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很意外会听到程俊从前的为人和习惯,看来出生在富贵人家,多少有相通之处。不过,跟他相处半个多月,生活朴实,吃穿随意,丝毫看不出他曾是挑剔之人。反而是这位丁小姐,太过自以为是。

丁敏见她不语,以为唬住了她,“我没说错吧!如果不是你使手段,像你这种女人,我大哥瞧都不会瞧一眼。”

佳佳忍不住反唇相讥:“是吗?我是哪种女人?这身打扮很土吗?不过都没关系,因为从头到脚,就连我穿的这双袜子,都是你的大哥亲手帮我挑的。喔…还有呢,他可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每天在家里搞卫生、下厨,早餐煮粥,晚上做菜…”

“你别说了!你怎么能让我哥去做那些!”丁敏似乎不能忍受,一把推开她。

“我还没说完呢!丁小姐似乎很喜欢名牌啊!Chanel的包的确不错,可惜你这只好像是去年的打折款,还有Prada手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年前专柜搞活动的赠品吧?至于Givenchy的裙子,不得不说——它让你看上去至跟你母亲差不多年纪。”佳佳端详着她的全身,不慌不忙地评价。

丁敏目瞪口呆,又气又恼,万万想不到有人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行头,且评价得如此刻薄。

佳佳不再啰嗦,突然拖住她的胳膊,目光倏地变冷:“我婆婆到底在哪里?”

丁敏咬牙:“除非你告诉我,你使了什么手段,才跟我哥结婚的!”她刻意前来,就是要弄明白这个问题。

“我跟程俊之间怎样,还轮不到你来管!我很奇怪,你为何对你大哥如此在意?”这是个奇怪的小姑子。

“这是我跟我大哥之间的事,也不需要你多问!”

“那好!”佳佳将她抓得更用力,有股不容拒绝的气势,“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快点说,你妈到底把我婆婆带到哪去了?她们去见什么人?”

丁敏甩不开她,气呼呼道:“放开我!”

“回答我问题!”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不会说的!因为我很讨厌你。”丁敏大小姐脾气,何曾受过这种气?

佳佳扬起笑:“那正好,我也不喜欢你!所以,如果你不回答我,我不会对你客气!你可以大叫,引大家来围观。但是,我还是不会放开你!”

“不可理喻!”丁敏没辙,不甘愿地怒瞪着她,“她们去见我爸了!”

佳佳怔住,慢慢放开她。

丁敏得意起来:“我大哥始终是丁家的人,他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入门,还得经过我爸同意。所以,别以为用点狐媚手段勾引到我大哥,就可以嫁入丁家,你得不到半点好处的!”

佳佳懒得与她计较,焦急地进一步逼问:“她们在什么地方?”

丁敏皱眉:“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她打定主意不说,佳佳只好掏出手机,马上拨号给程俊。哪知丁敏猜到她的意图,冲过去抢过电话,“想给我哥告状吗?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敢抢她电话?

“还给我!”

“不还!”

“丁小姐,你应该没忘记这次我婆婆突然住院,就是拜你们母女所赐,如果你能百分百保证她不会再受刺激,保证程俊知道后不会责怪你,否则就不要傻得阻挠我!”佳佳所知道的,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多。

丁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自镇定:“她住院跟我们什么关系?丁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正说着,只见医院的大门外,程秀芳一个人捂住胃部缓慢地走来。她微微佝偻着身子,走一步,停一下,突然晕了过去。

“妈!”佳佳惊慌大叫,跑了过去。

佳佳吃力地扶起程秀芳,一边一大喊医生,根本忘记了丁敏的存在。好在立刻有护士闻讯赶出来,帮忙把病人扶上了担架…

每一分钟都是难熬,程俊的电话打了好几次,没人接听。佳佳只好给他留了简讯,希望他一看到消息马上过来。看医生紧张地奔进抢救室,她默默祈祷,千万不能出事。

又过了十几分钟,程俊仍然没有回音,医生却推着程秀芳出来。程秀芳的脸色跟床单一样白,戴着氧气罩,嘴唇抿得死紧,不见血色。

医生对佳佳摇头叹息。

“病人受到过重大刺激,胃部大出血,心跳微弱,抢救中一度休克。无法手术,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请马上通知病人的其他家属过来吧!”

