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先不说他身上那把刀压根拔不出来,就算拔得出来,只要他敢动手,肯定跪在地上给我叫爸爸,”敢在风水师门口动手的人,一般都是在自找死路,除非他比这个风水师更厉害。

在那个送餐小哥接过饮料的那一瞬间,祁晏就看到他的气息与面相就变了。本来是年少孤苦、母早亡、父不慈、命犯牢狱之灾,老无所依、死于困苦的命相,结果就变成了前半生命苦,后半生勤奋耐劳安平一生的命相。

“我早就说过,天无绝人之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祁晏说到这,叹口气,“可是抓住命运的人太少,踏上歧途的太多。”

“或许那些抓不住机会的人,根本就不想抓住,”岑柏鹤不喜欢听祁晏叹气,“你何必为这些人惋惜。”

“我惋惜的不是他们,而是被他们伤害过的无辜路人。”祁晏扭头看了眼自己操纵的游戏人物,顿时怒了,不就是在野外发了会呆,谁把他给杀了?

拉开仇人列表一看,祁晏哼了一声,低头嘀咕了几句。

某个城市的角落,一个人正开着游戏号在野外乱杀人,突然肚子疼如刀绞,他也顾不上游戏人物了,捂着肚子来来回回跑了五六次厕所,才勉强好了一点。

不过等他终于不拉肚子以后,他的游戏账号也已经躺在了地府。

“卧槽!”他刚骂完这一句,肚子又疼了起来,立马扔下鼠标,忙不迭往厕所跑去。

这厢祁晏退出游戏页面,整个人往床上一滚,对手机那头的岑柏鹤道,“对了,那个福字锦囊带有祝福加持,效果虽然没有符篆好,不过带在身上也有保平安的作用,你叫你的家人不要扔了。”

手机那头诡异的安静片刻后,再度传出岑柏鹤的声音:“可能要拜托你重新画一张了。”

他没有说原因,祁晏却理解为岑家人以为符纸挡了灾已经没用,就把它给扔掉了,“那好,等有空余时间了我再给你画几道。”

“嗯。”岑柏鹤笑着应下,“谢谢。”

“都是朋友,说谢就伤感情了,”祁晏心大的表示无所谓,反正就是顺手的事情。

等两人挂了电话以后,祁晏看着长达二十多分钟的通话时长,有些迷惑的想,岑柏鹤刚才跟他打电话干什么来的?

好像他们一直在闲聊?

算了,朋友之间说些废话也正常,有事再联系那不是朋友,是上下级关系。

杨涛的父母第二天就找到了祁晏家里,夫妻俩大包小包的拎着,只恨自己没有长八只手,不能多提几个袋子。

上次祁晏到杨家看风水的时候,杨母恰好不在家,所以这一次格外的慎重,为了见祁大师,她甚至一大早起床去做了一个头发。

“祁大师就住这里?”杨母看着房门号为704的屋子,“不愧是大师,什么都不用避讳。”

“那可不,”杨父满脸感慨,“如果不是祁大师改了咱家风水,我们公司也不会这么顺,更别提人家昨天还救了我们家孩子。等会你见到这位大师,千万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就慢待,祁大师可是这个!”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放心啊,你当我傻还是咋的?”杨母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轻轻敲响了房门。

房门一开,杨父就情绪高昂鞠躬道谢:“祁大师,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您,犬子这次就危险了。”

然而站在门口的人并不是祁晏,而是一位看起来十分面熟的男人。

发现自己认错了人,杨父有些尴尬,不过三秒后他就更尴尬了,因为他认出此人是谁了。

岑五爷的特别助理梁峰!

多少人都抱不上大腿的梁助理啊!

“梁先生,您好。”杨父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热情一点。

“你好,”梁峰看着夫妻两个全身挂满包的样子,“你们也是来找祁大师的?”

杨父觉得这个“也”字十分微妙,连连点头道:“祁大师就是我们杨家上下的贵人,这次我是特别来感谢他的。”

“谁来了?”祁晏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正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摆着一套茶具。他往门口看了一眼,“杨先生?”

“祁大师,”祁大师在眼前,杨父也顾不得抱梁峰大腿了,他满脸殷勤的靠近祁晏,朝他连连鞠躬,“祁大师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杨家上下磨齿难忘!”

