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航?”秦泽远细细念着,“还不错。”

“飞航,纪念乔荀做飞行员。”乔芒的眸里流转着光彩。

秦泽远想了想,“秦宇航——大名叫这个如何?宇宙的宇。”

“秦宇航——”乔芒念着,嘴角不觉滑起了笑意,“我喜欢。”

秦泽远手轻轻的搁在她的小腹上,“那我们就叫秦宇航。”他眉目舒展,“航航,你要乖我。”

室内的光线朦朦胧胧,乔芒别开眼,她不敢多看他一眼。

二月底,宁城药品市场发生了震荡。乔芒坐在阳台的软椅上,正看着书,书页沙沙作响。

成峰药业先一步发布新型药品,秦实上下瞬间就乱了。秦父气得坐在办公室,让秘书把秦泽远叫过来。

秦泽远已经收到消息了,他过来的时候,秦父的怒意冲天。

“你看看这事怎么回事?成峰什么时候和我们研究一模一样的东西的了?怎么先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泽远拧着眉眼,不发一言。

“是乔芒!一定是她!”秦父泄了气,如同一下子老了十岁。

“爸,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你不能随意定论。”

“还不清楚吗?这些材料谁有?只有我们几个最亲近的人。她是要毁了我们家!”秦父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她人在哪?你去把她叫过来!”

秦泽远紧紧地掐着掌心,“爸,芒芒怀孕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公司了。”

“你还不醒醒?!你是着了什么魔了!”秦父捂着胸口。

秦泽远赶紧上前,“我送您去医院。”秦父的脸色不是很好,突发的这事给他当头一棒,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夜□□临,乔芒依旧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阿姨喊了她好几次,“芒芒,吃饭了。”

“我不饿。”

“你不饿,孩子也该饿了。”阿姨有些担心,“喝点汤吧,乌鸡汤,不油腻。”

乔芒起身,双脚却突然没了力气,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阵钻心的痛。

阿姨手快扶着她,“肯定是坐久了,走走就好。”

“我没事。”

两人说话间,大门打开。

“是泽远回来了。”阿姨笑着。

秦泽远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乔芒望着他,感觉到阵阵冷意。

他目无表情,直视着她,说道,“秦实出事了。”

乔芒竭力地站在那儿,她挺直背脊,“你想说什么?”

“告诉我和你无关。”他咬着牙,眼里透着殷切。

乔芒吸了一口气,懒懒地笑了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对不起。”

秦泽远上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眼底不满红丝,“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不能等等?”

“等?”乔芒喃喃地重复着,“等到什么时候?我妈妈可以复活吗?我和乔荀曾经过得日子能抹去吗?”她忍着手腕上传来的钝痛。

他喊着脸,神色失望,被欺骗后种种的无力感一点一点压制着他。

提到孩子,两人的脸上不免充满了悲戚。

乔芒勾了勾嘴角,“我今天做的根本敌不过你爸对我爸做的那些事。”

秦泽远没有温度地说道,“我爸突发心绞痛,现在在医院,他心脏一直不好——”

乔芒沉默了,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见乔芒的脸色不好,连忙劝道,“泽远,芒芒怀着孕呢。你快松手,你会把她抓疼的。”

他慢慢放下手,乔芒退后了一步。

秦泽远一脸的颓败,就是当初秦父把他赶出秦实他都没有一丝失落。他的声音充满了悲凉,“芒芒,你想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的都是真爱,么么哒~~

第三十章

她想怎样?

阿姨扶着她重新坐下来,乔芒像失了所有的力气,她垂着头,心里堵着一口气,“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你不曾经历过我的生活,你怎么会了解我的心情呢?”

和你结婚,我付出了一生的孤勇。我以为我可以,可是我错估了自己……

站在秦家,陌生的面庞,冷漠的氛围,我手足无措,彷徨不安。

当我知道你的父亲对我家做过的事,我恨,可是我又心疼。

如果我们之间只是寻常的关系那该多好,我倾尽一生去报复也不会有内疚感,可是,那是你的家啊……

我犹豫过,可是午夜梦回,我梦到我妈妈……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选择。

这件事是谁的错呢?

乔芒去见傅言川,傅言川把事情一一和她说清楚。“秦实这次怕是很难度过这关了,就是能度过,也将损失惨重。”他没有说,秦泽远最近在各种走动关系,他那样的人,也是为难他了。

为了筹资金,不得放下身段不去应酬,应付不同人士。昨晚上,他还在酒店遇见了他了,喝了不少酒。

乔芒面色幽幽,“傅先生,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傅言川默了一下,“我知道如果你不这么做,你这一辈子都会不安,心怀愧疚。那么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坦然接受这一切,处理好你和秦泽远的关系。”

乔芒凉凉地勾了勾嘴角,她和秦泽远啊,怕是要走到尽头了。她不自觉地抚了抚肚子,如果不是她现在有了孩子,牵绊了他,如果他早就和她摊牌了。

这些日子,他每日早出晚归,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自从那晚上,他们已经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乔芒呼了一口气,“秦志国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秦志国那样的人,一辈子运筹帷幄,秦实在他手上已经发展到最顶峰了,效益翻了几倍。没想到却翻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对他来说打击太大。

