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初若怔了怔,等她回过神,面前的男人已经转身,走去卧室洗澡。不对啊,她明明是想要解释领带的事情,可怎么变成这样?

尤其陆景亨刚刚丢给她的那个胜利表情,立刻让权初若火冒三丈!

混蛋,又使诈!

这个男人太阴险了,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虽然输掉这一局,可是权初若并没觉得不甘心。她望着浴室里晃动的人影,嘴角缓缓勾起。心口的压抑感卸除,人立刻觉得饿。

权初若走到厨房,拿出冰箱里的食材,开始做西红柿鸡蛋面。本来她只下了一个人量的面条,谁知道陆景亨洗完澡出来,把她那碗面吃的干干净净,俨然没吃饭的模样。

抢不过他,权初若颓然的放弃,又给自己煮了碗面。

清早起来,陆景亨站在衣柜前选领带。权初若主动伸手,抽出一条黑色的,搭配他今天的银灰色衬衫,很是协调。

权初若微微低下头,眼神专注的给他打领带。她动了动嘴,问他:“那条领带呢?”

“送去干洗。”陆景亨薄唇勾了勾,深邃的双眸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语气温和。

两人心照不宣,巧妙的回避开尴尬。这件事情是她缺理,权初若不想再提。

手牵着手来到楼下,陆景亨伸手搭在她的车门前,问道:“今晚一起吃饭?”

看在她昨晚的醋意,以及今早为他小心翼翼打领带的模样,陆景亨大人大量的想,原谅她这一次吧!

权初若眨了眨眼,语气温柔,“我不知道要到几点,你等我电话?”

“好。”陆景亨弯下腰,帮她扣好安全带,顺便讨要一个吻。

望着她远去的车身,陆景亨薄唇轻轻动了动。权家最近都在为孩子的事情闹腾,连带着让他的心情也发生变化。

最近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觉得,如果在他和她中间躺着一个小宝宝,那应该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是不是?

很多报道都是关于陆式银行,聘请‘铁嘴周’作为法律顾问的消息。权初若放下手里的报纸,心里一片平静。

不过有陆景亨一句话,她翻搅几天的心情就能得到平复。

权初若单手托着下颚,若有所思。半响,她拿出铅笔和白纸,修修改改涂鸦着什么。

权家经营的范围很广,权初若虽然无心经商,但多少也受到过一些熏陶。她用了两个小时,在纸上设计出一条男士领带。

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权初若觉得还不错。她拿起车钥匙,开车去找行家看看。

权晏拓没想到姐姐能大驾光临,当他看到面前的这副设计图纸,黑曜石般的双眸瞬间眯起,“姐,这是你画的?”

“嗯。”权初若故作镇定的点点头。

权晏拓伸手摸了摸鼻子,薄唇轻抿。

“怎么样?”权初若往他面前凑过来,笑问。

“不…怎么样。”权晏拓嗤之以鼻,毫不留情。

权初若咬着唇,想把东西收回来,却被他一把按住,“给姐夫的礼物?”

“要你管!”权初若皱眉,很生气。她生平第一次设计,能不能给点鼓励啊!

难得看到姐姐吃瘪的模样,权晏拓忍住笑,道:“姐,这东西我也不行,让我媳妇儿给你修改下肯定没问题。”

听到楚乔,权初若觉得比较靠谱。她松开手,厉声道:“好,我相信楚乔。”

权晏拓撇嘴,打趣道:“姐,你变了。”

闻言,权初若心底一突,默不作声。她变了吗?

最近家里都在闹楚乔不能生孩子的事情,权晏拓心乱,权初若心疼他们,可这种事情又帮不上忙。把设计图纸留下,她也没多留,不想看弟弟强颜欢笑的模样。

开车回到律师楼,她还没上去,宋雯就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

“权姐,有人找您。”

“谁?”权初若问,一楼大厅没看到人。

宋雯摇摇头,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她不肯说,只说是您的朋友。”

权初若蹙眉,顺着宋雯指的方向看过去。花园的太阳伞下,坐着一道纤瘦的背影。

是她,林琳。

律师楼后面有个小花园,花草植被的很好。墨绿色的遮阳伞下,权初若盯着对面的女孩子,她今天没穿军装,长发披散下来,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尽显青春靓丽。

“找我有事?”权初若先开口,她跟林琳并不熟悉。

林琳点点头,双手拢紧面前的咖啡杯。她白皙的脸上并无笑容,一副做错事的慌张模样。

权初若问了许久,林琳都没开口。她叹了口气,再度试探道:“跟廖凡有关?”

