没人站出来替那女人说话,就是几个辈分高的晚上一起去劝了劝,让那男人收敛点,家里躺下一个,要人伺候不说,还平白少个劳动力,里外里的不划算,况且天天这样一个打一个嚎的,会吵得邻居家也不得安生。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那女人养伤的时候没养好,留下了后遗症,后来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杜月桂刚嫁来的时候还见过她,后来被女儿接去镇上住就再没音信。大家说起她来还都说她是个有后福的,年轻时虽然男人凶了点,但养个女儿有出息,老了能跟着女儿去镇上享福。

杜月桂可不这么想,这其中的可怕谁切身体会过谁知道,被生生打断腿,这种罪是人能挨住的吗?那女人后半辈子走路都一瘸一拐,说轻了是留下点后遗症,说重了就是落了残疾!好好的人要遭了多大罪才会变残疾!况且到时她的女儿该怎么办,婆婆和丈夫是没有可能替断了腿的她照顾孩子的。

所以在被打得忍无可忍后,她义无反顾地抱着女儿逃了出来。

那个时候,偏远地区的农村人进城打工还不是很普及,能走出这一步的不是胆子极大心思极活络,就是像杜月桂这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杜月桂没文化,进城打工只能给人做家政当保姆,工作时没法带孩子,只好忍着父母兄嫂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把女儿放在娘家,自己在外面拼命干活,每个月挣的钱一分不留,全都寄回去做女儿的生活费。

开始时很艰难,后来终于慢慢挺了过来,等被覃坤的母亲覃馨倩长期雇佣后,有了稳定收入,加上女儿到了上学年纪,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就把女儿也接了出来,再以半年的工资为代价,和谭木匠离了婚,这才彻底摆脱了之前那噩梦般的生活。

谭熙熙听得震惊之极,没想到还有这种可怕事情。

谭熙熙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在杜家过的那两年压抑生活,在自己姥姥家受虐待当然还谈不上,但也没什么好待遇,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先给杜家那两个亲孙子享用,人家吃剩玩腻了才会轮到她。大舅妈和二舅妈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在自己儿子欺负她的时候还经常会拉偏架。

不过那段压抑的生活时间并不长,没过两年杜月桂就把她接到城里来了,之后情况就迅速好转,到底是自己的亲妈,有口好吃的都想着留给谭熙熙,上学读书也没多大压力,杜月桂对她要求并不高,她一路平平稳稳的长大成人,童年在乡下的那段生活,在记忆里已经淡成了一个影子。

现在这影子影影绰绰的又开始浓重起来,谭熙熙替她妈心疼得一晚都没睡着,对那个没一点印象的父亲和母亲娘家那帮可恨亲戚简直恨得牙痒,等早晨第二人格谭熙熙出现之后更是火冒三丈的决定立刻回老家一趟,把这摊子烂事处理了。

敢这样欺负她妈!绝对一个个收拾得他们找不着北!

在种情绪的支配下,第二人格谭熙熙还能记得给覃坤煮碗方便面,再当面请个假,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咦,我今天竟然双更了╰(*′︶`*)╯

第七章

第二人格谭熙熙嫌杜月桂战斗力不够强,和人起争执的时候,有她在旁边反而会碍手碍脚,所以坚决不带杜月桂,只自己收拾个小包就上了火车。

现如今的火车四通八达,速度飞快,从东部第一大城市C市到西部的风城只要十几个小时,再转乘长途客运走两个小时高速路就到杜月桂的娘家了。

谭熙熙在火车上坐得百无聊赖,就用手机上网看看小道消息和八卦新闻打发时间,随便看了看后很惊讶的发现好几个版的娱乐头条都被覃坤参加同学会的消息占据了。

什么【覃坤低调现身同学会,数女生捂脸惊呼,惊喜万状】;什么【覃坤参加同学会,与老同学亲切笑谈,重温昔日学生时光】之类的。还附上一张角度很好的照片,覃坤坐在好几个同学的中间正说着什么,果然是一脸亲切的笑意,帅到没边儿,直接把周围的人都衬托成了背景。

谭熙熙很佩服小编凭空瞎编的能力,覃坤那样臭脾气的人要是都能算作亲切温和,平易近人,那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不具备这项美德的人了!

不过竟然连偶然兴起去参加个同学会都能记得提前和经纪人商议一下,安排人现场拍照,过后借此炒作一把,覃坤还真是————

谭熙熙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形容:还真是挺敬业的!

明明就是想去看眼米佩佩的,估计看清楚后又敷衍了大家几句就走了,那天感觉他连十分钟都没待到,竟然还能整出个和老同学们温馨重聚的头条来,厉害!

