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他身体,你那个比我还贴心的小迟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对,我就是记恨你说他比我贴心的事。

我就是记着,我一直记着!

……

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真的不太对?

妈,我现在困住了自己了么?

可是我不甘心啊。

还有你那个比我还贴心的小迟,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这样你看行么?

我是说,一直这样。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其实我总觉得他无坚不摧刀枪不入,

其实,都是会受伤的,

是么?

妈,其实我们俩个之间的问题,太复杂了。

我知道,他其实一直为自己当年尴尬的身份和趁火打劫的行为而内疚心虚,所以这些年一直这么惯着我,不敢逼我。可是,我又在想什么呢?

坦白讲,我看见他从来不思考,情绪太多,纷乱。

妈妈,你说,我这些年一直跟他不远不近的,是不是在等着爸爸的那一句原谅或是怨怼?我心里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将他与贺家分开?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我该怎么办啊?

……

你还不理我?的b7

成!

那我走了,我真走了?

……

妈妈,我爱你。

乔落站起身亲吻照片。

“我在外面等你。”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父亲佝偻的背影在微微颤抖。

“……不着急。”她说。

他们能看透一切

乔落正趴在桌子上给一个叫丁丁的小孩子回信,门铃大震。

她走到门口一看,贺迟。

打开门,她挑眉:“你怎么来了?”贺迟这一段忙得不得了,脚不沾尘的,他们都好多天没见了。

贺迟贼眉鼠眼的:“乔叔在么?”

“不在,他去看我妈了。”自从乔落开了路,他每周都至少去两次。

“哦~~不在啊!!”贺迟立马挺直了腰,大摇大摆的换了鞋进屋。

“喂!你为什么不先给我挂电话?”乔落话音没落贺迟就已经一头栽进沙发里了。

“我这不……急么……我累死了,都两天没睡了。”

“困就赶紧回家睡觉!”

“我不要!”的cb

……乔落无语,贺迟每次一困得不行就脾气暴躁不讲理。

好一会没有声音,乔落以为他睡着了,却听他说:“落落……你十一干什么去?”

乔落走到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侧头想了想:“我想去看看丁丁。”丁丁就是她回国后第一个资助的孩子,贺迟是知道的,还给这个小女孩买过衣服和洋娃娃。

贺迟一僵:“不去不行?”

乔落舔舔嘴唇:“我答应她了……”

“你也答应我了!!”贺迟吼。

乔落一缩,硬着头皮接:“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答应我今年会陪我过生日!!!”贺迟坐起身来,愤怒的瞪着眼睛,劳累的血丝清晰可见。

“什么时候……”

“去年你不能陪我过生日的时候!!”贺迟气疯了简直,他这几天忙成这样想把日程往前赶……结果她竟然……

乔落别过脸去。

贺迟简直想冲过去掐死她!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实在太会伤别人的心了!

屋里回荡着他剧烈的喘息声,就在乔落以为他会转身摔门离去的时候,贺迟忽然重重的靠进沙发里,抬起双手把周围的靠垫全都胡乱的扫到地上,大声嚷嚷着:“不行不行!我不管!说了陪我就要陪我!哪都不许去!谁都不能理!”

那样子,竟像一个耍赖的大孩子。

乔落咬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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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逃了。

那个贫瘠的只望得见黄土的村庄里,丁丁看见她的时候高呼着扑上来。

乔落放下手里提着装得满满衣服书籍的大包,抚着孩子的头,笑着说:“你不是说没见过山?姐姐领你去爬山好不好?”

丁丁瞪大眼睛:“真的能去爬山?”

“当然!姐姐说话算话!丁丁考了学年第一,当然要去爬山!”

丁丁是乔落回国后资助的第一个孩子。她在报纸上看到那时一度沸沸扬扬的案件——农民上访离奇致死,责任谁负?

从推卸责任,到专案调查……到处都是分析谁会下台的揣测。

但乔落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只是注视着一张小小的照片,7、8岁的瘦小女孩,有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她觉得呼吸困难。

一时冲动的跑来这里,还被当地人敌视的用棍棒相对——他们不得不如此敏感警惕。很费了一番周折表明了身份说清来意,她终于见到那个女孩。

送她去的妇女叹着:“唉,这娘俩也快不成了啊……”

女孩的妈妈是个目不识丁的朴素妇人,家中本就贫困不堪都指望着孩子父亲的劳动力,男人的过世击垮了她的意志,整天躺在床上绝望抹泪。破败的家中丁丁孤伶的缩在角落,惊惶的看着这一切。

乔落心疼得不行,她走过去想笑却竟然落下泪来。

她领着女孩的手走到床边。她妈妈根本不在乎家里多了谁,只是一把捞过孩子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咱娘俩还不如就一起随你爹去了!”