这一次,林琳沉默的表情大变,乌黑的双眸闪了闪,“我…”

她紧紧咬着唇,难以启齿的模样。权初若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似乎预感到某种结果。

面前的人,是唯一能够帮她的。林琳鼓起腮帮子,不得不如实开口,道:“我把廖凡给…睡了。”

睡了?!

权初若瞠目结舌,耳边回荡的只有那两个字。

咳嗽很难痊愈,整晚的咳嗽不止是多么悲惨啊!鉴于亲妈受伤的心灵,是不是应该找个人出来虐一虐啊?!

028 男人的伤心(精)

有很长一段时间,权初若脑袋是空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整个人回不过神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重新听到声音的时候,林琳已经平复下情绪,缓缓开口。

“他生气了,”林琳双手握拳,微微垂着头,一双明亮的眼眸黯然失色,“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廖凡那么的生气!”

其实这话她说的不算完整,准确的说,廖凡是生自己的气!

权初若敛眉,心口闷闷的难受。她可是领教过廖凡生气的,高考的志愿被权正岩改掉,她曾不顾一切要跑去外地,哪怕重新再考一年,还是坚持要报考军校。

当时廖凡从部队匆匆赶回来,满身的怒火是她不曾见过的狠厉。虽然过去那么多年,她还是能记得,那天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吼道:“权初若,你要是敢跑,这辈子我就不见你。”

廖凡是个严肃的男人,但只对别人。权初若眼里的他,一直都是温柔的,好像永远都是儿时的大哥哥,把她扛在肩上呵护。

但那唯一的一次,却能让她永远记住。

“我害怕。”林琳撇嘴,垂着小脸,低低的嘟哝一句。

听到她的话,权初若眼底的眸光也跟着闪了闪。廖凡生气起来,的确让人害怕。

“权姐。”林琳忽然仰起头,无助的求救,“前几天他住院不让我去看他,不肯见我,也不接我电话,他气性真大啊。”

暗暗吐了口气,权初若抿唇,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我是廖凡,也会生气的。”权初若皱眉,声音很平静。

是啊,人家堂堂一个特种兵的大校,竟然被个小丫头给睡了!这种事情,放在哪个男人身上,不觉得憋屈?!

难怪廖凡跑了二十圈,把自己给跑病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林琳咬着唇,明艳的小脸逐渐被一股深沉的失落取代,“那晚我们在聊天,他主动跟我说起你的事情。”

权初若咻的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面前的人。

“他说了很多,”林琳笑,只是嘴角那抹笑容很无力,“我越听就越觉得,我跟他之间没戏!”

虽然她特别希望廖凡能告诉她,关于他和权初若的故事。可当她真的听到,除去震撼外,还有揪心的疼。

因为他们共同拥有的,是任何人都不能融入的。

“可是我不想错过他。”

林琳双手轻叩在一起,黑眸落在权初若的脸上,“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快得到他的办法。”

权初若的心,狠狠颤了颤。最快得到他的办法?她轻轻勾起唇角,心底的滋味复杂。

不得不承认,林琳这小丫头挑选的是条捷径,并且是她不屑一顾的捷径。

廖凡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他不会轻易承诺,但他答应的事情,绝不食言。

如果她肯放下身段,那么她和廖凡,早就会是另外一番结果。

也许,这就是天意。

林琳离开后,权初若独自一个人又呆坐良久,等她回到律师楼,大家都在吃午饭。宋雯把她的饭端出来,还是温的。

“给我一杯咖啡。”权初若推门进去,宋雯见她脸色不好,一句话也没敢问。

咖啡的苦涩滋味,萦绕在口腔里。权初若几次想要集中精力,但都能没法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她终究还是很难装作若无其事。

是嫉妒?还是愤怒?

