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晚风有些刺骨,刮得整个院子除了树叶窸窣声,便听不到其他声响了。柳雁抱着自己的小暖炉,穿过深长廊道,头顶悬挂的灯笼光火将影子打的乱晃,瞧着有些令人害怕。

她硬着头皮往前走,这廊道却好像走不完似的。突然前头出现个人影,吓得她往后一退,要不是管嬷嬷扶着,差点摔倒。前面那人显然也被她吓了一跳,等互相看清楚,柳雁气鼓鼓道,“你走路怎么没声?”

齐褚阳只觉柳七姑娘真是一天到晚都在生气,尤其是对他,“纳的鞋底厚实了些,走的又轻,就没声了。”

柳雁这才发现他穿新鞋了,瞥了几眼说道,“我爹爹买给你的?”

齐褚阳迟疑片刻,不好骗她,点了点头,又不由一咽,她不会又要生气了吧。很是紧张看她,“你若喜欢,送你吧。”

柳雁现在只有嫉妒,听见他这么一说,笑开了,“我要你的鞋干嘛?又不能穿。”她负手往前走,这回这幽深廊道一点也不可怕了,“爹爹忘了我的份,那我就去缠着他要,他定会给我买的。”

齐褚阳十分意外看着她,她不生气了?不恼了?不…不说伯父只疼他了?这七姑娘,怎么突然想通了…

柳雁蹦到爹娘房前,见里面有灯火,敲了敲门,“爹爹,娘。”

门很快便打开了,来迎的是李墨荷。见了便将她拉进屋里,给她捂脸,“真冷,不怕冻坏呀。”

“不冷呀。”柳雁笑笑,随她进里屋,见爹爹正在案台前看书,上前趴在那晃了晃手。

柳定义回过神,见了她,笑道,“何时来的?”

这么问就是真没发现她来了,不是故意不理她,柳雁心里舒服多了,笑道,“刚刚。”她转了转眼,晃了晃脑袋,那发带也跟着飘了飘,“爹爹,这发带好看么?”

柳定义倒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仍是点头,“好看。”

“娘送我的。”柳雁笑盈盈道,“她瞧着好看,就给我买了。”

柳定义起先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稍稍一想明白过来,莫不是在旁敲侧击说自己没给她买什么,定是知道他给褚阳买鞋的事了,笑笑道,“若是方先生说你近日勤学用功,爹爹定会给你买你喜欢的。”

柳雁歪了歪脑袋,这才明白为什么爹爹会给齐褚阳买东西了,原来是因为他近日射箭又进步了。若是自己也一样有进步,爹爹也会给她买东西。她嫣然一笑,了然,“雁雁会好好学的。”

李墨荷见她发带微松,伸手给她缠紧,“你近日不是闲暇就同你褚阳哥哥一同练箭么?都能中靶子了,十分厉害。”

“可是褚阳哥哥能中靶心了,雁雁不能。”

“不急,多练练就好。姑娘家还是要有一些身手好防身。”李墨荷想到她那次被掳走就心悸,要不是老太太觉得姑娘家动刀动枪不好,她是想雁雁能学学。

柳定义微微思量,放下手里的书,问道,“雁雁想学么?”

柳雁摇头,“不想,祖母要不高兴的。”

柳定义笑了笑,“若爹爹说服了你祖母呢?”

柳雁抿嘴笑看着父亲,往李墨荷身后躲,探头看他,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那就要看爹爹能不能说服了,若说服得了…嗯,那也是爹爹要让雁雁学的。”

柳定义笑笑,真是个小机灵,明明想学,却是两头都不想“开罪”,逍遥无比的置身事外,“什么时候得空,就跟你褚阳哥哥一起学吧。”

“后日,后日先生不授课的。”

“后日爹爹没空。”他稍有迟疑,才道,“要陪你娘回娘家。”

柳雁想说自己也去,转念一想不对,那是李家,不是安家,那可不是她的外祖父外祖母,乖巧应声,“嗯,那等爹娘回来再说罢。”

从爹娘屋里回来时,她拉拉管嬷嬷的衣角,“嬷嬷,今年过年,外祖父他们还是不会来么?”