佳佳听完,脑袋一片空白,无力地靠在墙上,极力振作,给程俊发去最后一通简讯,走进病房。

程秀芳昏迷中似有感应,缓缓睁开了眼睛。

“妈…”哽咽得难以出声。

“阿峻…”程秀芳心念儿子,朝佳佳伸出手,“帮阿峻…”

“我已告诉阿峻,他很快过来看你。妈…你没事的!一定没事,有什么话留着等阿峻来再说。”

“佳佳…我不甘心啊!他们向我要翡翠项链…不承认我们了!但是…阿峻也是丁家的儿子…丁世雄不该这么对我们母子,阿峻…”程秀芳集中精神,把所有的力气用在说话上,双眼直直地盯着佳佳,“你…要帮阿峻!我不想再懦弱…不能让儿子跟我一样忍气吞声…不能让儿子也被欺负!我现在希望他…重回丁家,得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PS:4000字+)

死亡背后

程秀芳还是去了。

去得突然,去得让人措手不及。生命的最后,没有再见到儿子一面。那是她终生的遗憾,最后的期望只能寄托在这个“儿媳妇”身上,她说丁世雄辜负了他们母子,跟李白凤一起要索回翡翠项链,不顾半点过去情分。但她终究不希望程峻恨他的父亲,所以再三叮嘱佳佳不要说出见过丁世雄的事,也定要将项链收好,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帮助程峻。*

她说到悲愤处一口气没上来就…含恨终生。

佳佳回不过神,从没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心里顿时如同空了个洞,一时不知怎么办。不是亲人,但早已有了亲人的感情。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程峻赶来,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扑到在床前,一声悲切而哽凝的呼喊。

“妈…”

佳佳静坐着,悄悄抹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他的悲痛,她看得心酸。

然而,程峻突然站起身,用力抓住佳佳的肩膀,把她提了起来,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发疯似的摇晃她:“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好好地照顾我妈,为什么要让她去见李白凤那个女人!你怎么能让她自己出去!”

“我…”她被抓得好痛,冷汗直冒,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是,做任何解释都已无法挽回事实,如果她没让李白凤带走婆婆,可能悲剧不会发生。她也自责,她知道他更伤痛、更自责。

“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早点让我回来?为什么不守着她,等我回来见到最后一面…为什么?为什么!”程峻嗓音嘶哑,太阳穴急促地抽动,眼角湿成一片。

“程峻,你不要这样…”她不喜欢这种悲沉的气氛,让人难受。

“为什么…”他转为低喃。

“程峻…”

“妈…”程峻忽然张开双臂,将佳佳密密实实地嵌入怀里。那力道仿佛可以把她揉碎,坚实的胸膛压着她的脸蛋,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佳佳用力转动脸庞,大口呼吸了几下,鼻间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感受到他胸膛起伏时带来的极度压抑。第一次有男人将她抱得这么紧,却不是因为爱情。也是第一次有男人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悲伤,他看上去那么脆弱、可怜…

佳佳忍住腰肢快被勒断的疼痛,情不自禁伸出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背。

“程峻…你要振作。你妈妈一直以你为骄傲,她再三告诉我,你多么优秀。她希望你快乐幸福,也希望你能有尊严、有斗志、有理想地生活下去…”

“她还说了什么?”他从她的肩窝抬起头。

“说…希望你能回去丁家。”

程峻的身子骤然变成一张紧绷的弓,蓄满了冰寒和杀气,一字一字从齿缝里吐出来:“回——丁——家!”

“她希望你能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程峻倏地推开她,双手握成了拳头,重新转回床前,双手捧着母亲的脸。她从来都希望他远离丁家,可是最后的愿望竟是让他回去,因为不甘心吗?李白凤对母亲做了什么?竟能激起她潜在的怨恨?

“妈…我不会让你枉死,我这就去找李白凤问个明白!”

“程峻!”佳佳飞快阻止,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白凤究竟做了什么。

佳佳望着他,不停地安慰。他可以悲伤,可以生气,可以发泄,但不可以冲动。冲动不可以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事情更糟糕。

“你听我说,听我说啊!你不能去…”她顾不得疼痛,拼命拦着他。

“放开!”程峻大力扯着她的手臂。

“不放!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找谁算账,而是先处理好你妈的后事!”她拼劲力气摇晃他,希望他冷静点,“其他事,我会陪着你,一起为你妈讨回公道!”

