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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熙熙笔挺站在平台的边缘,眼望前方,嘴角微弯,好似带着点笑,眼睛里却并没有笑意,清冷而悠远,鲜嫩年轻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沧桑。

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公元六世纪,扶南憍陈如王朝的四世王留陀跋摩在位的时候就深深感到了来自北方属国真腊的巨大威胁,为了以策万全开始着手修建这座密林中的石城,历经数十年方才建成,原本是想做个退身步用,却因为憍陈如王朝的末代王倒行逆施触犯莲怒,惹来了天谴,整座石城沉入地下。憍陈如王朝历代国王积蓄下的不尽财富也跟着沉入了地下。”

林教授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这段话听起来史实中掺杂着传说,倒是很符合那个时代的记载特色,只不过他们这才远远的看到古城遗迹,连走近都还没有走近,谭熙熙是怎么知道的?

谭熙熙淡淡看他一眼,“你才接触这些东西多长时间?我可是已经研究很久了!”

她曾经为此耗费了无数的时间,心血和精力,其间遇到了数不尽的挫折阻挠,但都一直在咬牙坚持,从未想过放弃,直到生命的逝去,所以才能对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知之甚详。

其实,甚至到了生命逝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放弃寻找这里。

林教授以为她是说因为她们谭家祖上几代就开始研究七宝佛珠,因此对这方面比别人知道的都多,服气点头,“好几代人的研究积累就是不一样!”

詹姆斯的脸上也开始放光。

一座古城!一座深埋在地下的古城!一座还没有被人发现的古城!

总有人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宝物的珍贵,那么一座真正的古城池呢?如果真如谭熙熙所说的那样,这一切就意味着一笔巨大到不可估量的财富!

一行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从背包中取出绳索,牢牢固定在高台的边缘,拉着绳子迅速攀爬而下。

谭熙熙口角噙着一丝讥讽笑意,站在原地没有动。

林教授还保有一丝理智,看她站着不动还能顾得问一声,“谭小姐,你不下去?”

谭熙熙用下巴指指前方那片神秘的古老石城,言简意赅地答道,“今天过不去。”

林教授拉住绳索,正要下去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为什么?”

谭熙熙不愿多说,摆摆手,“我猜的,你们要看就下去看看吧。”

林教授正处在亢奋状态,没可能忍得住不下去,略一犹豫就揪着绳索滑了下去。

詹姆斯的人下去之后是林颂蓬的人。

林颂蓬这一路都较为沉默,自从发生了大魂魄勇夜袭宿营地的事件后,詹姆斯和林颂蓬两方就有点貌合神离,虽然还维持着合作的关系,但都在暗地里互相提防,林颂蓬不像詹姆斯那么大大咧咧,好话坏话都能说,为了防止言多语失,还没达成目的他们双方倒先打了起来,于是干脆就保持了沉默。

和林颂蓬一起行动的欧仁毕竟年纪比他们要大一些,体力有些跟不上,后面这段路也累得有点沉默寡言。

只不过即便如此,欧仁还是没能抗住诱惑,跟着下了平台。

谭熙熙不下去,覃坤和耀翔自然就不会下,两人站在谭熙熙身边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人行动。

耀翔一路都走得提心吊胆,经常会犹犹豫豫的裹足不前,只有这个时候最为主动热情,心痒难耐地问谭熙熙,“熙熙,咱真不下去见识见识?都已经坚持到这儿了,不下去多可惜!”

那伙人不在,谭熙熙便露出本来面目,往覃坤身上一靠,“累死了,让我歇会儿。”

在丛林里跋涉了一天,连累带紧张惊吓,覃坤也累,没有平时站得那么稳,加之没有防备,被她靠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连忙使力挺腰站直,气得在谭熙熙肉比较多的上臂上捏了一把,“也不说一声就肉嘟嘟的往我身上靠,很重的!”

话是这么说,两只手却圈在了她的腰间,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谭熙熙不干了,扬起脸愤愤指责,“你嫌弃我!”

覃坤,“没有,就是实事求是那么一说,你自己来试试,被人猛得这么一靠是挺重的。”

谭熙熙继续气愤,“重就重嘛,干嘛还要加形容词!说女士肉嘟嘟很不礼貌的你知道吗?”

