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远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眉微微一皱才道:“郡主的爱女,小侄也是熟悉的,从来都是当妹妹看,也只是妹妹。”屏风后的林琉玫听的心如刀绞,琦年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林琉玫顺势靠到琦年身上。

陈珍兰哦了一声就道:“也不晓得是哪家的女儿能让念念不忘?远侄儿,别怪没提醒,娶了郡主千金,那可是什么都有,况且福王有意为林妹妹求一个爵位。”陈铭远到此时已经完全放松:“姑母的好意侄儿明白,不过侄儿虽读书不多,却也晓得有些事,定下了就不能转移。况且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若没有心仪之相伴,哪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珍兰心里点头,林琉玫的眼闭上,泪已经流的满脸,琦年抱住她不好出声安慰,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安慰。突然啪地一声,却是新安郡主拍了桌子,眉已经竖起:“好一张利口,竟是此生不渝了。可别忘了,就算如愿娶了,也能让过不好,觉得,能护住妻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林姑娘就是没吃过苦的娇宝贝啊。

关于更新这回事,一天六千六就这么定下来吧,再多就没有了。下个月一号开始。

、61恳求

新安郡主的突然变脸让陈铭远的眉微微一皱,但他很快就开口:“小侄怎么说都是堂堂一男儿,若连妻子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男?至于过的好不好,只要能和她一起,就算是粗茶淡饭也好。”

竟是这样坚决?林琉玫已经没有再哭,而是整个僵直那里。陈珍兰捕捉到新安郡主那一闪而过的惆怅,伸手拍一下新安郡主的手,新安郡主这才叹气道:“看来,这个女子,确实很好。”

陈铭远眼里有温柔笑意,的确很好。陈珍兰也笑了:“既然这女子不错,就把她是谁告诉了,到时若爹娘不肯,也能帮着说一说。”陈铭远还是摇头:“此事做侄子的会先去禀明太妃,况且若婚事不成,难免会伤了她,所以…”还是不肯说,陈珍兰对陈铭远心里有谁越发好奇,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值得自己这个侄子这般相待?可陈铭远既不肯说,陈珍兰也就不好再问,陈铭远告辞出去,新安郡主才叹道:“也不知道家那个,现想清楚了没?”

陈珍兰还待说话,琦年已经扶着林琉玫从屏风后出来,看见新安郡主,林琉玫只喊了声娘就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什么都没了,陈铭远那么坚决,就像昨日新安郡主说的,就算强嫁过去又如何呢?到时吃苦的还是自己,被丈夫冷落被妾室无视被下们背地里嘲笑,这种日子有什么好过?

结亲结亲,自然要两欢喜才能结亲,而不是一边不满。新安郡主抱住女儿没有安慰,少女情窦初开本是常事,总归要让她经受一些磨折才能长大,护不住一辈子的。

陈太妃第二天结束祈福回到京城,先陪了太后进宫,这才起驾往齐王府来。陈铭远本打算直接进宫去寻太妃,可又担心那时太多了,不好和太妃说话,只得耐着性子齐王府等。

齐王世子见陈铭远坐立不安的样子,笑着调侃:“好生坐着罢,不就一个娶亲,这样事情值得走来走去如热锅上的蚂蚁?”陈铭远瞪表弟一眼:“少说,也是定了亲的,前些日子可还那样笑眯眯的。没定亲之前,还不是怕花落别家,催太妃进宫去和太后讲了数次。”

齐王世子二月皇后开赏花宴时对入宫赴宴的秦婉柔一见钟情,催了陈太妃去和太后讲,还怕秦婉柔看不上自己,想法和秦家的少爷打了交道,又见了秦婉柔两次。现两婚事定下,不过王府世子娶亲,历来都有定例,虽定下还要安排各项礼仪,要到明年才能娶娇妻过门。

此时听的表哥调侃自己,齐王世子不由呵呵一笑:“少年慕色本是常理,再说难道不是这样?要不是这样的话,这会儿还盼着祖母回来做什么?”陈铭远眉头皱了下:“说少年慕色,那等到娶了秦家那位,等她容貌褪去,是不是也要纳妾?”

