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算是吧。”董清秋违心地说着话。

上官凛剑眉微耸,忽而说道,“不过,好像刚才朕说错了,轩辕先生的咒似乎是有关国运的,谁先挑动纷争,只会给那一方的国家带来厄运,并非国君。”他说得恬淡,但听在董清秋的耳朵里直觉得如针芒!太可恶了!上官凛居然用这个所谓的咒语来试探自己!董清秋恨得牙痒痒,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油灯,怎么这个迷香这么久还没有效果,都是自己太小心,生怕放多了会引起上官凛的注意,所以分量不够,否则像江望寒、冯广早都一个个倒地了!

董清秋逼近上官凛,“皇上这是在试探清秋么?最终得出了什么结论?发现清秋并不是先生地传人么?”

董清秋想要以退为进,上官凛则一动不动,阴沉沉的脸被昏黄地灯光抹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黄晕,让人觉得即使在一间屋子里头,也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上官凛并不理会董清秋的说话,忽而走至床边,把一床锦被掀了起来,董清秋尽管眼尖但反应慢,抢到床边的时候,床上已经露出非常刺眼的一个红色小包裹。

董清秋想要去抢,上官凛抻手一拦,冲过来地董清秋一个不稳,直直地摔倒在床上,动作有点像狗刨式。

董清秋懊恼地捶了一下被子,上官凛已经拿起包裹一抖落,哗啦啦掉出一床地金银珠宝,有原先那个假董清秋收藏的仙人楼阁金钗,有后来乡绅们所送地远古玉璇玑,还有自己这么些日子搜刮来的一些值钱玩意,每一个都价值连城,可以保证自己过丰足的下半生。

上官凛忍不住嗤之以鼻,“身为轩辕先生的高足,原来搜刮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再这样下去,朕的国库也比不上董卿你了吧?”

董清秋的精心收藏被上官凛如此不怜惜的抖落,已经是气愤异常,哪里管不管他的语气是否不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一枚金钗,恶狠狠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清秋收藏的每一样物事都没有见不得人的!你凭什么翻我的东西?”

眼见得董清秋义正言辞,上官凛冷哼一声,眼睛里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杀意,“董卿还真是大言不惭啊!冒充轩辕先生的徒弟已经是死罪!现在还要砌词狡辩!好啊,朕倒要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说着就一把扯住董清秋的衣袖,使劲一拉,整个袖管都被他扯了下来,露出一条如嫩藕一般的手臂,洁白无暇,只是那手臂上还钏着一钏金镯子。

卷六第三十一章你个混蛋

上官凛揪住董清秋的这只手臂,冷冷道,“这就是董卿的取之有道吗?这副镯子乃是戾太子一党之物,你什么时候还和奸党有……”

“什么戾太子?我才不知道你们的什么戾太子!”董清秋知道所谓的戾太子乃是先皇后所生的,后来被上官凛扳倒,只是这镯子是那些巴结她的人所送的,她才不管来历呢。

只是此时的上官凛眼球忽然定格,死死地盯住董清秋的头部以下,露出的一截香肩。董清秋忽然意识到什么,从他那个角度看过来,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衣裳里头的情形。董清秋慌忙用手掩住自己的胸口,隔断了上官凛的视线。

但是自己这样做已经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上官凛压根就不理会董清秋,粗暴的把她的手撂开,伸手一拽,直接把董清秋胸口的一片衣襟给扯掉了。

只听见一声十分刺耳的丝绸撕扯的声音,“滋哧”,还没等董清秋反应过来,自己的胸口已经感觉到一片清凉,再低头一看,整个胸口的外袍,里间套的袄子甚至最里边的肚兜都被上官凛一把扯落,现在空落落的,尽管只有巴掌大的空处,但即使从董清秋这个角度也能看到自己若隐若现的胸部。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上官凛,只见他的双眼早已经犯直,整张脸都已经变成了霜打的颜色,他四肢僵硬。一只手按住自己,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拽住被他撕扯掉地衣襟,一动不动。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怪物,第一次让毫无畏惧的这位铁面君王感受到了震撼。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董清秋就已经挣脱他的手臂,一把护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就往上官凛地脸庞上一掴,“混蛋!”

