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低头碰了碰她的长发,道:“我们会一起回来的,真的。”

到了南雁荡山下,他们在镇上的客栈里找到了卫衡。

卫衡见着两人一起过来,终究是有些愕然,似是虽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太敢相信。岳如筝想知道在七星岛的三天里,连珺心有没有为难他,他却显得不愿多说,只是道:“总之她是不能将我怎么样的。”

“那你还跟我们回庐州吗?”岳如筝问道。

卫衡看着她与连珺初,静默了片刻,笑道:“我可不想做个不知趣的人。你们尽管动身好了,我从未来过这里,稍稍晚几天再回黄山不迟。”

岳如筝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强求。

临近分别之时,卫衡取过桌上酒壶,倒满两杯,朝连珺初道:“本来一直想要与你再较量一番,如今看来,似是难有机会。不过这江湖多变,谁知道往后会怎么样呢?”

连珺初看着他,道:“不管往后怎样,有些事情上,我还是要多谢你。”

卫衡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筝。”连珺初小声地喊了一下,岳如筝忙给他端起酒杯,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饮酒,但连珺初似是很熟练地喝下了满满一杯,并不皱眉。

“原来你还会喝酒……”岳如筝有些不满地道。

连珺初一愣,卫衡笑道:“岳如筝,你不会连这个都要管吧?女人果然是很麻烦。”

“我可没有要管他……”岳如筝见他还是像以往那样,不由悻悻然分辩了一句。道别之际,卫衡将二人送至客栈门外,岳如筝走在前面,无意间一回头,却见卫衡悄悄地跟连珺初说了一句,连珺初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可还没等她发问,连珺初已经开口向卫衡告别。卫衡笑盈盈抱着长剑,道:“我先在这附近游历一番,希望我回到听雨山庄之时,能收到二位的喜帖。”

岳如筝脸一红,与卫衡道了别,随着连珺初离开了小镇。

走了没多远,岳如筝便忍不住要连珺初告诉她,卫衡之前悄悄说了什么。可连珺初却执意不肯说。岳如筝拽着他的衣衫,道:“为什么不说?是不是他乱开玩笑?”

连珺初有些不悦地道:“没有。总之你不要问了,不是你该知道的。”

岳如筝忿忿不平,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道:“你不说也可以,反正我会再遇到卫衡的,到时候问他就行了。”

连珺初的脚步顿了顿,虽然没有反驳,却斜斜地睨了她一眼,先前还冷傲的神态消散了大半。

岳如筝自觉得意,伸手戳了他一下,道:“神气不起来了吗?”

连珺初没有说话,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岳如筝愣了愣,追到他身后,试探道:“你不会真的介意吧?”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思索什么,许久才侧过脸望了望她,嘴唇微微下拗着,有意显出了然于胸的样子,缓缓地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我可不会上当。”

他自以为然的豁达在岳如筝眼里就是虚有其表,可她就是爱看那藏在淡淡表情之后的小小在意。若不是路上还有其他行人,她恨不能当时就揪住他不放,强迫他承认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装出来的洒脱。可惜碍于现状,也只好怀着窃喜,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边。

当夜在温州城中客栈投宿,岳如筝本以为他会跟老板订下一间房,不想他竟说要住两间。岳如筝忍着不悦上了楼,见他进了房间,不等他关门,飞快地闪了进去,反手将房门紧闭,道:“连珺初,你真小气!”

连珺初显然未料到她又突然生气,怔道:“我又怎么了?”

“你其实一直忌恨我白天说的话,却还装成满不在意的样子,现在就不想跟我住在一起,拿这个来报复我。”她说着说着,原本只是稍微的不满,竟渐渐觉得他真是不了解自己,反倒越加伤心起来。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无奈地上前一步,伸出脚去勾了勾她的脚踝,“是他带着你来找我,我难道真的会猜忌你们?”

“你还在装!”岳如筝用力一捶他的肩头,却被那衣衫里的尖刺扎了一下,痛得皱起眉来,“早就跟你说不要戴了,还不拿掉。”

“路上万一再有什么意外,不是还要派用场吗?”他解释了一番,发现全是徒劳,只得闷闷地坐到了床边。

岳如筝紧随其后,坐到他身边,偷瞟了他一眼,见他兀自在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她晃了晃双腿,有意无意地踢了他一下。连珺初抬头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道:“莫非你还是不信我?”

