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南宫珏身体虽虚弱,但耳力十分敏锐,林玄霜站在门口不动,南宫珏自然知道。

林玄霜没有说话,小脸更红了,犹豫片刻,缓步走进内室,向大床走去。

南宫珏喜欢白色,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白,床上所放的寝衣也是白色的,天蚕丝所制,丝质顺滑,柔软,拿在手中,柔若无物。林玄霜轻轻拿起白色寝衣,慢步向屏风后走去,每走一步,都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屏风后热气袅袅,轻微的药香夹朵着若有似无的淡淡檀香扑面而来,不知是温度太高,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林玄霜的小脸更红了。再向里走,南宫珏正站在浴池边,背对着她,用一条大巾帕轻擦着身上的点点水珠,修长、健壮的身形,白皙的肌肤随着南宫珏的动作,时隐时现,看的林玄霜一阵脸红心跳。

虽然南宫珏拿着巾帕在擦水珠,但他修长、完美的身形仍然让林玄霜一览无余,乌黑的发丝如点缀般散在身后,巾帕包裹下的身形,更是让人浮想连翩。

林玄霜虽然行医很多年,但这样看一名男子的身体,她还真是第一次,虽然南宫珏是背对着林玄霜的,还用巾帕遮住了大部分肌肤,她只能看到一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但南宫珏完美无缺的身材,仍然让林玄霜顿感羞涩。

“把衣服给本王披上吧。”林玄霜在距离南宫珏三、四米处停下脚步,未再前行,南宫珏擦干身上的水珠后,她也未像往常一样帮他披衣服,南宫珏心中疑惑:梦溪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林玄霜仍然没有说话,快步走上前,随着林玄霜的靠近,淡淡药香飘入鼻中,南宫珏原本疑惑的眼底瞬间转为凌厉:来人不是梦溪…大手轻扬,放在三米外椅子上的衣服瞬间飞入手中,手腕轻翻,衣服已穿至身上,在林玄霜还来不及反应时,南宫珏猛然转过了身,深邃的眸底闪着犀利与冰冷:“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本南宫珏打算沐浴过后再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准备了干净的常穿衣服在浴池边,刚才他被热气熏的很不舒服,便打消了去书房的念头,准备直接穿上寝衣睡觉。

于是,他才让洛梦溪帮他将寝衣拿进来,却没想到站在外面的并不是洛梦溪,而林玄霜。

“我…来给王妃送药方…她不在,王爷你又在叫人,所以…”我便进来帮忙了!南宫珏没穿她拿来的衣服,林玄霜有些尴尬,手拿着衣服,微低着头,没有与南宫珏对视,小脸上,红晕更浓。

知道这件事情不全怪林玄霜,但一想到她未经允许进了自己与梦溪的沐浴之处,还看了自己的身体(虽然只看了一小部分肌肤)南宫珏还是气愤难忍,不过,他修养很好,强忍着没让自己发作:“麻烦林姑娘了,如今本王已无事,夜也深了,林姑娘请回吧。”

话音落的同时,不等林玄霜说话,南宫珏径直已越过她,快步向屏风外走去。

林玄霜一直沉浸在自己羞涩的思绪中,再加上南宫珏的气愤表现的不是很明显,林玄霜竟然未察觉到南宫珏语气中的气愤,当南宫珏走过她身边时,由于脚步太急,带起一阵清风,淡淡檀香萦绕鼻端,令人心神安宁。南宫珏走出了屏风,林玄霜自然也没必要再呆在那里,紧跟在南宫珏身后走了出来,望着空荡、温馨的房间,林玄霜竟然不想这么快离开,没话找话说:“王爷,这寝衣…”

南宫珏瞄了一眼林玄霜手中的白色衣服,冷冷回答:“放在椅子上吧。”

本以为林玄霜将衣服放下后会离开,岂料,她竟然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王爷,玄霜来时,王妃并不在,不知她去了哪里?”林玄霜知道南宫珏喜欢洛梦溪,只要是和洛梦溪有关的问题,南宫珏都乐意解答。可不知为何,这个问题拿到今天,失算了:“本王刚才在沐浴,并不知道梦溪的下落,可能是有急事,出去了。”

