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嬷嬷说道,“那怎会出了这种糟心事…不早不晚,偏是在二太太进门后发生的。就怕先生都漏算了,如今看来不就很不吉利。安家宅…也不知是不是真同七姑娘处的好。”

她这么一提醒,老太太心里也有了疙瘩。

常姨娘在旁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太太跟七姑娘感情那样好,七姑娘亲近她,可见是个讨喜的。”

老太太闻言,思量片刻,差贺嬷嬷去叫了管嬷嬷来,问问近况。不是李墨荷身边的下人,话应该不会偏袒,看看母女俩可真处的好,亦或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管嬷嬷很快就过来了,跪身请安后,老太太就问道,“二太太同七姑娘近日处的可好?”

“回老祖宗,娘俩感情越发深了,七姑娘也喜欢得紧。”管嬷嬷迟疑片刻,“就是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常姨娘当即说道,“老太太就是想知道这些。”

管嬷嬷这才开口,“不知是不是二太太出身寒门的缘故,大小的事总让七姑娘自个做,倒没我们下人什么事了。外出游玩,车窗素来是我们开关的,可二太太却偏让姑娘做。回到屋里,连脱鞋就寝,都要姑娘自己来。”

常姨娘微微掩嘴,“那还要你们做什么,撤了得了。”

老太太真是越想越气,这犯了她儿子的八字不说,连她的宝贝孙女都要跟着受累,这算什么感情好,没规矩倒是真,下人的事让主子做,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要不是儿子坚持,她哪里拉的下面子让个商户家的女儿进柳家大门。

耳边贺嬷嬷还在念叨,念得她心里不舒坦,“将二太太叫来。”

下人忙去请,因在外头,前话听得不清,等到了聚香院,便传成了柳定义来了家书,老太太让她过去。

李墨荷惴惴不安往那边走去,柳雁因要穿鞋穿衣,慢了些。

进了老太太屋里,见屋里气氛不对,李墨荷先跪安,老太太说道,“听说你将下人的事给雁雁做?”

李墨荷吃了一惊,正要说是谣传,一想莫不是指的是关窗脱鞋的小事。可就这一瞬思量,老太太已认定了管嬷嬷说的不假,喝声,“你糊涂了,这种粗活怎可让雁雁做,雁雁从小到大都被老身捧在手心里,哪里做过那些事。自你进门,家宅不安,想必是不祥,去佛堂诵经,去去晦气吧。”

李墨荷愣了愣,完全不知为何遭了横祸,不是说来了家书么?怎么罚她了。可老太太开口,已有仆妇来押,她也只好往佛堂去。出了门,就见柳雁往这跑,忙让她跑慢些。

柳雁见她身旁跟着两个仆妇,问道,“娘要去哪?爹爹信上说了什么?”

李墨荷说道,“你去同老祖宗问问,娘去佛堂诵经。”

柳雁好奇道,“好好的诵经做什么。”

李墨荷敛着心头苦意,面上淡笑,“祈福。”

柳雁点点头,想着用饭时就能看见她了,也没多问。进了屋,老太太没和她说她父亲受伤的事,孩子还小,听见这种事怕要哭的。便说是报安康的,柳雁不知去边塞要多久,只知道很久很久。半个月也是很久很久,就没多疑。

到了夜里,用晚饭不见李墨荷,柳雁四下去找,老太太笑道,“雁雁在找什么?”

“祖母,我娘呢?”

老太太一脸平淡,“还在佛堂诵经,饭会送过去的。”

柳雁隐隐觉得不对,“好好的为什么去佛堂,什么时候出来,我同母亲说好了,今晚要和她一块睡的。”

老太太见隐瞒不住,终于说道,“你娘犯了事,祖母让她去佛堂跪几天反省。”

柳雁惊异,“娘她做错什么了?”

常姨娘在后头说道,“差点将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教成了粗使丫头,好在老祖宗发现得早。”

柳雁何其聪明,一听就明白过来,恼了,“不过是小事罢了,哪有那样严重。”

老太太见她恼怒,皱眉,“你这孩子,难不成是祖母做错了,你倒偏袒她了。”

祖母一凶,柳雁也怕了。闷声吃饭,只是心有狐疑,这事并不算大,犯不着去跪个几天吧。

用过饭回到自己房里,柳雁就问那一进祖母屋里就瞧见的管嬷嬷,“嬷嬷,娘她做错什么事了,祖母怎么罚得这么重。”

管嬷嬷说道,“方才常姨娘说的那事。”

柳雁笑笑,“定不是只有这件。”

管嬷嬷见她并不着急李墨荷被关,以为她想通了,才说道,“听别的下人说,是你祖母觉得太太八字冲撞了你爹。”

柳雁心头咯噔,仍旧笑道,“为什么好好的说到这个呀?”

