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从头到尾没加入女人的战场,但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听得分明。程峻登堂入室,他终于按捺不住:“大哥,你别跟姐计较,怎么说我们三个都是一起长大,都是妈一手带大的。”

程峻眼肌抽动,薄唇紧抿。

佳佳感觉他的大手无形中加重了力气,握得她手臂发痛。耳朵紧贴他的胸膛,听到的每一声心跳都饱含压抑,血脉中流窜着他难以排遣的激愤。

她蓦地心疼,为他。

李白凤对他无血脉亲情,但有不折不扣的养育之恩。不论二十岁前他在她手里受过怎样的委屈,在三兄妹之中受过怎样的排挤,都无法否认那是一种天大的恩泽…

忍耐

他很痛苦吧?

独居在外逃避多年,命运仍是残忍地将他推到这样的局面里。他习惯将心事和情感深深埋藏,面对亲人时,也只能摆出一副冷淡的面孔,仿佛成长岁月中的那些点点滴滴,早已被割舍忘却,仿佛如今他与丁家人之间只剩血淋淋的恨。*

良久,程峻复杂地看向李白凤,嘴角弯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真的…是我在计较吗?”

李白凤一手扶住办公桌沿,回头对丁浩兄妹教训道:“别忘记了,他现在姓程!早已不承认自己是丁家人,也只有你们两个把他当大哥。我辛苦养育了他二十年又如何?到头来,他心里只有程秀芳那个女人!”

“不,我也从没忘记过,你对我的养育之恩。”程峻的语气比眼神更为复杂,曾经叫了二十年的妈妈,他怎会忘记?

李白凤的嗓音尖刻无比:“哼!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一点也不稀罕,就当养了白眼狼。”

程峻不为所动,极轻极沉地补充道:“我也从没忘记,你曾对我做的一切。”字里背后的意思让人莫名发寒。他喊了这个女人二十年“妈妈”,但从知道她让丁敏一起陷害自己后,那声“妈妈”就再也叫不出口。

“哥!”丁敏害怕地喊出来,她在他眼底看到了无情的冰冷,忍不住颤抖,“当年的事,请你不要再恨我们了…”

“只有当年的事吗?”程峻反问,母亲的枉死,该谁来负责?

李白凤道:“程峻,你怎么想我很清楚,要怎么恨,随便你!但是,当年设计逼你离开,也是老爷子的主意,他不喜欢你,不希望你继续呆在丁家碍眼,敏敏是无辜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二十年都不能讨得老爷子欢心,不配当丁家的子孙。”

丁浩听得糊涂,惊问:“妈,什么当年的事?大哥当年离开,还跟你和姐姐有关系?”

丁敏懊恼道:“那时候你比我更小,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满腹狐疑的还有佳佳,她是个真正的外人,听得更不明白。然而就在这时,突然觉得肩头一痛,骨头似要被人捏碎似的。原来,程峻拥着她的手指,骤然变得如钢铁般冷硬,她差点痛喊出声,但一抬头,看到他极力咬紧的牙根以及不断抽搐的眼角,肩上的疼痛奇迹般地蔓延到心底…

可怜的程峻,他面对这样的丁家人,该有多悲多痛?老天怎能让他陷入如此残酷的亲情战场?

她立刻挽住程峻的手臂,决意打断这些压抑的话题。

“时间差不多了,我可以下班了。阿峻,我们一起去午餐吧!”

程峻挺拔的身躯僵硬着不动,她只好撒娇似的摇晃他:“阿峻,我饿了啊…你还打算继续跟他们聊下去吗?”

“没什么好聊的。”程峻淡漠极了,缓缓放松了手指。

“我们走。”佳佳揉了揉发痛的肩膀,转身时没忘记对丁浩道,“总经理,如果你打算就此开除我,不妨直接跟业务部周主管说一声,谢谢。”

“我为什么要开除你呢?因为你是我嫂子?”丁浩似笑非笑盯着她,若有所思。

“反正你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辞退任何员工。”佳佳挽紧程峻的手,视线瞥过丁敏时,发现丁敏的目光比以前更嫉恨了。她更肯定自己的猜测,程峻的这个妹妹果然心理不正常,否则怎会对嫂子像是对待情敌一样呢?

程峻沉声道:“浩,佳佳进世览工作没有其他目的,信不信由你。如果她能继续留下,就给个面子,当她是普通员工,不要引出任何没必要的麻烦。相信丁太太和丁小姐也一样,不希望被公司的人背后议论纷纷吧?”

丁浩皱皱眉:“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白凤死盯着佳佳:“我们的话还没谈完!”

