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冯广想了想自己还在生病的奶奶,怎么着也得把自己的这条小命留着。

董清秋死死地盯着冯广,恨不能用眼神把他给望穿了,她一跺脚,把冯广悬在一旁的佩刀拎了过来,宝刀出鞘,一道寒光闪过,“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冯广面露苦色,可是一看到董清秋那凄苦的模样,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

“我不杀你,你要是不带我去,我……我就自杀!”董清秋一咬牙,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皇上让你看好我,我现在死了,看你怎么向上官凛交代!看你怎么照顾你的奶奶!”她的样子认真无比,即使冯广也知道董清秋不是一个“慷慨激昂”的人也不禁为她这模样锁怔住。

要是董清秋真的死了,那上官凛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的。他一转念想到自己地奶奶还卧病在床,心里头担心地不行。

那边厢董清秋又威逼利诱起来,“你忘了你奶奶还等你回去看他吗?只要你送我追上去,你就可以回去看你奶奶,就算皇上日后要追究,我……我也全部一力承担!冯兄,你要是不送我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你倒是自己选择!”

董清秋的话让冯广愣在当场。回不了神。看着董清秋殷切的目光,冯广叹了一口气,“也罢,不带你去也是死,带你去估计也是死。索性就帮董大人一回吧!”

董清秋听得冯广的这一句说话,不禁眉开眼笑,眼中闪烁着欣悦的光芒,手里头的宝刀一扔,双手不自主地就把冯广给环住。“谢谢!冯兄,谢谢你!”直接用拥抱来表达自己对冯广的感谢。

“哎哟!”她这一抱,正好碰到冯广腰间的伤口,冯广面色一变,把董清秋一把推开,心想自己这都叫什么事,做的叫什么决定!董清秋表达感谢用地是什么鬼方式!

董清秋丝毫没意识到冯广的不自在和痛苦。急急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追上江妃和上官凛,要不然,明月肯定没救了!”

“哦。”冯广被董清秋拉着就往外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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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广伤势未愈。骑着一匹白马,让董清秋坐在自己的身后,却一个劲地被董清秋催促着快一点。

“你说皇上也跟江妃在一起么?”冯广自始至终都不太了解董清秋所说的话。当然,他更加不了解那君臣三人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

“嗯。”

“他是要杀明丞相?”冯广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上官凛和江妃在一起就能够杀明月松,但看董清秋这模样,自然不是随便的推断。

“是的。他一直想要明月的命。”

“我还当董大人的心是向着皇上的呢,原来董大人是在乎明丞相地,那当时……”冯广想到自己腰上的伤,那叫一个冤枉啊!董清秋要是顺顺利利跟明月松走了。自己就不用挨那了。“没想到皇上为了董大人,居然要杀明相!”

“为了我?他是为了他自己!”董清秋哪里知道冯广到现在脑子里头想的是那些东西,董清秋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冯广的胸膛,马上驱驰。原本就颠簸。速度一快,那更是一不小心就会落下马来。冯广腰间有伤。董清秋只好环住他的胸。

冯广原本还不觉得什么,但一想到上官凛和明月松为了董清秋争风吃醋,上官凛甚至时时想要明月松的性命,便觉得不可思议,被董清秋这样抱着,却也浑身不自在。

“那董大人追上以后,打算怎么办?”冯广一不自在,就想着把话题岔开。

这句话问出来却让董清秋也困惑了,“我也不知道。上官凛要达目地,恐怕任是谁也阻拦不了罢。”董清秋想到上官凛的狠辣,却也不知道自己此去,是不是会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可是我,好像非去不可。”

冯广听着董清秋的自言自语,心里头也不知生出什么感觉来,不禁跟着惋叹一声。

“冯兄也认为清秋此去,是枉费了心机?定然救不了明月了么?”

冯广在前边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感叹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同男女之间一样的情谊,从前我不懂,今日算是想通了,男人和男人之间地感情却也让人感动和敬佩。”他原本就是一个直肠子的人,直来直往,原先一直为董清秋的“喜欢男人”而觉得恶心,今天不知为何,想着董清秋那两眼含泪哭着求自己救明月的情形,忽然之间顿悟了。男人便不能喜欢男人么?他自己不喜欢男人,难道就不许别的男人喜欢男人了?

