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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坤顿时有点手忙脚乱,“乖,不哭!你要你妈妈来干嘛?不就是参加个幼儿园活动吗,我替她参加好了。”

周宝贝对他没信心,哭得一抽一抽,“妈妈要来给小朋友榨果汁,你又不会!”

覃坤立刻说道,“谁说我不会,我当然会,就是你妈妈让我替她来的。”

周宝贝有点动摇,睁着红眼睛看他,“真的?”

覃坤保证,“真的,肯定比你妈妈榨得还好。”

努力把周宝贝哄进教室,覃坤立刻转向了顾老师,“你贵姓?”

顾老师刚才站在旁边就盯着他惊疑不定,这一看清正脸差点捂嘴尖叫,“哇!你是覃坤!”

覃坤点点头,简洁答道,“是。”又问,“你贵姓?”

顾老师喃喃答道,“——姓——顾。”

覃坤,“好的,顾老师,能不能麻烦你一下,花五分钟教教我榨汁机怎么用。”

顾老师觉得眼前的情形有点不真实,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原地站着没动。

覃坤很和气地朝她一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已经答应宝贝,等一下要是不去给他们表演榨果汁,宝贝肯定会更失望,她今天已经哭了那么久不能再哭了,你说是不是?”

顾老师晕晕乎乎地点头,“不麻烦,不麻烦,宝贝妈妈昨天拿来的是一款挺普遍的家用型榨汁机,使用起来很方便的。”

覃坤学东西很快,加上那款榨汁机的使用方法大概确实不难,他看五分钟也就学会了。

覃坤很会表演,说起话来口齿清晰,虽然是第一次操作榨汁机,但动作也很流畅,并没有生涩的地方,除了演示中间停顿了一次,很客气地请旁边的两位老师不要拍照之外,整个榨果汁的演示过程都很顺利,说不定还真比谭熙熙来现场演示的更强。

反正小朋友们都看得很投入,最后高高兴兴一人分喝了一小杯胡萝卜苹果汁。

周宝贝也终于心满意足,不再委屈。

覃坤抱起周宝贝,很客气地向两位脸红红的老师道谢,然后顺理成章地给谭熙熙打了个电话后就把孩子提前接走了。

谭熙熙正和伍大厨组里的所有人一起忙得脚打后脑勺,已经忙到了心无旁骛的地步,嗯嗯啊啊几句就挂了电话。

旁边和她一起埋头切青木瓜丝,准备做青木瓜沙拉的方琴问她,“有人替你接孩子啦?我刚才还在想就冲现在忙得这架势,你今天四点钟肯定走不了。”

谭熙熙已经切出了一大盆木瓜丝,还需要再切一大盆,忙得头也不抬,“嗯,覃坤帮我接宝贝了。”

方琴差点切了手,声音高八度,“谁?谁帮你接孩子了?”

谭熙熙茫然抬头,“覃坤啊。”

方琴艰难地咽口唾沫,作势一指中餐部那边,“就是这两天在那边拍节目的覃坤?那个大明星?”

谭熙熙也终于觉出了不对,她刚才切木瓜切得太投入,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机响就条件反射地接起来,覃坤在那边说幼儿园就快放学,他顺便把孩子接出来吧,谭熙熙也没多想,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没空接孩子就该覃坤接,答应一声就挂了电话。这时才觉出不对劲,看着方琴迟疑说道,“就——就是他。”

方琴瞪大眼,“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伍大厨因为今天任务繁重,马上又要应付远方药业在这边举办的酬宾自助餐会,所以见不得谁偷懒,一看见这边两人停下来说话立刻就大声吆喝,“快点,快点,手底下都麻利起来,这会儿可没空给你们闲聊天!”

方琴撇撇嘴,低下头继续切木瓜,一边阴阳怪气,“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想象力丰富啊!覃坤能帮你接孩子!”

到了四点半,伍大厨自己忽然想起来谭熙熙还得回去接孩子,过来问,“熙熙,你这会儿还没走孩子谁接?”