祁晏猜到他是为了杨涛的事情而来,于是开口邀请夫妻二人进来坐,顺手把托盘放在了茶几上。

梁峰注意到,祁大师放在茶几上的托盘里,除了茶壶外,还有几只茶杯,不多不少刚好四个。

这是巧合,还是早有所预料?

第34章 血口喷人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杨父见梁峰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便开始郑重的向祁晏道谢。从本性来说,他是重利的商人,对待祁晏这种大师只有巴结没有得罪的份儿。从感情上来说,他是身为父亲,面对拯救儿子的恩人,他就算跪下来磕头谢恩也应该。

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挣再多的钱,也是留给他的,若是孩子没了,他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祁晏维持着高冷的微笑听杨父口里滔滔不绝地感激话,等对方说完以后,他含笑点了点头,给杨父那少了一大半茶水的杯子里续上茶水:“杨先生实在不必如此客气,令公子出事的时候恰好遇到我,我恰好又能救他,这大约也是一段缘分。”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情况那么危险,若不是您冒着危险去把犬子救出来,没准那孩子就活活的烧……”杨母说不出“死”字,舌头打了一个转,囫囵的掩盖过去了,“尽管这事对于您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于我们家来说,却是莫大的恩情。”

祁晏听完笑了笑,没有再与这夫妻二人争辩,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见他这个态度,夫妻二人心里反倒踏实了,又花式夸奖了祁晏一遍,方才心满意足。

梁峰对杨父印象并不深,帝都这个地方,做老板的人实在太多,像杨父这样的更是不少,他对此人唯一的印象就是祁晏曾去他家看过风水。后来他还特意调查过杨父,得知其名下有一家还过得去的公司,在普通人面前也勉强称得上是富豪,为人有些势力,但还不至于到惹人生厌的地步。从他的角度来判断,祁大师没必要特意讨好杨家人。

看来这位祁大师是真好心,才会愿意做这种事情,他有些理解杨家人为什么会感激到这个地步了。

“梁先生,”祁晏扭头看向梁峰,“不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梁峰笑着道:“上次来叨扰祁大师过后,我心里一直不安,所以今日是特意来向您道谢的。”说完,他掏出一个小小的长方体锦盒,双手放到祁晏面前。

祁晏转着手里的茶杯,看了锦盒一眼,缓缓道:“梁先生客气了。”

“应该的,”梁峰见祁晏对谢礼的兴趣并不大,放下茶杯犹豫片刻后道,“实际上我今天来,还有一事相求。”

祁晏就知道梁峰今天来,绝对不是为了送什么谢礼。当时他帮梁峰看相已经收过费了,现在梁峰旧事重提,不可能是过了这么久还心存感激,肯定有其他的事情想说。

杨父与杨母是极有眼色的人,见梁峰开了这个口,两人便起身向祁晏告辞,临走前还死命坚持塞给祁晏一个大红包,才心情愉快的离开704大门。

等杨家夫妇离开以后,祁晏关上门,走到茶桌旁坐下,朝梁峰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谢谢,”梁峰笑了笑,“上次来打扰祁大师,因为时间有限,也不曾跟大师您好好聊一聊,”梁峰停顿了一下,“本来还想拜托祁大师去给我们老板看相,结果没有想到你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梁峰当初在得知这件事后,觉得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老板竟然与一位风水先生做朋友,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祁晏不甚在意的笑了,当时梁峰找到他的时候,压根没有说明他是岑五爷的助理。或许对方是有什么顾忌,所以才特意隐瞒,而他也不在意这种事。现在梁峰旧事重提,恐怕也是担心他因为这件事对他产生误会。

见祁晏表情里并无不悦的地方,梁峰在心里松了口气。当初他有意隐瞒自己身份,就是怕给老板带来麻烦。老板身份不普通,帝都想要巴结他的人不少,到时候若是老板不愿意见祁大师,那么得罪人的也就只有他,不会牵扯到老板头上去。

“当时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祁大师多多见谅。”梁峰有些庆幸这位祁大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然这些细论起来,还是他行事不太周到,这些大师想要对付他,动个手脚什么的,可能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祁晏继续保持微笑,等梁峰说来意。

“祁大师,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鬼?”梁峰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把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舍妹几年前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感情一直还不错,已经要准备结婚了,可是最近他们的婚房开始闹鬼了。”

祁晏挑了挑眉:“家里发生过不正常的事件?”