佳佳抱歉地摇摇头:“我们早已谈完了。以后请不要再为了项链的事找我,因为结果永远不会改变。”

李白凤扭曲了红唇:“不,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佳佳笑了笑,笑她的无知与自负。

一走出丁浩的办公室,佳佳立刻退到程峻的身后,两人显得礼貌生疏,一前一后地步入电梯,没让其他员工看出蛛丝马迹。

可是,佳佳一直默默跟随他到地下停车场,只剩两个人时,他还是保持着沉默,兀自陷入思索。

“我们去哪吃?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佳佳主动关心地咨询他的意见,希望他高兴一点。

程峻停下脚步,皱眉:“你自己去吃吧!”

“你不去?”

“公司还有事。”

“再忙也要吃饭啊!走吧!”四下无人,佳佳拖起他的手。

“没什么胃口,我先走了。”他轻轻推开她,沉重的坏心情不想影响她。

佳佳却不依,飞快地又伸出走去拉他的袖口:“跟我聊聊,就有胃口了。走啦,人是铁,饭是钢呢!”

然而,他的脸色更阴郁,透露着担心:“你真的决定要继续呆在这里工作?”

“难道你觉得我要因为今天的事而放弃?李白凤和丁敏找来,这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以后可能会面对更多的麻烦。”李白凤为得到项链,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程峻,你很啰嗦耶!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怕麻烦,麻烦多了反而是种挑战。我喜欢挑战,否则当初就不会答应跟你演戏。最重要的是——”她忽然得意地指向自己,“我自己本来就是个大麻烦,他们要怕我还差不多。”

程峻抿紧唇:“她们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如果再找你,要第一时间想办法告诉我。”他不想她一个人面对那对母女,不希望她被卷入漩涡不可挽救,不希望她无辜地受到伤害。

佳佳不以为意:“你是110啊?有事call你求救?呵呵,好啦!不说那些个晦气的了。我真的好饿,今天早上怕迟到,连个面包都没时间啃。我们就去公司旁边的小餐厅里随便吃点东西吧?”

程峻深深地凝视她,这女人天生如此乐观么?对人都没有防备心吗?正要开口再叮嘱,手机响起。他通完话,抱歉道:“你听到了,我得马上赶回公司。还有今天晚上…我可能不过去了。”

今天周五,是他该来做家务履行约定的日子。

佳佳体贴地冲他笑:“如果是工作忙不过来,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改天补偿。可是你要因为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喝闷酒,那我可不允许了。听到没?”

略带霸道的命令,让她显得格外可爱。程峻的心头悄然一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谢谢。”

佳佳怔住,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插进裤兜里。

她望进他的眼底,停车场里光线暗淡,他的眼睛深沉得如同黑夜,看不到亮光。一股冲动让她脱口而出:“要不今晚我来下厨吧!你忙完了只管过来吃吃喝喝,换我伺候大少爷一次,怎么样?”

程峻眸光闪动起来,表情终于轻松了些:“晚上再说吧!”

然而,下班时候的一个意外惊喜,让佳佳高兴得忘记了其他。

“表哥,你没骗我?逸尘真的提前回来了?”

“骗你做什么?不信问你表嫂。我们看你每天眼巴巴地等心上人,实在可怜,才特意拜托他不准再拖拉,演奏会一完,立马飞回凌江,陪伴我们痴情的小公主。”谭少杰调侃道。

“表哥,你太坏了!竟然敢取笑人家,小心我在表嫂面前打你的小报告,哼!”佳佳一边打电话,一边拎起包包走出公司。

谭少杰自信地摸摸鼻子:“本人行得正,坐得端,对老婆大人温柔体贴,深情专一,是本世纪完美老公的标准模范,你有什么报告可打?”

“嗯哼!我昨天可是在QQ上遇到了一个美眉,据说以前跟表哥您的关系十分思密达,还有甜蜜的照片为证,不知道传给表嫂欣赏欣赏,表嫂会不会请我吃大餐呢?从法律上来说,照片和聊天记录也可以是有效的呈堂证供哈!”

“周佳佳,郑重提醒你,别忘记你现在住的是谁的屋子!别忘记情郎一回来,是谁先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最关键的是别忘记你是谁的亲表妹!”谭少杰最后一句带有强烈的警告意味。

(PS:亲们,我可想大家啦!前面因工作外出,封闭式培训三天,连网络都没…今天一回来就继续更新啦!)

暗恋情怀

听到谭少杰严肃紧张的口吻,佳佳忍不住弯下腰,咯咯直笑。她英俊潇洒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表哥啊,自从结婚后,神速转变为本世纪标准惧内男了。不过,笑话归笑话,表嫂嫁了这样的老公,是幸福的。他们的幸福,即便在两人针锋相对吵架时,旁人仍能感觉得到,让人羡慕不已。*

“逸辰,我会一直努力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就像我表哥爱表嫂那样。只要你愿意接受,聪明乐观的周佳佳可以带给你幸福的人生!”