“我没有……”岳如筝失望地道,“我以为是你不信我。”

连珺初摇摇头,道:“我再不会不信你了。”

岳如筝轻轻倚着他,抿唇一笑,伸手便要去解开他的衣衫。连珺初低下头看着她的动作,忽而低声道:“如筝……晚上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好不好?”

岳如筝的动作停了一下,蹙眉道:“为什么?”

他默不作声,微微侧过身子,可他越是这样,岳如筝就越是要紧抱着他不放。

“不想跟我在一起吗?”她沮丧地道。

“不是。”连珺初只得转回身,望着她道,“我问你,要是回去后,你师傅问起这段日子的经过,你会不会对她说,我们曾同睡在一张床上?”

岳如筝涨红了脸,急忙道:“我怎么会说这个?师傅若是知道,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先前在山里没有旁人,如今到了城里,或许就会有人认识你我,万一我们还没有到庐州,你师傅已经得知此事,到那时,我只怕她更加不会答应我们的事情。”连珺初说到此,不由也有些茫然。

岳如筝愣了半晌,低声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她在心中暗暗叹息,表面上却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接着道,“小唐,即便师傅不答应,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连珺初的眼里露出几分宁静释怀之意,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时间不早,你还是回房休息吧。”

“可是……”岳如筝虽然知道他说的在理,却怎么也不想跟他分开,嘴里嘟囔着,身子便不由自主朝他依偎过去。连珺初侧过脸,呼吸着她的呼吸,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脸庞。岳如筝心花怒放,揽着他腰间,顺势便将他压倒在床上。

“小唐。”她直起上身,抿着嘴微微笑,轻轻抚过他的眼睛,“我真喜欢你这样看着我。”

连珺初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忽然抬起头,略有些吃力地咬住她的衣领,将她拉至自己身前。

“如筝,如筝,你真是不懂……”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随即一翻身,侧躺在她身边,深深呼吸了一下,道,“你再不走,我要难受死了。”

“啊?”岳如筝先是一怔,懵懂中似乎明白些什么,便也侧过来正对着他,小声道:“那,那我回去。”

“嗯。”他半是解脱半是失望地点点头,用力坐了起来。岳如筝走时,终还是情难自禁,又抱着他温存片刻,方才开门离去。

她的房间并不与连珺初的房间紧挨着,而是在斜对面,岳如筝刚走到自己房门前,却听楼下有人在大力地敲门。此时已经入夜,客栈本已大门紧闭,店小二不想动身,不耐烦道:“已经打烊,另找别家去吧。”

“赶紧开门,我有的是钱!不然的话一把火烧了这里!”门外的人压低声音威胁道。

店小二吓了一跳,忙不迭开门迎客,岳如筝听到这声音,却不由一惊。她侧身躲在楼梯后,偷偷往下张望,只见大门一开,有人闪身进来,身穿褐色劲装,腰佩弯刀,竟正是原先极乐谷的护法苏沐承。但他此时明显不如先前那样威风,衣衫上尽是尘土,颇有些落魄之感。

眼看他正跟着店小二往楼上而来,岳如筝急忙进了房间,他似乎在和店小二交代着什么,可惜听不清楚。她想起之前与卫衡赶往七星岛的时候,曾听说极乐谷的变故,据说苏沐承因不能服众而失去了谷主之位,只不知他此刻出现在温州,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

岳如筝回到床边坐了许久,时间渐渐流逝,房中烛火摇曳,已是接近半夜时分。她透过门缝朝外张望一番,确定苏沐承那边应该早已入睡,才悄悄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到了连珺初门前,悄声叫开了门,不顾连珺初的惊愕,一下子闪了进去。

“你怎么……”连珺初外衣都未曾穿好,以为她要来睡在这边,不免有些尴尬。

“苏沐承来了。”岳如筝没跟他多解释,紧靠在门背后,小声道。

“什么?”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在哪里?”