权初若抿唇摇摇头,不是,都不是。

她起身走到窗前,眼神落在远处喧嚣的街道上,心头紧了紧。没有嫉妒,没有愤怒,如果非说有点什么,那就是遗憾。

伸手拿起手机,权初若拨通廖凡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男人惊讶的声音里包含几许急切,“初若,有事?”

“嗯,”权初若应了声,道:“今晚,我们见个面吧。”

廖凡捧着手机站住,后面一排人都齐刷刷停在他身后。他剑眉紧蹙,语气紧绷起来,“可以。”

挂断电话,权初若转身坐进黑色的转椅里。这一面非见不可,为了她,更为了廖凡。

助理推门进来,“总裁,我都已经安排好,您家里也都布置好了。”

陆景亨放下手里的笔,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总裁?”女助理神情犹豫,但同事一场,她总要帮个忙。

陆景亨抬手打断她的话,不必她细说,已然明白,“让他回来工作吧。”

总裁给了特赦令,宋立洗厕所的悲催人生终于能够结束。

“去工作。”陆景亨语气如常,助理感激的离开,跑去通知这个好消息。

办公室的门关上,陆景亨再次抬头,目光落在时钟上。约好晚上吃饭,他特别安排助理在蓝调订了位置。

掐不准权初若几点能下班,陆景亨只能自己早早处理好事情,想要去律师楼接她,顺便给她一个惊喜。

今晚算是个特殊的日子。

按道理说,律师的记忆力都很好。但权初若只对工作的事情过目不忘,生活中的事情,她没一件放在心上的。

比如,今天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她肯定不会记得。

她就是有这样的坏习惯,不听天气预报,天气变化也不知道添加衣服。更可气的是,对于他的事情,一件也不伤心。就连一条领带,还是让别人去买的?!

想到此,陆景亨黑眸眯了眯。新帐老账一起算,今晚上别想他能放过她!

两年了。

陆景亨轻笑出声,回想起当初结婚前的那一幕,他依旧觉得好笑。那份合约还放在家中书房的抽屉里,他琢磨着要找人裱起来,摆在家里当作纪念品。

提前下班,陆景亨绕道,先去花店取花。花束包装精致,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鲜花,历来都是女人的最爱,他薄唇轻抿,心情很好的开车驶向律师楼。

权初若推掉下午的所有活动,只等廖凡从部队回来。她接过电话出来,提着皮包站在路边,眼神定定望向远处的某一个点,并无焦距。

十分钟后,前方出现那辆熟悉的军用吉普车。开车的男人,面容俊朗,浓密的剑眉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权初若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真是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没有迟到。

吉普车稳稳停下,车里只有廖凡一个人,其他人显然都被他支开。他拉开右侧车门,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权初若提早下来的,所以廖凡不算迟到。她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放弃自己开车。

如果陆景亨知道她喝过酒开车,一定会狠狠狠狠教训她的!

权初若坐在副驾驶,伸手把扣好安全带,廖凡见她坐好,才踩下油门,把车开走。

这辆军用吉普车很显眼,陆景亨一眼就看到。当然显眼的不只是车,还有人。

权初若大刺刺坐上廖凡的车离开,两人温柔注视的目光,让他眼底的神情瞬间冷冽下来。

“我们去哪?”廖凡转头问身边的人,声音温和。

权初若仰起头,神情看不出什么波动,“山顶。”

廖凡有片刻的失神,他握着方向盘的五指并拢,语气低沉,“好。”

吉普车沿着山道开上去,车子停在开阔的平地上。这里廖凡并不陌生,他还能记得第一次带权初若来这里看星星的情景。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墨黑的夜空一颗颗繁星闪亮。权初若站的累了,回身想要坐在地上。

廖凡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看到有块圆润的岩石,才把她拉过去,道:“地上很凉。”

他自然而然的细微动作,这些年并没变过。权初若抿起唇,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道:“过来吧,我们一起坐啊。”

