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哦”了一声算是回应,转头继续啃鱼,完全没有多想。

再次上路成了一个问题,她拒绝被夹着,她又走不动,被他冷冷看着直看到有些害怕,便假装运功疗伤来了个消极抵抗,却突然被他一掌打晕。

晕过去的时候,脑海里竟然在想:你他妈的就不能选择温柔点地点穴啊!

【卷三、九幽教左护法】

五十招饶命

再次醒来时,竟然睡在床上。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上的锦被,柔软温热的触感险些令她落泪,终于不是和虫子一起睡草地了。

稍稍一动,浑身疼痛,这才想起自己几乎全身是伤,不禁暗骂,顾不迷真他妈不是人,使的那是什么神经武功,稍慢一下就让人遍体鳞伤,简直不像地球人。

想起一些伤口还未上药,便挣扎着起身,伤口已不能再拖,否则发炎留疤不说性命也堪忧。

她正在挣扎,便听屋门咯吱一响,一个陌生的男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男子步履轻盈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她疑惑地看着男子,男子察觉她醒来,放下手中托盘,单膝跪拜一臂触地道:“参见左护法。”

既然叫她左护法,此人定然识得自己,暗香依依问道:“你是……”

男子道:“属下周禾,是教主派来服侍左护法的。”

“教主?”

周禾道:“左护法昏迷时,教主已来看过。”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那现下教主人呢?”

“教主已离开。”

“去哪了?”

“属下不知。”

“你起来回话吧。”暗香依依道。

周禾起身,将托盘中的药碗递给暗香依依,道:“左护法,药。”

暗香依依忍着疼痛,挣扎着起身,接过药碗一口喝下,虽苦不堪言,但对她而言这并不算什么。

将药碗递与周禾,又问:“这是哪里?”

周禾道:“祁阳山分舵。”

“顾不迷呢?”

“属下不知。”

暗香依依微微蹙眉,不再问,便道:“麻烦你帮我准备一身干净衣服,还有一盆热水,谢谢。”

周禾一怔,显然因为暗香依依的客气而略感惊讶,可也只是片刻,便恭敬地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大概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样,也不过三日的时间,内外用药,再加上内功疗伤,伤势已然大好,伤口也已结疤,陈锋放在她身上的伤药果有奇效,涂了清凉舒服,想来过不了几日伤处便会痊愈。

闲来无事,她站在祁阳山之颠向下俯瞰,只见山下层层屋宇在繁茂的林中若隐若现,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这般气势,竟然只是分舵?

据周禾说,祁阳山分舵由上至下共分五层。越往下,驻守的人越多,越往上,人数反而越少,只是显而易见武功、地位也愈高。她所居的院落叫云阁殿是峰顶的第二层,顾不迷住在峰顶第一层天启殿,多日来,顾不迷从未出现过。

她所居院落为两进院落,每一进的大门处都有两个不苟言笑的门神,每次见到她都会像周禾一样单膝下跪武器触地以示恭敬,每次她都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身去,想躲又不能地生生受了他们的礼,便很深切地体会到,这就叫地位。

她失去记忆,性情大变,在九幽教已不是秘密,从周禾的反应中便能窥知一二。

她曾问周禾:“我与当初是不是差别很大?”

周禾话不多,但却有问必答,而且答得很直白。

周禾说,九幽教上下都知道她失了记忆,武功尽废。

自回到祁阳山,她就满身是伤,平日里也不习惯用轻功走路,练功更是习惯成自然喜欢夜深人静一个人偷偷在屋里练,所以周禾并未察觉她武功已经恢复,也属正常。

周禾说,祁阳山分舵本就是她管辖之地,但自从她出事后,便转由少主顾不迷打理,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形,周禾建议她不要轻易下山,因自顾不迷打理祁阳山分舵后,山下第四、五层护殿的守卫已经换了人。

周禾回答得言简意赅,说此番话时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显然颇有深意。

仔细思考周禾的回答,她逐渐理出头绪,九幽教很多人都以为她武功尽废,是个废人了。而她回来后仍任九幽教的左护法,教中必有人不服。祁阳山本就是她管辖之地,下属虽然对她现下实力存有疑虑,仍旧恭敬,只是祁阳山分舵此刻也未必都是她早先的旧属,所以周禾方才劝她不要轻易下山。周禾是祁阳山副舵主,跟随暗香依依共事多年,自周禾的言语神态中,可以看出周禾此人可信,只是……人心隔肚皮,她在周禾眼中是主,但却是个没有实力被束之高阁的主,所以在祁阳山分舵,她虽是左护法,却毫无权利,无论发生什么事,事无巨细都与她无关,这反而顺了她的意。