原本反应敏捷无比的上官凛此时简直已经迟钝到家,非常稳妥地接受了董清秋的这一巴掌,甚至留下了五个指印。董清秋从床上跳起来,窗子忽然砰地一声被撞开。冷风呼呼地往温暖的屋子里头乱灌,也吹乱了屋子里头淡淡的香气,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立定地时候就已经抱住从床上跳下来地董清秋,“公子,你没事吧?”

董清秋无比悲愤地摇摇头。“你干嘛跑出来?”她这句话问得有些明知故问,隔壁的索玉听到衣服撕扯的声音,又听到董清秋那一声“混蛋”以及掌掴的啪啪声,能不跑出来么?

两人都如临大敌地看向床上还呆若木鸡的上官凛,只见他一言不发,还没等索玉排开架势,就已经像一棵大树一样轰然倒下。两条腿软绵绵的落在床外,把索玉吓了一跳。董清秋却明白。是自己那迷药地药效上来了。

董清秋简直是恨得牙痒痒,他怎么早点不晕?也怪自己今日大意。原本都要往自己的身上围二三十圈的裹胸布,可是今日因为帮冯广装女人,忘了带这圈布。

她一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边挠头,这下子拆穿西洋镜了!她恶狠狠地用脚踢了一下全无反应的上官凛。却还是不能解恨。两只手把上官凛背对着自己倒下的身子又翻转过来。看着上官凛那张俊俏却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脸,实在是恨不过。抬起脚就恨不能在他的脸上狠狠踩两脚。

索玉眼见得董清秋要踩他解恨,已经掏出自己随身携带地匕首,银光一闪,就要往上官凛的胸口捅去。

董清秋吓了一跳,慌忙喊住道,“索玉!你……这是干什么?!”

索玉忿然道:“他欺负了公子,索玉杀了他替公子你解恨。公子要是怕见血,就别过脸去吧!”他这样说着,面色森然,眼瞅着就要这样做。

董清秋慌张地双手拉住他地衣袖,紧张道,“不用……不用,虽然我恨他,他非常可恶,但是……也不用杀了他。”在董清秋的心里边上官凛的确是这世上除了孤竹国国王以外,最可恶的人,她虽然千百遍地说要把他五马分尸,拿去喂狗,可真要她这样做的时候,她却也下不去手。说到底,上官凛在对付她地时候,也没有讨去多少便宜。

被董清秋拉住地索玉,忽然脸变得通红,两只眼睛想要往董清秋那瞟却又不敢,拿着匕首的手也变得有些软绵绵地了。

董清秋蓦地反应过来,不再拉住他,而是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俏脸微红,带着些许愠怒,别过脸去。

索玉也知道自己那样不小心地看会惹怒董清秋,心里头不禁存了愧疚,好容易制止住自己扑扑直跳的心脏,才亡羊补牢道:“公子,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给你吧!”

董清秋点点头,索玉这便放下刀子,开始剥上官凛的外袍,才解开背面的内扣,索玉就发出“咦”的一声。董清秋也不知道他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稍稍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一眼,只见索玉手里头拿着一只黑色的绸布鞋子。

董清秋直觉得眼熟,正过脸来,仔细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当初留在后湖岛上的那只用来要挟上官凛的鞋子么?

“公子,他怎么把这个随身带着啊?”

见索玉问起,董清秋却也鄙夷地说道,“这男人有病啊?!”她随手把那鞋子扔在一边,对索玉说道,“不用理会他,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哦。”索玉见董清秋并不在意,便继续搜刮着上官凛随身携带的东西,其他能引起董清秋注意的也就三样。

一个是上官凛的印玺。虽然不是用来册封、宣诏以及颁布法令的国玺,却是他国君身份的最好证明,刻着“皇帝之玺”四字。

另一块让董清秋觉得有用的,就是写有“如朕亲临”字样的纯金手牌,董清秋放在嘴里头咬了咬,证实了金牌的纯度,便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怀里头揣,一边对索玉笑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城门去了!”