她飞快从柜子里找出珍藏的漂亮裙子、化妆,配好风格时尚的首饰,在镜子前反复端详,不容有一丝瑕疵。

见面地点定在云天酒店的高级VIP房。房间里很热闹,除了逸辰,还有沈弈棠夫妇和谭少杰夫妇早已在场。

佳佳一进去,就正好撞进逸辰深邃的眸子里,心跳立刻乱了一拍。

“看看,我们家公主今晚为了见逸辰,还特意精心打扮了呢!”谭少杰碍于某件“照片”的事,忙不迭地猛赞。

大家都笑了起来,如栩却很不给老公面子,马上质疑:“奇怪,平时你不都说佳佳是个大麻烦吗?今晚怎的这么虚伪?”

佳佳感受到逸辰充满笑意的注视,浑身不自在,微微羞恼。听到有人帮自己反击,高兴极了:“表嫂英明。人家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表哥有点不对劲,你有时间好好盘查盘查,要发现什么不利证据,让他跪搓衣板去。”

谭少杰郁闷道:“周佳佳同学,表哥好心赞你,你不领情也罢,还要栽赃陷害我。以怨报德,不怕让逸辰笑话吗?”

“表哥!”佳佳气恼,他怎能真在逸辰面前拆她的台?

逸辰极有风度地笑道:“我看佳佳是性子直爽可爱。”

佳佳的脸上荡开了如花笑靥:“逸辰有眼光,说的话比某人不知道好听多少倍。”

谭少杰摸摸鼻子:“你们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逸辰,佳佳对你可是喜欢得很,除了你,其他男人她都看不上眼了。”

一根筷子飞速敲上他的手背,如栩半眯着眼睛:“敢问阁下知不知道,何谓含蓄美?”佳佳毕竟是女孩,女孩的心事通常被不喜欢被人大刺刺说出来。

谭少杰却没意识到这点,“老婆,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如栩暗恋逸辰多年,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打动她,逸辰简直是他的心结。

如栩二话不说,拿起另一支筷子,狠狠地再度敲上他的手背。

“该打该打!到现在还敢怀疑表嫂的心,罪不可赦。表嫂啊,最好回去再罚他洗碗一星期,天天喊你女王。”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事,是佳佳的拿手绝活。

“周佳佳,你死性不改,总是唯恐天下不乱。”谭少杰一面对如栩时,换了副委屈的苦起脸:“老婆…我错了…谁叫你以前眼里只有逸辰,为夫的极度缺乏安全感啊!”

如栩板起冷冰冰的脸:“再说,就罚你一个星期睡沙发。”

“不要啊!亲爱的老婆!”那是人间酷刑,他想都不想,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紧如栩,像个孩子般楚楚可怜地恳求,“我选择跪搓衣板,行不?”

这边,欣宁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小栩,我今天才知道,你绝对是我的偶像!快告诉我,有什么好诀窍才让少杰这么服帖?我最近水深火热,迫切需要翻身,像你一样当家作主。”

如栩白了丈夫一眼,不满道:“欣宁,你别被骗了。他是知道家里没有搓衣板,才假装投降的。”

“那也好啊!弈棠就不会对我这么…”欣宁的话未完,沈弈棠直接拉过她的手,旁若无人地在手背上亲吻了一记。

“我不会问你怎么?我不温柔吗?不体贴?天地良心,为了你和宝宝,我尽心尽力,就连跟高管们开行政会议,都因为担心你而分神。晚上回家更是任劳任怨,你上厕所都伺候周到,你竟然还觉得我不够疼你?想跟如栩学翻身?那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好。”可怜他一片苦心,怎么她就不了解呢?

谭少杰对沈弈棠表示同情:“兄弟,一会我们俩得好好干一杯。结婚不容易啊,掏心挖肺老婆都不懂得珍惜呢!”

