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沐承连出数招,刀身盘旋,划出道道寒光,向唐雁初直斫猛砍。岳如筝才要抢身护上,却听身后风声疾劲,她闪身一让,但见白芒暴起,自后方破空而至。

这白芒如闪电般乍现,挟着风雷之势,寒气迫人,刺向苏沐承咽喉。苏沐承脸色一变,刀势回转,急护住咽喉。却不料那白芒在半空中忽又一分为二,上下交错,一道朝他弯刀刺去,另一道直掠他身边众人腰间。

苏沐承只觉那白芒耀目,撞上自己手中弯刀,一股极寒之力将他震得连连后退,而他四周之人已被另一道白芒横扫扑倒。他弯刀一收,定住身形,那两道白芒此时已倏然回转,回落于不远处的一个女子袖中。

岳如筝被刚才的景象震惊,再一看那女子,她神情冷漠,长袖飘然,正是早上所见的那蓝裙女子。

岳如筝心中诧异,唐雁初也是一怔,随即走上几步,挡在岳如筝身前。

那女子眼中深藏着冷色,朝苏沐承等人慢慢走去。苏沐承呼吸急促,盯着她,哑声道:“忘情双剑?!你是七星岛的人?”

第十章 身世突显乾坤转

蓝裙女子细眉高挑,双臂一振,自长袖中现出两柄冰寒如玉的短剑,剑尖微颤,流注着清冷的光。

她左剑一横,护在唐雁初和岳如筝身前,右剑在掌中一旋,直指苏沐承。

“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女子语气平淡,却隐含着重重寒意。

苏沐承紧握弯刀,道:“你是谁?”

女子淡淡地扬起眉,很简单地说了三个字:“连珺秋。”

“你是连珺秋?!”苏沐承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周围。那些手下腰间被横扫一剑,好在未曾伤及内脏,一个个咬着牙从地上爬起,听到女子的回答,都不免面带惧色,朝苏沐承围拢了过来。

“原来是七星岛的连大小姐……”苏沐承盯着连珺秋那不动声色的面容,忽而又转视于她身后的唐雁初与岳如筝,冷笑道,“七星岛什么时候与印溪小筑站在同一边了?连大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前几天,我们谷主才跟你父亲达成约定!”

连珺秋手中双剑平稳不动,眼波一扫身后,道:“我并不是为了印溪小筑与你动手。”

“什么意思?!岳如筝明明就在你身后,还说不是帮印溪小筑?”苏沐承恼怒地以弯刀指向她身后。

岳如筝也十分疑惑,她素知七星岛岛主连海潮有两个女儿,但她们都与印溪小筑毫无关联。而且方才苏沐承也说过,墨离已经以龙心草为代价,求得连海潮出手对付师傅师伯。她不明白为什么连珺秋会在这里救她,与极乐谷为敌。

但连珺秋却不屑地扫视了她一眼,道:“区区一个岳如筝,值得我连珺秋出手?”她顿了顿,望了唐雁初一眼,道,“我是不允许你们在此乱来!”

岳如筝又是一惊,她先前还以为这女子与唐雁初关系不和,但现在她这样说,也不知到底是何原因。

唐雁初自从连珺秋出现后,一直保持沉默,此时却抬起头,望着连珺秋。

苏沐承震了震,盯着唐雁初道:“难道你也是七星岛的人?”

连珺秋才要开口,唐雁初迅疾截道:“我不是。”

连珺秋看了他一眼,苏沐承上前一步,道:“既然不是,连大小姐,还请你把岳如筝交出来!我们也不想与七星岛为敌,只要带走这个丫头!”

“我说过,你们不能带走她!”唐雁初忽然厉声道。

苏沐承怒从心头起,脸色铁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扣下极乐谷要拿的人?!”他话音才落,连珺秋目光一厉,忽然飞身而起,剑扫苏沐承当胸。苏沐承急以弯刀护体,与那双剑相撞之下,溅出点点火星。连珺秋的两柄短剑上下翻飞,将苏沐承迫至山坡之下。苏沐承还是忌惮连珺秋的身份,不敢与之强拼,不到十招,但听苏沐承一声惨叫,连珺秋已划过他弯刀的防御,一剑正中他右肩。

苏沐承手下急忙上前护住他,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连珺秋。

连珺秋一抖剑上血迹,厉声道:“苏沐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他出言不逊!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唐雁初眼神一冷,低声道:“不要说!”

连珺秋却没管他的反应,扬眉向着脸带疑惑的苏沐承等人道:“他是我的弟弟,七星岛的少主!”

“什么?他,他是连海潮的儿子?!”

苏沐承大惊失色,连珺秋双剑一收,斜睨着他,冷笑道:“怎么?不信?”