数日安逸的生活,好像是偷来的一样。

不知不觉便在祁阳山住了六日,这六日里除了周禾与门外守着的四名守卫,她没见过其他人,顾不迷也不曾得见。

周禾除了每日送饭和药,其它时间也不见踪影。

前些时日过于奔波辛劳,这几日的安逸令她十分享受,每日夜半三更鸟鸣山幽的清净都是她打坐运功的极好时辰。闲来无事,便越发勤加修炼落月迷香,开始几日小有进展,只是再往下练却遇到了阻碍,无论怎么练都停滞不前,时日一久便有些心浮气躁起来。也不知自己哪里练错了,不能问更不敢问,不由得更是烦躁。

实在无趣,便到门口与两个门神没话找话说,可她一个开场:“今儿天真好啊!”便看到两位门神大哥心如死灰的目光。

彼时还在纳闷,她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后来周禾的一番话令她彻底明白,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会让下属在人前昂首挺胸,一个像她这样无能的领导者,会让他们觉得颜面无存。在他们心里或许希望回来的是从前的暗香依依,即便那个暗香依依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不苟言笑,也不应该是她。

待周禾又来送饭时,她问了些暗香依依从前的事。

她方才知道,当初的暗香依依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很有领导才能,又因行事心狠手辣全教上下无不惧她三分,即便是顾不迷也不会轻易去招惹她。在九幽教众人眼中,她是一个值得信赖也着实令人畏惧的左护法,她最得教主顾天穹信任,在教中地位,除了长老与少主顾不迷,已无人相悖。

问起身世,周禾说,她是教主顾天穹捡回来养大的。

她又问自己与顾不迷、汤斩关系如何?

周禾说,她与顾不迷、汤斩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疏离。

疏离到什么样的程度?

几乎不相往来。

昨夜练功又再次失败,或许应该停几日再练,可即便如此也控制不住心中烦躁。

立在宽阔的院中,空旷得连脚步声都能听到回音。

院门外的守卫好像不会喘气一样寂静无声,心里烦躁时这种可怕的寂静便成了孤独。

她从不畏惧孤独,因为一直孤独,只是……无论多久,无论习不习惯,她都不喜欢孤独。

即便是慕容逸那样不可信的人在身边,即便是顾不迷那样令人畏惧的人在身边,也总好过一个人。只是此时此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莫七落与陈峰大哥。

她问过周禾汤斩现下何处,周禾说,右护法汤斩迟迟未归,已失去踪迹。

汤斩是去阻拦莫七落的,汤斩迟迟未归,莫非是被莫七落杀了?但以汤斩的武功,即便不敌莫七落,也不应该走脱不掉。

她又问周禾是否知道莫七落的下落,周禾答:“属下不知。”

其实,莫七落究竟有没有骗过她,她已不放在心上,骗了如何,没骗又如何?在一起的半年多里,他终究没有伤害过她。武林追杀令的事她下次见面她一定会亲口问他,只要不是欺骗,她都可以原谅,若然只是小小的欺骗,她也可以不计较的。因为这世间曾让她体会到温情的只有……思及此,她心中一酸,原来自己如此怯懦,竟会因那虚无飘渺甚或是假意的温情而忘记和不顾现实。

听周禾说,多年来九幽教与红枫山庄敌对,双方冲突不断各有死伤。

暗香依依因帮中事务,与红枫山庄时有摩擦,暗香依依心狠,杀过数名红枫山庄的弟子,其中就有莫十七。

她问周禾,莫十七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禾说,莫十七是武林盟主、红枫山庄庄主莫见笙最后一位入室弟子,据闻悟性极高,在红枫山庄的年轻一辈中武功仅次于莫七落,与莫七落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二人几乎形影不离,被江湖上戏称红枫双侠。

周禾说,他曾在武林大会上与莫十七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与其他红枫山庄弟子颇为不同,生性随意,性格开朗也为人正派,江湖人缘极好,与本教的冲突也最少。

她问周禾,她缘何杀了莫十七?