岳如筝往门外的方向指了一下,道:“就住在楼梯口的那屋子里。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他。”

连珺初沉吟片刻,道:“我之前一直想要从他口中探听一些事情,可惜总未能如愿。这次倒是正巧……”

屋内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他回身望了望岳如筝,轻声道:“你去床上睡觉,我在这里守着。”

“你怕他会跑掉?”岳如筝不解道,“他又不知我们在这里,怎会半夜三更又走了?”

连珺初踌躇道:“我只是担心再失去这次机会。”

岳如筝拉着他的袖子,道:“我跟你一起守着,要是他那边有动静,我们再追出去,可好?”

于是两人一起坐在床上,岳如筝给他穿上了外衣后,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可过不了多久,自己便困意十足。连珺初也不愿让她真的熬夜,见她渐渐话语变少,便止住了交谈,她果然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过去。

连珺初独自倚着床栏,窗外风吹枯叶,簌簌而动。他低头见岳如筝的胳膊都露在被子外面,便想抬腿替她盖好。却在这时,忽听房顶上传来“咯咯”数声轻响,显然是有人施展轻功从房上经过。他陡然警觉,那声音沿着屋梁方向渐渐迫近,又越过这间屋子,朝前而去。

连珺初没有惊动岳如筝,自己下床悄然来到窗前,弹出臂上短剑撩开窗户,但听得附近一声低斥,已有人在不远处跳窗而出,飞也似的跃出了院墙。而又有数道黑影从屋顶跃下,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在月下闪着寒光,这几人才一落地,便紧追那人而去。

岳如筝亦被这声响惊醒,朦胧间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连珺初回头道:“我去看看就来。”说罢,随即纵身掠出,朝他们离去的方向飞速追去。

第七十九章

那一伙人穿过客栈后的街巷,腾身跃起,又掠上数间民房。连珺初远远跟在后边,眼见他们追着前面那人又往一条小巷而去,便也紧随而下。

他们所去的巷子狭窄幽深,连珺初才到巷口,听得身后传来衣袂之声,回头便见岳如筝亦赶了上来。

“是苏沐承吗?”她急切问道。

连珺初点点头,轻声道:“有人追着他去了巷子里。”

这时小巷中传来一声低呼,像是有人受伤。岳如筝想要上前,连珺初却小声阻止了她。两人隐于街角阴影中,遥望见苏沐承被那伙人堵在小巷中,前后包抄,没了去路。但他手中弯刀已然出鞘,身边倒着一人,想来是率先上前,反被他击中。

“苏沐承,到了现在你还敢猖狂?赶紧将偷走的东西都交出来,念在相识一场,我们还能放你一条活路!”为首之人声音低沉,拔出腰畔长剑,直指苏沐承咽喉。

苏沐承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来抢谷主的位子?好端端的极乐谷就毁在你们手里!”

另一人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谷主不就是被你所害,死在了外面?”

苏沐承脸色一变,道:“我早说过那是连珺初干的,与我有什么关系?!这极乐谷中大小事务都是我来管的,谷主死了,理所当然由我继任!”

“笑话!”先前那人迫近一步,阴冷道,“谷主生前根本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你自己空口白牙一说,就能当真?识趣的,还是快快交出印信,免得丢了性命。”

“休想!”苏沐承恼羞成怒,舞起弯刀便朝他砍去。那人长剑一颤,直取他手腕,同时一声唿哨,众人一齐攻上。苏沐承的武功虽不在他们之下,却也禁不住这些人的轮番袭击,渐觉吃力。

为首的汉子剑花一抖,强压着他的刀刃,撩向苏沐承臂膀。苏沐承后退一步,却又觉身后寒风扑来,原来已有人从后方偷袭,一掌击上他的腰间。他低吼一声,反手一刀,正中那人手腕,差点就将那手掌给砍了下来。那人嘶声叫嚷,苏沐承冷笑回头,却见身前已是钢刀横生,将他死死逼在墙角。

“苏沐承,你再不老实,小心自己的狗命!”为首之人狠狠说着,手中剑架住苏沐承的脖颈,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那人心领神会,伸手便朝苏沐承袖中摸去,触手之处感觉到有一物藏于他的袖中,便露出欣喜的神色。