齐王世子手里的扇子停止摆动:“男子汉三妻四妾不是常理?再说贤惠的女子就该主动为丈夫纳的美妾就如贤良的臣子该主动为朝廷举荐贤才一样。”美妾是来分丈夫恩爱的,但贤才好像不是来分皇帝信任,陈铭远还待再说就有来报太妃车驾将要到门前,两表弟兄停止说话,整理衣衫出门迎接。

祈福将近一月,虽然那里也有服侍,但总比不上家里。陈太妃脸上还是有些憔悴,看见出来迎接的就笑着道:“都出来做什么,又不是不常回来,散了吧。”齐王和王妃还是扶着陈太妃进府,又带着众行礼后齐王才推下,留王妃和几位姬妾这里服侍。

陈铭远也本该退下的,可好容易等了这么些时候,哪肯走,只是那里磨磨蹭蹭的,陈太妃虽则年老眼却不花,摇头笑道:“阿远可是有话和说?”王妃已经笑道:“太妃果然是疼远侄儿的,不过远侄儿也很孝顺,等了太妃好些日子。”太妃被说的满脸都是笑:“们为回来肯定也忙碌很久,先下去歇着吧。阿远坐过来和说话。”

王妃带着姬妾退下,陈铭远这才坐到太妃身边,想了想开口:“姑祖母,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原先说的不宜早娶,可现已经十八,算不得早娶了。”陈太妃闭着的眼这才睁开:“想娶媳妇了?宫里时候也隐约听说了,林家那个孩子不喜欢这没什么,她虽是郡主之女,可娇惯太过。那日吴王世子进京,见他的小妹生的也很出色,行事也很妥帖,想为求她为妻。恰好现也问了,等明儿进宫去和太后说,求太后一道脀旨,让娶了这个郡主。”

陈铭远急忙开口:“姑祖母疼爱侄孙,侄孙是晓得的,不过侄孙心里已经有了。”有了?陈太妃的眉皱起来:“远儿,要晓得,娶妻可不是只为了。”陈铭远撩衣跪下:“侄孙自然知道,可是侄孙心里的这个,并不是那样没名声家的姑娘,她出身相貌品性,都是上好的,也足以配得上侄孙。”

陈太妃皱眉细思,如果不是宗室女,那就是京城或者家乡的大族,京城里的话,那些勋贵大臣家的女儿好像也没有这么个,若是家乡的大族,能和陈家相配的,也只有徐家了。徐家的女儿?陈太妃一一仔细思量,徐家总是亲戚,陈太妃立时就把徐家有几个待嫁女儿给寻出来,眉皱的更紧:“说的总不会是徐家的千金?可是他家那几个未嫁女儿,十二小姐性子不好,十三小姐容貌不佳,十四已经定了亲,十五小姐倒还好,可她爹的出身未免低了些。十六小姐的话,听说是个出名的才女,容貌更是上佳,可小了许多,再说她爹也不过就是个举。别的就是旁支的千金,可有些辈分不对,有些就更别提了。”

陈铭远已经不能让太妃再数下去,忙道:“姑祖母果然聪明,就是十三小姐。”陈太妃的眉头皱起来:“十三小姐的话,要说出身品性都能配得上,但这相貌?远儿,虽说们这样家娶妻是娶德的,但相貌也要中看。况且生的着实好,哪能配一个相貌平平的妻子?要真娶,都蘀感到不值。”

见太妃没有立即反对而是点出曼娘不过相貌平平,陈铭远顿时松一口气,立即加大说服力度:“姑祖母您也说了,们这样家,娶妻是娶德的,曼娘她德才兼备,虽不是出名的才女,可也识得字做得诗,说几个典故也是张口就来。至于管家治下,那更是没得说。这样女子,自然是都肯相求的。容貌本就是次之又次的,况且们这样家,难道孙儿还没见过那样绝色不成?”

见陈铭远说的振振有词,陈太妃突然一笑,伸手把陈铭远拉起来:“来,来,告诉姑祖母,可是对那十三小姐情根深种?那姑娘也见过,安安静静不爱说话,做也还妥帖,看不出什么别的好来,怎地就这样舍不得?要晓得她前头那个,就是嫌她长的不够美,才撇了她娶了现这个。”

陈铭远没想到太妃会这样问,一张脸登时红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陈太妃也没再追问而是心里细思,徐陈两家门当户对,徐家现也是蒸蒸日上,娶了这么个妻子对陈家也多有助益,至于相貌,到时多纳两个美妾就是。

陈太妃心里对这门婚事的好坏都想了个清楚这才笑着道:“活了这么十几年,头一回求,又是这样大事怎会不依?只是可要知道,她的继母是新安郡主,郡主的女儿对是情根深种,到时要他们不许也没有法子。”

陈铭远张口就来句不会的,不会?陈太妃眉又皱起,陈铭远忙掩饰地道:“姑祖母,郡主是个通情达理的。”陈太妃决定暂且放过,又问了陈铭远几句别的话也就让他下去自己歇息一会儿。