“啊?什么?”董清秋心里头正忧心忡忡,蓦地听到冯广这一句话,还愣了一下神,没反应过来,“冯兄,你都胡说些什么。谁跟谁有感情了!”

“董大人,其实冯广今日算是想得很明白,你能够大胆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这在咱大楚实在难以找到第二个像你这般敢作敢为的人。就拿……就拿皇上来说,他明明欢喜你,却不肯承认,这一点上就没有董大人你有魄力。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冯广一脸认真地向董清秋说道。

董清秋两眼冒金星,被冯广气得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怎么脑袋这时候“开窍”了,“冯兄,真没这回事……”

“董大人,你也别不承认啊。董大人可知道那天你发烧说的胡话么?”冯广不依不饶道,“那天董大人在梦里头喊着明丞相的名字。那时候我觉得特别扭,可是现在想来,原来董大人你心里头是喜欢……喜欢明相地吧,莫非你自己也不知道?”

董清秋听着冯广的说话,忽然之间脑子一空,“我喊着明月松的名字?怎么……怎么可能……”她反问着自己,“冯兄你信口胡说的吧!”

“我怎么是胡说呢!”冯广被董清秋怀疑,立马为自己辩解道,“董大人,您想您要是不在乎明丞相,干什么在听到皇上要拿明月松性命地时候,就非要赶过来?还不惜以死相逼呢。”

董清秋顿时哑然,是呵,她若不在乎明月松,这么急急地跑来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为什么会在乎那个混蛋?明知道他骗了自己这么多次,明明对他讨厌地要死,自己这又是为了什么?她想要给自己找理由,可是她找了一圈,自己却也好像说服不了自己。

冯广见董清秋好半天没开腔,心想莫不是自己说的话冲撞了他,却也不敢再多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后边却还是死一般地沉寂,冯广也只好沉默不语,快马加鞭的赶路来弥补自己言语上的过失。

卷六第十五章城外被围

郊城南绕过灵均山,是一片空旷之地,此处的山地起好与驿道相连,乃是前往江氏祖坟的必经之路。

冬日里头的风寒冷刺骨,像是知道今日此地的不寻常,明明被山环水抱却能像刀子一样把每个人的脸都吹得生疼。

这一处,原本是官商换马换乘的地方,然而现在却一个杂人都没有,若是有也远远地看见此处的情形便赶紧绕道而行。没有人能从外边看到里边的情形,当冯广带着董清秋赶到的时候,只能看到最外边是骑着白马的黑铠军士,团团地围住里边,而他们的马儿所践踏的,不是草地,而是一具具血未干的尸体。

血腥伴随着硝烟弥漫在空气中,隐隐地听见里边还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最外边的一圈骑兵恐怕便有三五千之多,那些骑兵在外围环行,若是看到有人从里头冲了出来,大刀一挥,便落于了马下。

此时已经没有人从里面突围出来。里面相斗的两派,一边是重铠持盾,一边是衣着各异奋力厮杀的男男女女。

那些手持铁盾龇牙咧嘴,占据上风的一派清一色的穿着赫黄色的宫装,原本是手中持着拂尘和香炉、金瓶,两兵一相接,那些柔柔弱弱的太监,顿时撕去了身上所批的伪装,拂尘变作了长箭,金瓶化作了大刀。最前方持着铜鼓、铜的乐队也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模样,以改革勇猛杀敌,地下不知道踩着多少尸体。

另一派的范围圈正在一步步的缩小,被逐渐分散,被逐个消灭,除了一股势力,在尸体前仆后继的代价下,距离对方的正中心并不远。正中央有一个男子尤其扎眼,他面色苍白。却勉力支撑着自己,他周围的敌人最多,守护着他的男女都已经站得精疲力竭,他却还是想要往敌方最中央的两顶轿子靠近。

那两顶轿子一顶是绘着龙凤纹地车舆,前面一顶则是红色轿顶,那男子的目光便锁定在红顶轿子之上。他终于距离轿子越来越近了,眼看着那轿子触手可及,他喊了一声,“清秋?你若是在里面。便答应一声!”