如栩在旁嗯哼地表示不满。

欣宁闷闷地嘟起嘴,腹中的宝宝接近预产期,最近肚皮已经圆滚滚得像个气球,晚上睡觉翻身都不容易,洗手间的确由丈夫搀扶着去,但是他经常规定她这个,限制她那个,美名其曰“都是为她和宝宝好”,她觉得快没自由了…

两对夫妻各有各的抱怨,也各有各的幸福。

逸辰来回注视着他此生最好的朋友们,眼底升起淡淡的光亮,似乎也沾染上了幸福。

佳佳端起一杯酒,突然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大男人少在那里不知福,疼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能娶到欣宁和如栩是你们前世的福分呢!何况结婚对你们男人而言,是有利无害,多了个人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把家里打理得温馨舒适。而女人呢,不但要工作,还要回家做家务,累得要死。”

一番话从佳佳嘴里说出来,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集中过来。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有说错吗?”刚才的理论,是她在业务部里听来的。同事中好些已婚妇女,谈起这种结婚感言时,其他女人无不赞同。

谭少杰清清嗓子,极不情愿道:“你可以问问你亲爱的表嫂,每天跟她一起上下班,晚上是谁做女王,谁是苦命的劳模。”

沈弈棠也学着清清嗓子,语重心长道:“佳佳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相信道听途说呢?你不妨问问欣宁,是谁每天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嗯哼!”如栩和欣宁同时清清嗓子,不知是否认还是承认。

佳佳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凑到逸辰旁边,“我不想理会他们了。逸辰,你将来结婚了,会不会照顾老婆?”

逸辰望向她,认真地回答:“会。”一旦结婚,照顾妻子是责任与义务,即使不爱她也该履行。

佳佳的眼睛霎时明亮起来,整张脸庞变得格外动人。

愉快的气氛里,时间过得飞快。

六人一起轻声谈笑,离开酒店大堂。

大堂的橱窗旁,丁敏远远盯着佳佳的背影,问:“妈,我没眼花吧?刚才从我们身边走过的那个女孩,好像是周佳佳…”

李白凤自然也看到了,但她坚决摇头:“不可能。你知道刚才那几个人什么身份?扶着大肚婆的那个是云天集团的总裁沈弈棠,这家五星酒店就是他的。另一个斯文帅气的是有名的钢琴王子,他父亲以前在市委组织部。”

丁敏不是钢琴迷,但逸辰的名号非常熟悉。她快步跟到门边,看到逸辰正好帮佳佳拉开车门,佳佳笑容满面地坐进车里。

李白凤道:“看到了吧?怎么都不可能周佳佳那丫头!”

丁敏扫去了疑惑,点点头:“也对,那个周佳佳长得又丑又土,哪有人家十分之一的气质?这个女孩身上穿的黑色蕾丝裙,可是chanel的春季限量款,提前跟法国预订,都未必买得到…唉!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可能是钢琴王子的女朋友吧!”

“对喔…钢琴王子经常在法国的。”丁敏目送远去的黑色轿车,语气充满了羡慕。

江边凉风习习,春天的夜晚很美,风中隐约漂浮着花香的气息。

程峻靠在街道边的电线杆旁,路灯将他疲惫的面庞勾勒出一道阴影。他双眸微闭,不时看一眼手表,时针指向了十一点。

晚上原本在公司跟开发小组一起加班,但因白天的事,心情总觉烦躁,难以平静下来。耳边不断回荡佳佳说的话,她说要亲手做晚餐伺候他…

他的嘴角不禁轻轻扬起了一道弧度。

不能自欺欺人。

他的潜意识是期待这顿晚餐的,虽然明知道她的手艺很烂,做的饭永远半生不熟,炒的菜不是咸就是淡,但他依然控制不住来到了这里。

她不在。

等待三个小时了,她还没回来。

她去了哪里?

手机不接。

他忍不住皱眉,发现自己很担心她。

四周很清冷,除了他,不见半个人影。

(今天更了6000字哈。)

失落的心

街道清冷,除了他,不见人影。

远处不时驶过一辆汽车,明亮的车灯刺得他睁不开眼,孤寂的身影被拉得瘦长,在地面上晃荡。他对着茫茫的江水,第N次看表,第N次看向屋子的窗户,第N次遥望向马路的远处…

所站之处,是她进大门的必经之道,只要她出现,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她。问题是…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为什么没了解她再多一点呢?她知道他那么多事,认识他身边那么多人,甚至连他住处的钥匙都有,他却连她家在哪都不清楚。

有一个瞬间,他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万一,有一天,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他是否从此将与她断绝联系,再也找寻不到?

他吸了口冷气,极度厌恶这个想法。裤袋里的双手情不自禁紧握起来,他暗暗道:再等十分钟,还不出现,就打电话给上次那位谭先生…

那是唯一的线索。

不安中,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等待。

又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

他没有太留意,只淡淡瞥了一眼,轻轻闭上眼睛。

然而,那车子却出人意外地缓缓停下来,驾驶座的年轻男人先下车,绅士风度地打开右边车门,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走出来。

“谢谢。今晚开心吧?”佳佳仰起脸,美丽的眼睛在朦胧的夜色里散发出璀璨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