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的秘决是保持呼吸不要断气,这跟与谁一起赶路并没有本质上的联系。”

我:“……”

……

外山外走的路上,到底还是有西遥做伴。

因为唐楚说,一起就一起吧,反正都是要走出去,就算不答应一起,他们也可以在后头跟着。

于是我撇了撇嘴,就不再说什么。

那女的一路上不停的在诉说是因为昨夜做了一个旧梦,梦中有她跟心上人的初识,还有人家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所以醒来之后她就不想活了,觉得这样的生命已经没有了实际的意义。

这些话我一边听一边结合自身去分析,心想着如果失去唐楚,我肯定是会伤心。但若要我去跳崖,那也是不可能的。

最开始也有些怀疑自己对唐楚并不是真爱,或者说我的感情还不及西遥对那个炎赤皇帝那样的深。

可是再又一想,其实也不对。

我是爱唐楚的,之所以没有到可以放弃生命的程度,是因为我比西遥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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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唐楚爱我,等到他百年之后我很乐意殉情随之而去。

但他若不爱我,我是死是活,人家也会太在意,那这个死亡就没有了实际意义。

我的想法与君逸不谋而合,他小心地跟在西遥身边,逮了个对方叹气的空档赶紧插嘴说:

“对于不爱你的人,凌姑娘你也不需要再继续付出感情。你总想着他,便觉得全天下就只有他。可实际上还是有其它的人也在关心爱护着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往旁处看看呢?”

我冲着君逸挑了大拇指,心说小伙子够胆量!

徐晶却在这时候插了一句嘴,说: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那人是个大人物。凌姑娘为何总纠结于要赶走人家的正妻?你们完全可以一起留在人家身边的!”

这话一出,立即招来了以我为首以唐楚为附、以西遥为反应最强烈以君逸为拼命摇头的一众人等共同反对。

唐楚说:

“爱一个人就要忠贞!不但女子要求忠贞,男子也一样!”

君逸说:

“我……我会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

西遥握紧拳,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可能!有那个女人在,他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把手臂伸直,拍了拍徐晶的背,道:

“你的愿意太理想化!要知道,一个人是快活,两个人算生活,要是出现了三人或是以上的人,那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丫头不太明白,我又解释说:

“要不怎么会有宫斗、家斗这样的词汇产生呢!可见,大小老婆之间的战争就是从男人多妻而起的。如果男人只娶一个妻子,那天下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少了无数桩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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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徐晶还是不明白我的话,但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一句不招人待见,便自低了头,再不多嘴。

唐楚问我累不累要不要抱着,我摆摆手,控制住想扑进他怀抱的冲动。

我想,被他抱着这件事总有一天会因为我的长大而中断,我必须要在彻底得不到之前先让自己适应抱量的减少,这样才不于在失去之后太过失落。

他见我坚持要自己走,便主动拉了我的手,像牵着小朋友那般,全心的呵护。

我再没心情去注意观察这山林里有没有白虎国小王子的动向,唐楚也不是特别在意,因为有那么多亲卫,再加上幽。

很多时候,已经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作主子的来完成了。

大家一路闷头向前,除去西遥在这段旅途的最初还神精病似的唠叨几句,后半段路完全是安静的。

后来君逸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就想要用言语来缓合一下。

他先是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见无成效,然后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可能他觉得我是一个小孩子,用逗弄我这样的事情来挑起话题应该不错。

然,他终究还是不明白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所以诸如那些“你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这样的问题完全挑不起我任何兴趣。

我不理他,一直不理他。

包括黑深时有亲卫送来猎到的野味他烤好之后分给我吃,我也只是接过,再送进嘴里,连声谢谢也没有。

第二天的中午,我们终于从山里转了出去。

我看到有亲卫追到唐楚身边冲他摇了摇头,便清楚那白虎国的人并没有在山里。

此时我有些后悔,早知道能撞上西遥,我不该选这山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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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白痴游医会提出要跟我们同行,我死也不该制止大白去咬他!

有太多的早知道应该早知道,让我顿觉压力很大。

山的这一头是一个叫姜州的地方,唐楚给我讲这姜州地境其实比燕州还大一些,但因为没有一座在江湖中颇有声望的燕回山,所以知名度就没有打响。

但实际上这地方盛产葡萄,每年的八九月份都会有大量的姜州葡萄被送进宫,是他母后的最爱。

这话当然是以窃窃的规模进行私语的,想是那君逸见我们相谈甚欢有些失落,于是蹭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很有些委屈地道:

“小姑娘,你为什么只理他不理我?我好歹也主动跟你说了很多次话,你为什么从来就不理我?”

我觉得再不跟他说话会被他烦死,于是就这个问题给出了合理的解答。

我说:

“别老问我为什么不理你,我要说因为太稀罕你而不愿意搭理,那现实吗?你信吗?”

他低下头,再不跟我说话。

……

一行人进了姜州,我见那两个拖油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连我们找了客栈休息他们也继续跟着。

唐楚跟西遥说——

“几年之前我就仁慈没把你怎么滴,可你也不能几年之后再跟我眼前晃悠。真的,那年看了你一眼,到现在我眼睛都还疼着呢!”

我笑得极没形象,扯着唐楚的袖子说:

“对对对!他眼睛不好,都是你给害的!”

君逸不干了,又想要数落我,却被西遥先一步拦住,然后放下身段来苦求:

“不会了,我不会再跟你提什么要求。就是……就是想跟你们凑个热闹,好歹大家相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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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楚微皱了眉,再问她:

“你可记得我是何身份?你又有什么权利跟在我的身边?”