“贺嬷嬷提的呗。”管嬷嬷说道,“她提了好几嘴。”

柳雁眨眨眼,那个贺嬷嬷,平日中规中矩的,平白无故开罪二房太太干嘛。她微微撅嘴,一对明珠黑眸转来转去,必有蹊跷。

以牙还牙(一)

第八章以牙还牙(一)

晚上李墨荷都没有回来,柳雁辗转难安,派婢女去瞧,回来便说一直在那跪着,也没见着有饭送去,估计是要饿一晚。

这一听,柳雁气得睡不着觉,可又不能去佛堂把人拽出来,否则只会添更大的麻烦吧。寅时起来,管嬷嬷见她两眼肿胀,一夜没睡好般,满心关怀,“昨夜睡得不好么?”

“挺好的,就是有些热,又不敢踢了被子。”柳雁抬手让她穿衣裳,“我娘还没放出来么?”

“还没有。”管嬷嬷忙提醒道,“姑娘可不能去探望,否则老祖宗要不高兴的。”

“嗯。”柳雁穿戴齐整,乖乖让她梳好发,去同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见她脸色不大好,知道她是因李墨荷的事不悦,将她抱上膝头说道,“方才玉器铺那边来了人,说上了一些时新有趣的玉石,等会祖母带你去可好?”

柳雁微微一想,“外头不是下雨了么,天冷,祖母不用陪我。若是您担心…就让贺嬷嬷陪我去吧。”

老太太问道,“怎么偏就指了她。”

柳雁歪身往她怀里倒,“因为钟嬷嬷和贺嬷嬷都是伺候您的,她们跟在旁边,您才放心。可雁雁又不能要两个嬷嬷都跟了去,总要留一个伺候您。”

老太太听了高兴,又让钟嬷嬷去拿银子来,给了她鼓鼓一袋,瞧得屋里其他堂兄姐妹都生了羡慕。

请安后用过早食,柳雁叫了贺嬷嬷去外头。从院子出来,恰好兄长柳长安也要去学堂,便一同出门。

柳长安长柳雁四岁,才智比不过这妹妹,也没她那样傲气,是个中规中矩的少年。只是妹妹再怎么聪慧,在他眼里也只是妹妹。继母被关了起来,瞧她昨晚的模样是生气了,正想着今早要怎么安慰她,却又见她像没事人。不由想她仍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倒是放下心来。他年纪稍长,还记得自己的亲生母亲,因此同李墨荷并不亲近,只是和和气气的,略显疏离。

“妹妹,等我放堂回来,买糖人给你罢,你要什么模样的?”

柳雁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有好玩的,欢喜道,“哥哥都买回来吧。”

柳长安笑笑,“好。”

管嬷嬷笑道,“拿来看就好,可不能多吃,不然牙要吃坏,日后就不好看了。”

“要是不能吃糖,那还要一口好看的牙做什么。”柳雁撇撇嘴,说话间就到了大门口。同兄长道了别,就上马车去了。刚上去,车窗还是关着的,想伸手去推,窗户却在外面被下人打开。她恍惚片刻,没有说话,再看看旁边,空荡荡的。

她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个娘亲,可不过半个月,就被人欺负了。这口气她咽不下。她气鼓鼓对外头说道,“去春风楼。”

贺嬷嬷笑道,“玉石铺子可不顺路。”

柳雁对她厌烦至极,没了好脸,“嬷嬷既然要踩我脑袋上管我往哪去,那怎么不连我这马车也坐了。”

贺嬷嬷慌忙道歉,这么大脾气,日后去了婆家准要吃苦。除非是下嫁、招婿,夫君方才会让着她吧。

马车驶到春风楼,已过了用早食的时辰,人并不多。柳雁下了车就往楼上厢房去,掌柜在后头问道,“七姑娘可是要素日吃的那些?”

“不吃,我就是去坐坐。”

掌柜心里苦笑,好在人不多,否则人客爆满,哪里有空余的房间让她胡闹。

贺嬷嬷只觉气氛不对,平日她都不亲近自己,今日指名要她陪同。去的还不是铺子,直奔这来,又不吃东西。惶恐不安随她进去,柳雁只让管嬷嬷跟着,把其他下人都打发到楼下去。

管嬷嬷拿帕子拭净椅子,抱了她上去,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柳雁直勾勾盯着贺嬷嬷,那脸上的褶子看着越发狡诈——瞧一人不顺眼时,真真是浑身上下都是难看、令人厌恶,“我问你,你好好的在背后戳我娘脊梁骨干嘛?”