最后一样东西,董清秋也很是眼熟,正是当初上官凛假扮刘产时用来试探自己的状元锁,一想到这把状元锁董清秋就有一肚子的气,管它是不是什么太后御赐给上官凛未来皇后的东西呢,拿这么一个锁来补偿上官凛对自己的不敬,已经是太便宜他了!

董清秋穿上上官凛的衣裳,把这些东西都统统收好,连带着自己之前被上官凛散落一地的珠宝,全部收拾停当塞到自己这件显得实在有些宽大的袍子里头。

看着床上被自己剥地上身一点布都没有的上官凛,董清秋才觉得消了点气,为防止上官凛这人定力惊人,先一步醒来,董清秋便又让索玉把他给缠了好多圈,快要绕成一只木桶了,这才罢休。

董清秋则领着索玉,拿着那枚“如朕亲临”的令牌,京城里头的皇城、外城无论哪一个城门都拦不住她的去向!

满朝凤华卷七第14章

章节字数:9072更新时间:09050208:43

卷七第一章瑟缩君臣

上官凛只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很沉,好像自己在一个十分怪异的梦里行走,那个梦里头有许多合欢相抱的欢喜佛,他的耳朵里头好像是充斥着一个老太监令人讨厌的声音,教导着自己男人和女人有着什么不同。

朦胧的画面似乎定格在欢喜佛那曼妙的曲线,以及她浑圆又傲然挺立的胸脯。那尊佛像忽然变活了,变成真正地一个大活人,一个对着自己回眸一笑的女子,那女子的面容渐渐清晰,仿佛是董清秋的模样,她披着一头长发,朝自己挥了挥自己的手臂,她的手臂细长且白嫩,像是长白山上的雪一样,画面陡然一转,他再看清楚的时候,便只见她闭着双眼,被明月松搂在怀里,明月松趁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偷偷吻着她的唇。

他看着明月松一直亲吻,从额头到面庞到双唇再到她的玉颈,只是明月松渐渐模糊,他感觉到自己像是捧着董清秋,而刚刚吻着她的人分明是自己。

上官凛直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挣扎着想要从这个噩梦中醒来,等到他渐渐有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却直觉得自己的腰酸手软,当然最重要的是上身有些冰凉。

冰凉,上官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正是这个寒噤,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些知觉。他好容易才使得自己睁开眼,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才使得自己地意识回复了正常。

上官凛挣扎着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给牢牢绑住,屋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屋子里头的油灯也已经燃到了尽头,还剩下一点点灯芯在剩下的灯油里头挣扎。

上官凛慌忙下床,可是双脚被绑,他还没站稳就又重新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也磕着了旁边的床脚,好不狼狈。更糟糕地是,上官凛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上身一件衣裳也不留。完全赤膊着,屋子里头更是一片狼藉,只余下一扇被撞坏的窗户在清晨的寒风中呼呼地摇着。

“该死!”上官凛完全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中招的时候,定然是董清秋往这屋子里头点了什么迷香,自己只顾着拆穿他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却一时大意着了他地道!

他一面回忆昨天晚上的情形。他只记得自己把董清秋的那些金银珠宝都给抖落出来,然后自己扯断了他的袖子,接着便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把他胸口的布给扯掉。他为何去扯董清秋的胸脯?上官凛努力地回忆,但那时候自己地意识已经有些飘忽,现在努力回想,却也只能想出一个大概,似乎是自己看到了什么,让他急于去证实。

是什么?上官凛想不起来。他哪里知道自己中了齐云山的迷香。撕扯董清秋衣袖的时候,那迷香已经渐渐控制了自己的思想。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让他迷失了自己,再之后做了什么,那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上官凛心情烦躁,却也不愿意干坐在这里回想。他匆匆扫了一眼全房。除了旁边丢的董清秋那两件被自己撕烂的衣服,便只有那一只黑布鞋最是刺眼。上官凛提了一口气。尽管浑身被五花大绑,他却还是倚着床脚站了起来,像僵尸一样一跳一跳地往桌边靠,好容易才能够奔到旁边,上官凛背转身子把捆缚着自己胳膊的一边对准了桌上还剩下一点火苗地油灯,油灯那微末的火焰好容易才把绳子熏着,却也把绳子下勒着地皮肤给烧得通红。