谭熙熙还没说话,方琴就立刻接口,“有人去帮她接了,好嘛,还是个重量级人物呢!”

谭熙熙郁闷看方琴一眼,本来伍大厨过来这么一问,她就可以顺势下班了,这下可好,被方琴嘴快,说出她的孩子已经有人接,她又走不成了!

伍大厨根本没听见方琴的怪话,就听到了前面一句,顿时高兴,“那就好,我刚才就在发愁还缺一个去餐会上站台的人,想着实在不行就让方琴去,既然你不急着回去了,那就熙熙你去吧,方琴留下来帮我做菠萝炒饭,这东西一般餐会上的消耗量都大,估计还得添几次。”

所谓在餐会上站台就是派个厨师去站在自助餐会上泰餐区的后面,在一块铁板上把已经九成熟的虾饼,烤蟹,猪颈肉之类烤烤热分给有需要的客人。

比较之下,当然是去餐会上站台轻松,在后厨大锅大锅地炒菠萝炒饭,那可是个体力活!

方琴尝到了嘴快的恶果,脸一下拉长下来。

谭熙熙也不乐意,朝她皱鼻子做个鬼脸,把方琴气得脸更黑了。

远方药业西北分公司前两个季度的业绩仿佛是很不错,这次酬宾餐会办得极为隆重,包下了夏季酒店的整个自助餐厅,菜品也都极上档次,把夏季餐厅的几大特色菜都囊括了进去,连酒水都是专门设置了一个吧台现调的,可见是下了本钱。

远方药业西北分公司的负责人祁强在宴会开始之前的一段致辞也说得十足气派,连远远站在泰食区的谭熙熙都抽空感慨了一下:这家伙这几年成熟了不少嘛!演讲讲得还不错,四平八稳,头头是道的。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家伙几年前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谭熙熙甚至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是不正常的。因为她的心思跟本就不在这儿,她正不时看表,保持着二十分钟和覃坤通一次话的频率。

虽然知道覃坤那样的人不可能拐带小孩,别的不说,光目标就太大了,但还是不放心,隔一会儿就要通次话确认女儿的具体位置。

而小伟见覃坤进幼儿园待了大概一个钟头之后竟然抱了个胖嘟嘟的小粉团出来,都快要惊讶死了,“坤哥,你——你这是把谁家孩子抱出来了?”

覃坤先把周宝贝放进后座里面,然后自己坐进去,“我女儿。”

周宝贝算同龄孩子里乖且不太认生的,谭熙熙在电话里告诉她让这个棒棒糖叔叔接她,她就愿意让覃坤抱出来了,但出了幼儿园后,周围再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还是有些害怕,怯生生不说话。

覃坤拿出这辈子最温柔的态度,低头问她,“宝贝想去哪儿?我们先去玩一会儿再找地方吃饭。”

周宝贝想一想,“回家。”

覃坤想起昨天在小区外面好像看到个街边小公园,那个地方周宝贝肯定熟悉,不如先带她去那边玩一会儿,于是柔声答应道,“好,回家。”

小伟听得呲牙咧嘴,心想肯定是我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随即自己推翻自己,不对,不对!肯定是我这次从C市出来时出门的方式就不对了,这两天看到和听到的事情都好玄幻啊!

由于谭熙熙隔一会儿就要打来一个电话,周宝贝总能听到妈妈的声音,所以紧张得有限,先由覃坤陪着在小公园里玩了半天,又去市中心的一家儿童书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堆周宝贝认为封面好看的图书,最后找了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吃饭。

周宝贝已经过了要求下地学走路的年龄,她在能走稳之后就像大多数小朋友一样,走几步就懒得走想要让人抱着了。

跟谭熙熙在一起时,谭熙熙还经常会鼓励或者要求她自己走,和覃坤在一起待了小半天之后周宝贝就很快乐地发现这个棒棒糖叔叔不但有耐心肯一直陪她玩,还很有力气,从头到尾都抱着她,一次也没提让她自己走路的话,这让周宝贝十分惬意。

覃坤因为觉得不适合把小孩子往总在煎炒烹炸,到处是明火和油烟的大厨房里带,于是准备带周宝贝吃完饭再去找谭熙熙。

只是在点餐的时候稍许犯难,顺口问小伟,“她能吃什么?”