西遥猛地一怔,有一瞬间,我觉得她的表情十分复杂。

也不知道唐楚的话是让她想到了什么,那从来什么都敢说的女人竟只张了张口,很艰难地努力了半天,发出来的声音却只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唐楚反应极快,迅速将我的耳朵捂起。

我仰头看他,十分不解。

君逸冲到西遥身边将人抱住,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不停地悉心劝慰。

这场面温馨感人,君逸的无微不至成功地让我跟徐晶两名单身女子生了羡慕之情。

唐楚把手人我耳旁拿开时我跟他问:

“这女的回忆里头到底有些什么?”

唐楚想了想,说:

“有很多。国仇,还有家恨。可说到底,还是一个爱情。”他拍拍我的头:“好落落,这个故事太长,等闲下来时,我再给你讲。”

我点头表示同意,西遥的声音却又在这时传来——

“都过去了,我不会再给你们找麻烦。”

我摇头,说:

“你的话我真的连标点符号都不敢相信。”

君逸冲我瞪眼,直斥道:

“看起来很可爱的一个丫头,为什么句句话都说得如此恶毒?你这样刺激她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我指着街道对面一个摆摊算卦的人跟他说:

“首先,我不是那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所以唠不出来那些你们喜欢听的嗑。其次,刺激她能让我在痛快了嘴的同时,心里也觉得十分激爽,所以我会一如既往并且乐此不疲。如果你们一定要跟着,就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本姑娘心里的嗑儿,可不是这一句两句就说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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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让君逸起了思量,我琢磨他可能是在心里算计着自己还有多少承受能力继续跟我再这样耗下去。

可是西遥不怕,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一再的表示一定要跟我们住在一间客栈。

唐楚拉了我的手,说:

“算了,他们愿意住就住吧!咱还怕她不成!”

我心说怕是不怕,就是受不了她一再的来恶心我。

更受不了她有事儿没事儿就巴巴的跑来说一气那个慕容雪慕容雪。

天知道每一听这三个字,我的小心脏都会好一番抽搐。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天敌,哪怕他是再强大的领袖,总会有一些不可触及的东西。

我想,我的天敌就是慕容雪,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却一直都在影响着我的情感生活的人。

被唐楚牵着走进客栈,那个游医似乎很怕我会突然再冒出两句来刺激刺激西遥,一边护着她一边防着我迅速地跟着小二往后院儿的客房里去。

我跟唐楚的房间在那院子的另一头,二楼,刚好与之对窗相望。

在彼此就要暂时的分道扬镳时,我到底还是没板住嘴,又冲着西遥喊:

“其实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口口声声说着永不分离的人们,到最后都还是各自散落在天涯。而之所以你想要拆散的那一对儿至今还恩爱在一处,说到底,就是你命不好!”

这句话算是中肯,西遥瞅瞅我,长叹一声,转身就要回屋。

我心肠好,见她实在是太忧伤,便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若实在是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他家的家谱上,那做不了他的妻子,那就想办法做他后娘吧!当然,这要先确定一下他爹是不是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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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唐楚果断地拎起,直接夹着进了一个房间。

身后是一直在崩溃边缘走来走去的西遥再度的惊声尖叫,还有君逸那软声细语的安慰。

本姑娘邪恶地认为十分美满!

进屋之后的我握着肚子无良开笑,就连徐晶都笑得失了矜持。

唐楚无奈摇头叹气,直说长大以后谁若是娶了我,那人一定是个勇士。

我笑嘻嘻地问他:

“那你愿不愿意做那个勇士呀?”

他微怔,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我一脚踹在大白身上,怒吼:

“傻瞅什么呢!你姐夫不要你姐了,还不快给我上!”

大白听话,蹭地一下就跳到了唐楚身上,可是张起来的血盆小口却始终没有落得下去。

因为唐楚正在说:

“你咬个试试!信不信本殿下当场就剥夺了你长大的权利?”

于是,破老虎乖乖地反了水,在权势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我在大白对着唐楚的手背谄媚一舔之后深刻地意识到了职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烂用职权。

不过紧接着,唐楚的又一句话又甜蜜蜜地铺满我开花的心底。

他说——

“大白乖!姐夫如果不要你姐,那还叫什么姐夫!太子如果不成为勇士,那还当什么太子!”

我将这话视为他对我变相的屈服,美滋滋地滚上床榻睡觉去了。

这一晚,我跟徐晶一人一间房,大白被分去跟唐楚挤。

死老虎十分乐意地去了,我将拇指向下竖了竖,便不再理它。

……

将将午夜时分,我一边挥手跟美梦说拜拜,一边寻思着该起来去晒晒月亮。

眼还没睁,就听得半掩的窗子“吱呀”一声轻响,然后就有一软绵绵的东西落在地面,再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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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又有一只毛乎乎的大爪子按在我脸上,还很不客气地拍了两下。

我想,莫非是长夜漫漫到连大白都无心睡眠?

遂起身,裹了外衫带着它一起去看夜景。

之所以这样惯着它,完全是因为我觉得破老虎可以做为我跟唐楚增进感情的道具。

就比如说我执着地坚持让它管我叫姐姐管唐楚叫姐夫,而唐楚也并没有反对,这一点就很是让人满意。

我甚至在想,也许这么叫着叫着,就真的能把一桩好事给叫成了。

一这样想,我的心情就十分美好,一十分美好,我就到厨房去给大白偷了一只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