可是他的叫喊并没有让红顶轿子有任何的反应,即使是背后的凤舆,也好像是空的一样,明黄色的艳丽像是在嘲笑这惨白如纸的男子在以卵击石。

“少主!她不在里面,咱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旁边护着男子的妙龄少女只来得及同他说一句话,便又奋力冲到前边去了。

然而男子却还是不甘心,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看看轿子里头到底有没有他日思夜想地人。

“不行。轻罗,见不到人。我决不走!”即使风一吹就会倒,男子的眼眸中却是毅然的坚定。

“看来明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红顶轿子里头传了出来,声音虽冷,却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还有一种把握了全盘棋局的自信与傲然。

声音先至,人紧跟着便走了出来,当被团团围住的白衣男子眼看着轿帘之后并非董清秋的时候。

整张脸都已经冻成了冰块。

旁边地轻罗只瞧这一眼,眼泪就止不住地迸发而出,“少主!你上当了!咱们真的上当了!”她的一鼓作气在见到身着官服的上官凛的那一刹那完全崩溃,这一泄气,旁边的人也跟着没了斗志。莫说上前,这时候即使再多十倍的人,也再难杀出重围。

“闭嘴!”明月松低声呵斥轻罗,心思却还是在一处,“董清秋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上官凛颇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没想到明月松会第一句就问起董清秋,“难道明相不该关心你自己地下场么?”

“我问你董清秋在哪?!你是不是杀了她?!”此时的明月松一点也不温文儒雅,相反。像是一只被困的野兽。对着围困他的猎人发出低沉的咆哮。

上官凛看着明月松,印象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过。上官凛眉毛轻轻一挑,“怎么会。董卿是朕地栋梁之才。朕恨不能日日夜夜与他促膝长谈。共谱我大楚的称霸神话,又怎么会舍得杀了他呢?”

见明月松的瞳孔渐渐放大。上官凛却更加地自得,“难道明相还不明白?江妃与董卿不和,乃是朕的烟雾,用来迷惑明相你的。董卿乃是以己为饵,为蛇出洞,让明相再无还手之力。说实在话,朕心里头从来未曾想过要董卿的命。而董卿,更不可能和明相你同流合污。”他自得地说着谎话。

旁边的轻罗当了真,此时此刻她也受了伤,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便要死在这里,她的少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里头打转,“少主,她骗了你,是她骗了你!你现在可……可以看清楚她了吧?!可以死心了么?”轻罗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人之将死,恐怕难以脱险,所以说话也说得比较重。明月松全然不理会轻罗地咆哮和牢骚,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呆呆地望着里边。

上官凛扫视了一圈,除了明月松周围零星的几个手下,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歼灭地差不多了。他地手一挥,沙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上官凛冷冷地看着明月松,这个人一直在自己地身边,无论是虚与委蛇,还是为了取得信任,明月松的恃才傲物和对天下士子地号召力,一直是上官凛所仰仗和佩服的,不过,今日他是他的阶下之囚。

“明相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念在明相往日里也陪朕下了不少好棋,朕可以给你留个全尸。”上官凛眼睛一眨不眨。

明月松仰天长啸,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嘴角抹上一丝讥讽的嘲笑,“皇上以为你的区区三五千人就能拿我怎样么?今日我既然是来救小清秋的,早就已经有备而来。”

“哦?”上官凛脸上的笑更加明亮了,“如果明相所谓的有备而来是指的那一支准备策反的齐云山军?那么,恐怕要教明相失望了。”他斜睨了明月松一眼,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一点意外和惊诧,笑容上浮,“明相认为,是落草为寇,永远不能够回家乡,成日里头东躲西藏,为生计发愁好,还是成为我楚的正规军,有银饷,能衣锦还乡,再不用为一家老小的将来愁苦好?明相以为,哪一种选择,更让人心动呢?”

上官凛掸了掸天空中飘落的尘土,免得弄脏了自己的衣裳,“明相费尽心思让那些人假意投诚,好作为日后响应,殊不知,朕将计就计,能将他们变成我大楚的可用之兵。今日明相你大势已去,就算朝中还有不少你的同党,他们也再生不出任何的妄念。

如若不信,明相可以等等看,是否有人会来救明相你!”