南宫珏武功高强,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侧高桌上摆着纯阳琴,黑白棋,精致画笔以及上好的纸张,但这些东西也只是摆着,似乎很久都没有碰过了。

南宫珏喜欢这些东西,但洛梦溪对这些并不精通,夫妻两人没有共同的兴趣,这些珍贵之物放在房间中,也只是摆设:“洛王爷,你与王妃,真的没什么共同爱好。”

“梦溪很聪明,等过去这次名医会诊,本王有了时间,细细教梦溪便可。”

梦溪气质高贵,出尘,绝不是粗俗女子,并且,她清冷的眼底,写满智慧,她懂的东西,只怕不在本王之下:到时,我们两人可以相互切磋…

“王爷,诸恕玄霜直言,您的病,都是被王妃拖累的,如果没有她,您的时间会增加大半…”林玄霜说的都是实情,南宫珏为救洛梦溪,一次又一次强行用功,才导致病情迅速恶化。

“梦溪是本王的妻子,本王保护她,天经地义,就算为此受再重的伤,本王也心甘情愿,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那他也就枉为男人了。”

今生今世,洛梦溪是他唯一在乎的人,就算为她死了,他也毫无怨言。林玄霜还有些不死心,眸光微微闪了闪,银牙一咬,下定了决心:“洛王爷,其实,您的病,是有办法治的…”

“林姑娘之前不是说本王时日无多吗?”对于林玄霜如此肯定的说法,南宫珏多少有些疑惑:

我的病,谷主都说无药可医,林玄霜的医术与谷主不相上下,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找到医治方法,但是刚才,她又说的如此肯定…

“药王谷的医术博大精深,谷内还收藏了许多医药典籍,玄霜与父亲加起来,也不过才看了三分之一而已,是病,就有医治的方法,虽然玄霜与父亲现在还没有想到医治王爷之方,但并不代表,以后也找不到…”

南宫珏没有说话,眸光徵沉,似在细细聆听,林玄霜心中一喜,更加详细的解释:“药王谷中珍奇药材居多,有许多药材现采,现煎,现喝效果最好…”

“林姑娘的意思,是想让本王去药王谷?”林玄霜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南宫珏总算听明白了她的真正目的。

“没错。”南宫珏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还是直来直往的好:“王爷是因王妃,身体才会快速变差,如果王爷想康复,最好远离王妃一段时间…”

“梦溪的仇家太多,如果本王离开,将她一人扔在京城,她很快就会没命的。”

南宫枫,冯天罡,大夫人都对梦溪虎视眈眈,如果本王一走,梦溪失去了洛王府的势力保护,必死无疑。

“如果洛王爷留在京城,绝没有康复的希望。”既然洛梦溪的仇家那么多,你陪在她身边,受伤、病发都成了家常便饭,身体只会越来越差,你的时间,也只会越来越少。

“本王不会离开梦溪的!”南宫珏蓦然开口,无情的浇灭了林玄霜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

“那王爷可真的是…”时日无多…“林姑娘刚才也说了,就算本王去了药王谷,病情也只是可能好转而已…”无论去了药王谷能不能医好我的病,我都不会离开梦溪。

林玄霜低下头,眼神急转:“如果…如果我说,只要王爷随玄霜回药王谷,病情就一定会好转,王爷愿不愿意放弃这里,与玄霜一同回去?”

南宫珏是青霄王爷,身份尊贵,可林玄霜看的出,他无心于功名利禄,以他的气质与性格来看,他更适合潇洒、随意的田园生活。

说出自己最想问,最在乎的问题后,林玄霜冷若冰霜的眸底闪着浓浓的爱慕与期待,静等南宫珏的答案。

南宫珏微微一笑,深邃的眸底越凝越深:“本王的病已经到了晚期,根本无药可医,本王不想再耽搁林姑娘的时间,林姑娘请回谷,医治其他病人吧。,”

说着,南宫珏缓步走向大床:“本王累了,想休息…”林姑娘,请回!