廖凡怔了怔,慢慢坐到她身边。

拉开皮包,权初若掏出事先带来的红酒,在他眼前轻晃,“看到没,我可是有备而来。”

“没吃饭,不许喝酒。”廖凡蹙眉,口气很冷。

“切!”权初若低斥,“我已经吃过东西了。”她也怕喝酒伤胃,被陆景亨数落,所以吃了些面包和水果垫底。

打开酒瓶,权初若仰头喝了口,道:“嗯,还不错。”

顿了下,她耸耸肩,脸上顽皮的勾起笑,“可惜你开车,不能喝酒喽。”

很多年都没有看到她这样笑,那种天真烂漫,仿佛把他们到带回到很早前。廖凡心头动了动,眼神温柔下来,“初若,你有话对我说?”

权初若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不自觉的抿唇,“能不能先让我喝点儿酒?”

她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廖凡眼神黯淡下去,没在说话。

山顶的斜侧方,开上来一辆银色跑车。车里的男人瞪向拿着酒瓶灌酒的女人,真恨不得立刻过去掐死她!

他都明令禁止过多少次了,这女人还敢喝的如此明目张胆?!

陆景亨把车熄火,下车朝着他们走过去。他要把人拽过来,尤其听到权初若柔声细语的声音,他更是头皮发麻,心口像被火烧。

靠!他的老婆,凭什么陪着别的男人坐在山顶喝酒?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的暗恋对象!

连着喝了几口酒,权初若觉得她能把握住情绪,才慢慢开口:“林琳找过我。”

廖凡脸色一沉,几乎是惶恐的望向她。他眼里的神情太过复杂,参杂的东西很难一时看清,不过权初若清楚的看到愧疚。

一种发自心底的深深愧疚。这份愧疚,是为她吗?

“我…”廖凡动了动嘴,却找不到说辞。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还能解释什么。

权初若抬起手,将脸上的黑色眼镜摘下来,并把目光落向很远处,“两年前我答应结婚,是想要找到一条能够与你在一起的路。我当时算计着,只要我结过婚,又离婚,他们就再也没有理由反对,再也不能阻止我们。”

廖凡薄唇紧抿,听着她的话,心尖颤抖。

山顶没有路灯,只有夜空璀璨的星光洒下。在这片幽暗中,陆景亨僵硬的站在原地,伴着风声,权初若的话一字不漏灌入他的耳朵里。

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那双深壑的眼眸漆黑不见底。那细碎的光影里,陆景亨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

这就是她结婚的目的?!

陆景亨无声冷笑,眼角闪过的寒意四起。山道侧面有微弱的灯光闪过,那辆银色跑车转瞬疾驰而去。

岩石上并肩而坐的两人并未察觉,权初若握着酒瓶,笑了笑,“林琳说的对,我选了一种最笨,最慢的方法。”

廖凡额头的青筋紧绷,蜷起的手背骨节凸起。

“廖凡,我们已经错过了。”权初若忽然低了声音,道:“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男人垂着眸子,冷硬的嘴角动了动,艰涩的开口:“对不起!”

听到他亲口说这三个字,权初若眼眶霎时泛红。这一刻,好像这么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所有委屈,尽数爆发出来。

曾经她极其痛恨这三个字。二十几年的等待,她等到的从来都只有这些说辞。但是今天,此时此刻,权初若打从心底里感激这三个字。

如今她能承受的,只剩下这句,对不起。

廖凡哥哥,你终究还是懂我的。

山顶的夜风吹过,泛起的丝丝寒意慑人。廖凡偏过头,恰好看到权初若含泪的目光,他心口一阵收紧,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原以为,这辈子不能与她相恋,但能够永远守在她的身边。可是如今,他竟连这种奢望也要失去,因为他没资格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权初若笑出声,明亮的黑眸望向他的眼睛,“廖凡,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也有幸福的权利。”

抓过她手里的酒瓶,廖凡仰头灌下一大口,有殷红色的酒渍滴落在他素白的衬衫上。

权初若伸手阻止,厉声道:“你不能喝酒。”

他还要开车的,怎么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