上官凛说得斩钉截铁,早已经把整个棋局掌握手中,明月松苦笑着摇了摇头,“论心计,论谋略,天底下恐怕真的无人能胜过你!”他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上官凛,眼眸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怜悯,“不过,高处不胜寒,你想要得到的越多,便失去的越多。我算是明白了。皇上,我看你知道这个道理的时候,会比今日的我更凄惨。”

上官凛一愣,只觉得明月松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极了轩辕季。尽管一个是翩翩佳公子,另一个却仙风道骨,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两人说这番话的口气和神情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是么,明相,那朕还真是拭目以待这一天呢!”上官凛冷冷地说着,尽管一怔,却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朝旁边的人使着眼色,示意旁边的人不用再犹豫。

所有人都感觉到沙场上刮着的腥风血雨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外围忽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女声,打破了这厮杀前的最后一丝宁静,“我也拭目以待,是谁先死!”这女声宛若天籁之音,听起来好像是泉水叮咚滴落人间,可声音里头含着一股极重的戾气和杀气。

这声音不大,但送入所有人的耳中,倒是让一大半的人都把视线挪了出去,甚至重重的包围圈空出了一条道路,好不要阻拦住上官凛的视线。

上官凛这一瞧,却是吃了一惊,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冯广和董清秋。他们背后一匹马巡畏惧不敢上前,只因两人的脖子上都被架了两柄长剑,一个是浑身玫瑰红的蒙面女郎,另一个则是长得十分妖冶的男子,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无声无息地出现的。

卷六第十六章等我回来

“你们是何人?”对于董清秋和冯广出现在此,上官凛外,而他们被人以命相胁,那更是完全出乎意料,让上官凛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却始终不肯在气势上输给任何人,即使意外,却始终寒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盘算。

董清秋则更是郁闷,本来逼着冯广赶来救明月松,可是赶到的时候,却只能看到尸横遍野,里头是什么情形,董清秋除了担心却无从知晓。

直到听到明月松对着空空如也的轿子里头叫着她的名字,董清秋心里头像是被一根绳子牵扯住一样,不痛不痒却直让教人心酸。她直想着一定不能让明月松有事,一定不能让上官凛得逞,冷不丁自己忽然被人一把从马上揪了下来,前边的冯广刚刚反应过来,就被一阵香风拂过,当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有冰凉的剑刃对准了两人的颈部。

那冯广最是执拗,非要扭动身体,硬是被割出一道血口子,终于不敢再动。董清秋心惊胆颤,正要问是谁又要跟自己过不去,把剑架在冯广脖子上的女子已经开腔问自己旁边站着的男子,“是她吗?”

董清秋扫了一眼这女子,尽管蒙着脸,但听声音却如鸟儿般动听,依稀能够透过脸上的轻纱看到她的轮廓,只怕是女人中的极品美女,只是这美女看自己的眼神不是温婉如水,而是满腔杀气。让董清秋生出的好感荡然无存。

她只感觉到旁边的男子点了点头,蒙面女便对着自己轻轻冷笑,像是看待一只任人鱼肉的跳梁小丑一样。

当她一鸣惊人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的时候,董清秋终于看见了如困兽一般的明月松,此时的他,实在难以让自己联想起第一次见着传说中的明丞相地情形,傲气依旧,却没了傲气的资本,潇洒虽在。早丢了那该有的神韵。

她嘴巴张了张,想要喊他的名字,终于还是硬生生被自己吞了回去。她看着他,只见他的眼中放出异彩,直让董清秋的心跳又加速了些。他带着一丝欣喜道:“你怎么来啦?”声音里头透着一股难以掩去的苦涩。旁边的轻罗和一众仆人也都眼里放光,似是看到了曙光。

“我……”董清秋还没开口,旁边的蒙面女就冷哼一声道,“我若不来,你还有命回去吗?”

董清秋一愣。只见明月松苦笑着咳嗽了一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眼中含着歉意和……柔情?