林玄霜满含爱慕与期待的眼底瞬间涌上浓浓伤痛:一直以来,她都是天之娇女,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情,南宫珏,是她第一个想要用心去爱的人。可是,无论她怎么做,他对她,始终都没有任何感觉,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别人,早已没有了她的位置…

“玄霜,告辞!”不想让南宫珏看到她悲伤的模样,林玄霜向南宫珏招呼一声,转过身,快速向外跑去,眼泪,散落在空中…

当林玄霜跑出房间,冲出小院后,洛梦溪端着一碗冰糖雪梨走到门口,与林玄霜撞了个正着:“林姑娘!”

林玄霜没有说话,强忍着心中的伤痛,转过弯,快步向前跑去…望着林玄霜快速远去的身影,洛梦溪心生疑惑:林玄霜这个时间,她来这里干什么,并且,刚才她好像在哭…

内室中,南宫珏正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书,听见洛梦溪走进房间的声音后,南宫珏并未回头:“你刚才去哪里了?”

“南宫珏,你这么快就洗好了。”洛梦溪端着冰糠雪梨,推开竹帘走进内室,轻轻将手中托盘放到了桌子上。

望着坐在床上,凝神看书的南宫珏,洛梦溪并未多说什么:“刚才你沐浴时,我听到你在咳嗽,便去厨房帮你做了冰糖雪梨。”洛梦溪将瓷碗端至床边,递向南宫珏,南宫珏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伸手接过:“刚才林姑娘来过了?”

“没错。她来过。”南宫珏全副心思都在冰糖雪梨上,对洛梦溪的问题,好像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南宫珏不想让洛梦溪知道他与林玄霜谈话的内容,但是,林玄霜来过这里是事实,就算他要撒谎,也不能抹去这个事实,否则,洛梦溪定会起疑.最高明的谎言,是在最真实的基础上,改变其细节…“这么晚了,她找你有事?刚才我在门口遇到她,她好像在哭…”洛梦溪旁敲侧击:

洛梦溪知道林玄霜喜欢南宫珏,刚才她趁洛梦溪不在,来这里找南宫珏、,会不会是想对他表达爱意。

刚才她是哭着跑出去的,极有可能是南宫珏拒绝了她…“明天药浴的药材变了,她来送药方。”南宫珏面色如常,吃下小勺中的雪梨,指了指不远处放寝衣的椅子:“药方在那里放着呢。”

洛梦溪虽然怀疑林玄霜来这里的目的,并非南宫珏所说的那么简单,可她又从南宫珏口中套不出什么话来,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南宫珏的药浴改变了药方,换的那味新药需现采现用,一大早,那名负责为南宫珏准备药的药师,就去了郊外山上采药,洛梦溪闲来无事,便在岳秋、流风等人的陪同下与那名老者一同上山采药…

蓝色的天暮睛朗如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这是个外出看景、游玩的好日子,洛王府门前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不断有丫环从府内撒来东西,放进车内。

这辆马车不是南宫珏用来游山玩水的,而是林玄霜准备回药王谷的。

林玄霜来洛王府时,没带多少东西,如今要回去了,却带了满满一车的贵重物品,林玄霜不想要,北堂晔说是南宫珏送给谷主的,她也不便再推辞。

“林姑娘,你真的要走?”北堂晔紧跟在林玄霜身后走出了洛王府大门:百医会诊近在咫尺,林玄霜为何不等这件事情过了再走…

“家父飞鸽传书,药王谷那边出了点事,要玄霜尽快赶回去!”林玄霜淡淡敷衍着:“至于几天后的百医会诊,玄霜已将事情安排给于叔叔,他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洛王爷露出丝毫破绽的…”

虽然南宫珏拒绝了她,但她还是想为他做些事情,只为让他能晚点忘记自己…

林玄霜怀抱自己最喜欢的医书,状似漫不经心的回头望去:身后空空的,未见到她想见的人…

冷若冰霜的眸底,泛着难以名状的苦涩笑意:他都不想来为她送行呢…

不经意间侧目,见北堂晔正疑惑不解的望着她,林玄霜轻轻一笑,笑容,有些苦涩:“王妃,不在府中吗?”

