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晴抬起双手,还如少女般嫩如柔枝,“你瞧我双手不见茧子,曾问我是怎么过活的,我说做点小买卖。那个时候我就想除了你,可一直没狠下心。阿这最喜欢雁雁你,她总说瞧见你,就觉得大殷有望,活着很好。我也是,虽然你聪巧得让人嫉妒,可看着你,才觉自己一定要活着…”

她眼里忽然染了乖戾之色,齐褚阳下意识护在柳雁一旁,绝不让她有危险的举动。

“活着看你的笑话!让你看看这个大殷是怎么覆灭的!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跟薛院士一样蠢钝如猪的人亲眼看大殷灭亡!”

柳雁满眸震惊,只觉她已疯了。

宋晴满目不甘,要上去抓她的衣襟,告诉她她有多愚忠,可身子刚动,就被齐褚阳拦住。她语调已有哭音,“雁雁,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跟我一起覆灭大殷。”

柳雁摇头,虽然声音很低,可却字字清楚,“是先皇毁了阿这姐姐,也毁了宋姐姐,可毁了你们的不是大殷,不是这个国家。可以恨身在最高位的人,但不能恨这个国家,更不能去妄图毁掉它。我从来都不是在效忠当今在位者,只是为了大殷,为了这个国家而想往上爬。爬得越高,权力越大,那我所能左右的事便越多。你恨先皇,可你却想毁了大殷…这点,我不能容忍,更不能让你如愿。”

“柳雁…”宋晴几乎是声嘶力竭,用尽气力,“柳雁!你只是因为自己是柳家的姑娘,为了家族利益才说这种话。你试试,你试试我所承受过的痛苦,你定会恨大殷!”

柳雁已没什么力气再站着,刺骨之痛又在身上蔓延,她微微合眼,已快站不住。恍惚间有手承托,她才稍稍借力倚靠在那宽实可靠的身躯上,“宋姐姐…依照大殷律法,叛国者…杀之。”

宋晴愤怒的往她扑去,刚跳起来,就被柳长安和苏定齐齐捉了手,将她反手一拧,压制在地。宋晴怒声,“你定会后悔的,我不甘心…我诅咒你终有一日会被大殷背弃,死无葬身之地!”

被昔日同窗,更是朋友这样恶语,柳雁已觉疲累,背身不再看她,“齐哥哥…我想回去了。”

齐褚阳托着她的手应了声,带她离开这个满是阴霾的屋子。

上了马车,柳雁倚在他身上,许久才道,“齐哥哥,我做错了吗…”

“没有。”齐褚阳只答了两个字,没有再赘言多劝,“睡吧,到家了叫你。”

“嗯。”

兴许伤势暂且不恢复也好,这样…她就能不去鸿胪寺,离开朝堂,自然也听不见宋晴的事…

腊月十一,还未过小年,宋晴便以叛国罪名被处决,宋家连坐。

因柳雁此事有功,又因上书状告十一年前刑部牢房坍塌,致十余名逃犯脱逃,却私瞒不报的二十余名官员,使朝廷哗然,圣上命大理寺彻查,证据确凿,当年隐瞒官员各有贬谪流放。

凭一人之力解决两件震惊朝野的大事,柳雁的名声也随之鹊起。

圣上下旨,柳雁由鸿胪寺六品主簿转至大理寺四品郎中,皇恩如此浩荡,朝中也无人争议。

第96章 再生

第九十六章再生

柳家千金中了女状元做了女官时,城中百姓都议论纷纷,道其是因势而上。而今柳雁一步一个脚印,成了两件险要大事得了封赏,这回,终于是没人说三道四了。

腊月下雨比下雪更冷,混杂着冷冷寒风,吹得人眼睛都疼。

阿这的坟墓在郊外,没有树林遮挡风雨,四周空旷,更是寒冷。柳雁拿了一把伞撑在她坟前,从怀中拿了一个小瓶,将里头的灰白抖落在地上,“阿这姐姐,宋姐姐是叛国罪,尸骨无存,我托狱卒拿了这一点骨灰,算是在这和你一块长眠了。”

阿这和宋晴素来交好,甚至在宋晴临死前都提了阿这。柳雁对宋晴说不出有恨,她让人来杀自己,那觉得可怜的心思,远比憎恨她更深刻。

洒了酒水,看看天色,已快正午。她将酒杯交给下人,“收拾好,让车夫去驿馆。”

杏儿接过酒杯,一手仍为她撑着伞,问道,“姑娘不是已经不用去鸿胪寺了么?去驿馆做什么?”

