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待在一个房间是不是不太合适?”岑大哥犹豫了一下,“刚才工作人员告诉我,小晏那边的几位天师、大师都到了,我想着要不要通知他们两个去见见。”

“别急,”岑三哥看了眼手表,“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见面也一样。”

“可是……”

“好了,你别操心这个了,我们两兄弟先去拜访一下他们,”岑三哥拉着岑大哥就往外走,“人家新婚夫夫,有说不完的话,你跑去打扰他们干什么?”

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拜访完那些大师们以后,就快要到晚饭时间了。

一到吃饭时间就准时出现的祁晏与岑柏鹤相携走了出来,两人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在他们走出大门的那一刻,现场就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钱钱,恭喜了啊!”

“岑五爷,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早……生活美满。”

“真般配啊,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不管之前这些人对男人结婚这种事有多不能接受,在面对两位新人的时候,说着不要钱的喜庆吉利话,只求能在新人面前露个脸。

岑五爷,岑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儿子,他们能得罪吗?

不能。

祁晏,京城里有名的风水师,人年轻本事却不小,这样的人他们能得罪吗?

不仅不能,还不敢。

都说像这样的天师,都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谁若是得罪了他们,很有可能被诅咒,然后一家子都倒霉,所以面对祁晏,他们不自觉就先气弱了。

祁晏的朋友来得不少,但是亲人就只有陶艺茹一个,陶言的母亲果然没有来,倒是陶言今天给他发了一条恭喜的短信,只是不知道是想发给他看的,还是想给柏鹤看的。

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怎么闹腾两个新人,就怕明天正式婚礼的时候,他们两人会没有精神。

“钱钱,”王航把一只盒子递到祁晏面前,“这是我跟林硕一起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物。”

祁晏打开一看,这是一个100克的金砖,他忽然想起在大学的时候,大家曾互相开玩笑,谁结婚大家就凑钱买个金砖,比什么礼都来得有用。

“谢了啊,”祁晏把盒子放进外套口袋里,“礼物我收了,但是礼金你们还是要照给不误。”

“祁小晏,你可要点脸啊,都是身家几十亿的土豪了,还在乎这点东西?”王航给他犯了一个白眼,“还是不是好哥们了。”

“就因为我们是好哥们,我才好意思跟你们要,”祁晏笑嘻嘻的伸手抱了抱王航,“不管怎么说,谢了啊,哥们。”

“你小子,”王航捶了捶他的胸膛,“咱们兄弟之间,谁跟谁啊。”

祁晏反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航推开他,笑道:“行了啊,待会儿岑五爷看见了,吃了飞醋我可不负责的。”

“你想负责,我还不让你负呢,”祁晏把手插在裤兜里,“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嗯,”王航抬了抬下巴,“走吧。”

祁晏转身走了几步,见王航还站在那里,便道:“你干嘛呢?”

“看你的背影是不是够伟岸啊,”王航翻个白眼,“快去睡吧你,明天别顶着熊猫眼出来结婚。”

祁晏笑嘻嘻的点头。

“老四,祝你幸福。”

“谢啦。”

第163章 番外十一

“今天的天气很好。”

“嗯,阳光灿烂,没有大风。”岑柏鹤握住祁晏的手,“你把日子算得很准。”

外面坐满了宾客,各界成功人士,政界名流,就连现场弹奏曲子的都是有名的乐队,无数鲜花铺在地上,肆无忌惮地向宾客们展示了主人家不缺钱,一点都不缺钱。

因为祁晏与岑柏鹤结婚这件事,外界的猜测很多,不过大都觉得岑家对祁晏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欢迎,只不过祁晏有本事让岑柏鹤身体越变越好,才不得不妥协。

可是当他们来到现场,发现岑家上上下下都满脸红光,就差没高兴写在脸上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那就是岑家对祁晏真是半点意见都没有,不仅没意见,恐怕还十分欢迎。

有与陶艺茹、岑家都有生意来往的人在心中庆幸,幸好他与两家关系都不错,以后两家人强强联手,这两家人吃肉,他们这些人也能跟着多喝一口汤。

当然还是有很多人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好好的男人放着软乎乎的美人不喜欢,偏要互相纠缠在一起。情呀爱的真有那么厉害,能够忽略对方硬邦邦的身体?