董清秋瞧着心不自禁地有些空荡荡地,原来他那句话是对这红衣蒙面女说的。瞧着两人在阵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似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蒙面女也不搭腔,而是转而对着上官凛道:“用轩辕季传人的一命来换他的一命,这个买卖可算是划算?”下一句则对着明月松道,“我看对于楚皇来说,用月生你的命。换我旁边这个人的命,应该是个不错的买卖吧。”她说着把冯广的穴道一点,扔在背后,自己则向前迈了两步,朝明月松伸出了手,示意他出来。

明月松地目光终于聚焦在董清秋身上,神情有些复杂。说不清到底是关切还是幽怨。幽怨?董清秋脑海里头不知为何会生出这个念头,莫非他也认为自己正如同上官凛所说的,根本就是“以身作饵”骗了他,所以对自己不冷不淡?还是因为自己身旁的这个红衣女在场,宛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上官凛看了一眼董清秋身旁还有个“碍事”的冯广。顿时明白过来是冯广偷偷带董清秋出宫,才会让人有机可乘,成为自己的掣肘。否则宫禁之中守卫森严,自己布防甚重,怎么能让人把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劫出宫?

上官凛瞪了冯广一眼,心里头直想着,冯广你就等着回去领罚吧!他冷冷看了一眼蒙面女,手轻轻一挥,外围的黑甲兵士便又分出一队。把他们给包围起来。

蒙面女微微有些讶异,仿佛上官凛根本就不在乎一样,她于是提醒道:“难道楚皇不想得天下了?没有轩辕季地传人,楚皇如何能战胜燕国?”

上官凛淡淡一笑。“朕登基三载。自问文治武功不输于太祖皇帝,就算没有轩辕先生的传人。朕也一定会成为霸主。倒是今日,能够把妩仙门的首脑人物全部歼灭,相当于斩去了燕主的左手右臂,今日这买卖倒也划算。董卿,你就算死,也死的不冤。”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董清秋说地。

董清秋一咯噔,眼看着上官凛说这话的时候对自己不屑一顾,心里头不禁一愣。那蒙面女冷冷一笑,没想到自己无法要挟到上官凛,一咬牙道:“如此甚好!我一生痛恨轩辕季,现在既然不能亲手杀了他,我就杀了他的传人来泄愤好了!”她此话一出,手便毫不犹豫地把长剑往董清秋的胸口刺去。董清秋避无可避,明明那剑离自己还有个一两米远,她就是挪动不开步子。

“啊!不要!”空气中一道急促的气流涌过,只见一柄折扇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道银光拼起火花,银柄的扇端和长剑相碰撞,硬生生把离董清秋还有几厘米的长剑给打偏了。

董清秋心底一颤,尽管那声音因为紧张和急切听起来有些尖锐,但董清秋却认得那是明月松的声音,蒙面女眼中划过一丝犀利,回头看向场中的明月松,带着愠怒。

明月松对她摇摇头,“门主,你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门主?董清秋回眸看了一眼身旁地蒙面女,难道她就是妩仙门的门主?她一直以为妩仙门的门主是个男人,就算不是男人,也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一个风华正茂地女子。

妩仙门主冷冷地看了一眼明月松,对于明月松紧张董清秋更是愤然,冷哼一声,“月生,我还非杀她不可了!”宛然已经忘记了目前他们地最大敌人不是董清秋,而是上官凛。他们两早都在重重包围之内,自身堪忧。

妩仙门主剑刚才虽偏了。但这一次却是又加了三分力往董清秋刺来。明月松用来防身的折扇都已经打了出去,只好顺手抄过旁边轻罗手里头地利刃,纵身一跃就冲了出去。

此时场上其他人都一动不动,对于明月松翻身出去,却无人得到号令,不知该拦还是不该拦。

妩仙门主没想到明月松居然为了董清秋直奔自己而来,凝眉怒视,挽了一个剑花,也来不及对董清秋下手。就和明月松两兵相接了。

董清秋冷不防瞅了一眼上官凛,这一看,非同小可。只见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柄长弓,只待趁两人不备,便拿弓去射他二人。

“小……”董清秋“小心”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上官凛手中的箭就已经射了出去,董清秋不敢想象那离弦的箭一旦射向游斗的明月松两人会有怎样地情形,她只觉得心已经到了嗓

堵得她差点晕厥过去。然而当事的明月松和妩仙门先天的眼睛一般,未等上官凛那箭到就已经跃出丈外,妩仙门主携了明月松的手,毫不拖泥带水地就直接出了包围圈,等董清秋反应过来的时候,明月松和妩仙门主那玫红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两个小点,隐匿在远处的山林当中。

“等―我―回―来!”