因伤还未全好,柳雁走得很慢,声音也同样缓慢,“去送故人。”

寒风习习,也不知这雨还会停不会停。伞下的人抬头看看远处,因雨帘不断,看得十分朦胧。

大殷和大杨两国已将每年交换的粮食骏马商议妥当,重新签订国契,不日回国。

马车到了驿馆,却得知苏定已外出,不知去了何处。柳雁思量片刻,又上了马车,“去苏家旧宅。”

苏家当年火烧一夜,已成废墟。因是一代奸相苏自成所住的地方,这儿也无人愿买,怕坏了名声。因此苏定再回到这,这里仍是一片废墟,烧成炭的横梁木柱铺了满地,再不复昔日模样。

他打伞站在以前大门所在的地方,看了许久。

父亲老来得子,对他很是疼爱。可勤于政务,疏于管教。后来去了书院,遭人挤兑,才知原来父亲是大殷的大奸臣。他回去问父亲当年祁家七十八口人命案一事,父亲没有答他。

没有解释,便是默认了。苏定自此以后,便对父亲很疏离。

父子两人的关系,更似在一个大宅同住的人,而非父子。

直到父亲过世,直到他知晓父亲当年的苦衷。

可惜已经太迟。

这条巷子已经无人居住,因离主干街道也远,并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他却听见了踏着雨水而来的脚步声,转身看去,便见个姑娘撑伞走来,似烟雨下的一抹明媚,散了心中阴霾。

他微顿片刻,才想起自己该笑,像往日见到她那样,“你是不是先去过驿馆了?”

柳雁闻声,边往台阶上走边说道,“嗯,他们说你出门了,我想…你约莫是来了这。”

苏定叹她懂自己,却也只能暗叹,“明日我就走了。”

柳雁点点头,“所以才想来见见你,我不在鸿胪寺了,不能再和他们一块送你们出城,所以想见上一面。”

苏定笑道,“你就不怕你未婚夫吃醋么?”

“怕。”柳雁想也没想,“那日一起回去,他提了你两回,那定是心中在意的。”

苏定微微笑道,“你不觉得他这是不信任你?”

“那定不是,他身旁若是有姑娘出现,哪怕他真不喜那人,我也会不乐意让那姑娘多待。”

苏定默了默,到底没有继续说齐褚阳的不是,“的确如此,他不是不信你,只是身为一个男子,看见自己心仪的人同别人走得太近,心里不舒服是定然的。但他尊重你,也是信你,所以才不问。”

这点他深有体会,与其是在说齐褚阳,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有所感。他笑笑说道,“那你还来见我做什么?”

柳雁稍稍抬伞,“所以我带了几个下人来。身为故交,一定要来送送你,可不必要的误会,也不能想到了却还眼睁睁看它发生,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苏定淡笑,“你果真很在乎他。”

柳雁没有否认,看看这已破败的苏家残局,说道,“虽然大殷也负了你们苏家,可你还是喜欢大殷的。”

苏定眼神微动,笑道,“怎么可能,你忘了它曾经怎样薄待我们苏家父子的么?”

柳雁看着他说道,“那你为什么会去了大杨?你在东夏国碰见的宋姐姐,那就说明,你当时是想去投奔敌国的。可你最后却去了大杨。为什么你去的会是大殷最大的盟友国,难道不是为了继续守护这个国家,只是无法再效忠那样的皇帝,所以另寻他法。而且促成两国结盟的,正是五十年前的苏丞相。”

苏定默然许久,再露不出那样掩盖了二十余年的笑意。低头看着她,说道,“我爹的一生都交给了大殷,宁可忍受一世骂名,也不愿让它动荡半分,我又岂敢毁了它,愧对我九泉之下的父亲。可我不会留在这,我做不到像我爹那样。”