嘭!

忽然礼炮声响起,漫天的花雨落下,伴随着花香,优美的琴声,两个新人手拉手从红地毯一头走了过来。

一人白西装,一人黑西装,明明是互相对立的颜色,却又说不出的和谐。

岑柏鹤与祁晏双手握在一起,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我们愿意不离不弃。”

“生同袍,死同穴。”

“白首不离,至死不渝。”

祁晏歪头看着岑柏鹤的样子,轻声笑了出来,伸手环住了岑柏鹤的肩。

“亲一个,亲一个!”

岑柏鹤看着下面起哄的人,有钱钱的好友,还有一些他公司的高管,他对这些人笑了笑,伸手遮住祁晏的脸,低头亲了下去。

“咦~”

众人发出嘘声,觉得岑柏鹤实在太小气,亲都亲了,还用手挡住脸,这让他们看哪儿?

祁晏小声在岑柏鹤耳边道:“你可真够坏的。”

岑柏鹤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我知道他们想看,但就是不给看。”

这次两人婚礼的司仪是国家台著名主持人,全华夏没几个人不认识他,这会儿他看着两人虐狗的行为,道:“看来我们两位新郎的感情十分深厚,祝他们生活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现场再度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年轻的人闹得开,非要说什么抢捧花,可是祁晏与岑柏鹤是两个大男人,哪来的捧花,所以最后变成了抢红包。

这个岑柏鹤早有准备,厚厚一叠红包像是不要钱一样,瞬间被大家抢完。这个时候,就算身家上亿的人,都会觉得如果少抢一个红包会损失上亿,多抢到一个红包的人,便会乐得见牙不见眼。

华夏人对婚姻看得很重,同时他们又觉得新人身上是带着喜气的,抢到他们的东西,那就是沾上了喜气,能走好运的。

看着朋友热热闹闹地凑在一块儿,祁晏对岑柏鹤道:“还是你有经验。”

“我也没有经验,”岑柏鹤立马解释,“我只是跟人打听了一下,想了几个应急方案。”

“嗯,”祁晏握住他的手,“我家男人果然是最棒,最聪明的。”

“两位新郎,快过来拍照。”林硕拿着相机,朝两人招手道,“快点。”

祁晏与岑柏鹤对视一眼,笑着走向前,留下了一张张热闹的照片。

蓝天,阳光,海滩,灿烂的笑脸,还有他。

祁晏抬头看着天空,露出一个笑容。

老头子,谢谢你,你算的对,我这辈子确实是富贵命,福泽有余,家庭幸福。

二十五年前,他从垃圾堆中捡起来他。

二十年前,他开始教他读书习字,给他讲玄术界的故事。

十八年前,他开始上小学,是他教会了他,术士不是骗子,也不是不读书,连书都念不好的人,做不了术士。

十五年前,他告诉他,做术士者万事皆可随心,但却不能泯灭良心。其身不正,心便不正,心术不正者非人,又何来的心?

十二年前,他告诉他,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自己。

十年前,他告诉他,每个人的路都要靠自己,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八年前,他坐在破旧的摇椅上,握住他的手,微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说: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一生欠他良多,可是这辈子却无法偿还了。唯有把他记在心里,牢牢的记着。

因为唯有他,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若是连他都忘了,还有谁记得他呢?

