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答:

“因为她是乌赫的妹妹,咱们得给留点面子。”

我不信:

“就没有别的原因?唐楚,有一个晚上,我好看看到了什么。”

他冲我眨眼:

“落落你看到了什么呢?不要瞎猜,我的落落要乖,小脑袋瓜里不可以想些不健康的事!”

我不想含糊,直接就道: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她从你的房间里出来!”

这话被紫妖孽插了嘴,娇声一扬,道:

“对呀对呀!那晚我一直都跟楚哥哥在一起,是天亮了才离开的!”

她说这时面不改色气不喘,连意思意思的红个脸都没有。

我心说果然是妖孽,然后再提醒她:

“好像是子时那会儿吧!跟他呆在一起一直到天亮的那个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

这话成功地刺激了紫妖孽,于是她不高兴了,扯着唐楚的袖子说:

“楚哥哥人家好想你,这小女孩一点也不可爱,楚哥哥你不要抱她,陪陪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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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楚轻叹一声劝她说:

“乌莲,我们现在要去麒麟城办正事,你……”

“麒麟城?就是落叔叔在的地方吗?那带我也去好不好?父王说了,到大顺来一定要拜访落叔叔,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我冲她连连摇手:

“不用不用!你落叔叔牙好胃口也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你只要在千里之外默默祝福就好,不用亲自去拜会的。”

紫妖孽瞪眼: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小孩真讨厌!”

唐楚将我揽紧了些,不快道:

“你说的这个讨厌的小孩,就是你们家救命恩人的女人!另外,乌莲我必须得提醒你。出门在外,你可以把我当朋友,而不是当太子。不过若是对落落言语相讥,那就别怪本殿拿你当敌人!”

唐楚这话说得严重,再加上内容令人惊骇,以至于那乌莲同学好长一段时间都张着大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我借这机会催促众人快跑!

大家于是跟着我一起撒丫子就开溜!

我们的马车以飞快的速度往麒麟城所在的方向一路狂奔,大白把自己挂在窗子上,两眼含泪看着被越撇越远的故人,时不时地还向我投过来一个哀怨的目光。

我不理它,坐在车厢里吃糖。

一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在窗口旁边跟大白不停扯来扯去的徐晶才回来扯了扯我的袖子,然后说:

“那位公主,在后面骑马跟着呢!”

我郁闷的把手里的糖袋子“哗啦”一下都给倒了,唐楚直说可惜,可在见了我不善的面色之后,还是凑过来摇摇我的手,说:

“落落不要生气,她愿意跟就跟呗,咱不理她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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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郁闷地踢着脚边献媚的大白,嘟囔着:

“有些人,哪怕是经济危机来了,她也贵不了。”

徐晶眨眨眼,单刀直入:

“落小姐人,您是说那个白虎国的小公主是个贱人……”

唐楚用眼神瞪她——

“别胡说,落落怎么会用那样恶毒的字眼。”

我愣愣地想,“贱人”这两个字恶毒吗?

比起杀人,这已经是十分的温柔了。

不过为了证明我也是一个挺贤惠的女人,所以在唐楚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之后,更是选择了顺从。

我没谈过恋爱,也从来都不知道男人跟女人之间的相处应该是什么样子。

但是在庚雅堂读书时,总是会讲到三从四德。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

我算是做到了从父,而至于那个夫,我希望他是唐楚,所以愿意从他。

见我再不闹情绪,唐楚似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指挥着赶车的人到前面的小镇上停一会儿,再去买些糖来。

期间我同他讲:

“之所以天天要吃糖,是因为我的身体不好。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低血糖的毛病,每天早上醒来都要晕上一阵。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碍,唐楚你别害怕,这不会影响下一代的。”