周宝贝大言不惭,用脆生生的小声音告诉他,“宝贝能吃炸鸡,薯条,还有可乐。”

覃坤默默和周宝贝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险些被她那纯真的小眼神打败,最后终于控制住自己,在她又胖又嫩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不行,这肯定都是你妈妈平常不让你吃的东西。”

小伟在旁边看得稀罕死了,“我的天,这么小就会玩心眼了!”

周宝贝不知道玩心眼是什么意思,回给小伟一个无比纯真的眼神,仿佛刚才那个谎称能吃炸鸡,薯条,可乐的人不是她一样。

谭熙熙这边则是越来越忙,餐会进入高/潮之后,满餐厅都是端着杯盘四处走动的人。

有一部分端着酒杯谈笑风生的交际,大部分端着餐盘寻找各自钟意的食品。

有不少钟意泰式虾饼,烤蟹,烤猪颈肉的,谭熙熙面前一度排起了队。

她不得不暂时放宽心,不再去不停地追踪定位女儿在哪儿,开始埋头干活。

……

祁强是主办方老大,端着个酒杯满场转悠,不时停下来和商界友人闲聊几句,顺便再看看会场的餐饮,酒水,服务什么的是不是都到位,走到泰式餐饮区的时候忽然愣住了,傻了一会儿才试探叫,“熙熙!?”

谭熙熙正在给人煎虾饼,抬头看他一眼,很淡定地说道,“等等!”

等虾饼的那个正好是远方药业的一个员工,发现总经理竟然排在了他后面,顿时有点紧张,“祁总,你先。”

谭熙熙那边已经利落地把两个虾饼铲进了他的盘子里,“你的好了。”

那人看虾饼已经进盘,不好再拿出来谦让,只能咧嘴干笑,祁强无暇多搭理他,直接把人拨拉到一边,瞪大眼睛盯着谭熙熙,“熙熙,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谭熙熙其实心里略有点莫名,但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一副很淡然的样子,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祁强仿佛是认为她的任何反常行为都是别有深意的,立刻就表示很理解,“哎,我就是那么一问。”随即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熙熙,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见到你,说起来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欧仁那个老家伙还说你可能是出事了!真是的,我就觉得不可能!”

谭熙熙继续淡定,“欧仁怎么说我?”

祁强脸色露出点奇怪的神色,四周看看,干脆绕过来和身穿白色厨师工作服的谭熙熙并排站了,好像他也是今晚的站台厨师一样,轻声在谭熙熙耳边说,“欧仁说你们在柬埔寨丛林里和人火拼,你和一个很厉害的人,带着一队手下进了一处很危险的地下岩洞,最后全都没出来!”

随着他的叙述,谭熙熙耳边仿佛响起了阵阵轰隆隆的轰鸣,四周山摇地动,脚下的地面在迅速下沉,到处都是呐喊声,枪声!

连忙撑住台面,轻轻摇头,让自己从幻觉中清醒过来,面无表情地转向祁强,“有那么回事,不过欧仁说得太夸张,我这不是出来了。”

祁强用很崇拜的眼神看她。

其实谭熙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地回答,说完后自己也有些惊讶,只是被一股很强的自制力控制着,面上一点不露声色,任祁强去发挥想象。

谭熙熙在祁强心目中的地位十分超然,几乎要等同于传说中的独行侠,这次的忽然相遇,实在让他有点兴奋,见谭熙熙依然那么的酷,就努力想要找点话说,眼睛往四周转了转,忽然一拍额头,“我差点忘了,熙熙,你爸今天也来了!”

谭熙熙的不动声色差点破功,“我爸?”谁啊?