谁知苏沐承趁此机会猛然飞起一脚,将横在颈侧的宝剑踢歪出去,同时袍袖一甩,将袖中物件掷向半空。原先围在他身前的众人一见此物,顿时争前恐后地跃去争夺。苏沐承借势纵身而起,双足一点墙壁,便要朝着屋顶掠去。不防先前那持剑之人抢到他抛出之物,才发现原来并非是极乐谷的印信,他怒火中烧,双指一弹,射出数点暗器,直刺向苏沐承后心。

苏沐承闪避不及,被其中一枚暗器正中后肩,从半空中摔倒在屋顶之上。正在此时,却又觉半空中寒光一现,回头望去,眼前猛然惊现数道白芒,一瞬间耀亮了黑暗。

“铮铮”数声,空中暗器尽碎,那白芒呼啸急旋,带着碎片扫向正朝着这边扑来的众人。为首之人急忙举剑护面,却被那凌厉白芒削断了宝剑,脸上鲜血横流,直跌下屋檐去了。

其余之人见状,纷纷止住步伐,不敢轻易上前。苏沐承自屋檐上爬起,忍痛望着不远处的两人,惊愕道:“是你们?!”

白芒忽而一旋,回到了连珺初的袖中,他只扫视了苏沐承一眼,并未回话,而是向那面面相觑的众人道:“各位,我与苏沐承有话要说,你们想要找他,还请另寻时间。”

那面部受伤之人捂着伤处,咬牙切齿道:“这是我们极乐谷的内务,你是哪里来的东西,休要多管闲事!”

连珺初右袖一震,原已收回的短剑忽又刺出几分,在月下泛着幽幽的光。

“老大,他是七星岛的!”有人恍然大悟,急忙向那人道。

那人双眉拧起,盯着连珺初,“原来是连公子,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救苏沐承……”

岳如筝站在连珺初身后,气冲冲道:“我们可不是要帮苏沐承,只是有要紧的事情要问他,极乐谷里的争斗,跟我们才没有关系!”

众人见连珺初武功诡异,而且七星岛的实力明显强于自身,故此脚下微移,渐渐朝后退去。为首之人朝瘫坐于屋顶上的苏沐承瞥了一眼,恨声道:“你等着瞧!”说罢,朝手下人一挥手,迅速退去。

苏沐承的衣衫已经尽被肩头鲜血染红,他吃力地撑起身子,跃下屋檐,勉强站住了身形,道:“连珺初,你想要做什么?”

连珺初缓缓走到他身边,淡然道:“这些日子以来,始终都想要找你问个明白,却不料正巧在这里遇到,这次你可再没有机会逃走。”

苏沐承脸上抽搐了一下,身子紧贴着墙壁,哑声道:“你莫非还要追究当天我们向你的属下动手的事情?”

“这已是小事。”连珺初审视着他,见他面容憔悴,显然是这些天以来为了躲避追杀,也吃遍苦头。

“小唐,”岳如筝在一边低声道,“这里毕竟是城里,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为好。”

连珺初点了点头,扬起下颔,朝着苏沐承道:“苏护法,夜深人静,不如回到客栈再说。”说罢,也不容苏沐承回话,袖中剑尖一指,径直对着苏沐承的颈侧。苏沐承本就有伤在身,见此状况也无法抵抗,只得忍气吞声地跟着连珺初与岳如筝向客栈而去。

三人重又返回住所,岳如筝点亮灯火,随后又返身紧闭门窗。在这过程中,连珺初的剑刃始终都贴在苏沐承腰间,让他不能做其他打算。

烛火摇曳,连珺初示意苏沐承坐下,自己则站在他身侧,有意无意间阻在了他与窗子之间。

苏沐承斜眼看了看他,冷笑不已,“连珺初,没想到你现又有美人作陪了。”

岳如筝怒斥道:“成了这个模样还要胡说八道!”

连珺初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哂,“如筝,你不需跟这种人多计较。他现在已经毫无出路,自己都像丧家犬一般了。”

苏沐承牙关紧咬,本就枯黄的脸上显出几分狠劲,忽而压低了声音道:“连珺初,我与你做个交易怎么样?你要是答应我,你想知道什么,都尽管开口。”

连珺初双眉微蹙,岳如筝急忙道:“小唐,你不要相信他!”