其实,她想见的,是喜欢陪在洛王妃身边的那个人。“她一大清就出去为南宫珏采药了,不然,她肯定会来为你送行的,不过,南宫珏、洛梦溪这对小夫妻,还真是恩爱…”

洛梦溪与林玄霜年龄相仿,再加上林玄霜一向心高气傲,脾气与普通人合不来,放眼整个洛王府,能让她看进眼中的,怕是只有一个洛梦溪了。

如今林玄霜要走,洛梦溪未来给她送行,她心中才会难过。一向自诩聪明的北堂晔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为了不让林玄霜继续悲伤,他才快速转移了话题,却不想,他的话不仅没能安慰林玄霜,还事得其反,触到了林玄霜心中最敏感的话题。

北堂晔眉飞色舞的向林玄霜述说南宫珏与洛梦溪多么般配,他们两人的结合多么的令人不可思议,成亲后,两人的关系是多么好,忽略了林玄霜越来越苦涩,无奈的眼神。

“时间不早了,玄霜就此告辞,四皇子保重!”南宫珏与洛梦溪的恩爱情深,听到林玄霜耳中,却犹如一柄利剑,深深刺痛着她的心,所以,她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礼貌的向北堂晔道别后,林玄霜转过身,快速上了马车,只为不让别人看到她夺眶而出的眼泪…

“林姑娘,保重啊!,”马车驶离了原地,北堂晔在后面大声和林玄霜告别,马车内,林玄霜的眼泪已经潸然而下…走出一段距离后,林玄霜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掀开一侧的车帘向洛王府望去,只见整个府前已是空荡荡一片:他真的没来送她,甚至连这离别前的最后一面,他也未来见…

南宫珏的病,已经到了晚期,就算几天后的会诊能瞒过百官,却瞒不过他们自己,林玄霜这一走,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在他最后的这段时间,他希望陪在他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洛梦溪,也许,只有像洛梦溪这样性格开朗,琴棋书画皆不懂的人,不会与他一样的深沉与痛苦,才能让他的心神放开,随心于自然之中吧…

只是,今世见过了如此优秀的南宫珏,怕是什么样的男子,都很难再进入她的眼了…

西下的夕阳将大半个天空染红时,洛梦溪、岳秋、流风等人带着新采的草药回来了。

岳秋随便叫住一名丫环,将新采的草药交给她:“将这个交给林姑娘,让她为王爷调试药浴。”

岳秋年轻有为,相貌俊美,小丫环面露羞涩,不敢正眼看他:“回岳管家,今天早晨,您与王妃出门后,林姑娘已坐车回药王谷了…”正欲回房的洛梦溪闻言,停下脚步回过了头:“林姑娘有没有说为什么回去?”过几天就是百医会诊了,林玄霜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离开洛王府…“回王妃,好像是药王谷谷主传来飞鸽传书,急找林姑娘回去…”北堂晔是这么对她们说的,应该没错。

前几天药王谷飞鸽传书给林玄霜,说药王谷被困,南宫珏留在那里的人帮了大忙,谷主让她谢谢南宫珏,那这次飞鸽传书急找林玄霜回去,又会是什么事…

如果说对敌,林玄霜不过一介女流,她的武功虽不错,但对敌时,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如果是有重病之人需要她治疗,药王谷谷主在那里,他的医术与林玄霜不相上下,没必要将林玄霜召回去啊…

洛梦溪百思不得其解:南宫珏是洛王府主人,林玄霜离开,应该是和他打过招呼的,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倒不如直接去问南宫珏…

洛梦溪刚从山上回来,全身香汗淋漓,本打算沐浴过后再去书房向南宫珏询问此事,没想到南宫珏竟然就坐在卧室窗前看书。

西下的夕阳为南宫珏周身萦绕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圈,墨发,白衣,映衬着院中美景,宛若画中的仙宫真人。

“南宫珏,林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回药王谷了?”知道南宫珏爱干净,讨厌闻汗味,洛梦溪快步走到衣柜前拿衣服,准备去屏风后沐浴。南宫珏将书本翻过一页,目光仍然在书上流连:“药王谷飞鸽传书,说有急事让林玄霜回去,具体是什么事情,本王没问,林玄霜急着回去,也未说明…”