祁强立刻邀功一样汇报,“你不知道是吧,老谭这两年除了倒腾古董也转行做点其它生意,倒还一直和我有往来的,今天我们开酬宾会,我就把他也叫来了。”

第111章

谭木匠还是老样子,高大魁梧,略有些发福,但也发福得不过份,整体看着没有走样,精神足嗓门大,正是一副事业正有成的民间企业家形象。

他和谭熙熙之间虽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毕竟是自己女儿,几年前见了一次之后也拾起了点父女亲情,后来便一直惦记着。

可惜谭木匠和前妻母女两个疏远得太久,这些年连逢年过节时的问候联络都省了,他忽然想关心女儿也无从关心起。

杜月桂那个婆娘是万年不变的屁用没有就会让他着急上火,谭木匠为了打听谭熙熙的消息给她打过两个电话去,杜月桂吓吓唧唧的一问三不知,到后来干脆换了电话号码联系不上了,搞得谭木匠大部分关于女儿的消息都是间接从祁强那儿得来的。

按理说,凭谭木匠的身家还高攀不上祁老板,不过祁强好像是看谭熙熙的面子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络,生意上也愿意提携一把。

这几年谭木匠拿着远方药业在他们那一片地区的乡镇级代理,兼顾老本行的同时很是做了点正经生意,挣得不少,顺风顺水,若说还有什么烦心事,那就是女儿谭熙熙了。

他的消息既然都是从祁强那儿来的,那欧仁说谭熙熙出事了的话便也原样传到了他耳朵里。

谭木匠早就看出女儿不是普通人,也是在道上混的,而且混得比他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既然在外面混,那就有风险,档次越高也就风险越大,所以要说谭熙熙出了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加上谭熙熙接连几年没了消息,更加坐实了欧仁的消息不假,谁知会在这里又忽然见到谭熙熙,谭木匠几乎激动起来,“熙熙!你回来了!”搓着手直叹气,“哎,你这孩子,怎么几年都没消息!”

谭熙熙刚才还在苦苦思索她爸是谁?等看到被祁强拉过来的谭木匠之后,这个问题就不成为问题了,眼前这个五大三粗,高高大大的人就是她爸,看到了就知道,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一点没有违和感,“爸,这几年你还好吧?我前两年不方便和你们联系。”

谭木匠和祁强一样,认为谭熙熙不管干什么肯定都是别有目的,因此对她几年没音讯,忽然又以夏季酒店的厨师摸样出现一点不觉得奇怪,连问都没多问,只是年纪大了,对儿女都看得重了些,人也要比从前唠叨,翻来覆去地只是说,“熙熙阿,以后可别这样了,让大家多担心啊,女孩子还是应该尽量过点安稳日子。”

谭熙熙无语看着他,心里忽然响起一句不知谁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那无奈的语气一如她当下的心情:人没有挑选父母的权利,好的坏的都得要。

按理说谭木匠一天都没有养过她,实在很没资格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这个话,但说就说了,她听了之后还得耐着性子表示以后会尽量注意,尽量按时和亲戚们联系。

谭木匠又说,“有空去看看你姥姥姥爷吧,我去年有事路过他们那村儿,就顺便去看了看他们,他们提起你也是惦记,说你怎么好几年都没回去了。他们好不好的都是长辈,看一次少一次。你妈这个婆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想起当着谭熙熙的面说杜月桂不好她恐怕不会爱听,连忙刹住。

谭熙熙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我有空会去的,你别操心了。”

有几个生意上相熟的人在不远处使劲招呼谭木匠过去,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要谈,谭木匠觉得生意上的事儿也不能耽误,只得把肚子里的那一大堆的说教精简成几句话,然后又要来谭熙熙现在的手机号码,认真存进自己的手机,这才去和那几人会合。

走两步又回头,“你大弟弟下下个月结婚,有空就来阿。”

祁强一直很不见外地在一边旁听,等谭木匠离开就摇摇头,“老谭这两年可是啰嗦了不少。”

谭熙熙很有同感。

祁强和她久别重逢,那激动劲儿不比谭木匠差,又跑去端了两杯酒来,“来,喝一杯。”

谭熙熙还在很淡定地思维混乱着。

她竟然有个爸?!

