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这么大的风啊,要是有人接近我们的帐篷,我们肯定听不到…”她的声音黏黏糊糊的,透着困意。

我还是不说话,耐心等着她睡着。

过了会儿,她又说:“你们听到了吗?那些芦苇,噼里啪啦的,是不是有人在走啊…”

芦苇确实在响,那是被风刮的。

我依然不说话。

听得出来,浆汁儿已经要睡着了。

我努力听着她的鼻息。就算她睡着了,我也要等上半个钟头,在她完全睡实之后再悄悄溜出去。

万一我刚刚挖开她的坟,她突然醒了,跑出来,那就麻烦了。我不挖的话,她并一定想到要挖开它。可是,只要她看到我在挖,必定起疑心,必定要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突然,浆汁儿又精神了,她爬起来,说:“我要上厕所…”

我一下泄气了,无奈地说:“你去吧?”

浆汁儿说:“我不敢。”

我说:“叫季风跟你去。”

浆汁儿不说话,只是在黑暗中看着我。

季风睡着了。我了解,她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女孩,每天22:30必须上床睡觉,基本没例外。

浆汁儿肯定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

湖边横七竖八埋着那么多尸体,湖里又有那些不知性质的婴孩…

我爬起来,披上一件长袖,压低了声音说:“走…”

我们走出帐篷之后,我才打开手电筒。手电筒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那么羸弱,我想起了那个著名的游戏《寂静岭》。

我说:“大,还是小?”

浆汁儿小声说:“小。”

我说:“那你就在帐篷背后解决吧。”

浆汁儿说:“不!”

没办法,我只好带她朝那片芦苇走过去。

芦苇旁有我们搭起来的临时厕所,离帐篷大概50米,中间要经过浆汁儿的那个坟包。

我们走过那些遗弃的车辆时,她突然停了下来,盯着不远处看,那正是她的坟包。

我低声说:“你看什么啊?”

她说:“那个坟。”

我说:“看它干什么!快走,一会儿厕所被人占了。”

然后我拉着她,大步朝厕所走过去。

她挣着放慢了脚步,问我:“当时,你埋的我吗?”

我说:“我是其中一个。”

她又问:“当时,我的脸是不是特别难看?”

我说:“不是,依然很漂亮,像个睡美人。只是眼睛闭着,你的眼睛最好看了,黑的那么黑,白的那么白。”

她又问:“是你把我放进去的吗?”

我说:“肯定是我。”

她说:“我的身体肯定很僵硬。”

我说:“没有,就跟睡着了一样。”

她说:“第一锹沙子是你扬进去的?”

我说:“是。”

她又问:“扬在我身上了,还是扬在我脸上了?”

我说:“你聊这些干什么?”

她说:“我想知道!是身上还是脸上?”

我说:“身上。”

她说:“为什么?”

我说:“什么为什么?”

她说:“为什么不扬在我的脸上?”

我停下来,看着她,说:“我一锹锹埋你的身子,最后才埋你的脸,因为我想多看你几眼。”

浆汁儿一下抱住了我。

她哭了。

我推开了她:“你是出来尿尿的,还是出来跟我聊天的?”

她仰头看着我,说:“你把第一锹沙子扬到我脸上的时候…哭了吗?”

我说:“没哭。”

她摇摇头:“我不信。”

我说:“我就是没哭。你不去厕所,我回去了。”

说完,我掉头就走。

她赶紧跑过来,拽住了我:“好了,我现在就去了!”

我转过身,跟她一起走过了她的坟,来到了那个厕所附近。我说:“你去吧。”

她说:“你再站近点儿。”

我就朝前走了几步。

她终于跑过去了。

她的速度很快,没多大功夫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系裤带。

她说:“跟我去湖边洗洗手。”

我说:“不洗了。”

她说:“心里不舒服。”

我说:“你洗手的时候,要是摸到一只小手呢?”

她吓了一跳,说:“回去吧。”

我们再次走过了她的那个坟,她又停下来。

我说:“那就是堆沙子,你总看它干什么?走走走,回去睡觉!”

她没有动,反而抢去了我的手电筒:“我就要看。”

然后,她把手电筒慢慢抬起来,照向自己的坟,并且慢慢走过去。

我们埋浆汁儿的时候,堆了很高的沙子,几乎是尖顶的。上次我把它挖开了,重新埋上的时候,也堆了很高的沙子。可能近日刮过大风,我们这次见到它,它变矮了,圆乎乎的,像个馒头。也许过不了多少日子,这个坟就会被夷平了。

浆汁儿走到坟前,低下头,静静地看,似乎在想什么。

我有点紧张了。这个女孩想一出是一出,不会突然说要挖开它吧!

我说:“你到底回不回啊?冷死了!”

浆汁儿后背对着我,并不说话,好像瞬间变成了木头人。

我绕到她前面,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她闭着眼睛,好像在感受什么。

我必须立刻打断她!我大声说:“哎哎哎,我走了,你在这儿冥想吧!”

她突然后退了一步,好像坟里有东西冒出来,把我也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说:“刚才我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我说:“什么啊?”

她说:“我好像站在湖边,下面有我的倒影…”

回复 749楼2014-02-26 19:57举报 |来自手机贴吧

十匿

富有美誉9

第185章 转移尸体

我的头皮一炸。

浆汁儿并不知道地下埋着另一个她。她站在自己的坟前,闭目感受,隔着厚厚的沙子,她竟然说她恍惚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多疑起来,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她其实知道地下埋着谁,她在演戏。

这么说来,地下那个浆汁儿应该是真实的浆汁儿,她确实死了。而地上的这个浆汁儿是复制的,灵魂已经变得恶毒…

我说:“你不要吓唬我了!到底走不走?”

浆汁儿终于离开了那个坟,跟我慢慢朝帐篷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

手电筒照在前面,那个坟一片黑糊糊。

走着走着,她好像哭了。

这时候已经接近帐篷了,我怕惊动季风,压低声音说:“我不懂了,你哭什么?现在你还活着,应该高兴才对。”

她也低声说:“唉,不说了,睡去吧。”

季风还是醒了,我们钻进帐篷后,她爬了起来:“周老大,把手电筒给我。”

我说:“你也去上厕所?”

她说:“嗯。”

我说:“用不用我跟着你?”

季风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