“江湖上人人皆知连海潮只有两个女儿,他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苏沐承手足发冷,却还在硬撑。

连珺秋黛眉一扬,淡淡地看着他,道:“这是我们连家的家事,与你无关。岳如筝虽然与我素不相识,但我弟弟不想让你们带走她,几位还请自便!有什么后话,请墨离直接来七星岛找我!”说罢,她走到唐雁初身前,替他扶住岳如筝,便朝前走去。

苏沐承咬着牙,眼见连珺秋已至面前,只得退至一边,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去。

岳如筝好像做梦一样,晕晕乎乎地被连珺秋带回了小院。一路上,唐雁初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跟在她身边,双眉微蹙,眼神疏离。

回去之后,连珺秋将岳如筝扶进卧房,拿来了药箱,替她重新上药包扎。唐雁初站在一边,看到岳如筝脚踝的伤处又挣破了,便侧过了脸,望着窗外。

岳如筝默默地忍痛躺着,心情到现在还未平复。她一直以为唐雁初只是一个残疾的采药少年,独居在这荒僻山间,默默无闻,与江湖扯不上半点关系。可今天这一次意外,竟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实在无法将这个一直淡漠寡言,又敏感冷僻的少年与七星岛少主人的身份联系到一起。

连珺秋收拾好药箱,站起身道:“岳姑娘,你先休息一会儿。”又侧身对唐雁初道,“珺初,你出来一下。”

唐雁初默默起身,随她走了出去。

连珺秋跟他在屋外又以方言交谈了许久,唐雁初依旧很少说话,但仅有的几次开口,都语气坚决。岳如筝闭着双眼朝里床侧睡,她的枕边还放着唐雁初给她穿的那身浅灰色衣衫,她伸手触摸这粗布短襦,还是无法相信连珺秋刚才说的话。

又过了片刻,她听见有人走近,但不是唐雁初。岳如筝转过身,连珺秋站在床前,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忧郁。

岳如筝踌躇了一下,低声道:“连姑娘,多谢你相救。”

连珺秋道:“我说过不是为了救你而出手的。”她顿了顿,看着岳如筝有些憔悴的脸,道,“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岳如筝怔了怔,微闭着眼道:“我刚才就是准备下山去的。”

“是吗?”连珺秋略感讶异的挑了一下眉,“你是为了赶回庐州?”

岳如筝不想说出真正原因,便点了点头,忽又想到刚才苏沐承说的那番话,急忙睁开眼,望着连珺秋道:“连姑娘,印溪小筑向来与世无争,跟七星岛也没有世仇。请你劝劝连岛主,不要与墨离合作!”

“还有两个月,就是我父亲的五十寿辰。我们连家什么都不缺,家父最爱就是搜集世间奇珍异宝。龙心草乃剧毒之物,却又可解百毒,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灵药。”连珺秋淡淡地道,“岳姑娘,正如墨离一心想要得到你师傅一样,我父亲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只要连岛主不插手此事,我愿意为他去极乐谷盗取龙心草!”岳如筝斩钉截铁道。

连珺秋侧着脸看着她,好似大人在打量乳臭未干的小孩一般:“岳姑娘,你也是江疏影的爱徒,怎么说话不经脑子?即便是你师傅,去了极乐谷那满地蛇蝎瘴气的地方,都未必有取胜的把握,更何况是你了?”

“总之我会想尽方法!”岳如筝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强硬。

连珺秋本来严肃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却也不知是觉得岳如筝幼稚还是觉得她有趣。

“你可以问珺初该怎么办。”连珺秋俯下身,轻声对她说,好像怕被外面的唐雁初听见。

岳如筝一愣:“珺初?”

“他叫连珺初。”连珺秋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不过他不承认这个名字。”

岳如筝木讷地点了点头,连珺秋还想说什么,却听房门外唐雁初喊了一声:“大姐。”

连珺秋应了一声,又负着双手对岳如筝道:“他不愿意我跟你多说,你可以先留在这里,极乐谷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会再来骚扰。”

说罢,她长袖轻拂,转身便走,到了房门前,将门一开,朝着外面道:“珺初,你进来。”

唐雁初从院中走到房门口,目光清冷地望着连珺秋。连珺秋又低声向他说了几句,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肩膀,便向外面而去。

唐雁初目送连珺秋的背影消失在院外,又站了一会儿,方才慢慢走到床边。

岳如筝看着他,许久才小声道:“你真的是连海潮的儿子?”

他寒着脸,用很不自然的语气道:“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武功,更不知道你竟然是七星岛的少主人……”岳如筝无力地望着前方,意态寂寥。

“我不是!”安静了许久的唐雁初忽然提高了声音,双肩微微颤抖,紧绷着身子。

岳如筝反问道:“怎么不是?你是连海潮的儿子!你根本不姓唐,你叫连珺初!”