上官凛皱着眉,隐忍着,直到那点火苗把那一处的绳子烧老化了,这才把自己的身子挪开,凭着自己体内的一股真气,把绳子给挣脱松弛,他麻利地解开自己手上的绳索,又把自己脚上地解开,他眉头越皱越深,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把自己捆了这么多圈,上官凛猛一跺脚,稳扎马步,一股气运行周身,这才把浑身上下地绳子悉数挣脱开。

他这一跺脚,客栈底下顿时掉了一层的灰,那店小二刚刚起来打扫客栈,一仰头就吃了一鼻子地灰,十分不爽,窜上楼就对客房里边喊道,“客官,您要练功也不能在房里头啊!”

楼底下的掌柜的正要数落店小二怎么能对顾客如此无礼,楼上的房门却一开,一只手伸出来把店小二给拽了进去,啪地一声又重新重重关上。

那店小二话还没说完,就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飘,头一昏,状况都不明白,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上官凛在屋子里头扫了一圈,除了那一只黑布鞋,董清秋连一件完好的上衣都没有留给自己,偏巧听见店小二说话,不由分说就把他拽了过来打晕,换上他的外衫。

那店小二的衣衫又脏又臭,上官凛黑着一张脸勉强给自己穿上,把那一只布鞋又重新塞进怀里,便打开门往楼下走。

掌柜的刚才就注意到楼上这间屋子的客人有些奇怪,昨天夜里明明投栈的是一位官爷和一个小书童,后来又有一个衣着华丽的高贵公子找上门去。然后大半夜的那官爷又领着小书童走了,只剩下那公子一个人在房间里头。

现在早上这公子又不知道搞些什么名堂,而且怎么换了一身行头?掌柜的没看清上官凛穿的衣服是店小二的,见他匆匆下来,便拦住他道:“客官,您的房钱还没给呢。加热水一共是一吊三十钱。”

上官凛伸手一摸,自己身上哪里还有分文?都被董清秋给摸走了。

掌柜的这时候也看清楚上官凛的衣裳是店小二的,不禁骇然道:“客官,你这是……”上官凛再懒得理会掌柜的,直接把他往旁边一推,掌柜的转了几个圈摔倒在地,上官凛已经像一阵风一样飘了出去。

上官凛在街上大步地走着,天刚刚亮,楚京的繁华也才刚刚开始。一些店铺的铺主已经开张打扫,准备迎接新的生意。另一些卖菜卖包子的小摊小贩也挑着担子准备走街串巷或是赶到自己固定的摊位去营生。

尽管天气寒冷,但因为有了人气,却也使得冬日里头的京城显得生机勃勃。上官凛蓦地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斜刺里窜出来,有些贼头鼠脑的。

那人只穿着一件单衣,瑟缩着的身影,在周围都是棉袄、大衣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地扎眼。

上官凛无名火起,大声喝道:“冯广!”

卷七第二章追出城去

那人一愣,像是触电一般,扭转头搜寻发出声音的人,当和上官凛眼神接触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朝这边赶来,只是每一步都走得有些举步维艰。

上官凛的目光堆在冯广的身上就如同带着火的利箭一般,直把冯广瞧得心沉入谷底,“你这是从哪来,到哪去啊?”上官凛的话里头有重重的火药味,冯广暗自叫道不妙,在他印象中,上官凛喜怒是不形于色的,这么明显的愠怒,也不知道今日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

“卑职……卑职正要去董府。”冯广捏了一把汗,他早上在酒店里头悠悠转转醒来,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同董清秋一起来喝酒,自己怎么会睡着了,衣服又怎么会不见了,他一点也不记得。

但隐隐却又觉得有些不妙,也不及细问就从酒店中慌张跑出来,打算去董府找董清秋,只要她人还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只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会在路上碰到上官凛,还是这样一副打扮的上官凛,而自己也是如此狼狈,这下上官凛不知道要治自己什么罪了。

“行了!你不用去董府了!”上官凛一看冯广这样子便知道他定然也和自己有差不多的遭遇,懒得再问后知后觉的他。

“啊?为什么?”冯广一出口就遇到上官凛的冷芒,只得又闭上嘴巴。上官凛憋了一肚子地火。压低自己的声音道,“你觉得他还会留在董府等着束手就擒么?”眼见得冯广还是一副没有理解的模样,上官凛一摇头,便也不再同他解释,只是拉长脸道,“把你这衣裳换身。也不觉得丢人。”说完,便一个人继续前行,往西门走去。

冯广心里头惴惴的,不知道上官凛到底怎么了,只得跟在他背后往城西走去。

上官凛一到城门便对守城的护军问道:“昨天夜里是否有人持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前来?”