周禾说,详细情形他也不太清楚,只是后来听说,她偷了少主顾不迷的忘忧,独自一人离去,后被右护法汤斩找到时已筋脉尽断,没了记忆,当时莫十七的尸体就在她不远处……

周禾所说与顾不迷、汤斩无二,与慕容逸说的也有一半相同,唯独与莫七落告诉她的,完全不一样。

她仰望天空,轻轻挑起嘴角,讥讽地想:莫七落堂堂红枫山庄少庄主,为什么要认你一个魔女为义妹,又凭什么为了一个死去的兄弟照顾杀过他无数兄弟的魔教妖女?又凭什么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顾名声背离家族?是她太天真。

已入冬季,祁阳山虽地处南方,却因山高而偏冷。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九个多月了。细想这九个月竟像是一场梦,正有些恍惚,便听到高处传来阵阵琴音。

是顾不迷。

自来到祁阳山就没见过他,不知他近些时日都在干什么?这时便听周禾在门外道:“左护法,少主有请。”

大概是住在山顶的缘故,顾不迷所住的天启殿气温更低。

诺大的楼宇,只有两个守卫守在外殿,冷冷清清,比她独居的云阁殿更加安静。

周禾停在殿外示意她一人进天启殿。

天启殿门前有四根红漆圆柱高高耸立,仰望竟有直插云霄之感,令人望而生惧。

她一步步走上台阶,立在门外,看到里面上座顾不迷,下方垂首立着一个黑衣男子,另有一个……人,全身麻绳绑得像个球一样倒在地上,看其身形,暗香依依一下反应过来,竟是未默。

顾不迷见她进来,便道:“此人你可认得?”

未默起先像只死狗一样倒在地上,缩骨后身材比例本就不协调易引人发笑,此刻又被绑成了球形模样,看起来更是滑稽。暗香依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未默早已看到了她,看见她对着自己笑,顿时神采飞扬,咕噜一下自地上滚将起来,滚着滚着到了暗香依依脚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暗香依依,明明笑着却带着哭音委委屈屈地道:“慕容逸说你在这,我还不信,你果然在这,可让我好找。”

她蹲□来,问道:“你找我干吗?”

他道:“娶你啊!”

暗香依依囧了一下,便抬头与顾不迷道:“此人我认识,不知他犯了什么错被抓来这里?”

顾不迷看了一眼黑衣人,黑衣人转身向她施礼,正要说话,却被未默打断。未默道:“我什么也没干啊,就是摸了下他的琴。”未默的手腕被麻绳绑得很紧,可他的手指仍有两根能动,便用那两根手指扯了扯她的衣裙,示意她看他,不要看别人。

顾不迷的琴是人能摸的吗?暗香依依觉得这回未默死定了,可忍不住又有些好奇,顾不迷的琴与他寸步不离,便是洗澡、睡觉、更衣、吃饭都带在身边的,未默是怎么摸到的?而且摸完以后双手竟然还能完整保留下来。

她盯着未默的那双手,便听未默说:“我是一时不查才会中了他的道,他若敢放了我,我肯定……哎哟!”未默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暗香依依打了一拳在脑瓜顶,他抬头望向暗香依依,一脸委屈,可又不忍心责备,所以委屈了一会儿,便又变成了憨笑。

暗香依依一方面觉得他过于纠缠有些反感,一方面又觉得他不是坏人,不应该因为自己落在顾不迷手里枉送了性命,便想帮他一帮。

想到他轻功高绝,便状似急怒地道:“你竟然敢摸我家少主的琴?我这就杀了你,为少主紫漆木琴的清白报仇!”当下一掌劈向了未默,未默竟然躲也不躲,还念叨着什么:“牡丹花下……”后面的还没念叨出来,就觉着绑着他的麻绳突然被劈了开来,听到暗香依依耳语了一个字:“跑。”便突然一脚踏出踩碎了殿中地面所铺的青石,倏地一下钻入了地下。

暗香依依正以为他跑了,未曾想他突然又从地底下钻了出来,骤然跃出地面,扑向了暗香依依。暗香依依一时不查被他抱了个满怀,而后只觉眼前一阵尘土飞扬遮目,一个温温热热的吻落在了颊边。