当然了,有个爸爸这种事本身没什么好奇怪,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是忽然发生在她身上就有点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理所当然地不去想自己为什么除了周宝贝之外一个亲人都没有,哪怕自己一人带孩子上班经常会手忙脚乱,也一丝一毫都没有应该有个亲人在身边给自己搭把手帮帮忙的想法。

说实话,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谭熙熙也没有想要去找找自己的其它亲戚朋友的**,只是觉得有点思维混乱:为什么想的时候想不起她爸是谁,但一见面就知道这人确实是她爸,还能有问有答地说这么半天,谭木匠说起的每一个人她都没印象,但就是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真是太奇怪了。

顺手接过祁强递过来的酒,一仰头就喝了进去。

祁强惊讶,“呀,你这么豪爽,都喝啦。”

谭熙熙看他一眼,“你不是说喝一杯吗?”她就心不在焉地按照字面意思喝了一杯。

一杯冰凉辛辣的酒水喝下去非常刺激,似乎还有助于思考,谭熙熙心里忽然又响起一句不知是谁曾对她说过的话:谭小姐,你并没有失忆,而是被人下了很深的心理暗示,这个暗示让你主动忘记了——并且下意识的在任何能让你察觉的情况下自己给出理由敷衍过去——

在任何能让你察觉的情况下自己给出理由敷衍过去?

谭熙熙一个激灵,她现在好像就是这个情况啊!很多不正常的事情,她都会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然后就不去多想了。

感觉脑筋有点卡住转不动,还需要点外力来推一把,于是把空酒杯递给祁强,“再来一杯!”

……

晚上八点,伍大厨在厨房里指挥他这组的人做收尾工作,前面餐厅领班忽然又匆匆跑了进来。

自从上次客人投诉汤太咸事件后,伍大厨对餐厅领班忽然进后厨都比较敏感,人一进来他就发现了,然后很郁闷地发现又是径直冲他来的,于是干脆自己直接发问,“怎么,哪道菜又出问题了?”

那领班正好就是上次来说老鸭汤太咸的那个,上次进来就黑着脸,这回表情倒还好,脸不黑了,但还是有点怪怪的,告诉伍大厨,“菜都还好,经理让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派个人到前面去照顾着点你们在餐会上站台的那个小谭。”

伍大厨奇怪,“干什么?”

领班像怕谁听见一样,压低声音说,“远方药业的祁总经理不知怎么回事,餐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就站到小谭旁边去了,一直在陪她烤虾饼,后来又陪着她喝酒,你一杯我一杯的,一直喝到现在,经理看着不大对劲,让我赶紧来找你们。”

伍大厨和身边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摩挲着还戴着厨师帽的脑袋迟疑发问,“熙熙在前面没干活?一直在和人喝酒?”

领班咧咧嘴,“有祁老板站在她旁边,谁好意思过去让她煎虾饼啊?”

伍大厨诧异,“这——这——这——”这了半天,也这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领班跑来说的这事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想来对方也不可能跑来开这种玩笑,只好叫上方琴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刚走出厨房就迎面碰到了覃坤。

覃坤手里还抱着个睡眼惺忪的小粉团,拦住伍大厨问,“你们还没下班吗,熙熙呢?”

伍大厨一愣,“谭熙熙?你找她?”

覃坤给他看臂弯上张着小嘴使劲打哈欠的周宝贝,“她女儿找不到她就不肯睡,你看都困成这样了,我只好带着她来找熙熙。”

方琴捂住胸口,很有被雷劈了的感觉,没想到真是覃坤去帮谭熙熙接了女儿!自己刚才竟然还对她冷嘲热讽了半天,现在回想起来那样子可真是蠢透了。

伍大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傻了一下才脱口说道,“你现在把小孩子给她也不行,她大概喝醉了。”

覃坤立刻皱眉,“喝醉了?在哪儿?”