贺嬷嬷惊道,“奴婢怎敢这么做。”

管嬷嬷这才知道柳雁昨晚是在跟她套话,这小祖宗,真不能当做孩子看了。哪家的孩子心思这样深的,闻所未闻!她在旁听着都觉脊背渗汗,贺嬷嬷和柳雁择其一的话,她肯定是站在后者这边。而且重要的是,她昨天也乱说话了,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气得把李墨荷关进佛堂。为表忠心,也为赎罪,当即说道,“你不是说太太同二爷八字不合,搬弄是非么?”

贺嬷嬷立即狠狠瞪她,“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没同老太太说,太太凡事都让七姑娘自个做,她游手好闲瞧着?”

管嬷嬷急道,“我何时说过游手好闲那词?”

贺嬷嬷一双眼睛满是轻蔑之意,“那就是承认前面嚼舌根的事是真的?”

管嬷嬷没想到被她反咬一口,愣了愣,额上冷汗如珠。柳雁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责骂,这事她会计较,但不是现在。现在她只想快点把母亲从佛堂救出来,其他的不重要。

“贺嬷嬷,你同我母亲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污蔑她?你收了谁的钱么?”

贺嬷嬷讪笑,“姑娘这是什么话,老奴只是就事论事,多嘴提了一些。老奴从来都是跟在老太太身边的,怎么会听别人的话。”

柳雁神色颇冷,睁眼说瞎话,当她是傻子不成。顿时气恼,懒得再问她,冷声,“嬷嬷,把她裤子扒了,往大腿抽。不要打脸,就打腿。你要是同我祖母告状,就不害臊的给她看伤处吧。”

从小嬷嬷就告诫姑娘家有些地方是不能让人瞧的,她觉得嬷嬷也定是如此,腿那是不能让人看的,看了就是不要脸。这事儿让祖母知道到底不好。

贺嬷嬷相信她绝对做得出那种事,当即跪下,嘶声,“七姑娘饶命。”

柳雁恹恹看她,“不要往我这跪,脏。”

管嬷嬷一心要将功赎罪,哪里顾得上她的死活,立刻上前扯她裙摆。贺嬷嬷哪里丢得起这人,还没全扒下,就求饶了,“奴婢说就是了,说就是了。”

“说。”

“是常姨娘指使的,她许了我银子,让我说了那些话,污蔑二太太。”与其害死自己,不如坑死别人,贺嬷嬷本来就是拿银子办事,对她没一分感情,要出卖她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柳雁这会倒冷静下来,常姨娘到底是姨娘,她总不能像对贺嬷嬷这样对她。可要她眼睁睁放过她,她也做不到。这口恶气不出,以后肯定又会伤她母亲,难不成那个时候再后悔?她可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

“七姑娘?”

贺嬷嬷小声开口,想求她放自己一马,柳雁瞥她一眼,“你跟我祖母请辞吧,离开我们柳家,爹爹最讨厌挑拨离间,背信弃义的人了。”

“七姑娘!”贺嬷嬷瞪大了眼,老太太仁慈,跟在她的身边能得不少好处,她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哪里再去找这么好才差事,“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柳雁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跟你搭桥了?明明是你不要脸站在我柳家的桥上,不好好伺候主子,还敢做肮脏事。以为供出人就没事了?嬷嬷也是个蠢人。”

贺嬷嬷哑口无言,这雷厉风行的性子,真跟她母亲一样,“老奴不会走的。”

柳雁说道,“在乱嚼舌根前,你就该想过这个后果。帮错了主子,是你瞎了眼。不过不走也行,那就能好好看看我会怎么对你了。我爹爹都还没见过我娘,你一个老妖精竟然敢先让她少几根寒毛,活腻了。”

贺嬷嬷被羞辱得浑身发抖,知道自己留下无望,眼神也狠戾起来,“老身从来不曾见过比你还恶毒的女娃子!”

“那现在你瞧见了吧。”柳雁对她的谩骂毫不在意,她不在乎的人怎么言语,都入不了她的心,“不过…”柳雁眨眨眼,不往下说。

贺嬷嬷小咬牙,“说!”

“你想不想在临走前,再赚一笔银子呀?”柳雁笑了笑,将出门前祖母给她的那荷包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帮我做一件事,这些都是你的。”

贺嬷嬷冷笑,“想要老奴去指证常姨娘?休想。”

“你刚跟我出来走一圈,然后就回去指证姨娘,换做是院子里的小狗,也不会信呀。”柳雁拍拍小手,“嬷嬷,我昨晚睡不着,就找了书看,书里头有一个词,特别好玩。”

贺嬷嬷眼里满满都是个恶毒小姑娘的脸,“什么词?”

柳雁盯着她字字道,“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二)

第九章以牙还牙(二)

常姨娘午睡起来,一张娇美的脸上满是困意。婢女端了温水来,洗漱干净,又抹了些胭脂,梳好如云发髻,脸更显精神,不见半分倦意。

婢女问道,“外头雨水不停,姨娘今日还要去亭子那边么?”