管嬷嬷面色为难,因安氏嫁入柳家后,柳二爷常外出领兵打仗,安氏经常独守空房,显得十分孤寂。等柳二爷功成名就了,安氏却得病离世。安家心疼爱女,一怒之下,也不同柳家再往来。说起来两家离得并不算太远,从安家赶路过来,三日便可到。

可这人心一远,即便是左右邻居,也是远在天边。

柳定义曾携礼道歉,安家却不开大门。唯有柳长安和柳雁兄妹两人前去,安家才会相见。

这去外祖父家是高兴,但知道他们恨自己的生父,柳雁心底却还是难过的。外祖父外祖母哪日肯来了,就是两家冰释前嫌之日。她盼着有那么一日,可却好像很难。

冬夜寂寥,手里暖炉的点点炭火埋在灰里,还在散着余热。柳雁吸了吸鼻子,抱着暖炉走在寒夜中,有点冷。

晨起冬雪铺满门前,家家户户起来将雪扫开。所幸清晨雪已停,不然扫之不尽。

郑素琴见瓦片上厚雪深积,可房屋依旧很坚实,不由恍惚想起老家的茅草屋。下雨和下雪是她最发愁的日子,雨落漏雨,雪落压房,没及时将雪扫开,雪便会将屋顶压出洞来。

冷…只有冷进心底的冷意。她拿着扫帚打了个冷噤,伸手将衣襟又扯紧,不愿再想。隐隐觉得身后有人盯来,她转身看去,便见个脑袋往树后缩。她握紧扫帚,僵了嗓子大声道,“谁在那里?”

树后静悄悄,没一点声音。

她俯身团了个雪球,往那砸去,“谁?”

“我…”

声音很低,但分明是个成年男子的。郑素琴稍稍一顿,似心有感应,小心问道,“四爷?”

树后那脑袋又缓缓探出,眼睛并不呆滞,只是带着七分天真,眸色像七八岁的孩童。等脸露出,却是个大人的。柳定泽小心翼翼看她,“那个打我手的小姑娘在不在?”

郑素琴听他说到女儿,猜他是上回被女儿吓着了,语调更轻,“还在里面睡觉。”

柳定泽还是躲在那没出来,“她什么时候出来呀?”

郑素琴意外看他,“四爷是来找芳菲的?”

“是啊。”柳定泽蹲在树后,“我等她出来,你继续扫吧。不过…她要睡到什么时候呀?等会我娘要找人抓我回去了。我好不容易问了管家地方呢,能找到这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郑素琴默然无语,这傻气的模样,跟六年前一样。被一群人戏拥而来,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个长得俊秀的傻子罢了。她提着扫帚往里走,说道,“四爷等等,我去叫她。”

柳定泽欢喜点头,“去吧去吧。”

柳芳菲刚起身,拿房里的冷水洗了脸,刚擦干净,就被母亲带到了外头。本以为是要一同清扫积雪,谁想却被领到大门右侧的树那,也不知做什么。

“四爷?奴家带了芳菲来。”

听母亲这么一叫,柳芳菲的脸微僵,然后就见有人从树后出来,蹲身看着自己,眼里有些怯意,更多的是傻气,看得她瞳孔急缩,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柳定泽十分谨慎朝她靠近,想探手又不敢,轻声问她,“你脸还疼么?”

不但是柳芳菲,连郑素琴也愣住了,没想到他竟还记得这件事。

柳定泽从怀里掏了好一会,才找出个药瓶,放她手里,笑着,“擦脸,可有用了。”

柳芳菲愣了愣,眼里蓦地一湿,可一抬头,却看见他对自己笑,傻得不行,这回眼泪真的夺眶而出,将那药瓶摔他身上,“我不要,你走,你走!”

