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分析不无道理,看得出唐楚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我也不愿多说,归根结底,这一趟凤语山之行的原因到底出在何处,还得等找到了那两个人再说。

将士们挖出的山路有限,走着走着,前面就又是一片丘壑。

起伏不平的地理环境给我们的前行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不但要小心滑倒摔伤,更是要提防每一脚踩下去底下是空心还是实心。

周遭寒气急剧加重,我没什么感觉,唐楚的行动却渐渐地迟缓起来。

但他已经算是不错,我在心里估量着他必然是有着深厚的内力,要不然这种愈见趋于绝对零度的外温早该把一个人冻成了冰块。

他很坚持,那种要救活慕容雪的信念让其暂忘却了极寒。

我本打算让他吃些苦头,以此来说明一下自己的重要性。

可到底还是心软,在攀上一个陡坡之后,还是将手冲着唐楚伸了过去。

“借给你拉。”

他抬头看我,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愧疚,但手还是顺从地握了过来。

我将那点愧疚自动略去,都到了这种时候,愧不愧的,还有什么所谓。

两手相握时,我蕴起些微精力,自掌心处有温热蔓延开来,透过我的手传给唐楚,暖了他整个儿身子。

我面前的世界泛起一片淡蓝,我知这种状态有些骇人,便自动自觉地别开头去。

唐楚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将我的头扳回,我听到他说:

“落落,别躲着我!你什么样子我都不怕!”

“我怕!”我实话实话,“唐楚,我怕你把我当成异类,怕自己被浸猪笼下油锅。虽然这样的事也没谁有本事办得到,但是你知道,如果下手的人是你,我连反抗的勇气都不会有。”

我这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能死…

我的话唐楚没答,我偷眼看去,他好像是生气了。

懒得去猜他在气什么,许是气我任性,也许是气我净说些不吉利的丧气话。

其实我自己也挺鄙视自己的,就因一个唐楚,让我觉得这辈子活得十分窝囊。

从前的洛齐干脆利落,不论人或事,只要我喜欢,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会变成是我的。

但今生不行了,当洛齐变成落七,当我爱上一个男人,便再也潇洒不起来。

我轻叹,终于不再执拗地藏起自己这一双蓝眼。

我们的手还在拉着,由我引升起的热度渐渐地将唐楚温成与平常无异。

两人就这样往深山里走着,一红一白,融在这茫茫雪山间,若有不知情者见了,定会惊为神仙眷侣。

可是去他的眷侣!一想到这两个字我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气急了,便狠瞪唐楚:

“我这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一下能死啊?”

他大感委屈:

“落落我喜欢你啊!”

我长叹,没有再说下去。却在心里道:你是喜欢我,可是跟她比起来,怕是还有一个更喜欢的吧!

就这样一直纠结纠结,走了也不知道有多远。后来我便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继续纠结,我就该有自杀的冲动。

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把人救出来才是。

到时候黑白自见分晓,不管长痛还是短痛,总会给我个交待。

这样想着,便主动晃了晃与他拉在一起的手,然后扬声道:

“飞起来!用轻功!咱们走的已经够深了,不能再盲目的走下去!用轻功飞起来,以落脚处为中心去搜寻。快!”

宠物当久了,也是期待翻身的1

唐楚定然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事实上,他一直表现得十分急切,就算我此时不说,怕是他也要主动开口了。

但是我这建议一提出来,他却立刻放开了我的手。

我吓得一个激灵,急扑上去就把他给抱住。

我动作算是快的,可即便是再快,也让他在离开我的时候立即于周身上下覆了一层冰霜。

唐楚吓了一跳,四肢虽然能动,但那一层冰霜也瞬间把他的体温重新降回了最低点。

我心疼坏了,抱住他疾速蕴起精力,也不管眼里的蓝光是不是已经映得这一片茫茫雪原跟着变了色,就一心想要让唐楚尽快恢复过来。

好在他身体底子好,也好在我及时相救,这才不至于让他损伤元气。

半晌,见再无大碍,我这才开口轻斥:

“你傻吗?我说过多少次这地方是至寒之地,你信不信再多等一会儿,我面前就会多出一具冰块儿一样的尸体!”

我很少用这种语气跟唐楚说话,除了那晚在落府,就是这一次了。

唐楚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可是他张了张嘴,却是说:

“不松开怎么办呢?你说要用轻功探路,我总不能带着你一起飞。落落,若是正常的环境下,我扯着你没有问题。可是在这里,我不敢,真的不敢!我怕一个闪失再把你给摔下来,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就算救活了那两个,没了你,我又该怎么办?”

这话听起来,我是应该感动的。可是当一个人的心已经乱得无可理绪的时候,感动的话听在耳里,却也是酸溜溜的。

我开口,跟他说——

宠物当久了,也是期待翻身的2

“你总是说慕容雪有多么多么强大,她能拿得刀枪上得战场。可是唐楚,你为什么就不想想,这些事情其实我也会!提刀拿枪么?我不比谁差!战场杀人么?我眼都不会眨一眨!可是你不愿意去仔细研究我!”

我说着,指向前方雪原,再道:

“轻功算什么?我虽平时不用,我虽常把好吃懒做挂在嘴边!但是你要记得,我不但拥有这一身异能,我还是天下第一剑圣伏离的徒弟!不信我们一起飞上去试试,我绝对不会丢伏离的脸!”

我的话似乎有些重了,以至于唐楚的面色有些不大好。

可话虽然冲了些,理到是对的。

我扯他的手:

“快点吧!”