天一门人,一生仅有一个弟子,不在意后人怎么看自己,但是作为徒弟的却不能理所应当的忘记师傅。

“小心阳光刺眼,”一只手掌拦在他的眼前,“这里的紫外线强烈,等下婚宴结束以后,你去戴一顶帽子。”

祁晏眨了眨眼,适应了阳光的强弱差别以后:“好啊。”

岑柏鹤在他脸颊亲了亲:“走吧,我亲爱的丈夫。”

祁晏扭头看他,在他下巴上回了一吻:“好,我亲爱的丈夫。”

婚宴准备得十分丰盛,宾客甚至怀疑,岑家这是有钱没处花,平时不炫富,积攒到今天,一口气全部发泄出来了。

不过吃婚宴的人,总是希望主人大方一些,这样他们也能吃得更开心,更庆幸。大家推杯换盏,谈着生意经,育儿经,又或是一些乱七八糟不起眼的八卦,然后与新郎们碰一碰杯,再送上一次祝福。

好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爱灌新郎的酒,不过伴郎团的人倒是喝了不少。酒宴散去后,王航喝了一支解酒的药,脸颊绯红的坐在椅子上发愣。

“钱钱结婚,你这个大哥哥是不是有些不适应?”林硕拍了拍他的肩,在他旁边坐下。

“什么哥哥,”王航切了一声,“他这么不省心,有人愿意把他收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别嘴硬了。”林硕笑了笑,他喝了不少酒,说话的时候也少了几分顾忌,“我们宿舍里四个人,你跟钱钱的关系最好,我见你平时总是操心钱钱的事,可没见你对我们那么细心我。”

“你们能一样吗?”王航白了他一眼,“你们有家人,钱钱就一个人,我要是不对他细心点,他吃亏了怎么办?”

林硕摇了摇头:“你就嘴硬吧,别说你,就连我也有些舍不得。”

朋友结了婚,他们这些兄弟就要开始退居二线了,想到自己当亲弟弟养了好几年的兄弟就这么被其他男人勾走了,他的心情很奇怪,有一半是高兴,还有一半是泛酸。

“嗤。”

王航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却没有再反驳。

兄弟二人呆呆地坐了很久,林硕突然叹口气,“看来我们是单身太久了。”

王航摸着下巴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祁晏走到两人身后,伸手环住两人的脖子,“怎么坐在这里,走,我们打排球去。”

“你跑来干什么,不去陪着你的新郎?”王航没有想到祁晏会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新郎晚上再陪,咱们兄弟几个好长时间没好好聚一聚了,”祁晏拍了拍他们的背,“走,最近我做了健身,肯定能赢。”

王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岑柏鹤换了一身运动装站在不远处,便笑道:“什么晚上再陪,我看你是想找我们两个陪你们俩打球吧?”

“好兄弟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祁晏拉了拉头上的帽子,“速度走,别废话。”

“行啊,老二,让他们两个见识见识咱们单身狗的厉害。”

“厉害在哪,五根手指很灵活吗?”

“祁小晏,你要点脸!”

岑柏鹤看着祁晏与两个好友打打跳跳的往这边走来,唇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新婚后的第三天,祁晏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小小的,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手背上,老头子坐在树下的摇椅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臭小子,又爬这么高。”

“这里高,看到的风景更好。”

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站得高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心境,心境高了世间万物都会在你的脚底。”

“什么是心境高?”他看着阳光下的师傅,对方身上似乎环绕着神秘的光圈,虚幻得有些不真实。

“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他愣愣的看着师傅,忽然身下的树枝变成了飘忽的白云,斑驳的阳光消失不见,他独自站在云端中,唯有那破旧的摇椅轻轻晃悠着,空荡荡地,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睁开眼,祁晏看到墙上的大红喜字,转身抱住身边男人的腰。

男人睁开眼,在他额际轻轻一吻。

“柏鹤。”

“嗯?”

“我们在落地上那里放两把摇椅吧。”

“好。”

时光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停留,每一时,每一刻,它都背负着人类的记忆与过往一步步往前走着,它帮人丢去不想记起的东西,就像是最无辜最公正的旁观者。

有些美丽的花朵盛开以后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