药瓶是瓷的,又装了满满一瓶药,她砸的力道又不小,被砸中心口的柳定泽痛得叫了一声。看着滚落地上碎了一地的药粉,挠挠头,不知哪里做错了,“他们说你是我的女儿,要我好好疼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呀。”

柳芳菲再说不出一句话,将眼泪全收了回去,“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才没有你这傻爹爹。我爹爹是大将军,是北定侯!”

她再不想对着这傻气的脸说话,只是看着,就觉得窝囊和不甘。转身要跑回宅子,却被母亲一把揪住,扯了她拉回柳定泽前面,“你又说什么胡话,这是你爹,这才是你爹。”

柳定泽见她吃痛,忙摆手,“你不要抓她,她疼。”

见他如此,不知为何心底的不甘全都涌了出来,却无奈极了。柳芳菲失声痛哭,伸手捶打他,“既然要疼,为什么不接我们回家,我也想要爹爹疼,想要娘亲一起,不想住在这里,被那些人说我和哥哥是野种。”

柳定泽听她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很疼,这种疼跟头磕碰了硬物,膝盖撞了桌子一点也不同,他急忙说道,“别哭,我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好?还有我跟我娘说,接你们回家,等会就接。”

柳芳菲将心底的委屈全哭了出来,可听见回家二字,心头竟是高兴的,真有了被父亲保护的安心感。

郑素琴搂着女儿,也听见了回家二字,而且…还是接他们一起。只是想着,唇角就几乎忍不住上扬。

第三十一章簌簌花飞

老太太才没醒多久,钟嬷嬷正伺候她穿鞋,外头下人就在急敲门,惹得她不满。钟嬷嬷也是拧眉,“什么事?”

外头急声,“四爷不见了。”

老太太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钟嬷嬷忙去开门,问了个仔细,回来说道,“说是一早就不见了四爷,见后院树上有些断枝,许是从那顺着上墙跳下去的。”

“那么高跳下去岂不是受伤了?”老太太惊得捂了心口,“快,快将全部护院下人派出去找!”

钟嬷嬷急忙出去叫人,消息一传,柳宅的男丁基本都出去找人了。巷子里的邻居瞧见,关了门便说——准是隔壁那傻子又走丢了。

柳定泽没有走丢,只是走错路了。

他从郑氏那离开,明明顺着原路返回,可是走着走着就发现不是走过的路了。又折回去,可越走越觉这路陌生,等无论他怎么拐都是不曾见过的地方时,他才明白过来,迷路啦。

他蹲在路口看着过往的行人,想找个面相和善的人问路。雁侄女教过他,问路要找跟她一样高或者比她高一点的“小人”问,才不会被骗。可怎么一个都看不到…

今日学堂不放假,又早,上学的早去了,不去的还在家中烤火睡觉,自然不会早早出来。

他等了许久,准备去找个大人问问。站起身时,脚有些发麻,往前提步,力道跟不上,扑通往前摔去,伸手一撑,掌上刺痛。坐在地上痛得直叫,再看手掌,都刮伤了。

他缓缓站起身,捏着袖子摁住伤口,拦在一个男子前头,“你知道北定侯家怎么走吗?”

男子一听是官家人的地方,当即摆手。

柳定泽往怀里掏了钱袋,往他手上塞,“你带我去,这钱给你。”

男子是个老实人,看他拿钱,更不敢惹事,连忙躲开了。留下柳定泽在那拿着钱不知所措,不是说钱是好东西吗,怎么没人要。正苦恼着要如何回家,肩头忽然被人拍了拍,他回过身,只见是个精瘦的汉子。

汉子嬉笑道,“我知道怎么走,你随我来。”

柳定泽大喜,乖乖跟在他后头。

汉子走几步便回头看他,见他跟着,这才走得快了。一路领他进了条巷子中,将他捉了进去,自己往后头看了看,没见着人,转而一把将他手中的钱袋夺了过来,“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柳定泽皱眉看去,“这里不是。”

汉子瞪眼,“这里就是。”他指了指地上的老鼠洞,“这就是你家。”

柳定泽蹲身看去,不过一个拳头大小,自己哪里钻得进去呀。起身要和他说清楚,谁想一抬头,那汉子却不见了人。他站了好一会,才往外走。可这巷子太深,连大路也出不去了,而且一个人也瞧不见!