程秀芳的葬礼在家乡举办,仪式很简单,来的只是为数不多的亲邻。冷冷清清的,他们背后感叹程家母子的命运,前段日子还在操办喜宴,如今却…

葬礼上,佳佳见到了一个中年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衣着考究,面色沉痛,嘴角轻轻地抽搐着,仿佛在隐忍悲伤。他身上不见属于资本家的铜臭味,反而有种与众不同的绅士气度,一出现便引起旁人的侧目。

尤其是程峻见到他,抬着头,抿着唇,好久都没有表情,也无法移开视线。

佳佳心里霎时明白了,此人就是丁世雄。程峻俊朗的眉眼,得自此人的真传。

丁世雄恭敬地鞠了三个躬,走向程峻。程峻的神色看上去很淡漠,如同对待一般来客。佳佳低着头,眼角不断朝他们瞟去。他们父子相见,并未说话,只是丁世雄弯下腰,一只大手拍在程峻的肩膀,那重重的一拍,代表了千言万语。

程峻望着他,浓眉蹙在一起,目光久久未动。

佳佳正观察得投入,丁世雄突然转过了视线,落在她脸上。那视线分外地犀利,带着毫不掩饰地探究,她心头一惊,慌忙低下头。

一双咖啡色的名牌皮鞋出现在视野里,头顶传来声音。

“阿峻的新婚妻子吗?不知道方不方便说几句话?”

丁世雄不找他儿子谈,反而找自己?佳佳满腹疑惑,不安地看了程峻一眼。程峻依旧面无表情,瞧不出一丝反对或赞成、抑或是惊异,但她就是打心底感觉到一抹冷意。豁出去了,不管丁世雄要说什么,这场交谈恐怕难以避免。

“请跟我来。”她硬着头皮带丁世雄走进后室。

丁世雄有一双商人独有的精明双眼,在安静的室内静默了好一会才出声:“你叫周佳佳?”

“是。”佳佳小心回答。出生在商业家族里,打小知道一个道理——无奸不成商。像爷爷那种整天笑眯眯的老头子,看上去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实则周家从上到下,包括寰宇集团旗下数千员工,只要跟他见过面的,没一个人能逃得过他老人家的掌心。丁世雄这位世览科技的现任老板,能坐稳董事的位置,让人不敢小觑。

“你知道我是谁?”丁世雄的声音很沉,有股难以捉摸的威严。

“是。”在精明的人面前,少说话是最谨慎的做法。

“周小姐看上去有些面熟。”他目光如炬,沉吟道。

“哦…很多人说我生了张大众面孔,以代表女性样貌的平均水平。”此时的幽默不知算不算一种勇气?说完,佳佳又低下了头,一副唯唯诺诺拘谨的样子。她才不信,他能认出自己,因为就算以前有机会跟此人见面,也必定是在宴厅、酒会等场所,那时的她大抵化着精致的妆容,衣着名贵,跟现在的模样无一丝相似。

他,是在试探她吧?

“你跟阿峻认识多久了?”丁世雄又问。

“喔…有那么久了。”语意含糊也是一种好办法,正确答案由他自己去猜吧!可她不想陪这种人周旋,长话短说,“不知道丁先生想跟我谈什么?”

“主要是看看你,想了解一下你。”

“我叫周佳佳,今年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四十七公斤。最喜欢吃的是江南菜,最不喜欢吃辣,最喜欢白色红色蓝色,最不喜欢黑色…”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见他没有阻止,于是挑挑眉毛,“哦,忘记还有很重要的,本科学历,不过是混到毕业,专业不过关,所以换过多份工作,没一份长久的,因为大家都觉得我的能力难以胜任…不知道丁先生听完这么说,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丁世雄冷沉的双眸多了份兴致:“听起来,你是个很有趣的女孩。”

把话说开了,佳佳早已没了忐忑,但防备之心依然存在。

“丁先生如果以挑儿媳妇的眼光看待我,是不是觉得不合格?”

“你很大胆,也很聪明。你是阿峻选择的对象,只要他喜欢,我自然没意见。”

“谢谢。”

“佳佳,我可以这样称呼吧!能得到阿峻的心,必定也能得到他母亲的心。我要问的是——”丁世雄的双眸恢复了冷沉,隐隐闪动着精光,“秀芳离开前,只有你一个人陪着。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或者把什么东西交给你?”

佳佳听完,心中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PS:慢热,言情在后,纠结在后…)

过河拆桥

什么外表儒雅的绅士气质,都是假的。人不可貌相,这个男人抛弃了糟糠旧妻,就算现在再有钱有势,也一样教人鄙夷。

佳佳暗想,丁世雄今日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祭拜他所辜负的女人,还担心她在临死前指证他,又或者是想探到翡翠项链的下落吧!*

“秀芳…什么都没说吗?”

“唉!婆婆当时的确很想跟我说些事,可是她太虚弱,又戴着氧气罩,根本说不到几句话。我只听到她说…”

“她说什么?”丁世雄语气紧绷,急促地问。

要不要趁机告诉他,希望程峻能回去丁家呢?他会希望这个儿子回去吗?

