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走到炉子前,抓起一把柴灰捏了捏,说:“至少几天之内没人来过了。”

木屋里总共两张床,一张宽些,一张窄些,白欣欣抢先在那张宽床上坐下来,放下了背包,他说:“今晚上怎么睡?”

章回说:“你要是选大床,我跟你睡。郭美睡小床。”

白欣欣说:“我从来不跟男人睡。”

章回坏坏地笑了笑:“白欣欣,现在就由不得你了。”

白欣欣拎起背包,快步走到小床前,说:“那我睡这儿。”

章回说:“很好,我和郭美睡大床。郭美,你同意吧?”

郭美说:“只能这样了…”

白欣欣又回到了大床前,放下了背包:“为什么你能和郭美睡大床,我就不能和郭美睡大床?”

章回说:“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个人睡小床,要么跟我睡大床。”

白欣欣想了想,问郭美:“你跟谁睡?”

郭美说:“我和章回吧…你个子太大了,我俩睡不下。”

白欣欣很不满地翻了翻眼皮,又拎着背包去了小床上。

章回说:“你确定要睡小床?”

白欣欣说:“确定了。”

章回说:“不反悔吧?”

白欣欣说:“废什么话!刚才你打我一拳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章回走过去,从小床上抱起一些草,放在了门口的位置,铺了铺,然后把背包放下来。

郭美说:“章回,你要睡地上?”

章回说:“我给你们站岗。”

郭美说:“你到床上来,会着凉的!”

章回说:“我在监狱的禁闭室经常睡地铺,习惯了。”

白欣欣从小床上站起来,四处翻找,不知道他想找什么。他说:“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章回说:“继续找出路啊。既然这里有房子,离村镇肯定不远了。哎,你找什么呢?”

白欣欣说:“看有没有吃的。”

章回说:“别做梦了。”

白欣欣拉开门朝外看了看,说:“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逮着松鼠什么的。”

郭美说:“哥,你小心点儿,有事就喊我们。”

白欣欣没说话,出去了。

他没有关门。

安静了一会儿,章回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白欣欣了吗?”

郭美说:“是啊,很奇怪,我以为你会跟着周老大的。”

章回说:“我不放心你。”

郭美想了想,问:“为什么?”

章回说:“当时,我们按照自己的猜想,选择了不同的通道,其实谁都不知道前途怎么样,到底会经历什么——比如我们现在,竟然走进了一片森林,你不觉得荒唐吗?季风跟了周老大,我相信不管他们怎么样,周老大都是季风的依靠。孟小帅是和吴珉一起走的,不管吴珉的人品怎么样,他爱孟小帅,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而你是个女孩,你一个人跟着白欣欣,我总担心出事。如果遇到了危险,他肯定抛下你一个人跑掉。如果不遇到危险,他可能就是你的危险。”

郭美的眼圈湿了,半晌才说:“章回,谢谢…”

章回说:“好了,我们继续玩心理测试吧。如果这个木屋里有个花瓶,你希望花瓶是什么质地的?A,玻璃。B,陶瓷。C,金属。D,塑料…”

郭美说:“接下来是E。”

章回说:“谢谢——E,木头。”

郭美说:“我选F。”

章回说:“没有F。”

郭美说:“因为我觉得它是什么质地都不重要。”

章回说:“等下,我得创作一会儿…”过了会儿,他终于说:“你不是个技术型的人,你要么做领导,要么做领带太太。”

郭美哈哈大笑,她说:“我喜欢做领导。”

章回说:“你走出木屋,继续向森林深处前进,你看见远处有瀑布飞流直下,请问水流的速度是多少?可以从0—10任意选一个数。”

郭美说:“10。”

章回又坏坏地笑了:“那代表性欲。0说明你根本没有性欲。10,你懂的…”

郭美说:“我不接受这个答案。”

章回说:“那好吧,我们接着来——你走过瀑布,站在坚硬的地面上,看见不远处有个东西在闪光,你希望它是个金戒指,还是一把钥匙?”