转了好几圈,不知怎的竟又回到了郑家小宅,还瞧见了柳芳菲。此时她正同几个年纪相当的孩童玩石子,很是开心的模样。柳定泽看见她,也很高兴,往她走去,可又不知她的名字,只好喂喂地叫着。

“那是傻子么?他在叫谁呀?”

听见傻子两个字,柳芳菲才抬头望那边看去,只见柳定泽浑身脏兮兮的,脸色有些惨白,颇为凄凉的模样。她心里一阵难过,想过去问他怎么了,旁边几人又说道“这傻子好脏呀”“不会是我娘说的拐子吧”“他到底在叫谁呀”…

她顿下步子,不敢朝他走去。

巷子里的孩子都说她是野种,好不容易跟他们说她有爹的,他们才愿意同她玩。可要是让他们知道这傻子就是自己的爹,那就再没脸面在这住了。

她背身不瞧,只盼他快些走开。几个孩童见他一直往这走,惊怕得拾起雪,团了球往他砸去,叫嚷着“傻子快滚”,扔得十分狠心。

柳定泽不知他们为何要这样对自己,他只想回家呀,他还没有吃早点,饥肠辘辘地跑来给这小姑娘送药。他还要回去跟他娘说,接他们回家的。再不回,要晚了。

“喂喂。”

他低声叫着一直背对着他的小姑娘,可却一点回应都没有。雪球砸在身上不痛不痒,可却冷飕飕的。砸在赤丨裸的手上,更是冷得不行,黏在伤口上的石子混着雪揉了进去,刺痛得很。

“喂喂。”

柳芳菲忍着没吱声,没听见,她什么都没听见,她才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是她爹,才不要!

柳定泽无助站在那,瞧着她瘦小的身影有些难过。难过一点一点地在心头扩散、蔓延,“喂…”

可她就是不理他。

“喂!”这一声喂,却是个小姑娘气吞山河喊的,“不许欺负我四叔!”

柳定泽怔神往旁边看去,一个小姑娘从车上跳了下来,踉跄一步,拼了命的往这跑来,跑到前头便将那几个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孩童使劲一推,自己差点摔倒,仍是不输半分气势,“不许欺负我四叔!”

柳雁简直要气疯了,一脚踹在离自己最近的孩童小腿上,痛得男童吃痛,恼得他伸手推她。还没碰着,就被人拦住了。

齐褚阳捉了他的手一推,四两拨千斤,只是轻轻动作,就将他推开了。拉了柳雁往后退了两步,这小丫头是哪里来的胆子,不怕挨揍么。

那四五个孩童叫嚷着扑向他们,要狠狠揍两人一顿。柳定泽忙拦在柳雁前头,“不要欺负我雁侄女!”

好在一同跟来的有两个下人,上前将他们喝走。

柳雁朝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哼了一声,又去瞧她四叔,这一凑近了看,差点哭了,“四叔,让你不乖,乱跑!”

柳定泽嬉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雁雁不哭,四叔给你买糖人。”

管嬷嬷见着他的手,吓了一跳,又忍不住说道,“四爷,您的手脏着呢…姑娘的发要脏了。”

柳雁捉了他的手来瞧,伤口有深有浅,血都凝固了,立即要拉他回家。柳定泽走时又看向那一直没开声的柳芳菲,认真说道,“等我回去了,就接你回家,我不是骗子,真的。”

柳芳菲怔神看他,这人,真的是傻子。

柳雁这才瞧见她,好似方才都在这吧?她顿时气得不行,“柳芳菲,他是你爹爹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他被欺负?”

柳芳菲咬紧了唇,听她责怪自己,偏头冷笑,“他只会给你买糖人,不会给我买,那我帮他干嘛。”

说罢,就转身进屋。要不是齐褚阳先行一步拉住柳雁,她真会冲上去揍她!