这声音在空中盘桓了好久。像是明月松用竭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呐喊出声的。或许是声音太大,距离太远,董清秋听不出这声音背后地主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但这句话听在她的心头只觉得惆怅。

“可恶!”上官凛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懊恼,没想到最后一下还是被人算计了。他把目光投向董清秋。董清秋顿时明白过来。妩仙门主想用自己要挟上官凛,但上官凛却不买账,甚至在妩仙门主说要杀自己的时候,上官凛认定了明月松会救自己,所以根本就不出手。

甚至应该说,他是等待着明月松和妩仙门主互斗的时候,想要趁人之危。哪知道明月松和妩仙门主已经窥破了他这一条毒计,将计就计,反而让明月松轻松从围困中脱身而出。妩仙门主与他假意游斗,却一起出了埋伏。

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上这次可失算了!”董清秋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尽管两边都是狡猾城府极深的人,但此时的她早已经把心中的天平倾向了明月松。

上官凛地目光落在她背后的新媚使身上,那些黑甲兵不小心放走了两个首脑。也不知道会不会祸及自己。再不敢让剩下的人有任何逃窜的机会,密密麻麻地就自觉把余下的人给围了起来。

剩下的妩仙门余孽。统共不过二三十个人,死的死伤地伤,眼见得自己是没办法再活着出去了。轻罗轻笑了一声,自从她瞧见明月松与妩仙门主离开之后,便像是感觉自己获得了重生一般,早已经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外边了。“少主随着门主,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我们就算下黄泉,又算得了什么?!”轻罗颇有几分得意地说着,她扫了一眼铁青着脸的上官凛,满是蔑视。她又看了看董清秋,对她的怨怼和愤懑达到了极致。

轻罗说着这话,其他地人便也跟着附和,还没等上官凛发话处置,这些人忽然一个个面目扭曲,两只眼珠子都暴突出来。上官凛跟前的一个人叫道:“不好,他们集体服毒!”正要上前去点他们的穴道,被上官凛拦住,“罢了!这些余孽,就算活捉,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董清秋站在那眼睁睁地看着轻罗等人口里头冒出浓浓的黑血,然后身子一软,倒塌下去摔在迭起的同伴尸身之上。

“不……不要!”董清秋喊出声的时候,轻罗已经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再也不能闭上。那双眼睛空洞洞的,但却像是铮铮地看着自己背后地丛林,仿佛能跟随着她的少主去到远方。

董清秋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尽管轻罗并不曾给自己好脸子看,但董清秋终究和她相处过,眼见得上官凛还没来得及处置制裁她们,她们就纷纷选择了死亡。

死亡!董清秋打了一个寒战,这些人便如此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么。

即使是自己身旁的这个妖冶男子,也毫不犹豫地把手上地剑对准了自己,鲜红又滚热地血喷溅而出,那股腥热让董清秋直觉得反胃,硬是没敢把头挪过去看自己背后的情形。

她双目逼视着上官凛,难道非要把这些人往绝路上比,他才心满意足么?他地肠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天底下最硬最冷的石头怕是都比不过他的那颗心。

上官凛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任凭这些满地的横尸丢弃荒野,自己则踏着这些层叠的尸体,朝董清秋走来。董清秋昂着头迎着上官凛的目光看去,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厌恶,原本她的心里头一点底也没有,还在担忧他是不是早已经识穿了自己?看出自己并非轩辕季的徒弟?所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更不会听从自己说的话?他把她当作诱饵引诱明月松出来,能这样胸有成竹,该不会也怀疑自己是女人?