我自顾地嘟囔着,徐晶听得一脸黑线,再转看唐楚,却不知人已在何时浅睡过去。

后来,乌莲被我主动请进了马车。

不是我心肠好怜悯她骑马太辛苦,而是我觉得放在外头不如养在眼皮子底下。

顺便我也在她扯着唐楚哭着喊着说如果再不理她她就去死的时候,面对面地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殉情的女人,而没有痴情的男人。如果你指望唐楚因此而对你动情,那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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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瞪着大眼睛看我,然后一把从腰间抽了把宝剑出来架到我的脖子上。

马车里的气氛刹时紧张起来,可是我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那柄剑理都不理。

紫妖孽想来一定是酝酿好了在我害怕反抗时的一番说词,但当下我完全不予理会,甚至都不往那剑上看去一眼,这就有点儿让她不会玩儿了。

唐楚立起眉毛,将我往怀里揽过。

紫妖孽的剑没有跟过来,自在一边憋憋屈屈地喘气,半晌,终于憋出一句:

“你是被人用剑指着的,怎么比拿剑的人还要淡定?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我满足她的求知欲,给她讲:

“淡定,是因为我真的不怕死。我比你淡定,是因为我不怕你死!”

紫妖孽气的快要倒了。

……

这一路,我多了一个乐趣,就是拿紫妖孽开涮。

此人十分禁折腾,一直在饱受摧残的同时还尽量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

只是时不时地就会跟唐楚撒个娇,不过都被我或用行动或用言语给挡了回去。

一直到麒麟城近在眼前,她终于咬着牙对我说:

“落七,等见了落叔叔我一定要跟他告状!你太欺负人了!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像你这样的小孩子。”

我感叹她的人生如此单一,居然连活泼一点的人都没有见过,实在很悲哀。

在城外过的最后一夜,我们选的落脚处距伏离的梅园不太远。

但是我跟唐楚十分默契地选择不去那里打扰。

不是生分,而实在是因为有紫妖孽这个讨厌的人在,我怕她的风尘气污染了伏离的圣地,那就实在是罪过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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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我是被她给叫醒的。

本要用来习功练法的时间,都变成了与之一起漫步在林间小路上。

我们的栖身之所是山间的一个茅草屋,高山的另一面就是伏离的梅园。

紫妖孽拉着我在山坞里不停地转啊转,一直转到我的忍耐力就要没有,这才开了口,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小孩子,要我怎么劝你好呢?我看得出你喜欢楚哥哥,但你跟他之间那是不可能的!”

我话我就不爱听了,丫凭什么就说我跟唐楚不可能?她是先知吗?

见我哼哼着不高兴,紫妖孽露了笑模样,继续劝我:

“落七你看,你还这么小,小到根本就不够谈婚论嫁的年龄。你思想早熟也就罢了,总不能让楚哥哥也扣上一顶恋童的帽子!”

我说:

“呸!”再借着月光死盯盯地瞅着她的脸,直到紫妖孽被瞅得不得不伸手往脸上摸摸是不是沾了脏东西,我这才又道:“我是小了点,不过总有一天会长大。可是……这位阿姨,您也太老了吧!别楚哥哥楚哥哥的叫了,就您这长相都够当他长辈了,还好意思往人跟前凑合!”

紫妖孽被我说得火冒三丈,我看那样子是特别想动手打我,但考虑再三,还是纠结在了打不打得过这个问题上。

因为在姜州往麒麟城的这一路上,我们在闲聊间提起过我的师父伏离。

他老人家的大名已经响彻全宇宙,就连小小的白虎国公主也连道久仰久仰,然后在听说他是我师父之后,又紧赶慢赶地把一口水全都喷到了大白身上。

由伏离的名号成功地让她再不敢跟我轻易动粗,所以也就只能企图用言语将我打动或是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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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显然,在综合考虑了自身能力并且报着试试看的态度与我对了几句话之后,她便觉得这个方法也是行不通的。

我落七或许会在其它的地方吃点小亏,但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嘴上功夫可从来都没有荒废过。

庚师父曾经说我的言语是走在思想之前的,我对此深表赞同。

不能打我,就只能进一步思考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这紫妖孽越想越对自己的长相没信心,越没信心她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更生气。

我为了帮忙她将自身怒火燃到最高点,张口又来了句:

“真是可惜啊!青春都没了,青春痘却还在!”