齐褚阳定声,“先带柳四叔去药铺敷药吧。”

柳雁掂量了下轻重,这才放过她,领着四叔上车去药铺。

柳定泽已经不觉得手疼了,就是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难过,“她为什么讨厌我…爹是好东西呀,雁雁就很喜欢喊爹爹爹爹,难道我跟二哥有什么不同吗?”

柳雁愤然,“因为她坏。”

柳定泽还是不解,“雁雁要是坏孩子啊,可还是喜欢喊爹爹的。”

柳雁又无辜被说,更是愤愤,“雁雁跟她才不一样。”

“可下人说你是坏孩子。”

“…”柳雁恨恨地想谁背后嚼舌了,回去非得找出来。

齐褚阳在旁看着倒觉惊奇,没想到众人忙着四处找柳四叔,惟独柳雁说他可能在这,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会见她说话有气力,可脸色却不好,跟柳四叔一样显得苍白,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柳雁咬唇摇摇头,离那小宅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是当初她被人掳走的地儿。以为忘得差不多了,刚才一心要教训那些孩童,也没多想。这会上了车,回想起来,却有些心惊惧怕。

齐褚阳不安道,“七姑娘…”

“我没事。”柳雁将车窗关上,不想多看外面,闷声不语。等稍稍恢复了些,她又想,四叔有孩子她很欢喜,但是那孩子若不疼四叔,又不会跟他玩,那还要孩子做什么呀。而且还瞧着别人欺负自己的父亲,那种孩子能要么?这样的堂姐她可不喜欢。

这事要和祖母说说,不然四叔要受委屈的。

马车先驶到就近的药铺,管嬷嬷也差人回府报信了,好能安心在这看病。

柳定泽先下了车,柳雁随后下来,刚落地就见他往对面跑了,急得她喊他。喊了几声就顿住了,因为她看见四叔进了蜜饯铺子,拿了蜜饯要走。好在下人跟在旁,付了银子。

他拿着一包蜜饯回来,拿了一颗往她嘴里放,“没有糖人,有糖。”

管嬷嬷低声,“四爷手脏,姑娘领个情就好。”

柳雁未听,张嘴咬了他递来的,“真甜。四叔乖,进去找大夫看手先吧。”

柳定泽不安地随她进去,一个劲地问她可会疼,听见说不会不会,才安心。可坐下不久,大夫捉了他的手却拿水洗,疼得他龇牙。雁侄女的话真的再也不能信了,那个小骗子。

柳雁坐在铺子里,听里面四叔叫个不停,捂了耳朵也能听见,干脆不捂了,拿了蜜饯去了外头。

齐褚阳奉了柳定义的命跟着她,说是怕她闯祸。方才她冲去踹那孩童,也着实是吓了他一跳,好在拉得及时。这次碰见这些年纪相当的还好,万一以后她冲比她还大一个身的人凶怎么办?所以被叮嘱要护着她的自己,是必须要练好身手,以备不时之需么?

“七姑娘,你方才冲他们凶时,既然怕,为什么还往前冲?”

柳雁偏头看他,“我哪里怕了。”

“你上车后脸色很不好。”

柳雁稍怔片刻,抱着满满一包的蜜饯没有言语,过了许久才道,“我在那儿,被恶人掳走过,绑在山洞里,差点没了命…虽然那两个恶人被关进牢里了,可我还是挺怕那。”

齐褚阳愣了愣,这件事他隐隐听下人提过,可见她没事人般,以为并不像说的那样严重,毕竟许多事都是以讹传讹,不可全信。但她此时说着,声音确实在发抖,是他在柳家住了这么久以来,从未听过的音调。

“如今没事了。”齐褚阳看着她咬紧了牙,脸色更显苍白,安慰道,“他们已被关了起来。”

柳雁没有作答,一时失语,只是紧握手中蜜饯,那糖浆从纸包中渗出,沾了手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