苏沐承嗤笑一声,“岳如筝,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干什么这样紧张?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初是谁将你打成重伤?”

岳如筝脸色一白,手按着桌面,不由道:“难道不是墨离?”

苏沐承那双细长的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望向连珺初,道:“想的怎么样了,连公子?其实我知道你要问些什么。”

“哦?”正在思索的连珺初抬头望了他一下,道,“你倒说来听听。”

苏沐承往后坐了一下,似是牵动了肩上伤势,痛得一咬牙,斜眼道:“你们就看着我流血?”

岳如筝低声斥了一句,但为了从他口中探得真相,只得转到他身后为他拔出暗器,简单包扎了伤处。苏沐承口中发出嘶嘶之声,一边忍着痛,一边咒骂道:“要不是那个老东西,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在说什么?”岳如筝一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苏沐承倚着桌子,并没有看她,而是朝着连珺初道:“只要你答应为我杀了于贺之,我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于贺之?”连珺初下意识地念了一句,虽是有所触动,却又好像曾经有所意料,并没有十分震惊。而岳如筝则是怔立一边,脸色极为惊愕,她忽地一拍桌子,怒道:“苏沐承,你说什么?!”

苏沐承鄙夷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真是可悲。”

连珺初深深呼吸着,道:“你要我杀于贺之,是为了替你自己报仇?”

“哼,还不算太蠢!”苏沐承恨道,“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早就是极乐谷的谷主!”他顿了顿,忽又望着连珺初道,“说起来,其实你原本就应该杀了于贺之,你可知道,连珺秋也是死在他手里。”

“大姐?!”连珺初心头一紧,上前迫近苏沐承,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沐承狡黠一笑,道:“你一定会为连珺秋报仇的,是不是?”

连珺初呼吸急促起来,岳如筝直到现在才镇定了一些,一下子拉住连珺初的衣衫,慌张道:“小唐!你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话?!你不怕他是在挑拨离间吗?!”

“我之前也想过,但始终没有证据,又不想为了他与你争执,所以才从未提及!”连珺初低声道。

岳如筝的手一颤,坐倒在椅子上,道:“原来你早就怀疑我师伯?”

“我只是不清楚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连珺初微微闭了闭双眼,随即又盯住苏沐承,道,“我要知道前因后果。”

苏沐承见他果然对连珺秋之死很是介怀,便缓了缓神色,道:“杀害连珺秋的人,与打伤岳如筝的人都会神霄宫心法,你是否知道?”

“我知道。”连珺初一省,“你的意思是说,于贺之他竟学会了神霄宫心法?但我看那内力很是阴寒,神霄宫一派的武功,应该并不是这样。”

苏沐承冷冷道:“他又不是神霄宫嫡传弟子,只是依靠自己偷来的心法,加上定颜神珠一起修炼,虽大大提升了内力,却并不懂得要领,当然与真正的神霄宫武学不一样。”

“定颜神珠就是我师伯从墨离那偷回的,他早就完璧归赵,又怎么会是你口中的小人?!”岳如筝到了此时,也顾不上多加考虑,冲口便说出了此事。

苏沐承一笑,道:“你可真是嫩得很!于贺之已经被我们追得四处逃亡,连印溪小筑也知道了这事,若是他再不交出神珠,岂不是洗不干净自己了?那神珠中的精华已被他提取了大半,做个顺水人情归还给江疏影,不仅洗脱嫌疑,更为自己赢得了脸面,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再者说,那枚神珠根本就不是他从极乐谷偷回的,原先就在他手里!”

“什么?!”岳如筝大惊失色。

连珺初蹙眉道:“墨离不是也凭借神珠提升了内力吗?难道还有另外的隐情?”

苏沐承望着两人,面露不屑之意,“看来你们还真完全不知此事……岳如筝,四年前你上七星岛盗取神珠,就正是你师伯与我们谷主商议好的计划。”

他这话一出,即便是连珺初也感到十分意外。岳如筝眼中充满了极度的不信之意,惊道:“他不是与墨离是冤家对头吗?!怎么可能在一起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