乔落一把扯过屋角的麻绳扔到床上:“好啊,要死尽快!放心去吧,我可以帮你们收尸。”

女人惊恐的看着她,尖声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害我和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也知道你是她妈妈么?你给我好好看看她都什么样了?!她都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再这么下去不用你动手她也快死了!”她把孩子拉出来,推到女人眼前。

惨白的脸,凹陷的双颊,发青的嘴唇,干涸的眼睛……

女人哆嗦着嘴,抖着手说不出话来。

“哭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如果不能去死,那就要好好的活着。

“起码为了你的孩子!”

乔落赌她身为母亲的刚强。

她赢了。

女子虽弱,为母则强。

案件的后来相关人士撤职的撤职判刑的判刑,那一笔赔偿金也终于终于送到了家。可失去依靠的母女俩人又能指望这点钱多久呢?

乔落帮女人找了一个县上的临时工工作,还保证:“丁丁的教育交给我,你不用再操心。”

女人拉着她的手,眼泪成串成串的掉,反复说着:“遇到好人了,真是遇到好人了!菩萨心肠啊……”

乔落摇头:“我只是……只是……赎罪吧。”

曾经,也有两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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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爬山,乔落也没什么主意。她想起以前丁丁给她写信提过一篇课文,就问女孩:“我们去黄山好不好?”

女孩眼睛亮起来,兴奋得不得了:“是那个‘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黄山?!”

乔落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黄金周的黄山到处都是人,一路推推挤挤得让乔落有些扫兴,但即使不是第一次来她仍旧被眼前的恢宏景象深深震撼。

李白曾言:“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伊昔升绝顶,下窥天目松。”并盛赞其“采秀辞五岳”。乔落深以为然。的7f

她上一次来还是高中时,当时还一时激昂洋洋洒洒的写了数千字的游历心得,彼时,真是青春激扬。

丁丁开心得简直忘乎所以,那么多个楼梯爬上来她也不觉得累。

两个人走走停停转眼大半天就过去,下午终于爬到黄山的风景窗北海景区,乔落很爱此处“黄山之雄甲宇内,幽秀灵齐聚后海”之誉的始信峰。

在几个著名的景点排队照完相后她们终于抢到一处石凳歇息。

从这个山头望过去,雄浑的山脊上是密密的游人,远远望去渺小成一个个小黑点。乔落有些出神,她侧头看女孩红扑扑的脸颊:“丁丁,想不想看黄山的日出?”

“日出?”

“嗯,日出,很美的日出。”

就地在北海宾馆开了房,丁丁去洗澡的时候乔落把自己一身老骨头扔在床里,举着地图研究。她记得她上次来的时候有人陪同,他们走过一条小路,通往一处游人鲜知的景区,那里的景色美极而且特别适合看日出。乔落苦思冥想不得要领。

两个人捧着饭碗狼吞虎咽之时她忽然想起路来,开口说话却呛到,丁丁帮她拍后背责怪的说:“小落姐姐,食不言寝不语。”

这丫头!乔落龇牙咧嘴。

她们高高兴兴向目的地走着却见到几个警卫员,看见她们手一伸:“这里不能走了。”

“为什么不能?这里路好好的没有禁止牌,我们是可以走的。”乔落不满。

“上边来了大领导,这会儿戒严。你们要逛明天再来吧!”

乔落僵着后背不动地方。

丁丁有点害怕的拉拉她的手:“小落姐姐,那我们明天再来吧?”

乔落这才回过神来,她怔怔的看向丁丁,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丁丁正有些不安的时候,乔落却忽然笑了,那个笑容很美却让丁丁觉得莫名难受,想抱抱她的小落姐姐。

“走吧丁丁,其实想想,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回程的这条路乔落走的很沉默,丁丁也感觉到,她忍不住问:“小落姐姐,你在想什么?”

乔落轻声说:“想一些很复杂的事情。”

“多复杂?”孩子看着她。

乔落站住,看向远处的天。

天很蓝,蓝到坚硬,零星的云朵点缀,像柔软的绯边。

阳光正好,映照下眼前的景色澄澈通透,如同孩子的眼睛。

乔落想起她在美国时与一位教授的交谈,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生孤寡,他说:我讨厌孩子,他们能看透一切。

乔落低头抚摸孩子柔软的头发,她还在等自己的回答。

她摇头笑:“不,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她叹,“复杂的从来都是人心。太多不甘心的,放不下的,舍不得的……”

“小落姐姐,你曾经写信给我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你现在也是这样么?”

乔落简直爱极这个孩子:“丁丁啊,我爸爸从小就跟我说让我长大了以后当博士,可是我没有机会。我们丁丁长大要不要当博士?姐姐帮你念博士好不好?”

丁丁并不明白,可笑着说:“姐姐说好就好!”

又走了几处地方,天渐渐暗下来,乔落牵着孩子的手往宾馆走。

山风阵阵,松涛声声,偶有雀鸟鸣叫,恣意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