“当然去。”

常姨娘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日午睡醒后,就要去水亭那边坐坐,吹吹凉风,自觉那样有助养颜。偏确实是比同龄妇人更年轻,认定是这习惯起了作用,因此更是坚持。她从院子出来还不忘问李墨荷的事,得知她仍未被放出,面上漾了微微笑意,“真是个可怜人,只怪八字太硬,冲撞了二爷。”

到了水亭,却见那儿已经坐了个人,心生不满。走近了才瞧见是柳雁,微觉奇怪。款款上前,未见面已笑道,“七姑娘怎么一人坐在这?”

柳雁缓缓转身,一脸委屈看她,“姨娘。”

“啧啧。”常姨娘满眼心疼,坐在她面前弯身问道,“七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柳雁耸拉着脑袋说道,“没人欺负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去了佛堂,还不回来。”

常姨娘明眸转了一圈,笑道,“是去给你爹爹祈福了,不会那么快回来。”

柳雁抬眼看她,“为什么祈福呀?”

“因为你母亲的八字冲撞你爹爹呀,简单的说,就是…不祥,七姑娘也少亲近她吧。”

柳雁吃了一惊,“真的?那可怎么办?以后我岂不是又没娘亲疼了。”

常姨娘笑笑,“你可以亲近姨娘呀,姨娘会好好疼雁雁的。”

柳雁瞧着她背后捅刀人前蜜语的模样,差点笑出来,忙低头掩饰,平复下心绪,才再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这俏媚妇人,“真的?”

常姨娘巴不得她能整日黏着自己,离那李墨荷远些,这会见似乎要心想事成,当即点头,“当然呀。”

柳雁趁机笑了笑,“真好,雁雁又有人疼了。”

常姨娘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第一回觉得这小霸王顺眼起来,“只是姨娘就是姨娘,不能名正言顺带着雁雁。可若是…扶正了呀,就能一直疼着雁雁了。”

“扶正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姨娘做你的娘亲呀。”

柳雁歪身在她怀里,抿了抿嘴——休想。

“等你爹爹回来,雁雁同他说说好不好?”

“好呀。”柳雁乖巧答话,又暗念了一声——休想。

常姨娘心花怒放,真真觉得这小祖宗人见人爱。柳雁稍稍离身,再熬不住她满身花香,有些呛人,“姨娘,雁雁欢喜你,送你个东西好不好?”

“那敢情好。”

柳雁这才拿了桌上的檀木盒子给她,“送给姨娘的。”

常姨娘眸光微微闪烁,没有接过,“雁雁这是专门拿来给我的?”从不曾和她亲近过,亲近也是刚才的事,那这盒子是早就准备好的了?怎么想…都很蹊跷。

柳雁见她眼神不对,稍稍一想,才明白过来。不慌不忙说道,“其实…其实本来是要送给我娘的,但是没见到她,我就到这来坐了。听了姨娘说她进佛堂的缘故后,这礼也不想送了。这是我最喜欢的首饰,是要送给最欢喜的人的,姨娘不要嫌弃才好。”

常姨娘稍稍打消疑虑,再一想她送的是首饰,能有什么事?笑着接过来,应着“自然是喜欢的”,打开那雕着竹枝纹的盒子,里头躺着一支雀纹鎏金珠步摇,在波光折射的日光映照下,更是璀璨明艳,做工精细小巧,价值不菲。

“爹爹说姨娘走路最好看了,而先生提及步摇,便说‘步则摇动也’,所以雁雁想比起母亲来,应该更适合你佩戴,而且爹爹肯定也喜欢。”她只知道姨娘很喜欢她的爹爹,总想着法子亲近,爹爹说的话她会一五一十做,所以把爹爹搬出来,定然很有用。

爹爹呀爹爹,为了娘亲,您就原谅雁雁一回吧。

如她所料,常姨娘确实高兴,“你爹爹真那样说过?”

“对呀,只是爹爹从不爱在人前夸人,所以姨娘肯定不知道。”

这倒是没错,常姨娘小心取出,插入墨色发髻中,稍稍一转,便能听见那鎏金作响的声音。这步摇精巧,她做妾的也能佩戴,不会遮掩了正妻风华。

“姨娘,要是别人问起这步摇是谁送的,姨娘可不能说是我。我还不曾送过东西给我母亲呢,别人知道要说闲话的。”

常姨娘心里有些不痛快,“七姑娘对姨娘好,姨娘还不能说,那戴着真是憋屈。”

见她要取,柳雁忙伸手拦住她,“才不憋屈呢。如今暗暗送,往后明着送。难道…姨娘是在寻借口不要?”

常姨娘笑笑,“哪里敢呀。”

柳雁也放下心来,笑道,“姨娘别急着取下来好不好,真好看。”

常姨娘自然要顺她的意,“那过两日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