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欣哭着说:“好!记恨我!你一定要记恨我!”

老C再次看了看怀表:“唉,还剩12分钟了。”

小5亲了丛真一下:“老爸!我爱你!”

丛真热泪纵横:“宝贝,爸爸也爱你!”

碧碧也哭了:“你们真讨厌,就没人跟我告个别啊!”

小5说:“碧碧,下辈子我们还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碧碧哭着说:“一言为定,谁食言谁是小狗儿!”

吴珉被塞着嘴巴,“呜呜”地叫着。

孟小帅哭着看了看他,大声说:“吴珉,下辈子我不会再对你横眉冷对了!我发誓,我一定把你当成亲哥哥!…”

老C说:“还有8分钟。”

鲜血淋漓的章回对我大声喊着:“周老大!下辈子我还是你的兄弟啊!带着我混!”

我本来强制自己不要流泪,听了章回的话,我终于憋不住,眼睛湿了,我朝着他使劲点点头。

老C说:“还有5分钟。”

令狐山一直看着季风,他突然对老C说:“老C,我和季风相爱一场,我能吻吻她吗?”

老C很慈祥地点了点头。

令狐山把目光转向了季风,轻轻地说:“季风,我可以吻吻你吗?”

季风看着他,没说话。

令狐山一步步走向了季风。

大家都默默注视着。

终于,令狐山走到了季风的跟前,伸出双手,颤抖着把季风扶起来,搂在怀中,捧起她的脸,轻轻地亲吻起来。

季风像个木头人,任其摆布。

我看见,令狐山的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眼泪落在盐壳地上就不见了。

令狐山一直没有松开季风,他好像忘记了眼前的处境,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季风两个人。

老C提醒道:“还剩两分钟了。”

令狐山好像根本听不见,他依然深情地吻着季风,旁若无人。

老C终于说:“时间到!”

其他类人立即抓紧手中的武器,慢慢朝我们走过来。

我把眼睛闭上了。

令狐山突然说:“慢!”

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我不知道令狐山要干什么。

难道他在最后关头,突然放弃了种族,选择了爱情,要阻止这场杀戮?

就算是这样,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斗得过那么多类人!

令狐山把脸转向老C,嘴唇在激动地颤抖:“她是我们自己人!”

我傻了。

情势转眼急转直下。

季风是类人?不可能!

老C迷惑地说:“你想…保护她?”

令狐山欣喜异常地说:“我没撒谎!她是我们的人,她身上流着我们的血!你摸摸她的心跳!”

季风也呆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我,满眼疑惑。

老C慢慢走上前,伸出那只粗糙的手,在季风的心口摸了摸,也惊呆了。

看来,季风真的是类人!

我这才知道,季风并没有跟令狐山上过床,他们甚至没有过身体接触,不然,不会到了现在令狐山才发现季风的心跳异常!

老C对季风说:“好吧,我们赦免你。”

吴珉再次“呜呜”地叫起来。

长发类人走到他跟前,把他嘴里的毛巾拔掉了,同时把他拎起来。看来,他们要先拿吴珉开刀了。

吴珉慌乱地大叫起来:“我也是你们的人!”

长发类人差点笑出来:“你也是我们的人?我怎么不认识你?”

吴珉开始胡说八道了:“我爸!我爸是你们的人!他和我妈生下了我!”

他终于不疯了!

长发类人笑着摸了摸吴珉的心口,就像去揭开一个谎言,突然他愣住了,回头对老C说:“他真的是我们的人…”

吴珉自己都愣了。

他显然没想到,他情急之下撒的谎,竟然变成真事儿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又看了看那个长发类人,他在确定对方是不是耍自己。

长发类人并没有耍吴珉的意思,他等待着老C的检验。

老C摸了摸吴珉的心口。

吴珉死死盯着他,好像在等待审判。

老C快步走到章回跟前,摸了摸章回,又依次摸了摸白欣欣、丛真、小5、碧碧、孟小帅、郭美…

他后退了几步,喃喃地说:“怎么都是我们的人…”

第173章 再次面临选择

我忽然明白了,我们进入罗布泊的这群人,身上都流淌着类人的血统!

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

很可能是这样的——从古至今,陆续有零零星星的类人背叛种族,加入了人类社会,我们正是这些类人的后代。

我们以为我们是偶然组合,或者偶然相遇,然后一起来到了罗布泊,其实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那么,那些死去的队友,他们一定也都是类人的后代。某种力量把所有散落在外的类人后嗣全部召集到了罗布泊,为了什么?

我深深地感到恐怖了。

我以为,我过去的生活属于我自己,每走一步,都是我做出的选择,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那样子的,我始终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牵引着,诱导着,直到2013年4月20日进入罗布泊…

那是多大的工程啊!

我来不及回想导致我走进罗布泊的无数个巧合,我更想知道,谁是幕后推手?

难道是那个白头发的女人?

难道她是类人们的祖先?

无论怎么说,刽子手的屠刀离开了大家的脖子,我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身体就像一下就散架了。

我弱弱地问:“现在几点了?”

老C掏出怀表看了看:“零点11分。”

我说:“处决时间过了,你是不是该放我们走了?”

老C说:“我们不会杀死自己人,你们走吧。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你们不可能走出去,只能在沙漠上自生自灭。”

说完,他朝其他类人挥挥手,那些类人就走过来,为我们解绳子。绳子系得太结实了,他们花了几分钟才把所有绳子解开。

那个长发类人为我解开绳子之后,阴险地笑了笑,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说不定哪天,那双方孔铜钱的鞋子还会登门拜访,不要怠慢它。”

能死里逃生,大家当然欣喜若狂。只有吴珉的表情很复杂,刚才他暴露了。

季风对令狐山说了声:“谢谢…对不起。”

令狐山面无表情,仰头看天。

我对老C说:“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们能不能回家住几天,慢慢找出路呢?”

老C冷笑了一声:“你们的家在罗布泊之外。那个世界,漆黑一片。”

说来也怪,恰恰在这时候,类人们手中的火把正好燃烧殆尽,陆续熄灭。整个罗布泊也陷入了黑暗中。

我上车把车灯打开,类人们统统不见了,只有盐壳地上的尸体。

白欣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我们怎么可能都是类人的后代呢!这件事怪死了!”

我说:“不多。”

白欣欣说:“我们所有人都是!你还说不多?”

我说:“你听过那句话吗?水里无鱼市上见。”

白欣欣说:“你少说你们60年代的典故,我们听不懂。”

我说:“意思就是说,你在水里捞不着鱼,不能怪没有鱼,你去集市上看看,有很多鱼。我们这些人可能是所有沦落在外面的类人后代了,现在,我们都被圈到了罗布泊上。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们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心跳异常?难道你们和跟我一样,都不爱体检?”

接着,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我发现,虽然每个人的情况有所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阴差阳错,全部错过了体检那一关!

最后我说:“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聊。”然后我指了指地上那些复制的大山,说:“我们把他们埋在一起吧。他们是一个人,一个英雄。”

章回走过去,弯腰拿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工兵铲,默默地挖起坑来。

其他几个人也走过去,分别在盐壳地上挖起来。

孟小帅在四眼旁边,呜呜地哭。我走过去看了看,四眼的眼睛半睁着,眺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我低声说:“来,我们把它埋了吧。”

只有吴珉背着双手站着,看着那些尸体,又说话了:“我们要给他们立个墓碑。”

他终于说人话了。

不过没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