火车到达风城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谭熙熙在长途客运站附近的一家经济型酒店住了一晚,赶第二天最早一趟长途车去了姥姥家。

杜月桂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大哥因为家里两个儿子年纪大了都要娶媳妇,五六年前就在村里另批了宅基地,盖房分家,搬出去了,谭熙熙记得她大舅盖房时还和杜月桂借了万把块钱,至今也没有要还的意思。

二哥,也就是谭熙熙的二舅一家一直和谭熙熙的姥姥姥爷住在一起,看那意思,老两口以后要指着这儿子养老,所以贴补他贴补得最多。

弟弟和妹妹,一个在镇上给人打工,一个在同村找了个婆家,嫁过去也有七八年了。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谭熙熙到的时候姥姥和二舅,二舅妈,大表姐杜艳儿都在屋里等着呢,还有谭熙熙的小姨,正巧来给谭熙熙的姥姥送一小筐她家香椿树上新摘下来的嫩芽,因为许久没见外甥女,便也留下来一起见见面。

谭熙熙也不废话,进门就往堂屋的饭桌前一坐,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一摊出来。

二舅妈估摸着她忽然跑回老家肯定是和自家绕弯硬借了她妈杜月桂一大笔钱有关,但一时又想不出谭熙熙一个大姑娘自己回来能有什么用?

她是能吵架啊,还是能打架啊?

想来想去不得要领,虽然觉得自己这一家子人呢,肯定能制住谭熙熙一个,但总是有点不安心,已经将神经绷得老紧,严阵以待了一早上。

谭熙熙到了之后,二舅妈的第一感觉是几年没见,外甥女竟然好似又长大了点——上次见谭熙熙是大前年过年,她应该就已经有二十岁,按理说已经过了女人的发育期,不应该再长。

但就是看着感觉大了些,那次见还像个跟在妈妈后面回乡过年的晚辈,这次就像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以前的谭熙熙只会跟在她妈杜月桂后头,略有点驼背,逢人就老老实实打招呼,脸上还会带着点羞怯的笑意。现在腰挺起来了,脸上总挂着的那点让人想欺负她的羞怯笑意也没了,刚进来时走得腾腾腾腾,步子又重又快,很有点要横冲直撞的架势,眼神也不像从前那么软,直统统硬邦邦地就在屋里几人脸上扫了一圈。

谭熙熙进门后二话不说,打开背包往桌子上摆东西。

二舅妈心里虚,忍不住第一个凑过来看,“熙熙啊,好几年没见,我都怕认不出了,不过还好,还能认得出。你这孩子,怎么进门也不叫人呢,你这是摆的什么——什——么——。”

看清楚离自己最近的一摞是一叠汇款凭证,隐约看到最上面第一张上的收款人处就是自己丈夫的大名,顿时没了声音。

小心用指尖拨了拨,发现下面的都是此类东西,汇款人全部是杜月桂,收款人是自己家里这几个,大伯,小叔,婆婆,甚至还有两家亲戚的名字。应该是这些年杜月桂给家里人汇钱后留下的的单据。

讪讪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进门就把这些东西摊出来做什么?”

谭熙熙哼一声,又把一张清单样的东西拍到她面前,“二舅妈再看看这个。”

这张东西上的内容有点复杂,好多数字,二舅妈看不太懂,还是凑在一旁的女儿解释给她听,“这个好像是熙熙在XX证券的股票账户明细,熙熙买了两万股游霸游戏公司的股票——”她也没炒过股票,乍一看也看不太懂,犹豫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谭熙熙指给她们看,语气里带着冰渣,“就是这么回事!这里,是每股成本价十五块;这里,是现在的每股市值一块二。”

杜艳儿年轻,脑子转得最快,略一思索就捂住嘴惊呼,“我的天!熙熙,你疯啦!你买这些股票一共亏了十几万!”

谭熙熙黑着脸,“我一个朋友给的内部消息,说是黑马股,稳赚!让能买多少买多少,我怎么知道忽然就能大跌这么多!”

转向二舅妈,“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妈的钱都被我买股票套在里面了,她现在手头一分多余都没有,你们从我爸那儿借了多少就赶紧还回去,逼死我妈她也没钱替你们还这个账!”

二舅妈惊疑不定,“你骗人的吧,就凭这么张纸,谁信你啊!”

谭熙熙啪一下把捏在表姐杜艳儿手里的清单夺回来,语气暴躁,“你爱信不信!也不想想,凭我妈那软和性子,你们既然开了口,她要是真有钱能一点都不出?”

又把那几张汇款单往她姥姥面前一推,“我给人打工呢,硬请了两天假回来,明天就得赶回去,没空一家家找,姥姥你帮我们要要,让他们赶紧还钱。”

老太太张口结舌,“这——这都给了的咋还能要呢?”

谭熙熙一副生活受到重大挫折,看谁都想咬两口的气急败坏样子,好像她真的买股票亏了十几万一样,跟她姥姥说话也不客气,手往腰里一/插,怒道,“要钱的时候都说是借钱救救急,现在我和我妈炒股赔得精光,要揭不开锅了,也需要谁来救救急,凭什么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