那守城地护军又不认得皇帝的模样。一瞧是一个穿的邋遢的下人,便挥舞手中的大刀道:“去,去!别在这里妨碍爷办事!”

上官凛被那护军推搡着,本就不痛快,此刻脸色更是森然,“睁大你地狗眼。连朕都认不得!”

那护军一愣,还没明白上官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冯广一瞧这模样,赶紧上前对护军亮出自己的腰牌,“我是御前侍卫统领冯广。”他这牌子一亮,护军再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请了下来。

那护军统领自然是认得上官凛,连忙回禀道:“昨天半夜是有一位公子手持着金牌要求打开城门。我们见着这令牌便放行了。那公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不大合身。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概这么高。”统领比划着,说得十分详尽。

上官凛一听便知道是穿了自己衣裳地董清秋,脸上更是冷如寒冰,问统领要了马。二话不说就追出城去。嗦着都快要抖掉了。旁边站着江妃和傅妃,这两个妃子都是身着朝服,脸上都是忧愤的神色。

“皇上真是了不得!明着让哀家张罗舒华公主的婚事,实际上却让那帮佞臣写信给孤竹国王,想要把舒华公主嫁去番邦!完全把哀家当成是三岁孩童般耍弄!”太妃说着话,一个气不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妃瞧了江妃一眼,看她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有凑到太妃的跟前,帮她捶背。

太妃把傅妃推开,有些愠恼道:“哀家还没到要入土的时候!”傅妃左右不是,只得黯然退在一旁。

江妃眼睛一直看着外边,直到几个小太监奔了过来,江妃的眼睛才一亮,这几个小太监簇拥,抑或说是胁迫着中间一个十几岁的黄衫太监一直抢到太妃跟前。

“竹闲?皇上他人呢?太妃娘娘叫你来,你可得如实回答!”江妃没等竹闲跪好,就迫不及待地发问道。按道理,今日是十二月初一,原本是舒华公主出阁地日子,当然,皇上早就已经打算把舒华公主嫁给孤竹国王,也早就授意礼部不用再承办她与董清秋的婚事,只有太妃娘娘和江妃等人蒙在鼓里,以及被禁足月蟾宫二十日地舒华公主。

太妃娘娘昨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不停地宣召上官凛到飞廉宫,都被推辞了,太妃气急攻心,今日再召却发现上官凛一夜未归,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

竹闲战战兢兢磕头道:“奴才……奴才不知道皇上去哪了。”

“混账!”江妃怒斥道,“你天天跟着圣驾,会不知道皇上去哪了?你再不如实招来,本宫立马就要了你的命!”

竹闲磕头如捣蒜道:“贵妃娘娘,奴才是真的不知道皇上的去处,昨天夜里皇上换了衣裳出宫去了。奴才并没有跟出去,奴才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皇上为什么出宫?”江妃问着这句话,却又觉得有些多余,皇上平时都不出宫地,可是自从那个妖臣来后,隔三岔五就乔装出去!

“这个……奴才,奴才只知道皇上派人宣召董丞相入宫,可是宣召地人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皇上就亲自去了!”

江妃、太妃虽然明明都猜到上官凛出宫是跟董清秋有关,但从竹闲的口里头听到还是尤为刺耳,“去宣旨地是谁?把他给我找来!”