郭美说:“当然是钥匙。”

章回说:“你对生活充满了热情。”

郭美说:“你会选什么呢?”

章回说:“我希望那是一把刀。好了,你继续向前走,试着找出一条路,突然你发现眼前有一座城堡。你希望这个城堡是什么样的?A,旧的。B,新的。”

郭美说:“新的。”

章回说:“那说明在你过去的情感生活中,有一段很丑陋的经历。”

郭美的表情有些暗淡:“那个人害了我,甩了我。”

章回说:“我们不提不愉快的事儿。走出城堡之后,突然刮起了龙卷风。你有三种选择,A,藏在箱子里。B,藏在桥底下。C,骑马逃离。”

郭美说:“我会藏在箱子里。”

章回说:“龙卷风代表你生活中的麻烦,箱子代表你自己,桥代表你的朋友,马代表你的伴侣。现在我在你身边,如果真的遇到龙卷风,你可以选择躲到桥下。”

郭美动情地点了点头:“嗯!”

聊了一会儿,天微微地黑下来,白欣欣回来了。

章回问他:“松鼠呢?”

白欣欣说:“连只老鼠都没看到。”

章回拿过背包,掏出了饼干和矿泉水,说:“来,我们凑合吃点吧。”

这天夜里,月亮很大。

躺在木屋里,能听见风刮过林梢,由远而近,接着窗户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很快风又远去了,木屋恢复了安静。

郭美说:“今天多少号了?”

章回说:“5月11号。怎么了?”

郭美说:“我就问问。”

白欣欣说话了:“2008年的今天,奥运圣火传递到了福州。”

郭美说:“1973年的今天,苏有朋出生。”

章回说:“2011年的今天…我从看守所转到了麦南监狱。”

过了会儿,郭美说:“说不定,半夜的时候会回来七个小矮人,给我们很多好吃的…”

白欣欣说:“也可能回来一个巫婆。”

半夜的时候,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木屋里的摆设清晰可见——两张床,一张木桌,一面脏兮兮的镜子,一只老式的炉子…

地上铺着一些干草。

床上空着。

地上的干草上也空着。

根本没有人。

ps:更新完毕,提前几个小时和大家说晚安。

第246章 哇,湿,脏,维…

齐齐哈尔。

这天早上,61岁的老章出去晨练,太阳冒红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手抓饼两袋热牛奶。

女儿出嫁了,儿子入狱了,又跑了,生死不明。

家里只剩他和老伴。

他家住的是一栋很旧的楼,楼梯上拐角堆着很多杂物。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小广告,洗抽油烟机了,疏通下水道了,甚至还有个“包小姐”的电话。

老章爬上三楼,突然停下了。

他家门口站着一只鹦鹉,怔怔地看着他。

过去,老章养过鹦鹉,最后一只是产于马来半岛和南美群鸟的小五彩鹦鹉,蓝脑袋,蓝肚子,红嘴巴,红胸脯,绿脖,绿背,绿尾。它的眼睛是红的。

后来它死了,老章很伤心,不再养了。

想不到,这天早上,家门口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只金刚鹦鹉!

老章走近它,它并不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似乎等他收留。

老章打开门,打算先把早餐放回家。家里的黑猫正蹲在门口,很异常地叫着,它叫小白。老章怕它出去吃了鹦鹉,用脚把门关上了。

等老章再次走出来,鹦鹉还在。他把它轻轻捧在怀里,敲响了对门。

过了半天,里面才传出一个年轻男子恶声恶气的回应:“干啥呀?”

现在还早,估计人家小夫妻正在睡觉。

老章赶紧说:“楼道里有一只鹦鹉,是你家的吗?”

里面并没有开门,只是说:“我家才不养那玩意!”然后就嘟嘟囔囔离开了门口,回去了。

老章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这只鹦鹉,说:“你就是来我家的,对吗?”

老章把鹦鹉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