暗香依依惊呆。

这时就听上座顾不迷道:“九幽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话音未落,一掌拍地,殿内青砖被震碎一大片,来不及遁远的未默被迫从土里钻了出来。

未默不仅擅长土遁,轻功更是高绝,暗香依依只觉眼前一花,便眼见未默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外

顾不迷追出殿去,未莫已经跑远,眼看是追不上了,却忽听一阵琴音乍起,暗香依依便觉气血翻涌,忙运气将扑面而来的杀气打散,无意中瞥见身后殿中那个黑衣人也跟将出来,匆忙之中,运气护住了他,黑衣人一怔,似没想到少主会突然在殿前动手,事后反应过来兀自吓出一身冷汗,见左护法竟能轻易挡住少主的琴音不禁微感诧异。

暗香依依没有心思理会身后的黑衣人,只看向远处的未默。

只见未默如折翼的胖鸟般,瞬间自半空中跌落下来,而后,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她,突然神情振奋地大叫了一声:“娘子,我今生娶不到你,来生也要娶到你,我死而无憾!”言罢,呕血倒地不起。

暗香依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见顾不迷已经到了他面前,一掌正欲劈下,情急之下匆忙大喊:“你不能杀他?”

顾不迷顿住了手,道:“给我个理由。”

暗香依依跑过去挡在他面前,觉得和他距离太近压力太大让她难以思考,便使劲将身后的未默踢得远了些,向后挪了几步,立在二人之间,挡住他看向未默的视线,支支吾吾半晌也没有个像样的理由,实在撑不下去了方道:“你看他这样的人,天下间也不会有第二个了,杀了他多可惜。”她知道这理由挫的不能再挫了,所以说完之后也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望着她,忽道:“如果你能接下我五十招,我便饶他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几处错别字,呵呵,多谢拂晓帮我挑出来~

他的下酒菜

暗香依依一呆,回身看向昏迷不醒的未默,又转过来看向顾不迷,心中天人交战,双眉拧成了一团,忽然双肩一垮缓缓挪开了几步,露出身后的未默来,顾不迷上前两步手掌刚抬起来便听她道:“且慢!”顾不迷似对这两个字已有了免疫力,手势并未因此而停止半分,千钧一发之际,她急忙一脚踢出,将未默踢出老远,恰踢到了远处一直看向他们的黑衣人脚下。

暗香依依对黑衣人一抱拳,道:“这位大哥,麻烦你先将他送至我住的云阁殿。多谢。”

黑衣人一怔,先看了一眼顾不迷,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方才大声道:“是,属下周观这就去办。”

原来他叫周观,暗香依依点了点头,她从未见过此人,但看他行的礼,想必此人也是教中人。

见周观将未默带走,暗香依依看着顾不迷,犹豫了一下,竖起三根手指,厚着脸皮道:“可不可以只接三十招?”

见顾不迷神情不善,她忙道:“好吧,五十招!”

顾不迷道:“去后山。”不由分说,转身就向后山走去。

她期期艾艾地跟在了后面。

边走边想,上次与他打了多少招她根本没数过,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感觉有点多,想到上次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心有余悸地捂住脸,只觉还未开打便已全身疼了,暗道:为未默拼命,好不值……

后山有处空旷的山谷,周禾说,以前曾是一片竹林,是她的最爱,可惜后来顾不迷来了,一阵琴音过后,全都变成了竹笋。当下一见,此言果然非虚。

周观与周禾是堂兄弟,周观带未默到了云阁殿,便遇到了周禾,急急将未默丢给周禾转身就走。

见周观走得急切,左护法也没回来,周禾拦住了周观,周观急急道:“左护法与少主要在后山过五十招!”