只是到这个时候,董清秋忽而觉得担心这些事情是多余的。在上官凛的跟前,难道还能有好果子吃不成?虽然有许多问题,但这些担忧在脑子里头只盘旋了一圈,董清秋反而却一点也不忐忑了。好也罢,歹也罢,终究不过是一死的。轻罗等人的集体自杀,让她触目惊心,而想到明月松和妩仙门主的离去,董清秋心里头又好不怅然。他曾经无数次地要自己同他回燕国,但他最后却携着别的女人手去了。

上官凛走到董清秋的面前,收拾起自己的戾气,对董清秋道:“朕很意外,董卿的心究竟是向着哪边的?”他猛地看见董清秋的眼角还藏着泪,脸上有些泪痕,心中一荡,本来对董清秋突然出现坏了他大事的愤懑,好像一下子又发泄不出来了。

董清秋怔怔地,半天没有言语。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明月松再可恶,她再恼他,一听到他有事,便会毫不犹豫地赶来相救,或许在她同明月松尔虞我诈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感情给挪进去了。

“皇上,如今你的心腹大患已经除了,明月他大势已去,就算还有余孽,也成不了气候,想要在楚国卷土重来,只怕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董清秋冷冷道,“皇上,清秋看来不仅是帮不上皇上的忙,还坏了皇上的计划,这个丞相做的也实在不称职。清秋无德无能,自请皇上收回成命,清秋只能做一只闲云野鹤。”

上官凛看董清秋这模样,便料到他要说走的话。上官凛当然不会让董清秋走,“董卿这些日子身子不爽,今日之事,又让董卿着了风寒,不如董卿在相府多歇息几日,至于其他,以后再言。”

“可是……”董清秋还没说话,上官凛就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他用脚踢了一下倒地的冯广,解了他的穴道,冯广呻吟着从地上爬起,脖子上的血痕已经凝成了黑色的疤线。

“卑职该……”冯广早知道自己又该受罚了,一旁的董清秋连忙替他说道,“冯兄是受我要挟才被迫带我到此的,如果皇上要怪责冯兄,清秋原一力承当!”

“这个,其实我也是自愿的……”冯广眼见董清秋相帮,义气上涌也抢道。

上官凛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对冯广说道,“既然你那么听董卿的话,以后就不用跟着朕,跟着董卿好了。”

冯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上官凛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坐回銮舆,带着黑甲兵扬尘离去。

满朝凤华卷六第17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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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第十七章谣言四起

朝中一派寂静,但京城当中的风言风语却越刮越是猛烈场屠杀,尽管明面上上官凛始终不肯松口那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月松原本深受楚国士子文人的爱戴,所以上官凛坚持对外宣称明相乃是出游去了。

但一夜之间,似乎不少人都知道了不是明月松失踪,而是上官凛把他和他的势力剿灭了。

就算明月松是真的燕国奸细又如何,相信此事的人能有几个?所有人都只知道当今的圣上不爱红妆爱丞相,甚至为了左丞相杀了右丞相。

这样的大楚国,会有谁肯效命?上官凛的高压和一旦掌权便诛杀了明月松、文昌侯及其党羽的行为让朝臣们人人自危,胆子小的便干脆称病或装聋作哑,胆子大的便对上官凛进言,说上官凛是昏君,诛杀有功之臣,却宠信无德奸佞,再如此下去,定会让楚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恨不能自尽来明志。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上官凛知道人言可畏,他自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世人不明白,即使上官凛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或是免刑狱,或是免赋税,但却并不能全然消除自己的负面影响。迫于压力,上官凛让董清秋“有病卧床”,另寻了一名重臣来暂代左相之职,算是暂时缓解众怒。

可是,他也知道,此举治标不治本,要想让所有人都对自己恢复信心,便只有疏远董清秋,甚至最好是杀了董清秋。要让董清秋死而江望寒又不会找自己麻烦,那就还是只有借江妃之手。

但是自己真的要杀了董清秋么?

上官凛在心里头问了自己很多遍,他原本是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倘若董清秋真的碍着了自己的大业,他应该毫不犹豫才对吧!可是现在,上官凛却迟迟未决。他把这个问题归结于轩辕季临别说的那句话。想要破了轩辕季的咒语,非得他的传人才能破了此咒,他若是轩辕季地传人,自己杀了他。是不是就不能灭了燕国?轩辕季那所谓的咒语到底是什么玄机呢?

可是,他究竟是不是轩辕季的传人呢?为何他心中总觉得这董清秋一点也不像?上官凛觉得有必要去找董清秋问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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