原来如此!出了一身汗,全身黏黏的,洛梦溪感觉很不舒服,未再多问,拿着干净衣服快速走向屏风后…

当屏风后传来洛梦溪沐浴时的捧水声,南宫珏抬起头,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深邃的眸底闪着宠溺笑意:有些时候,梦溪还真好骗…

冰蓝随洛梦溪来到洛王府后,吃的好,睡的好,由于她是洛梦溪的贴身丫环,王府中的丫环、小厮都对她礼让三分,她的小日子过的是无比舒适。

平常她只需跟在洛梦溪身边,什么都不用做,乐得清闲,不过,洛梦溪很喜欢吃她做的点心,于是,闲暇之余为洛梦溪做各式各样精致点心成了冰蓝最大的爱好。

一般情况下,洛梦溪用过晚饭后,沐浴、梳洗后看看书,就会入睡,所以,冰蓝不必从旁服侍,回自己小院休息即可。

不过,此时时间尚早,冰蓝白天时又没干什么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无聊之下,冰蓝起身穿好衣服,缓步向厨房走去:反正也无事,不如我再研究几样新点心,让小姐尝尝…

下人们用过晚膳后,各自回房休息了,整个厨房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冰蓝最喜欢在这种清静,无人打扰的情况下研究菜谱。厨房中,各种食材应有尽有,冰蓝兴致勃勃的和面,配料:“看来你在洛王府过的不错嘛,深更半夜的,竟然有兴致在此做点心。”

阴冷之中暗带嘲讽的中年女声响起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一名衣着怪异的中年妇女凭空出现在冰蓝面前,望向冰蓝的眼底,充满了冷冽与高傲。

“冰蓝参见右护法。”冰蓝立刻丢开了已经和好的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冰蓝,你是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都忘记自己的职责了…”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冷情宫右护法。

对跪在地上的冰蓝视若无睹,右护法径直越过她,走到面案前,伸手拿起一点冰蓝所和的面,细细把玩,眸底的冷冽与高傲更浓。“冰蓝不敢,一直以来,冰蓝都谨遵右护法的教诲,寸步不离的跟在圣女身边,保护圣女…”

“这我相信。”否则圣女绝活不到现在。望着冰蓝调好的精致食材,右护法眸光微沉:“冰蓝,你和面做点心,是给圣女吃的?”

“是的!”在绝情宫,冰蓝只是一名普通的宫人,可左右护法,却是除却宫主外,地位最高的人,所以她不能忤逆他们。“少主刚刚下达命令,让你想办法将圣女送到他那里,你照顾了圣女这么长时间,与她情同姐妹,你对她动手,她肯定毫无防备,你定可一击成功…”

右护法眼底,喜悦、狡诈之光不断闪现:“等少主与圣女事成,你立下大功,是我们绝情宫的功臣,少主绝不会亏待你…”

冰蓝心中一惊:右护法竟然让我设计小姐…“这…右护法,圣女武功高强,冰蓝不是她的对手,恐怕…”无法带她前去见少主。这是冰蓝的一番推脱之词,因为她不想设计洛梦溪。可这右护法今日前来就是想让冰蓝出手,冰蓝所捉的理由在右护法面前狠本不堪一击:“这些事情本护法早就想到了。”并且,已经想到了对策。

一只精致的瓷瓶伸到了冰蓝面前,望着冰蓝疑惑的目光,右护法轻声解释:“将它下到圣女所吃的食物中,圣女就会昏睡,到时,你可趁机将其带出,送给少主…”

虽然东西是本护法捉供的,但负责用其将洛梦溪迷昏的是冰蓝,这拯救整个绝情宫的大功,以及受到世代人敬仰的荣誉,也一并让给你了…冰蓝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因为她也是绝情宫的一份子,下意识的接过了瓷瓶,心中暗暗思索: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如果将东西下到小姐所吃的东西中,是背叛小姐,可如果不下,就是背叛整个绝情宫…冰蓝没有反抗,这让右护法大为赞赏,窈窕的身影瞬间窜到了窗外,空气中,飘来她看传随意,实则严厉的警告:

“冰蓝,成败在此一举,整个绝情宫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上了,希望你不要让大家失望…”