“半夜有女人以及小孩的哭声,还有她半夜去洗手间的时候,竟然发现浴缸底部有殷红的血迹,甚至还有鬼影出现。”梁峰面上带上愁绪,“现在舍妹整日心神恍惚,也不敢到她与未婚夫一起买的房子里居住,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他们有没有去问过邻居,也许真有女人或是小孩在哭也说不定?”祁晏本人是不太相信这个的,很多所谓的鬼怪只说,实际上都是人吓人造成的心理因素。

人活着就有生气,生气是不干净物体的克星,没道理还总往人身体上撞。只有即将临终或者生气不足的人,才有可能看到不正常灵气物体。

梁峰摇头:“问过了,其他邻居都没听见这些怪声。”

“不知道令妹身体如何?”

听到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梁峰愣了一下后道:“挺好的,平时能吃能跑能跳,就是最近两天胃口有点差。”

“我明白了,”祁晏看了眼时间,“令妹今天有空吗?我要先去她的新房看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刚好请假在家休息,那就拜托祁大师了。”梁峰朝祁晏鞠了一躬,事关自己的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难免会忧心。

祁晏回书房拿了一个两个成人巴掌大的箱子,对站在客厅等他的梁峰道,“行,那我们现在就走。”

岑柏鹤开完会议,对秘书道:“梁峰今天跟人事部请了假?”

秘书点头道:“好像是梁哥家人出了点事,梁哥需要去处理。”

岑柏鹤闻言没再多问,身为公司的老板,当心腹员工家里出了事的时候,他若是连问都不问,那就太让人寒心了,“我明白了,你把刚才的会议记录整理一份交给我。”

梁峰直接把车开到了妹妹新房楼下,祁晏走下车就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漂亮女人朝他们走来,虽然神情有些憔悴,但是身上那股女强人的气势却是掩盖不了的。

“祁大师您好,我是梁芸。”梁芸踩着高跟鞋走到祁晏面前,朝他道谢道,“感谢您特意为我走这一趟。”她听哥哥说过,这位年轻的祁大师为岑家看过风水,并且与岑五爷关系还很不错,光凭这她就知道这位大师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很多人喜欢把年龄与能力挂钩,然而真正有能力的人,却不一定全是上了年纪的。

两人互相问好后,梁芸就引着梁峰与祁晏上楼。

梁芸与未婚夫买的这套房子房号非常吉利,1606,坐北朝南,采光好又通风,装修得也十分温馨。祁晏进屋后,在四处观察了一圈,就看出房屋主人对这套房子的装修十分上心。

一圈看完,祁晏面对兄妹两人炙热的眼神,没有说什么,而是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工具箱。

梁峰原以为工具箱里放着的是各种法器,没有想到里面竟然是做化学实验的各种工具,他疑惑的看着祁晏,不明白对方此举是何意。

不知道祁晏把哪两样东西混合在了一起,梁峰就看到液体很快变成了红色,他一时间有些懵。

祁晏没有看他,而是拉上客厅的窗帘,让整个屋子都暗下来,然后打开一盏灯,问梁芸,“你晚上看到的鲜血,像这个颜色吗?”

梁芸愣了片刻,有些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很害怕,转身就跑了,后来……”后来她的未婚夫过来,见她怕得厉害,就放水把浴缸里的血给冲走了。

她又看了眼烧杯里的东西,觉得颜色好像真的有些像。

“这是什么?”梁峰问。

不过当他这句话问出口以后,他感觉到祁晏看他的眼神十分怪异。

“酚酞指示剂加PH值8.2到10.0的碱性溶液,”祁晏摇了摇红色液体,“就会产生这种化学反应。”

“当然……”祁晏把化学废料倒在一起,转头冲进了厕所,对兄妹二人道,“你看到的也有可能是其他动物的血或者是番茄酱,不过番茄酱大概不能用水随便冲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师,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屋子里没有……”梁芸看了眼拉上窗帘的屋子,“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至少我没察觉到这屋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祁晏把自己工具箱收拾好,“实际上,我觉得你们该找的不是什么大师,而是该报警。”

梁芸闻言瞬间后背一凉,之前她以为家里闹鬼,因为害怕就没有多想,现在细思恐极,如果这不是闹鬼,而是人为……那么是谁干的,谁能进她的家?