周禾一怔,左护法武功尽废怎么打得过少主?见周观急匆匆远去,也欲跟去,可突然想起殿中还丢着一个陌生人,眼见周观已走远,这陌生人是怎么回事已不得问,为防万一,只得先点了未默的穴道,方才追着周观去了。

可周禾哪知,未默本不是侏儒,而是用缩骨功移骨挪位,穴道和正常人根本不一样,他点的穴道对未默来说完全不起作用。

未默轻功高绝,武功却不怎么样,幸好当时跑的时候距离顾不迷已远,否则岂是震伤心脉这么简单。昏迷了一段时间,幽幽转醒时,只见自己倒在一处空旷的楼宇前,四下无人。他翻身坐起试着运功,只觉胸口闷痛,挨地的屁股也有些疼,以为身上有外伤,掀开衣服查看竟发现屁股两边一边一个脚印,暗道顾不迷的魔功实在邪门。

细细想来,魔琴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无论他上天遁地都难逃魔琴音波远距离的杀伤,顾不迷这人今后还是少惹为妙。

未默平日里行事随性,瞧着疯癫,但实则却是个聪明人,在云阁殿中寻找了一番不仅不见暗香依依竟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不禁有些纳闷,这人都去哪了?祁阳山地域广阔,如果他没有受伤自然来去自如,可如今有伤在身又极可能再遇到那个邪门的九幽教少主顾不迷,不如趁现在守卫松懈先逃下山去,等养好伤再来也不迟,正要走,忽又想到一事。

他本不认识慕容逸,慕容逸却主动找到了他。

慕容逸开门见山言明知道暗香依依的下落,他起初不信,但慕容逸提及了顾不迷与襄阳王别院发生的事,他方才信了几分。慕容逸说,如果他找到了暗香依依要帮他做一件事。他当时想,不过是一座山而已,去看看也无妨,便点头答应。

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未默是个重信诺的人,看了看四周,偌大的殿宇空旷无人,正在犹豫,便见一个小子在门外探头探脑。

今日,祁阳山的厨子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副舵主来为左护法取饭,眼见日已中天,便打发了自己的小弟子去左护法所居的云阁殿送饭。

小弟子来时竟发现云阁殿一个人也没有,连平日里守在门口的守卫也不知去向,他不知教中发生了何事,忐忑不安地在门外探看,便看到院中有个矮子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目光……好似在茂密的山林里发现了珍惜的野生菌。

少主与左护法即将一战,原本只有周观和当时守在天启殿的两个守卫知道,可后来周观与周禾说这事的时候,刚好在云阁殿门口,云阁殿的守卫自然也听到了,守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心痒难耐都想去看,可又不敢擅离职守,便各自忍耐。

暗香依依与顾不迷本就是九幽教年轻一辈中武功的佼佼者,顾不迷更是武学奇葩,年纪轻轻琴功已至第五重,眼看越发接近顶峰,却不知为何多年来再未有进展,始终练不到第六重。

而左护法暗香依依全教人都熟知她手中长鞭的狠辣,便是右护法汤斩的魄月刀也略逊一筹。

少主的紫漆木琴、左护法的落月迷香及右护法汤斩所使的魄月刀都乃教中圣物。

紫漆木琴与魄月刀都是极有来历的绝世兵刃,据说这两种武器曾杀人无数,兵器本身阴气极重时有冤魂缠绕索命,若非心智极坚者不能驾驭。而内功心法落月迷香修习的对象必须是女子,据说这种内功心法极为霸道,一旦修习终身就只能修习这一种,其他内功不仅不能学,即使被人强行导入体内也会走火入魔而亡。

少主顾不迷、左护法暗香依依与右护法汤斩都是教中的顶尖高手,三人性格迥异也都十分强势,多年来少主顾不迷常驻江州分舵,而左护法暗香依依则留在南方祁阳山分舵,右护法汤斩则驻守在北方分舵,天南地北,如无需要三人少有往来。

这么多年来,驻守祁阳山的九幽教弟子从未见过他们之间比武切磋。而今这一战可谓破天荒头一遭。

武林中人,尤其是高手,对武功一途信仰极深。此刻听闻教中两大高手要比试武功,心痒难耐之下忍不住抓耳挠腮,明明看不见,却还是一个劲地往后山方向张望,心中暗道,都说左护法武功尽失,可终究只是传言,再说左护法若真的没了武功,少主又岂会与她动手?这一战不仅是难得一见,也定然会十分精彩,可惜自己不能去看。

云阁殿四个守卫暗自思量,竟异口同声地对同守门的兄弟说:“兄弟,我内急去下……”,话音未落四人早已哈哈大笑互猜出对方心思。索性坦言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其中一个守卫有些主意,便说,咱们不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法不责众嘛!众人一听,同声道:“好!”。

就这样,少主与左护法在后山一战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祁阳山的五层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