另一名太监被唤来,看到竹闲跪在地上便知道势头不好,也是惴惴地磕了头,太妃一问,便立马招认,“皇上让奴才去宣董丞相入宫,还让奴才带了好些御前侍卫去,说是怕万一董丞相不肯进宫,就把他强行架来。可是奴才到了董府,根本就没有瞧见董丞相的踪影,连着护卫董大人的冯统领也不见了,后来奴才就同董丞相的书童一同出门去找董大人,但都一无所获……”

“再……再后来,奴才就又回董府想要等董大人回来,可是连着董大人的书童也都一整夜没有见人。奴才只好回宫向皇上请罪,刚到宫里就被太妃娘娘叫来问话了……”那太监双眼猩红,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成。

江妃和太妃都是一肚子的火,上官凛和董清秋好端端地失踪了!这件事实在是蹊跷,国不可一日无君,上官凛也不交代一声就离宫而去,简直是江山社稷于不顾。

正说着,外边一个老太监急撞撞地跑进来,差点没绊一跤,“太……太妃娘娘,有皇上的消息啦!”

卷七第三章入了黑店

老太监的话让在场诸人都是眼前一亮,那老太监是太妃娘娘的心腹,走到跟前来,气喘吁吁却脸色不善,“娘娘,已然有皇上的消息了。”他说着这话,不禁欲言又止。

太妃脸色一沉,知道老奴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屏退了其余人,只余下江妃、傅妃两女在场。

那老太监如实禀报道:“刚才皇城西华门传来消息,说皇上天没亮就同御前侍卫冯广出现在那,皇上问领军是否有人持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半夜出城门,当听得那人是从西门出去的,皇上二话不说就骑马追出去了!”

老太监又把领军形容的模样给说了一遍,太妃和江妃不用细听也知道那人是董清秋无疑。老太监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那领军还说……皇上穿着一件下等人穿的破袄子,刚开始守城的护军还把皇上当一刁民,差点把皇上给打了!那冯广更是夸张,外头什么也没穿,就披了一件单衣,衣衫不整就跑出来了……”

老太监这么一“据实”形容,太妃和江妃听着却不得不想歪了,“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太妃恨不能咳出四两血来,江妃早已经把自己的红唇咬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太妃,臣妾要去杀了那个妖臣!绝不能让他再祸害陛下!”

傅妃一听江妃这恶狠狠地语气。不禁吓了一跳,拉着江妃的手臂道:“姐姐,你可不能这么鲁莽!没有皇上的诏令,我们是不能出宫的!而且你要是杀了那个董丞相,皇上,皇上怎么可能放过姐姐?”

“难道就任由皇上这样下去吗?!你没看咱们的皇上心思早已经不在国事。不在楚国了吗?你以为皇上杀了明月松是因为他是燕国的奸细吗?根本不是地!是为了那个妖臣!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妖臣和皇上那档子龌龊的事!现在好了,明月松生死不明,那妖臣要离开楚京,皇上倒好,连皇位都不要去追人家去了!傅妃。你以为我们白白地傻坐在宫里头等着皇上,皇上就会回头看你一眼么?人家早已经跟着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走了!你以为皇上走了,咱们还是妃子吗?!与其坐在这里怨天尤人,还不如主动出击!就算,就算最后免不了一死,也好过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江妃慷慨激昂的陈词赢来了太妃娘娘地赞同。“不错!你入宫这么久,就这句话最中听!皇上若是跟着那佞臣走了,咱们上官家的天下定然要被人夺了去,到时候咱们这些宫里头的女人便什么也不是了!”

太妃娘娘被江妃的话感染,无论如何也要把上官凛给追回来,“江妃,哀家便同你一起出宫!这一次就算豁出去,哀家也绝不能让那姓董的再踏进皇宫一步!”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只是身体老迈整个人还没有站稳就又差点往旁边摔去,江妃扶住她。斩钉截铁道:“太妃你就在后宫里头等着臣妾的好消息吧!臣妾好歹也是将门之女,太妃让臣妾领兵追去,臣妾非取了那人地首级不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味道。

太妃娘娘看了江妃一眼,点头道:“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哀家就把听命于哀家的五百金吾军给你,这五百金吾军乃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只听命于哀家,江妃你这次去只管放手做,皇上要怪罪就让他直接来找哀家好了!哀家还真不信,皇上能拿哀家怎么样!”太妃这么说算是给了江妃一道金令。