伍大厨领着覃坤和方琴在已经散场的宴会厅里找到谭熙熙和祁强的时候那两人确实是都有点喝高了。

看着还都像模像样的,会和人微笑点头,靠进一听就发现说话内容都有些颠三倒四,祁强正在反复地说着他当年那段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埋怨谭熙熙竟然一点机会都没给他,可见对此怨念颇深。

谭熙熙也不知听明白没有,端着个酒杯不时鼓励,“嗯嗯,接着说,还有什么?”

覃坤把孩子交给小伟,上前去分开靠得极近的两个人,“好了,好了,已经散场,该回去了。”

祁强的司机在旁边伺机已久,就是不敢像覃坤那样上前大把将老板揪过来,这时见有人替他揪了,连忙上前,“祁总,我扶你。”

这司机是一直跟着祁强干的人,几年前陪着一起去接欧仁那批摊子货的就有他,还有点认得谭熙熙,所以对祁强的反常行为没有太惊讶,就是累得慌,觉得祁总经理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要发人来疯!你要和谭小姐叙旧就不能稳稳当当的等这里活动结束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非得立刻就凑到了人家旁边!

忘了你自己是活动主办方老总了!害得他一个司机也不能消停吃口饭,得站在附近帮祁强挡各色不停想要过来打扰他叙旧的人,连祁强的秘书都让他挡了两次,他容易吗!

祁强抬眼看见覃坤,立刻一脸郁闷状,“怎么又是你!跟我抢!”

覃坤不和他一般见识,只把他不轻不重地推到司机那边,“谁跟你抢了,别想太多,赶快回去醒醒酒吧。”要抢也不是跟你抢。

谭熙熙因为头晕,所以很自然地抱着覃坤的胳膊靠在他身旁,对着祁强淡定一笑,“今天不错,酒喝很高兴,下次咱们再约。”

她是真的觉得这一晚过得挺高兴的,见到祁强,甚至那个其实没什么感情的老爸,还有他们说起的那些人和事,都让谭熙熙打心底里感到亲切和熟悉,仿佛这才是她真正的生活。

祁强能把求交往未果的埋怨话当面说出来,那就证明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谭熙熙听了只觉得好笑,同时眼前出现一副祁强高高大大的一个大男人却连求交往的女生都抱不动,活该没机会的滑稽画面。

甚至谭木匠提起她的姥姥姥爷时,谭熙熙的眼前也能随之出现一套乡下的老旧院落,院后有两棵大柿子树,秋天结的柿子可甜了,她小时候经常吃。那种柿子皮薄汁多,不耐储运,所以只有小时候住在姥姥家的那段时间吃过,后来就尝不到了。哪怕她小时候在乡下过的那段日子很一般,这也要算是童年一段带着甜味的回忆了。

她一定要离开泰国,离开从小到大的伙伴周,离开她曾经为之拼搏奋斗眼看就能够握在手中的一切,回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些再怎样也无法割舍的过往,无论好坏,这些过往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因为那些都是独属于她的过往,是她人生不可分割的部分。

不过好像还有什么顾虑,这顾虑让她裹足不前,在离那些珍贵的东西如此之近的时候不敢再踏上一步。

再仔细想想,感觉顾虑好像是一个人,一个对她来说甚至比莲花之罚还要重要的人————

如果问她曾经有过什么信仰和追求,那回答只有一个——罕康将军!

罕康将军深刻而彻底地影响了她的一生,她的人生轨迹完全是围绕着将军展开的。最开始的时候她信仰这个人,崇拜这个人;随后她开始迷恋这个人,追逐这个人;再然后她惧怕这个人,憎恨这个人;最后的最后她决定毁了这个人,然后自己成为这个人!

其中的心路历程非常复杂,已经没必要多去深究,是情感,人/性,欲/望,野心,还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等等无奈情绪的综合后果。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件具体的东西贯穿了始终,那就是“莲花之罚”!

一个对她来说,比“莲花之罚”还重要的人,是什么人呢——?

谭熙熙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卡住了,还需要再来点外力推一推,伸出手,“再来杯酒!”

手被人握住,耳边响起了一个有点火大的声音,“不许喝了!”

而她好像听到顶头上司说话一样,条件反射地就要服从,老老实实答应,“噢,那就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