乔芒只得安慰自己,“我妈妈去世前瘦的只有骨头了。”只有这么想,她才能安心,才能不那么自责。

“你也别多想了。”傅言川拿出一张卡,“这里有一笔钱,你拿着。”

“不,我不能要。”乔芒的手像被开水烫了。

傅言川看着她,“你要为以后的生活想想,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你还要像以前一样生活吗?你舍得孩子吗?还要你弟弟以后上大学也要用钱。”

“可我不能要这钱。”她的脸色僵住了。

“你不要误会。这钱是你在成峰工作应得的,上次实验研发,是你提出了新的办法,你帮我省的钱可不止这点。这和秦实的事没有关系。”傅言川一字一句。大概他也是心疼她吧,毕竟她还年轻。

下午三点多,傅言川来到景色酒吧。

景诚正在二楼,他推开门,“在忙什么?”

景诚放下手中的东西,“朋友推荐了一个葡萄酒酒庄。”他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你不去接苹果吗?”

“她今天下午有手工课。我来是想告诉你,那张卡我已经给乔芒了。”

“她收了吗?”

“收了。”傅言川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木架上琳琅满目的小东西。

“说了就好。”景诚沉声说道。

“你在担心什么?”

“景诚扯了扯嘴角,“你觉得她和秦泽远会怎样?”

傅言川耸耸肩,“这可说不准。”

景诚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他们会分手的。”

傅言川有些讶然,“乔芒和你说了?”转念一想,乔芒是不会和他说这些的。

景诚从一旁抽屉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谁?”照片中是个男人,穿着黑色陈旧的棉大衣,侧着脸,看不清长相。背景有些空旷,像是在西北。

“乔芒她爸。”景诚说道。

“找到了?”傅言川惊叹,“这是在哪?”

“银川,挖矿呢。”景诚烦躁,前些日子,朋友打探到消息刚把照片发给他。你说他现在到底要不要和乔芒说呢。

傅言川拍拍他的肩,“人活着就好,这事就看乔芒了。”

景诚心里觉得乔之用挺不负责任的,这么多年,远走他乡,也不管乔芒和乔荀。难怪乔芒不提她爸呢。

傅言川看看时间,“我得去接女儿了,改日再聊。”

秦泽远已经又和银行那边的负责人见了面,终于说服了他们贷款事宜。刚出来就收到母亲的电话,“泽远,你快到医院来,你爸他——不行了。”

秦泽远大脑突然一阵不空白,双脚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他匆匆赶到医院,秦家人都守在门口,脸色阴郁。

秦老爷子拄着拐杖,双目失神。他刚刚过完九十岁生日,现在就要看着自己的儿子先自己而去。

秦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一旁的检测机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爸——”秦泽远屈膝跪下来。

秦母摸着眼角,“志国,泽远来了,你醒醒——”

秦志国缓缓睁开眼,看到秦泽远,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泽远,你来了啊。”

“爸——”他哽塞,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也许是人之将死,秦志国也想开了很多事,却只字不提乔芒。“可惜了,我看不到航航的出生。”

“不会的,您会好的。”秦泽远红的眼说道。

秦志国眨眨眼,“以后好好教育航航。”

“我会的。”秦泽远定定地说道。

“以前为了秦实,我也会做过一些错事。”秦志国声音渐渐微弱,“这就是命吗。”他不甘心也好,可到底命运重新扭转了。他慢慢闭上眼睛。

“爸——”

“志国——”

……

偌大的病房被哀伤填满了。

秦志国去世的消息渐渐传来,乔芒收到消息时,航航第一次在她肚子动了。

“航航,你是在怪妈妈吗?”她喃喃低语道,“那是你爷爷,航航想去看爷爷吗?”

窗外飞来一只白色的鸽子,停留在窗沿。

有时候,人还没有鸟儿自在。

当天晚上,乔荀回来了。“姐,你和姐夫到底怎么回事?”

“洗手吃饭。”乔芒说道。

乔荀比几个月前健壮了些,一米八几的个子,是个大小伙子了。“你说清楚?你们是不是出事了?秦家这次出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乔芒一直把他当做孩子,而他似乎早就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在她怀里哭着喊着不要离开家的小屁孩了。她苦笑,紧握着双手,“乔荀,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以后是什么时候?”乔荀突然不解,“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弟弟。你做这些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比起报仇,我更希望你幸福。我们家已经败了,在这么做都于事无补。我不想你失去姐夫。如果这样,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婚?”

乔芒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姐,停手吧。想想你的孩子,你难道真想和姐夫离婚吗?”

停手?

现在一切都到尽头了。

乔荀上前拥住乔芒,“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要亲手毁掉现在的一切。

秦泽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餐桌上还摆着碗筷,米饭一点没动。乔芒乔荀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着他。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回房匆匆收拾了行李箱。

乔荀站在房门口,“姐夫,你吃过了吗?”

“家里有事,我得回去处理。你这两天陪着你姐。”他想了想,“乔荀,你搬回来住吧。”这样他也能放心。现在他和她都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