咔哒,扭动钥匙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个带着眼镜,身着衬衫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

“大哥,”男人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走到梁芸身边,“芸芸,听说你今天要过来,我特意买了你喜欢吃的水果。不知道这位是?”他看向祁晏,不知道家里怎么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这是大哥为我们请来的大师,”梁芸笑着道,“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我跟公司请了两天假,”男人笑着解释道,“你精神不太好,我想多陪陪你。”

蒋芸笑了笑,脸上带出几分甜蜜,提着男人买回来的水果进了厨房。

男人招呼着梁峰与祁晏坐下,顺便走到阳台上拉开了窗帘,然后在祁晏对面坐下来:“大师,您可真要帮我们看看,最近这屋子闹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跟芸芸都准备把这房子处理掉,重新买一套了。”

祁晏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男人:“万一卖给别人后,还继续闹鬼怎么办?”

男人尴尬笑道:“这问题我跟芸芸也想过,大不了我们吃点亏低价处理。这房子……我实在是不想住下去了。”

未来大舅哥梁峰没有说话,从他对男人稍显平淡的态度来看,他对这个妹婿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喜欢,只不过他情绪掩饰得很好,如果不是祁晏学过微表情,还真看不出来。

“哥,祁大师,吃点水果。”梁芸端着洗过的水果走出来,放到桌上笑盈盈道,“文翰,你去超市买些菜回来。”

“好。”周文翰点头应下,拿着钱包就出了门。

祁晏看了眼他的背影,伸手拿了一颗洗过的葡萄放进嘴里,酸得差点掉了眼泪。他连忙喝了一口水,压下口腔里的那股酸味儿。梁峰伸出去的手,在祁晏低头喝茶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梁宇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低头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后,整个表情都扭曲起来,勉强吞下这颗葡萄后,她尴尬地对祁晏笑道:“祁大师,问翰他不会挑东西,让你见笑了。”

“没事。”祁晏抿了一口茶,语气平静道,“酸葡萄还提神,挺好的。”

听到祁晏这么说,梁芸把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心里的尴尬之意仍旧未消,只是面上勉强维持着微笑。

梁峰叹了口气:“芸芸,我听周文翰说,你们准备低价把这套房子卖了?”

梁芸犹豫道:“这个事文翰昨天跟我提了两句,还没决定下卖不卖呢。”她知道家里人对文翰以及他家里都不太满意,所以这话说起来有些底气不足。这套房子是三年前买的,买下时花了两百多万,因为文翰家里条件不好,工作也刚起步,所以他家只出了四十万不到,剩下的两百万全是她给的,当时她手里的钱不够,家里还帮她出了一百万。

“梁小姐,你们这套房子,现在只有增值没有贬值的,低价卖出去就太亏了,”祁晏皱眉,“这种事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

“这个房子装修花了我很多心血,我也不想卖掉,”梁芸抬头打量屋子四周,笑容里染上几分轻松,“现在祁大师说屋子没问题,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背后捣鬼的人还没抓住,你住得放心,我也放不下心。”梁峰语气有些不太好,可能因为有祁晏这个外人在场,他表现得还算克制。

祁晏听着兄妹俩聊天,大约半小时后,周文翰回来了,梁芸起身对他道:“你陪我哥还有祁大师聊聊,我进去做饭。”

周文翰在沙发上坐下,见果盘的水果几乎没有动过,于是把水果往两人面前推了推:“这水果很新鲜,你们吃呀。”

祁晏盯着周文翰的脸,突然道:“周先生与梁小姐在一起多久了?”

周文翰愣了愣,随即笑了:“快八年了,当年我们在大学里认识,一路走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梁峰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祁晏即将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梁峰跟手机那头的人在说什么,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对,祁大师也跟我在一块。”

“对,他帮我妹妹看看房子。”

手机通话结束后,梁峰对祁晏道:“老板刚才还问起你,说晚上有事找你。”

祁晏眉梢动了动,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再度落到周文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