“别说了行不行?!”他大声喝止,突然一脚狠狠踢在床沿,甚至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岳如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怒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我不姓连!我叫唐雁初!唐雁初!”他咬牙切齿地朝她说着,一转身就走到了窗前,气愤不已地站在那里,忽又低头看到了她留在桌上的书信。他震了震,扫视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没有回身,站在窗前冷冷地道:“岳如筝,你要走?”

岳如筝又想到之前的那场伤心事,她的眼睛到现在还有些肿着。她抓着被子,拉到自己下巴边,不想再说话。

唐雁初一俯身,咬着那信纸走到床前,一松口,素白的信纸就落在了她枕边。

岳如筝看了看自己写的那几句话,垂着眼帘,恹恹地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半张脸都藏进了被下。

唐雁初坐到床沿上,低头看着信纸,道:“‘他日定会衔草结环,报答恩情。’岳如筝,你怎么写得出这样庸俗可笑的话?”

“我是觉得自己很愧疚!”她忍不住钻出被子,眼泪汪汪地道,“你不想理我了,我留在这里也很无趣!”

“你要走,就别留什么信给我!”他说着,竟一侧身,以右腿压住信纸,左膝往外一扯,想将信纸给撕了。岳如筝忽然撑起身子,一把就抓住信纸的边侧。

唐雁初拗着下唇,眼里充满执拗负痛,提高了声音道:“你别碰!我用嘴咬来的,脏得很!”

岳如筝不肯松手,他也不肯抬腿,两个人都各自暗自使劲,一下子把信纸撕成了两半。岳如筝看着自己手中的半张素纸,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就一滴一滴打在了上面,那几行小字被泪水侵染,渐渐化开,直至成了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墨痕。

唐雁初侧身坐在她面前,忽然放低了声音道:“你走吧。”

岳如筝抹着眼泪,道:“你真的要赶我走?”

“你留在我这里,总是哭。”他顿了顿,道,“既然不开心,就回庐州去吧。”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是一点感情都不讲?!”岳如筝发狠地砸着自己的腿,牵动了脚踝的伤口,痛得弯下了腰。

唐雁初蹙着眉,用膝盖顶着她的手臂,用力往后推了一下,让她倚在床头。

“你发疯了吗?”他语气还是不悦,但声音却降低了不少。

岳如筝背转了身子,朝着里面,默默饮泣。

过了一会儿,唐雁初道:“岳如筝,帮我拿一下你写的信。”

岳如筝负气转身道:“你要干什么?已经被你撕碎了!”

“给我放在怀里。”他低头看着那半张信纸,道,“先存着,以后你再走的时候,还可以用一下。”

岳如筝哼了一声,将那信纸塞到他衣襟里,道:“就剩一半了,没有用的。”

“那把你手里的半张也给我。”唐雁初低垂着眼帘,眼里覆着淡淡的云雾。

她怔了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将那半张已经被眼泪打湿的信纸收在掌心,道:“凭什么给你?以后我走的时候,再也不会给你写信了!”

唐雁初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寂静深远,好似千山竹海,暮雨潇潇。

第十一章 夜凉独自幽露生

趁唐雁初出去的时候,岳如筝把那半张墨迹斑斑、泪迹斑斑的信纸藏在了怀里。

之后,唐雁初好像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跟她置气,但始终不提七星岛的事情。

岳如筝想,自己对唐雁初,好像真的了解很浅。相处了十多天,从一开始的以为他没有任何情绪,到后来跟他互相发脾气,再到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尽管如此,他究竟为何会和七星岛连家关系冷淡,情愿一个人住在这深山,岳如筝是一点都猜不透,也不敢去过问。

潜意识中,岳如筝也不想去深究他的身世。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喜欢打探别人的私事,或许是因为她害怕看到他那漆黑眸子中隐含的点点忧伤。

不过,也因为这事,她发现唐雁初除了安静善良之外,好像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会很快从负气之中回转到原先的状态。比如这次,她好像也没有说多少深刻的道歉之语,他就又慢慢地沉静了下去,好似一池秋水被人扔了石块砸出涟漪,荡漾了一阵后便自己恢复了平静。岳如筝想,自己是不是白白哭了那么多眼泪,弄得眼睛生疼。早知如此,就应该忍住,不要在唐雁初面前丢脸,自毁形象。

不过他这个优点,好像与自己也一样。她这样想着,就高兴起来,甚至还用被子蒙住嘴,偷偷地笑了。

唐雁初正巧走进来给她送饭,看到她露出的一双大眼睛,不由一怔。他将竹篮搁在柜子上,坐在床前道:“你一个人偷笑什么?”