右护法已走,但她说的话却在冰蓝耳边久久回荡,冰蓝站起身,望着桌面上,已被右护法捏变了形的面,脑海中又浮现出她与洛梦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小手紧紧捏住了那个瓷瓶,冰蓝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注定要辜负一个,那么,我选择,辜负他(她)…

时间尚早,洛梦溪用过晚膳,梳洗过后,坐在梳妆镜前,轻轻梳理着自己乌黑顺滑的秀发。

刚才南宫珏有事去了书房,回来才会泡药浴、沐浴,药浴的药物都已备好,只等南宫珏回来,加水浸泡。

药浴过后,沐浴时所需的东西也已放好,所以,洛梦溪暂时没什么事,正欲去床上躺会,等南宫珏回来后,她再起来,冷不防,轻微的敲门声,伴随着清亮、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小姐,你睡了吗?”“还没有,进来吧。”得到允许后,冰蓝端着点心走进了房间:“小姐,奴婢新做了几样点心,您尝尝看。”

房间中只有洛梦溪一人,并没有南宫珏的身影,屏风后也是安静异常,没有任何动静:奇怪,以前的这个时间,洛王爷不是应该在屏风沐浴嘛,为何今天不在…

毕竟在在绝情宫受过训练之人,短暂的失神后,冰蓝已恢复正常,悄悄掩去了心中的疑惑,缓步走至桌边,将托盘中的点心一一放到了圆桌上。阵阵香气飘入鼻中,已经吃过饭的洛梦溪再次食欲大震,放下手中梳子,快步走至圆桌边:“好香啊,冰蓝,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多谢小姐夸奖!”冰蓝敷衍着,四下观望,心中暗暗焦急:“小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洛王爷呢?”如果洛王爷不在,事情就糟了…

“北堂晔有事找他,两人去书房谈事情了。”洛梦溪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夹起盘中的点心,就要送入口中…

“小姐。”洛梦溪手中的点心刚刚伸到嘴边,冰蓝忍不住惊呼出声,洛梦溪停下了手中动作,疑惑不解的望向神色紧张的冰蓝:“什么事这么紧张?”

“没…没事!”冰蓝不自然的笑了笑:“小姐,这点心有些凉了,奴婢去给您换盘新的来。”说着,不等洛梦溪说话,冰蓝已端起那些点心,快步向外走去,神色凝重。

“冰蓝,你是不是在点心中放了什么东西?”洛梦溪随意的询问声自身后传来,冰蓝全身一震,猛然停下了前行的慢慢转身望向洛梦溪,洛梦溪的眼神清冷、平静,没有冰蓝想象中的凌厉与仇恨:“冰蓝,不打算将你的真正身份告诉我吗?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去查?”最后一句,洛梦溪加重了语气:虽然冰蓝没伤害到她,但毕竟已起了设计之心,否则,这点心,岂会有异常…

“小姐!”冰蓝鼻子一酸,“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清亮的眼底蓄满了泪水:“奴婢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只是,冰蓝身份低微,无法做主,只能听命行事!…”

“到底怎么回事?”洛梦溪语气微冷,脑海中浮现出缪青曾对她说过的话:

“你那名贴身丫环对你很忠心,武功也很不错,更懂得如何审时度势,当初我挟持她时,她没有反抗,否则,当时的她早已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不过,你应该高兴,因为你有一个为了救你,而不顾自身性命的丫环,其实,她也应该高兴的,因为你一直都将她当成姐妹,否则,当初我以她来要挟你时,你也不会任我威胁…”

对于缪青的话,洛梦溪也是将信将疑:冰蓝与我在一起时,都是一副柔弱丫环的模样,她怎么可能会武功…

缪青过世后,洛梦溪回了相府,因为缪青的话,洛梦溪暗中对冰蓝加了小心,缪青说的没错:冰蓝,的确会武功。

不过,因为缪青那句‘你的贴身丫环对你很忠心’,再加上洛梦溪对冰蓝的了解,她知道冰蓝不会背叛她,所以,刚才质问冰蓝时,她的眼中没有愤怒与仇恨,有的只是疑惑与不解:

冰蓝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受何人之命在相府隐忍两年,吃尽苦头,却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保护我,这份隐忍的坚强与毅力,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小姐,你除了是相府大小姐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反正这个向份洛梦溪早晚都会知道,所以,冰蓝也不打算再隐瞒洛梦溪:“您的母亲是绝情宫前任圣女,她私自出宫,结实了洛老爷,并嫁给洛老爷为妻,致使绝情宫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为了不让绝情宫在江湖中覆灭,现低的绝情宫主,冷绝情,必须娶您为妻,因为您是上天选定的,这一任圣女…”

洛梦溪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冰蓝刚才的话不断回荡:“您是绝情宫现任圣女,必须嫁冷绝情为妻…”

“小姐,小姐…”冰蓝的急声呼唤将洛梦溪拉回现实,望向洛梦溪的眸底,闪着浓浓的担忧:“小姐,你没事吧?”这也不能全怪洛梦溪,以一种身份生活了十多年,一朝又被告知,自己还有另一个特殊的身份,换作是其他人,也同样会如此震惊…洛梦溪的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我没事,你接着说吧。”

见洛梦溪的面色还算正常,冰蓝稍稍放下了心:“荀嬷嬷也是绝情宫的人,两年前,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心不下小姐,便飞鸽传书给绝情宫,于是,少主便派奴婢来保护小姐…”

绝情宫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荀嬷嬷不想小姐再踏足,可是,这是小姐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

“如此说来,你在街上卖身葬父,荀嬷嬷买你回去,都是你们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要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可以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身份。”

聪明如洛梦溪,透过这些线索,自然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是的!”冰蓝微微低下了头:这是事实,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隐瞒。

“绝情宫的圣女,一定要嫁给少主吗?”对于这一点儿,洛梦溪深感不解:为什么绝情宫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

“如果圣女不嫁少主,绝情宫就会出事,小姐的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冰蓝面容凝重:“并且,圣女与少主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我就说嘛,那名神秘男子怎么这么厉害,竟然查到大夫人害死了绝情宫宫主,原来是因为二夫人的命与绝情宫宫主相连,她一死,绝情宫宫主便不能存活。

“小姐两次中迷香,其实,都是我做的。”事情都说开了,冰蓝打算将所有事情全部招供:

“小姐在醉仙楼用膳,去追神秘人那次,奴婢通知左右护法,他们在与小姐相反的方向做了记号,引洛王爷等人离小姐越来越远,然后通知少主去那条路上找小姐…”

难怪我每次出府都会与冷绝情相遇,原来是冰蓝在给他通风报信。“后来,王爷带小姐回来,为防王爷怀疑奴婢,奴婢才对小姐用了熏香,是想让王爷打消对奴婢的怀疑…”

“第二次,小姐去奴婢房间休息,奴婢通知少主前来接小姐…”没想到少主来到时,王爷也到了…”

“小姐,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只是,冰蓝是绝情宫之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身不由已…”

“如此说来,你这点心中所下的,是迷昏药,想将我迷昏后,再让冷绝情前来带我离开…”洛梦溪清冷的声音十分平静,无丝毫波澜,让人听不清她话中的真正意思。

“既然你想迷昏我,刚才为何又阻止我吃下点心?”

“因为…因为…”冰蓝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奴婢看的出,小姐喜欢洛王爷,洛王爷也很爱小姐,洛王爷身患重病,时日无多,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奴婢,不忍再拆散你们…”

洛梦溪无声而笑,是苦笑:看来,我才是最笨的人,所有人都看出南宫珏喜欢我,只有我没有看懂他传递给我的真心…“这药,不是你自愿下的吧。”否则,你不必阻止我吃点心,不下药即可。

“是右护法逼奴婢的…”冰蓝小声回答着:虽然她是被逼的,但她真的将药放了进来,也算是帮凶…

“如果你的任务没有完成,会不会受到惩罚?”对于江湖门派,洛梦溪并不是十分了解,却也知道,他们派内都是规矩,奖罚分明,冰蓝没有完成右护法交待的任务,肯定会被罚。

“奴婢是跟在小姐身边的,就算他们要罚奴婢,也不会重罚,否则,小姐看出端倪,他们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洛梦溪很聪明,与她说话,不需要掩饰什么,实话实说即可,否则,你就太虚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