“她有什么遗言,你告诉我啊!虽然我这一生辜负了她,但她毕竟曾是我的妻子,还为我生下阿峻。我想帮她完成所有没实现的愿望。”

多好听的话啊!一句句冠冕堂皇,深情款款,不了解的还真要被感动呢!可佳佳不会相信他的好心,试探道:“任何愿望都可以帮我婆婆实现吗?”

“是,只要我能做得到。”他了解程秀芳的纯朴,善良,不可能提出过分的要求,他信心满满地承诺道。

“婆婆说…她不甘心。”她抛出四个字,等待他的反应。

丁世雄愣了愣:“她什么不甘心?”

“我觉得这个问题,丁先生您应该最清楚。”佳佳为婆婆叫屈,婆婆把她的青春和爱情都奉献给他,就等于把一切都不求回报地给了他。他让她做保姆,她无怨无悔;他要另娶,要她离开丁家,她依然无怨无悔。这样的女人,温婉娴淑,逆来顺受,世间少有,他压根没珍惜,还有脸来问婆婆有什么不甘心?*

丁世雄的脸上,有种被人看透的尴尬。在一个年轻女孩的面前,他不能容忍这种狼狈,于是清清嗓子,刻意表露关心:“她到底说了什么?”

佳佳握紧了手指,她发誓,一定要帮婆婆这个可怜的女人,讨回公道!

“婆婆的愿望很简单,她说阿峻无论如何都是丁家的长子长孙,希望他重回丁家。丁家的所有产业,理应传给长子,阿峻不应该被摒弃在外…”

“不要对我说谎。”丁世雄听不下去,眯着眼睛重新打量起佳佳来,“我了解秀芳,她个性温顺,不喜纷争,从没想过利用儿子来谋得丁家的财产。”

“你真的了解她吗?从前不会做的事,不代表以后也不会。”

一语问得他哑口无言,他真的了解秀芳吗?但他怎能否认。

“她是我珍爱的女人,我当然了解她。”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珍爱,将珍爱的女人赶出家门不闻不问,自己享受锦衣玉食。在跟那位珠光宝气的夫人恩爱时,跟丁家老小其乐融融时,可曾记得还有个痴心守候他的女人?

“好,我要说的就这些。希望你真能帮婆婆实现。”佳佳不躲不避地望着丁世雄,看到了他脸上的迟疑。她不禁为程峻感到心凉,生在这种家庭,何其不幸?

丁世雄抿抿唇:“姑且不说这到底是不是秀芳的本意,我问你最后一句,她走之前,没跟你提过任何东西吗?”

“没有。”翡翠项链的事,她绝口不提。

这时,门边传来程峻的声音,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神色阴郁面对父亲:“我想知道,妈离开时,应该要提起什么东西?”

丁世雄转过头:“喔…没什么。以前跟你妈在一起时,有送她一条项链做定情信物,我们说好将来再传给未来的儿媳妇,所以…”

“婆婆没说过。”佳佳断绝了他的念头,心下琢磨项链的涵义只是那般么?

程峻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深沉,幽幽地看不见底。他直视着父亲,仿佛在剖析,在探测,在沉思。

“谢谢你来看我妈,她的心愿,我会去替她完成。”

程峻嗓音很低哑,深深看了他父亲一眼,掉头离开,背影冷漠而孤直,却透出一种势在必行的决然。

自知道身世的那一天起,父子俩之间多了道高耸的障碍。他终于明白,为何丁家的那位“妈妈”打小不喜欢自己,为何父亲在人前从不与他亲近,尤其是爷爷每次看到他,眼神都特别奇怪。原来,他不过是被抛弃的“糟糠母亲”所生的孩子。

如果母亲的愿望真如周佳佳所说,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回到那里!

葬礼过后,程峻整个人沉静下来,一天到晚都没吭声。他默默地清理着母亲的遗物,对父亲提到的“定情信物”并未多想。

他的心很空,多年来习惯把母亲当成唯一的亲情寄托,过年过节都不愿回丁家。如今熟悉的屋子里,不再有母亲操劳的身影,他无所适从。

抬头,只见佳佳用她那双明澈的大眼注视自己。

他从箱子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千块钱。大步走向她:“这段日子,辛苦你。这是给你的酬劳。”

好狠哪!过河拆桥,这桥还拆得真快!意思是戏演完了,她快点收钱,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相干,老死不相往来,就如同从未认识过?佳佳抓紧衣兜里的锦布,里面包藏着丁家人莫名挂念的项链。本是来还给他,并告诉他关于项链的故事,哪知一进门就遇到他的冷脸。

她不知打哪来了股怒气,一把推开他的手。

“怎么?还真发工资了?我好像在医院时跟你说过,念在免费提供住宿,你妈又真心对我好的份上,我心甘情愿照顾和安慰她老人家。我不需要这种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