岳如筝的脸红了一下,拉下被子,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笑?”

“你的眼睛都是弯的了。”他淡淡道。

岳如筝瞥了他一眼,起身端过碗,低头唤道:“小唐。”

他微微扬起俊秀的眉,望着她,好像在等她往下说。

岳如筝自己微笑了一下,对着他道:“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

他静静地望着她,眼里微微有些涟漪,好像池水被夜风吹拂,映照了无数的星光。

“我本来就姓唐,唐雁初。”他声音清浅,但语气极其坚定。

唐雁初除了给岳如筝送饭之外,很少会来她的房间。晚上的时候,岳如筝扶着墙慢慢走到他睡的房间门口。有淡淡的微光从门缝中透出,她轻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半。唐雁初站在门后,以询问的眼神望着她。他身上那件石青色短襦没有系好,散着衣襟,露出里边的素白衣衫。

“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岳如筝有些尴尬地道。

唐雁初迟疑了一下,往后让了一点。岳如筝走进来,双手反背在身后,将身子倚在门上,道:“白天苏沐承说了,他们极乐谷对付不了我师傅和师伯,已经跟你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唐雁初便截道。

岳如筝怔了怔,但心里早已预料到他必定与家里不合,于是硬着头皮道:“好吧,小唐,不管你是否承认……我其实也根本不想问关于你家里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怕那个……那个连海潮真的会为了得到龙心草,跟墨离联手,对付我们印溪小筑。”

唐雁初侧过脸,屋内桌上的烛火被窗缝中吹进的风撩动,忽高忽低,时明时暗,映在他清瘦的脸颊上,使他的眼睛更加幽黑水泽。

岳如筝鼓起勇气望着他,道:“我真的没有办法,现在又回不去。白天你大姐在的时候,我求过她,但是她叫我问你……”

“问我?”唐雁初望着地面,唇边浮起一丝淡漠的笑,“我能有什么办法?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小唐……”岳如筝知道他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心事,但是她现在除了跟他说,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她唤了他一声,却又不知应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只能垂着头,倚在门上,望着自己的足尖。

唐雁初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颊,道:“白天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我大姐说我是七星岛的少主,其实我没有她说的那么尊贵。至今为止,我只在那待过不到四个月……岳如筝,你不要把我想得很有地位……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帮不了你。真的,这次不是我不讲感情。”

岳如筝心生苦涩,无言地抬头望着他。唐雁初与她对视了一下,随即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道:“你这样站着很累,要不要坐一会儿?”

岳如筝默默地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回去了,你休息吧。”说罢,便轻轻打开门,只开了一点点,身子一侧,便隐没在阴影中。

岳如筝回到房里,也没有点灯,呆呆地坐在床上,裹在被子里,眼睛望着屋梁。

其实之前她曾预想了很多话,从各种方面分析劝解,但是一看到唐雁初,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她事先准备好的话全都打了水漂,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懊恼、埋怨、失望……很多情绪涌上心头,把她的心挤得快要炸了。她用棉被将自己紧紧地裹住,忽又起身,伸手到柜上摸到了孤芳剑。

抽剑出鞘,幽光流泻,粉穗静垂。

她在暗影中注视着手中的长剑,又回剑入鞘,怔了好一会儿。

那夜,她是怀抱着孤芳剑入睡的。

次日凌晨,她摸出藏着的那半封信,想将它塞进唐雁初的房门下。岂料才走出房间,就看见唐雁初端坐在正屋的桌边。他面朝院落,视线所及,似乎是那竹篱上的蔷薇枝叶。

天色还未大亮,院中的空气中带着湿冷。岳如筝没有想到他起的那么早,她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背倚在墙上,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唐雁初侧过脸,一言不发地斜斜瞟了她一眼,微微上扬的眼依旧看起来带着薄怒。

“你不是说,以后走的时候不会再留信给我了吗?”他不带感情地道。

岳如筝一慌,忙将手中那半张纸塞进怀里,又将身子往后挪了一下,可怎么也藏不住她腰后的孤芳剑。

唐雁初抿着唇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只是望着竹篱外的梨树。

岳如筝握着孤芳剑,低声道:“我不是有意要偷偷走掉,但是我想了很久,只能下山找一匹马赶回庐州去。虽然我武功不高,可至少也是印溪小筑的人。我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受你庇护,任由别人对印溪小筑使坏!”

“你觉得自己能对付得了七星岛和极乐谷的联手?”唐雁初不动声色地道。

“打不过。”岳如筝平静地道,“作为江湖人,哪怕死也要死在自己的门派内,不能苟且偷生。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