柳雁听出话里悲凉和坚定,低声,“苏哥哥保重,哪怕是在大杨,也要好好活下去。将两国交好的情谊,再延续五十年。让苏伯伯在九泉之下,安心长眠。”

他和宋晴一样,因大殷皇帝而毁了一半前程,可他走的路,却和宋晴完全不同。

这点,柳雁敬佩他。

苏定怕再留,就忍不住又说一回当初欢喜她的话,笑道,“我得回去收拾行囊准备明日离开了,你先走吧,免得让人瞧见我们一起出去。”

柳雁点点头,下了石阶,又转身说道,“苏哥哥,找个好姑娘成家吧。”

苏定年少有疾她知道,虽然一直不知到底是什么病,可那苍白面色,如今也还没变。她总觉得,等他有家了,有了牵挂,有了重新要守护的人,便能活得更好,也更舍不得离去。所以她希望他成家,绝非是因为只是想让他忘了自己。

“定会找个温柔可人又貌美如花的姑娘。”苏定如此说道。

柳雁微点了头,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走。从巷子出来,雨还未停歇。她忽然想起来,苏定手中的那把百鸟归林伞好似很眼熟,可已记不清是在哪里见过。

翌日,苏定和大杨国使臣一起离开,离开了这无法落叶归根的地方。

到了小年,那已停了几日的雨,又开始淅沥。

柳雁半夜被惊醒,颇为不悦,披了衣裳去关窗。走到窗边,才从廊道悬挂的灯笼映照下看清那不是雨,而是扑簌直飞的雨。她愣了小片刻,便趴在窗边看了起来。看了许久,眼已快要睁不开才回去睡下。

等清晨管嬷嬷进来,听见柳雁嗓音不对,瞅着她说道,“定是昨夜下雪起来瞧看了。”

柳雁笑笑,“还是嬷嬷懂我。”

“嬷嬷才不愿懂这事,真不让人安心。”管嬷嬷说教着,又道,“再过两日就要为人丨妻了,可不能再这样像个小姑娘。”

柳定义已归,她的婚事也定在了腊月二十八,今年的团年饭也得在齐家吃了,这个家将变成娘家,回家得说回娘家…真是怎么想怎么不舍得。

因忙活婚事,大理寺那边年后再回去,她便一边养伤一边安心待嫁。

去跟祖母请安时,她竟是清醒了,拉着柳雁的手嘱咐她妇德妇功都要做好,不要让人笑话国公府的姑娘。柳雁一一答着事,用过早饭后,柳定义叫她去了书房,说些叮嘱的话,末了又道,“为人媳妇,委屈是少不得要受的。可若是太受气,倒也不是不可说。”

柳雁诧异父亲竟说这样关切的话,真教她好不意外,笑笑说道,“齐叔叔和齐哥哥不会薄待我的,爹爹放心吧。”

柳定义点了头,瞧着女儿已出落得娉婷大方,十分欣慰。一会李墨荷来寻,笑道,“我说你去了哪,跟娘回房,有话要同你说。”

柳雁不知何事,跟她进了房里,见房里一个下人也没,颇为好奇。一会才明白过来,这是要说些洞房时的事哩,当年宋宋可拉着她偷偷说过这些的。果不其然,一会就见母亲从一个上锁的箱子拿出了不得了的小图册。即便是知道,还是羞了满脸。

腊月二十八,大殷顺昌元年第一个女状元,大理寺女官风光出嫁。

冬雪未停,傲骨铮铮的腊梅雪中怒放,散落地上红妆,一时皇城似十里飞红飘香,美不胜收。

第97章 红妆

第九十七章红妆

皇城已染银白,当夜挂在树上的红绸也有积雪,可更似白梅林中藏着红梅,更显娇俏调皮。有人从楼上将雪打落,看着更喜庆。

柳家世代忠良,到了柳定义一代,更是为大殷开辟疆土,屡屡平定边疆战乱,深得民心。虎父无犬子,柳将军的女儿,捉细作,告污吏,更得人称赞。这敲雪露红,一人为之,其他人也都拿了竹竿敲雪。

等迎亲的队伍经过这里,已满是红梅之景。

柳雁平日起惯了早的,半夜被叫醒也不至于困得睁不开眼。不过平时至少能填饱肚子,今日起来后,嬷嬷竟不给她拿吃的,她合计了下时辰,大惊,“那岂不是要掀了盖头才能吃?”