说完,自己率先运了气,一股内气顶上来,人也跟着轻飘而起,

唐楚紧紧跟上,死握着我的一只手,一脸担忧之色。

我暗叹,他还是不放心我。

说起来,这轻功的确不是我拿手的本事。从前伏离总跟我说,这门功夫被你练成这样,就轻易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可是今天,我必须得拿出来现一下眼。

我不想在唐楚面前再做一个可爱宝宝!

宠物当久了,也是期待翻身的!

……

凤语山面积很大,我没有办法用实际量词去估量,但以我跟唐楚的轻功身法,中间一共选了十四处落脚地缓步,绕了近大半个时辰,居然还没有绕足一半的面积。

我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的寸寸雪地,以期在其中能够发现些蛛丝马迹来。

本以为唐楚定也跟我一样,除了下面的一片茫茫白色,定是再注意不到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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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被其紧握住的手忽地一紧,然后便有话间自我耳边传来。

我听到唐楚说:

“落落,这样不行!你要用精力顾着我,又得用内力施展轻功,这样不行,你会受不住的。”

我深吸了口气,将气脉再努力上提一些,这才能回他一句:

“没事。”仅两个字,便马上再一言不发。

唐楚说得对,我一边聚集精力暖他的身体,一边又要用内力来支撑着自己飞在雪原上,这实在是有些吃力。

所以我连说话都很困难。

特别是在每次在落脚处缓步的时候,再腾身而起时,我总是会打个咧斜。

好在唐楚的轻功及好,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拉我一把,着实缓解了不少的压力。

我总想着,再忍一忍,也许下一秒就能够发现埋住人的地方。

细一思量,本姑娘的心肠实在是太好了。

“哎!”思索间,忽地身子一动。原本还轻飘飘地掠在半空中的我突然一下子落了实处。

那种突然而来的沉重感把我吓得不轻,第一反应就是:靠,居然掉下来了。

可再仔细一瞧,身下压着的却并不是冰冷的雪地,而是唐楚那个于我来说诱惑及大的背。

唐楚说:

“落落,我背着你。”

我无声应允。

终于不用再自己运气,我的负担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精力不再分散,便可以更仔细地往下搜索。

因有异力在身,我的视力在通常情况下都会比常人好上许多。

哪怕是在眼中蕴满蓝光的时候,可视度仍是极佳的。

再加上我实在是想快点找到人,不然唐楚一直这样子背我,早晚也会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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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搜了半刻钟。

忽然,唐楚腾出一只手往一个地方指去,同时大声道:

“在那儿!”

我顺目望去,但见一片白茫雪原中,似有一点亮红色在闪闪发光。

暗恼自己怎么就没能发现,唐楚的人已经背着我往那处掠去。

我们落到地面,两人的状态又从一个背着一个改为一个牵着一个。

我先他一步把那东西捡了起来,举至眼前一看,竟是一枚发簪。

这东西硬扯着我的思绪将记忆又打回了许多年前,于是我记起,这物原是见过的!

就在唐楚掉崖的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

我以无形之魂拼着元神溃散的力气将他推到半腰的山洞里,神散之前,便看到有枚红宝石发簪自天而降。

当时唐楚伸手去接,手臂擦过山棱碎石角,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我的记性本来就好,再加上这东西与唐楚相关,且又是在那样一种特殊的条件下入了眼来,因此便记得更加深刻。

以前我也曾想过,那东西可能是被他叫做雪雪的女子失手掉下的,如今这物又出现在眼前,便更加说明了其确是与慕容雪有关。

“给你。”我将东西往唐楚手里一递,“慕容雪的簪子。”

唐楚一怔,下意识就问:

“你怎么知道?”

我说:

“猜的。”

然后再不愿多讲,拉着他又站起身,再往旁边挪了几步。

我们二人盯着脚下这一片雪丘看了半天,除了这一枚簪子外,竟再也看不出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我知道这样只凭肉眼去瞅根本没用,雪崩埋人,总不会只在表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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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虽因大范围的雪崩变成不成样子,但我还是能够看出,目前与唐楚二人的落脚之地是个高点。

这也就是说,被埋的那两位很有可能已经在百米之下。大雪将其尘封在内,又把上头盖得这般完美,怎么可能会让人用两只眼睛就能看出究竟呢!

我思量着这处雪堆的厚度,越思量便越觉得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用上最先进的生命探测仪,也不太可能测得到迹象。

这样一来,就只能靠我的异术,但我却不能拉着唐楚。

我偏头看他,见其正将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雪原之上,那眉间拧起的结我总觉得会突然就挤出雪雪二字,这种感觉弄得我快成了一个神精病。

“别看了。”我摇他,同时也伸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往其手背上覆了上去。“唐楚,我灌些精神力给你,再簇一团无根之火在你的掌心。你靠着它最多能挺一柱香的时间,我要在这地界试着找一找有没有生命迹象,你就站在原地,千万不要走开。”

他很听我的,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道:

“落落,你一定要小心。记着,无论无何要保自己万全。那种以命换命的事,我唐楚不会允许你做。”

我答应他:

“你放心,我还没伟大到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徐非那个人是你!”

话说完,再不等他去接,赶紧闭眼凝神,用最快的速度将体力精神聚了一小股输于他的掌心。

再摊开手时,掌心一团无根之火也向他递了去。

唐楚现出惊奇——

“怎么我拿着火也不会觉得烫?”

我翻了个白眼,答:

“若是想烫,我马上可以让你的手掌褪一层皮去。”他便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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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倒贴是不会永远的!老让俺们落落受委屈那也是不干的!有他唐楚受苦的时候,哼哼!欺负我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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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无根之火若在平时被他捧在手中,烫掉一层皮那还是轻的,怕就怕只略微一碰,一只手掌就烧没了。

但这是在凤语山里,酷寒的自然环境给了唐楚能够捧起它的机会,也给了我可以放开他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