覃坤才不管这一套,“我那是说你可爱,况且跟外人说话要礼貌,咱们两个之间就不用那么刻板了。”

耀翔好笑插嘴,“熙熙,你放心吧,坤哥才不会嫌弃你呢,刚才还夸你最近又变漂亮了来着。”

谭熙熙顿时把那个让她很不喜欢的“肉嘟嘟”形容词抛在脑后,睁大眼看覃坤,“真的?”从来都是她夸覃坤帅,覃坤可还没夸过她呢,这是头一次。

覃坤有些不自在,转头看向别处,“刚才远远看着是这样。”

耀翔在一边看稀罕,“坤哥,你也会不好意思!?”

被覃坤瞪,“没有。”

要是放在从前,耀翔肯定不敢跟覃坤这么随便,但眼下情况特殊,加上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感觉关系亲厚了不少,所以敢开玩笑了。

……

在这种环境下,谭熙熙说出来的话一般都很权威,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下去的那一伙人就骂骂咧咧的退了回来。

詹姆斯的状态介于平常的皮笑肉不笑和马上就要发火之间,斜睨着谭熙熙和覃坤几个,粗声问,“你们怎么知道不用下去?”

他这个很是凶悍的黑/社会/老大样子把耀翔吓得心里打个突,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谭熙熙却仿佛和这种人打惯了交道一样,眉毛都不动一下,“我估计没这么简单,这一路进来一个机关都没有,难道真能这样直接让咱们一路顺畅的走进去了?想想也没这个可能。”

林教授叹口气,累得几乎要往地上坐,“说得没错,是我刚才太心急了,没考虑这么多。刚才不应该下去的,今天肯定进不去,不如节省体力退出去休息,明天再进来。”

旁边一人大胆插话,“谁说一个机关都没有,我们进来时不是碰到那种可怕的红色水蛭了吗?”

谭熙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那高高大大,剃着寸头,手臂上满是青色纹身的家伙,“那不算,一千多年前怎么可能留下活物当机关!那东西是后来自己爬进来的。”

詹姆斯有点暴躁,不怎么好说话,很蛮横地问谭熙熙,“那你刚才怎么不叫住我们?”

谭熙熙冷冷看他一眼,“你们刚才那么兴奋,我拦得住吗?”问道,“你们在下面被什么拦住了?我看你们已经走到了护城河边上。”

詹姆斯没好气,“就是被那道河拦住了!那道河不知通着那里的地下活水,里面长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一皱眉,露出个受不了的表情。

“乱七八糟的东西?”谭熙熙微一思忖就明白过来,“还是那种红色的蚂蝗?”

林教授补充,“不止!还有像毒雾一样的密密麻麻的小毒蚊子,一群群像烟雾一样飞在水面上,水倒不深,但是下面还沉着不少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尸骨,估计都是误闯进来,被河里的蚂蝗吸食了。那种毒蚊也很厉害,我看到过类似的报导,这种蚊子的毒性很强,而且会成群结队地涌上来,密集附着在人裸/露的皮肤上,也很可怕。”长出一口气,“还有最重要一点,这河里肯定还有其它机关,冒失趟水过去太危险了。”

谭熙熙问,“吊桥呢?有护城河就总得有吊桥进出。”

林教授摇摇头,“正面的吊桥是从里面吊起来的,当年肯定有人收起吊桥后就没再出来。估计其它方向的吊桥也是一样。”

谭熙熙拉了覃坤当先往来路的那条通道走去,“先退出去吧,今晚休整一下,再想想该怎么架桥。”

詹姆斯神情有些扭曲,“咱们这里哪有人会架桥?”

谭熙熙头也不回地告诉他,“我知道本地人会用竹子编一种简易浮桥,不过这种浮桥平时是浮在水面上的,但一有人走上去就会没入水中一部分,过桥人的脚会踩进水里,防不了水里的蚂蝗,所以还得从外面运防护雨靴进来。”

有了具体操作方案就好办,大家小心翼翼地原路退出。詹姆斯和林颂蓬各自用卫星电话联络驻守在暹粒市的手下去置办一批结实耐用的雨靴送进来。

留在外面的人已经在附近清出一块空地,扎起帐篷,生火煮了热水和晚餐。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耀翔从甬道里钻出来挪到火堆旁就直接瘫倒,再不肯动了。

覃坤不客气踢踢他,“起来吃东西,吃完进帐篷睡。”

耀翔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用一张生无可恋脸看他,有气没力,“坤哥,你容我躺两分钟吧,骨头要散架了。”