众人抿笑,管嬷嬷更是苦笑,忙叮嘱道,“姑娘到时候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得好好伺候姑爷就寝,免得让姑爷瞧了笑话。”

柳雁嘴上答着好好好,免得被唠叨。可是心里想,定要好好吃一顿才能睡得安稳呀…而且齐褚阳定不会让她挨饿的。所以忍忍吧,忍忍就好。

可她没想到被丫鬟喜娘上了妆穿上衣服已十分耗力气,待梳妆好了,一看镜子,吓了一跳。云鬓峨峨,明艳非常,一点也不似自己。旁人还一个劲的说好看好看,她才觉自己往日莫非活得很是粗糙?也不知齐褚阳眼中的她是如何的。

今日真是满脑子都是他,她可不能说,否则要被人笑话了。

穿戴好后,由喜娘搀着去叩拜了祖母爹娘,听母亲说些教导的话。喜娘瞧了时辰说要出门了,李墨荷双眸刹那泛了红,强忍着泪未言。等那喜庆的盖头盖上,柳雁瞧不见了,她才敢落泪。

哪怕是嫁到隔壁,此后的称谓也再不相同了。她儿时的模样,李墨荷如今还记得,一晃已过了十一年。

吾家有女初长成,已是含了喜和悲吧。

亲眼送女儿上花轿,李墨荷再忍不住,哽咽出声。鲁阳公主搀着她,也瞧得伤感。回身时看见柳长安,更觉感慨。

一路锣鼓闹天,来看热闹的百姓也挤满两边。柳雁在轿中听着外头人声喧闹,更是拿稳手中宝瓶,生怕寓意安和的瓶子掉落,坏了好意头。

花轿稳稳落下时,心却高悬了。一会出娇小娘过来牵她出来,柳雁瞧不见前头,只能从金黄璎珞下看见一只女童细白的小手,领她出轿,交给喜娘。

喜娘领她跨过朱红木制的马鞍子,踏着红毡进入大堂。

耳边欢笑声不断,连能在朝堂上妙语连珠,身如松柏站定的柳雁也觉心扑通跳着,不能平静,就怕哪里做的不好。

不就是成亲么,到底有什么好慌的。

她这样想着,将那宝瓶抓得更紧了。

进了里头,喜娘将那宝瓶拿走,领她站好位置,准备拜堂了。

柳雁低头往璎珞下方看去,只瞧得见站在对面的人那对皂色面皮纹白边的靴子,想想一个男子全身红色,倒也有些好笑。

拿好了红绸球,赞礼者已朗声“一拜天地,一团和气”。

和和气气也和和气气,齐褚阳那样懂自己,柳雁觉得不和气都说不过去。

“二拜高堂,金玉满堂。”

这二拜的意思是要生很多孩子?柳雁想不要生太多,她还觉得自己年纪并不大,有了孩子他定会全疼孩子去了。不过…要是等瑾萱长大几岁她才要孩子,到时候瑾萱跟自己小时候那样不许娘亲再生个弟弟妹妹怎么办?

她一有空就带着瑾萱,平日瑾萱哭闹得厉害,可只要她一抱,瑾萱便立刻咧嘴冲她笑。

等成亲后,她要跟他说说这事。

正胡思乱想着,又听见最后一拜的声音。“夫妻”二字敲入耳中,柳雁刚因神思游离而平静的心又咯噔跳了起来。定定拜下,比拜见圣上更谨慎、郑重…

礼毕,新人被众人拥着入了洞房。柳雁刚坐下就觉被褥下有细碎的硬东西。也随人去闹过洞房的她猜着那些应当是百合莲子花生之类的喜庆东西,折腾了半日,她真想将那花生拿出来吃了…

好饿呀…

喜秤从喜帕那伸来,她立刻又恢复了精神。

喜秤一点一点往上挑,不但见了那修长手指,还有眼前身着红衣的新郎官,更有满屋来闹洞房的人。哪怕是她,也在盖头掀去的一瞬间低了头,面上绯红。

当即有人笑道“柳姑娘竟害羞了”“倒是头一回见”“当真是个美人,才貌双全,大殷之福”…

齐褚阳今日也是一身红,只是男子不上妆,将发全都束起,收拾得齐整。干净利落,更是英气。他刚放下喜秤,已被人押着坐到柳雁一旁,虽然坐得笔直瞧着众人,但被这样多的人瞧着他们,还是觉得尴尬,只好笑着应答他们所问。