她彻底爆跳,我背过身去,笑了个半内伤。

可是,老天爷这位神很显然不愿意看我兴灾乐祸。

就在我笑得最欢乐的时候,就听得那紫妖孽使出必杀,真真地在我耳边说——

“我父王已经去跟大顺帝后提亲了,他们同意让我嫁给楚哥哥做他的太子妃!你听到了没有,我要做他的太子妃了!”

我“扑”地一下吐了整口的血来,身体在那口鲜血所带来的眩晕下晃了三晃,眼瞅着就往前栽去。

前面是一块棱角分明的大石头,先一步出口的血已经把那块石染变了颜色。

如果我一这下栽得实称,脑袋应该就磕在那尖尖角上,或是血流如股,或是直接开花。

紫妖孽看到我吐血,惊叫了一声奔上前来,可是却没有动手去接。

她甚至往边上挪了一步,避开我倒下的身体。

我拼命地想要动一动躲过那块石头,可身子就好像被钢索牢牢捆住,任我如何挣扎,也没有办法动上一下。

国际友人,以礼相待?1

此时当空月隐,似有与圆月相似大小的黑影正在一口一口将其吞食。

我是在仰头吐血的那一刹那瞄到了一眼,当时心中便“咯噔”一下。

紫妖孽也一定看到了天空异象,那一刻,她所表现出来的惊恐与失措比看到我这副德行时要强烈得多。

我了然,也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一口血喷得惊心动魄。

所谓月食,古人叫做天狗吃月。可不管是什么,对于我这种要靠着月之精粹而聚散体内能量的人来说,都是十分致命的。

家族生有异能的人都知道,月食的发生,是洛家人的大劫。

从祖爷爷到我父亲,每一个人在遭遇月食的时候都如临大敌。

不但要将自己关在一个绝对隐蔽且安全的地方,还需要足够忠诚的人为其护法。

月食之夜,是洛家人最脆弱的时刻。

这种脆弱其实说起来并不复杂,只不过我们会在这样的夜里变得跟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这种正常对于正常人来说,就是正常。

对于我们来说,就很有可能被无数的危机所吞噬。

切不说洛家几百年下来结下的怨仇,单就是这一夜不能动气更不能凝神,这就十分致命。

而我,偏偏在紫妖孽的“循循善诱”中,气得心脏发颤。

特别是在听到白虎国君已经去大顺为她跟唐楚提亲时,更是一口气上不来,险些背过去。

我这个人其实毛病很多缺点不少,别看我平日里逞个口舌之快总能把人气个半死,但实际上这就是懦弱的另外一种表现。

我试图以看起来足够坚强的外表来掩饰那颗脆弱不堪的内心,综合来看很成功。

国际友人,以礼相待?2

但若细想想,之所以我对于看不顺眼的人和事都能最快的做出反映,就是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烦躁的情绪,不挤兑一下就闹心。、

事实证明,爱生气总是不好。

如果在紫妖孽说出那些话时我不动气,也许这一个月食,我可以跟没事人一样的悄然度过。

但是现在不行了,我正在急速的跌向地面,而该死的紫妖孽不但没有及时接住我,还因为天空的那一番异象而吓得抱头远逃。

我在落地之前的一刹那晕了过去,意识失去的极快,眨眼都还来不及,就已经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可是我还存了一丝触感,那触感告诉我似有一双有力的手速度的将我接住、托起。

我的脑袋没有开花,这是肯定的了。

……

再醒来时,我在伏离的怀里。

这一点是我在试着挣扎着张开眼睛第四次之后才确定下来的!

此前,我曾对我的清醒做过无数次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