覃坤还没见过自己的助理会这样耍赖,可见是累得狠了,摇摇头,只好随他去,“看好表,只能躺两分钟,这里地上很潮,躺时间久了身体受不了。”

过去在谭熙熙身边坐下,也不着痕迹地反手锤锤后腰。

一盒用肉罐头煮的热汤递到眼前。

覃坤不接,让谭熙熙先吃,“你先吃吧,别管我,我坐一下,等会儿自己去端。”

谭熙熙,“客气什么,我在家不也总给你端的。”

覃坤也不遮掩,实话实说,“我怕累着你,耀翔都已经瘫在那边不肯起来了。”

谭熙熙一笑,“他可真够没用的,回去后要督促他好好锻炼。我还好啦,刚才在里面没跟着他们一起下平台,休息了那么长时间呢,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紧张急促的声音打断,“熙熙!熙熙!你看那是什么?”

谭熙熙和覃坤两人转过头,只见刚才还声称自己浑身骨头快要散架,已经一动不能动的耀翔忽然动作敏捷地猫腰小跑过来,指着右侧不远处低声问谭熙熙,“熙熙,那是什么?怎么看着还挺吓人的。”

谭熙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天早就黑了,丛林里黑黝黝的,除了他们这块营地里有火光和灯光,其余地方都是昏暗一片,隐隐只能看到一些黑暗里的树影枝杈。

谭熙熙觉得自己没看见什么,但耀翔都已经累成这样,肯定也没有闲情跑过来开玩笑,于是再确认一下,“是这个方向?”

耀翔再仔细看看,把手指移动了一个角度,“那里。”

谭熙熙莫名,“怎么还乱动?”

耀翔有点紧张,“是——是会动啊,我刚才躺在地上,一翻身忽然看见的,但就是看不明白是什么。”

谭熙熙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神去看,这次看到了一团朦朦胧胧的黑影,像是一团很浓的雾气,贴近地面,在随风慢慢移动,移动的方向正是这边众人坐着吃饭休息的地方。

黑雾借着黑夜的掩护,几乎要和丛林融为一体,要不是耀翔碰巧躺在地上,看过去的角度特殊,就根本不可能看见。

谭熙熙猛然变了脸色,腾得站起来,沉声喝道,“都别吃了!快起来!一分钟内拿上必须要拿的东西跟着我走!”

詹姆斯大声问,“怎么了?”

谭熙熙指着左侧,“瘴气,是毒虫瘴!马上就要过来了!”

第96章

瘴!

最正统的解释是:南方山林中湿热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气体。

其本质多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而“瘴”并非一定就是气。

瘴可以按照发病季节分类,也可以按照发病症状分类,甚至还有用植物和动物来命名,有青草瘴,黄梅瘴,冷瘴,热瘴,桂花瘴,菊花瘴,孔雀瘴,蚯蚓瘴,黄蜂瘴等等诸多名目。

毒虫瘴一般是大量带有恶性病毒的虫子聚集在一起飞行,远远看就像是一大团黑色的气体,人畜被它们叮咬过后就会感染恶性疾病,更有甚者,沾着就死,非常的厉害。

谭熙熙喊出了毒虫瘴,詹姆斯的人还一脸懵懂,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林颂蓬的人已经全体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样弹跳起来,按照谭熙熙的说法,随手拿起身边必须要带的东西背上,然后迅速靠拢。

谭熙熙朝着詹姆斯高声喝,“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这种毒虫瘴碰着就死!”

詹姆斯这边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对付毒虫瘴,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烟熏,如果能烧了雄黄来熏则更好,不过这会儿火烧眉毛,大团黑色毒瘴已经到了眼前,肯定没地方找雄黄去。

只好让林颂蓬留下他那边几个有山林生活经验的人,临时抓两件衣服,把头脸捂严实了,点火把试着去熏马上就要向这边袭来的大团毒虫瘴,其余人拿起东西转移。

开始时大家都还记得这是在丛林里,天黑危险,不能单独乱走,紧紧聚在一起,跟在谭熙熙和那个当地向导身后在林中穿行。

向导天黑以后也不敢在密林中乱走,只在周围一片白天已经看清楚形势的地方兜着大大小小的圈子绕行。

不敢走远,就难以彻底甩脱一大片黑雾一样的毒虫瘴。

林颂蓬留下的几个手下算得有经验,很快又燃起了几个火堆,将地上一些落下来不久还没有干的落叶树枝摆一些上去,潮湿的树枝被猛火一烧顿时冒起阵阵青烟。

黑雾自动绕开冒烟的范围,转弯朝已经起身避开,却又不敢走太远,只能在附近绕圈的人追来。

耀翔惊呼,“完了,完了,追过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谭熙熙当机立断,对詹姆斯叫,“分开来,分成三队,各走各的!”