等众人起哄要瞧他们喝交杯酒时,柳雁才抬头,这一抬头更是惊艳,瞧得众人又称赞起来。

拿了酒,偏身瞧他,都觉对方如玉,明明两人是青梅竹马,瞧了那么多年,可今夜这新人红衣下,仍觉对方容貌无双。

齐褚阳看着眼前佳人,粉嫩的脸带着少女的娇羞,眼里却是一如既往的俊秀神情。这么多年,仍是没变过的。

酒入腹中,等那福禄妇人将男童抱来将床滚了一遍,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齐褚阳还得去外头陪陪宾客再回来,起身时当真不舍,说道,“雁雁,我去去就回。你若是饿了,先吃些菜吧。”

柳雁点点头,等他走了,她的视线已飞向桌上的菜…再不吃就要冷了呀…冷了就不好吃了。她早上就喝了两口茶,真的很饿呀…

刚想起身去拿,喜娘就压了她的身,笑道,“姑娘得等姑爷一块回来吃。”

柳雁到底还是收了腿,她没吃,他还得空着肚子在外头陪酒,那比她还难受。他的酒量素来不好的,等会不会醉吧?刚才应该让他吃些菜再走的。

齐褚阳回来时,身上确实有酒气。下人退身出去,将门关好。他走到床边,弯身低头看着她,浓妆红唇,娇艳非常。

柳雁察觉到灼灼目光,抬头看去,见他脸上微有红意,眼神却直直看来,一会才恍然,“齐哥哥你醉了?”

齐褚阳还是瞧着她,俊朗面庞微微染笑,“雁雁,往后再不用躲着见你,你想什么时候去钓鱼,我都能光明正大陪着你。你要去买什么,人多时,我也能在旁挨着好好护着你。你是我的妻子了,雁雁。”

柳雁眸光微动,听得暖心,握了他的手拉他坐下,这握了手,才觉他手上因常年射箭而起了很厚的硬茧子,不由多揉了揉,心疼不已,“齐哥哥…”

余音未落,额上已落了一吻。随后便是鼻尖,直至快落吻余唇,好似鼻尖相抵,他又偏了偏头,还是没寻着位置。一会直了腰身,已不打算继续了。

柳雁咋舌,他真的醉了。那她怎么办,要她主动给他宽衣给自己宽衣?一想,脸已炸了红。她瞧他醉得厉害,低声,“齐哥哥你饿么?吃些菜吧,肚子才不难受。”

齐褚阳点点头,拉她一块去吃。喝了些她递来的茶水,缓了好一会,醉意才稍稍散去。虽然还是头重脚轻,可至少不似刚才那样什么都不知,“家里有很多好酒,你可以好好喝了,只是我陪不了你。”

柳雁瞧着他,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事…她去洗了脸帕来给他擦脸,手刚触及,就被他握了手,拉她坐下,“你也累了,别动。”

“齐哥哥?你是醒着还是醉着呀?”她琢磨不准,像醉了,可又好像没。

齐褚阳摇头,“当然没醉。”

他说的坚定,柳雁噗嗤一笑,这下明白了,还醉着呢。

这一笑像桃园最艳绝的一朵桃花盛开,明媚娇艳。他轻轻探身,终于是吻上那双唇。

温热扑在面颊上,柳雁身子微僵。待那还带着微微醇香酒气的人离开,她还觉心如擂鼓在跳。还未细想,已被他抱起,定步往床上走去。

床上的各种果子还没撤去,柳雁背身一躺,就弯身想逃。上面的人以为她真要逃,又将她压了回去。恼得柳雁瞧他,“齐哥哥!”

齐褚阳醉意醺醺,浑然不知,“嗯,不能再这样叫了。”

柳雁这才改口,声音轻轻,“齐郎?”

齐褚阳已是满足。

等他又压身,柳雁只觉背后更疼,可偏被他箍着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