江妃听得有五百死忠的军士心头暗喜,只要他们不会听上官凛的话就好了!至于上官凛会不会怪责自己,那就等杀了董清秋这个妖臣再说罢!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董清秋已经和索玉各骑着一匹马出了外城西边地清凉门,并且继续往西行了二十里。

董清秋从孤竹国来楚京的时候也是走得这条路,她记得离京二、三十里地有个小镇,那镇子不大,也就是方便附近地乡民赶集易物,董清秋便催促着索玉快些,好赶早在那吃个早饭,顺便补充一下行囊,换一身装束。

果然,远远就看见了镇子上的几处民宅,董清秋看到那几处房子,仿佛堆在眼前的是可口美味的饭菜,双腿一夹马肚,飞快地就朝镇子上冲了过去。

那镇子上仅有一处客栈,因为离得京城较近,在这里歇脚的人不多,也仅有这家客栈在这光景还是开着门地。

董清秋也顾不得这间客栈附带地早点味道如何,便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对掌柜的喊道:“快给我准备饭菜,本公子要饿死了!”她说着就一屁股往中间最大地木桌后边坐下了。

那掌柜的似乎没想到董清秋会进来歇脚一样,一下子有些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客官,本店不做早饭的营生。”

董清秋已经进来自然就不愿意走的,“你们打开门做生意,哪里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喂,好歹我也是你们今天的第一单客人吧?第一宗生意就推出门去那怎么行?快点让厨房去弄点吃的来,下碗鸡蛋面也不错啊!”

董清秋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那掌柜的不敢再把董清秋往外头赶,只好对里头高声吆喝,唤了一个跑堂的小二出来。

索玉紧跟在董清秋身后,挨着她坐下,上下打量了整个客栈,直到店小二出现在董清秋面前,索玉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董清秋又吩咐了店小二一圈,那小二伸着懒腰走了,她这才注意到索玉的脸色不好,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啦?不会是那个忘情水的毒还没解完吧?”

索玉摇摇头,在董清秋耳边私语道:“公子,你不觉得这间客栈有些奇怪吗?”

卷七第四章

董清秋纳闷地也看了一圈,茫然不解地看向索玉。

索玉用眼神示意董清秋看柜台背后的房号,所有的房间都是用千字文排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只是所有的房间号底下都被打了一个勾,表示房间已经有人住了。“这里离楚京这么近,按道理来这里歇脚的客人不多,可是你看所有的房间都满了呢,公子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或许正好是一个商队的吧!怎么说这里离京城还是有些距离啊。”董清秋不以为然道。

索玉还是撅着嘴,“我觉得不像,而且刚才那小二走路的步子,怎么看都像是个练家子。”他刚刚窃窃私语完,店小二就从后边走了出来,手里头端着一个碗,递到董清秋跟前,碗里头搁了两个硬邦邦的馒头。

董清秋一愣,“喂,不是说了下碗鸡蛋面吗,你就这样打发我们啊?”

“我们的厨子还在睡觉呢,现在就只有馒头,客官要是不想吃,就换别家吧!”那店小二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董清秋正要说话,索玉已经抢在董清秋之前把两个馒头往店小二脸上砸去,“拿走!”他看似随意地一扔,但加了几分内劲直逼店小二的人中,那店小二猛地把身子往旁边一侧,避过了左右夹击的两个馒头,破口大骂道:“干什么啊。故意找茬是不是?!”

这一下索玉是彻底看出对方身怀武艺,他拉了拉董清秋地衣角,示意还是少得罪他们好。董清秋白了索玉一眼,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从后边走出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不用索玉提醒也知道这些人不是好角色了。

“这个,我家书童莽撞了些。你们店里没有面。我们现在就去别家吃,现在就去!呵,嘿,嘿!”董清秋谄媚地陪着笑,哈着腰表示自己这就出门去。

那店小二冷哼了两声,抡了抡自己的袖子。好像要大干一场似的。掌柜的连忙过来把这几人驱散,估计是不太想惹人注意。

董清秋舒了一口气,扭转头往门外直冲,还没到门口的时候,便感觉到一个身影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董清秋抬起头一看,是一中年人,只是这中年人怎么有些眼熟?

两下里头都对视着,刹那间同时反应过来,董清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男人不就是在明月松府上碰见的那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