詹姆斯丝毫没有应对凶险瘴气的经验,只能全听她的,林颂蓬对此也没有异议,估计也是赞同这个提议。

这么短时间内分出来的队,肯定是詹姆斯的人一队,林颂蓬的人一队,谭熙熙,覃坤,耀翔,还有那四个保镖一队。

三队人朝三个方向走,但也不敢走远,还是在附近绕圈。那团毒虫瘴兴许是分散之后杀伤力就没那么强,所以轻易不肯分散,立刻就受到了方向上的牵制,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朝人最多的詹姆斯那队人追过去。

詹姆斯气得怪叫,一队人脚下加快速度,又转了两个急弯,才总算暂时甩脱了黑雾。

留下生火的几人见烟熏有用立刻加快了速度,把装备里备用的几只野外用瓦斯炉,气化炉全都点了起来,想要再弄出几个火堆围一块安全的区域出来。

就在那三队人转到快要筋疲力竭的时候,防护圈终于围好了,留下一个狭窄入口,让大家鱼贯进入。

他们肯定是先招呼自己人,林颂蓬带着手下当先冲了进去,进去后全部瘫在地上,每个人头顶热汗,背后冷汗,都在暗叫好险!衣服全都黏糊糊粘在了身上。

詹姆斯那队人离得不远,紧随其后冲进来。

他还算够意思,一站稳了就冲着黑暗的密林里大声喊谭熙熙,让他们别跑远了,赶快回来,这边已经有块安全地方了!

这种危急时刻最能真实地反应出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四个保镖中有两个是才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半年前还参加过一次大型军演,负重长跑,长途障碍穿越都没问题,跑在最前面,之后是一直有健身教练给制定健身计划,坚持锻炼了好几年的覃坤拉了前几月也在突击锻炼的谭熙熙,后面是另外两个保镖,最后面跟着已经气喘如牛的耀翔。

耀翔身后两米不到的地方,跟着那一大团如影随形的恐怖黑雾。

几个人几乎是用扑的,从缺口处直接摔进了火圈,覃坤手撑在地下,来不及站起来,先回头去看耀翔,看清之后眼睛微微睁圆,失声叫了出来,“耀翔!”

只见耀翔脚步踉跄,眼看就要冲进入口了,忽然脚下一绊,一跤摔倒,身后的黑雾忽得就朝他涌了上来。

谭熙熙一把甩开覃坤还紧紧拉着她的手,就地一滚,滚到火堆边,也不怕烫,抓起一根冒着青烟的树枝冲过去,守在入口两侧的人也都挥舞着手里的火把,和谭熙熙一起驱赶已经压在耀翔身上的黑雾,硬是用明火和浓烟把耀翔身上飞着的密集虫子逼退一些,拉住他的胳膊拖麻袋一样使劲拖进了火圈里。

把耀翔拖进来之后,立刻有人将已经准备好的一堆冒浓烟的树枝推过去,封死了缺口。

覃坤觉得自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和谭熙熙一起跪在耀翔身旁叫,“耀翔!耀翔!”

耀翔脸色煞白,眼睛紧闭,覃坤以为他中毒太深休克了,正要起身去找水和急救箱,看看有什么可以临时用一下的舒缓镇痛药物,耀翔却忽然把眼睛睁了开来,看看谭熙熙,再看看覃坤,嗓子里咕噜一声,忽然咧开嘴,哭兮兮说道,“坤哥,熙熙,吓死我了!”

覃坤看他意识还挺清楚,能认得清人,稍微安心一点,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撑得住吗?镇定点!趁着还清醒先把身上的症状说出来。”

耀翔张张嘴,“就——就是累得全身疼。”

覃坤着急,“不是说这个!是问你被那么多毒虫叮了以后有什么症状?痒?疼?意识模糊?恶心?灼热?”

耀翔躺在地上露出点傻相,愣愣看着他,“好像,都——都没有阿。”

谭熙熙一拉覃坤,“别急,他没被虫子叮,你看他的脸上和脖子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覃坤仔细看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被那么密集的虫群叮过,皮肤上肯定会有痕迹,可耀翔除了脸色十分难看,惨白到吓人,外加一副哭叽叽的倒霉相之外,皮肤上并没有其它细小叮咬的痕迹。

万分诧异,“你怎么回事?虫子怎么没叮你?”

耀翔惊喜,“没叮我?真的!那我还有救?”

覃坤呼一口气,把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去,瞪他一眼,“有什么救,根本连救都不用救!”

“太好了!不用死了!”耀翔庆幸之极,煞白的脸顿时恢复了不少血色,可见刚才那难看的脸色主要是被吓的,自己咂摸咂摸,推测道,“虫子不叮我大概是因为我抹了不少强效驱蚊水的原因。”

旁边凡是听到他话的人下巴都一起掉了下来,“驱蚊水!!!”这是什么鬼?

耀翔解释,“我带了一大瓶特效驱蚊水。坤哥,其实那是给你准备的,你那张脸多金贵啊,要是被蚊子叮得厉害留下疤就麻烦了,回去以后欧阳还不得骂死我啊!”

覃坤挑眉,“给我带的都抹你自己脸上了!”

耀翔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之前不是要给你涂一次,你说脸上都是汗,涂上不舒服,不涂了吗。我想着这玩意儿再带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赶紧把它用用光,省得总得背着怪沉的,所以就隔两小时给我自己抹一次。刚回来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又涂了一次,因为是躺着的,姿势没掌握好,多倒出来一点,我想着也别浪费,就全抹脖子和脸上了。”

围着他的几个人都在想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还能有这种事儿!一个个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赶过来看情况的林教授说了话,“毒虫瘴确实大多都是南方密林里数量庞大的蚊子聚在一起形成的,理论上来说用驱蚊水是对症的,只不过丛林里的这种蚊子比我们平时能见到的那种蚊子厉害得多,况且还这么密集,竟然连这么多蚊子都能挡得住…”看看耀翔问,“你把一整瓶驱蚊水都倒头上了?”

耀翔咧嘴干笑,“没有,就是躺在那里手一滑,把剩下的半瓶全给倒出来了。”

“难怪。”林教授转身去找詹姆斯,打算建议他让人采购雨靴的同时再买一批强效驱蚊水来,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命。

谭熙熙站起身,先回头叫人给她找个医药箱过来,然后踢踢耀翔,“别躺在地上装死了,起来吧。”

耀翔很是委屈,“熙熙,我都这样了你还踢我。”

谭熙熙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左手伸到他面前,手掌摊开朝上,掌心里赫然一道血糊糊的狰狞伤口,伤口旁还有几个燎泡,“我比你伤得严重。”

耀翔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惊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谭熙熙越到紧要的时候越像帕花黛维,镇定得简直要稳如泰山,手上带着那么一个别人看着都要替她害疼的狰狞伤口,脸上却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刚才救你的时候抓着火把烫的。”

覃坤也吓了一跳,连忙拉了她去找烫伤药。

当晚就没法安稳休息了,必须有一半人醒着照看那一大圈火堆,耀翔顶着得罪老板的巨大压力,竟然抢过了覃坤,硬把他挤去和第一拨休息的人睡觉,自己陪着谭熙熙守分到看守的那几个火堆。

“熙熙,你喝点水。”

“熙熙,你饿不饿,我这有饼干,还有牛肉干。”

“熙熙,你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吧,不要紧,我来看着。”

“熙熙…”

谭熙熙好笑,“我没事,你不用这样围着我转。”

耀翔睁着红红的兔子眼,可怜兮兮看她,“熙熙,你的手很疼的吧,烫坏这么大一块皮,以后要留疤的。”

谭熙熙拍拍他,“没事,疤是在手上又不是在脸上,不要紧。”

耀翔抽抽鼻子,“熙熙…”

谭熙熙吃不消他,怕他继续煽情到天亮,立刻打断,“少在这儿煽情了,快去那边看着火!”

这一晚每个人都只轮上睡三个小时,好在要等外面送雨靴,架浮桥的工具进来,第二天没有行动安排,白天可以补眠。

林教授按捺不住,休息到第二天中午,觉得体力已经恢复,就又带着人下甬道去了,想要再仔细看看下面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