陈铭远心愿得偿十分欢喜,可临走之前还是对太妃道,千万别忘了。太妃不由摇头叹气,直说不会忘。等陈铭远走了,陈太妃闭目细思很久才唤来身边的侍女:“去,去新安郡主府上下贴,说明儿请郡主夫妇过来府上赏荷。”

侍女应是退下,陈太妃这才重又睡去。若是别个也就罢了,可是曼娘是新安郡主的继女,就算越过新安郡主由徐大太太夫妇许婚,难免会造成夫妻父女母女之间有些不和,这样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徐启收到齐王府的帖子不由奇怪,虽说和齐王府也算有亲,可往来并不亲密,娶了新安郡主之后,也就是一般相待,怎么今儿会特地下贴约去赏荷?

徐启未免要舀了帖子去和新安郡主商议,新安郡主眉微一皱就道:“太妃素来疼爱这些晚辈们,只怕是听说了玫儿的事要劝解一二,既然也给了帖子,就去一趟也好。”夫有命,徐启自然听从,这件事一定就想起两个女儿的亲事,眉头不由皱起:“明年又是会试之期,到时会有不少举子前来京城,若京城寻不到合适的,不如就趁那时候给她们俩挑一门亲事,说可好?”

丈夫这样说是对自己女儿也真心疼爱,笑着应了:“这事就依,不过要能京城寻摸到一个好的,就省得女儿们嫁去外乡。”徐启也笑了,又和妻子商量下该给女儿们挑们什么样的亲事,到了第二日新安郡主和徐启带了林琉玫去齐王府赴约。

作者有话要说:想娶老婆是要付出代价的。

今天四川地震,这几年天灾**太多,惟愿大家都过好每一天。

、62定

齐王世子出来迎接,新安郡主见了齐王世子,打趣了他两句,齐王世子一张脸都红了,林琉玫又见过了表哥,听到人人都要成亲不由轻叹一声。齐王世子已经笑嘻嘻道:“林表妹也已十四了,这样叹气难道不是想嫁人了?告诉表哥,想要嫁谁,表哥去帮你说。”

林琉玫横齐王世子一眼一语不发地继续走,新安郡主牵住自己女儿的手对齐王世子道:“你啊,还是操心自己的婚事吧。”说笑间已经来到厅上,陈太妃旁边有王妃还有两位郡主陪着,彼此见了礼,按说徐启见过太妃就该退下,陈太妃反让王妃和郡主带了林琉玫下去,这才对徐启道:“你们成婚也有一年多了,我还没和你们好好说说话,就留下吧。”

太妃辈分高,地位尊,徐启自然不能反对,重新行礼后和新安郡主一起留下。这个举动让新安郡主开始狐疑,难道说太妃并不是要安慰下林琉玫而是有别的事?至于别的事,最大可能就是孩子们的婚事了,难道说太妃要为曼娘他们做媒?

新安郡主心里想着,面上笑容平静:“太妃从来都是疼爱晚辈们的,今儿让我们来,可是有什么好事?”陈太妃哈哈一笑:“就你嘴巧,好事当然是好事,但说的不对就可能变成坏事,所以我才把你们夫妻都叫来。”

陈太妃这话让徐启夫妇都愣了下,新安郡主笑着道:“既然是好事,那太妃也就赶紧打破这个闷葫芦。您知道我这人历来笨,猜不着的。”陈太妃嗯了声才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转眼远儿也就那么大了,算命的说他不宜早娶,不过也十八,算不得早娶。他的婚事一直放在我心上,原本想在宗室女子中为他择一个媳妇,可现在他自己看中了,求到我面前…”

陈太妃在说话,新安郡主心中就在思量,猛地开口道:“太妃的意思,他看中的,是曼娘?”曼娘?这关曼娘什么事,徐启眉头皱紧:“曼娘在家乡呢,再说若真有什么风声,怎地我们都不知道?”

陈太妃手轻轻一拍:“对,他看中的是就是曼娘,至于你们不知道这也是他想的周到。若到处去嚷,那时未免会伤了曼娘和玫儿的姐妹之情。”陈太妃这话说的有理,新安郡主脸上已经重新露出笑容,见徐启的眉依旧皱着才接了太妃的话:“是,太妃说的有理,这门亲事在我瞧来也是门当户对十分合适的。”

陈太妃轻轻地拍一下新安郡主的手,非常满意她的回答:“这才对,你和徐仪宾都是二婚,各自有儿女。她们姐妹年纪又相近,相处起来难免会有些小争执。况且又是这样大事,所以我才把你们两个都找来,就怕的你们夫妻生隙,这样就不叫结亲,而是招仇。况且你们日后总还会生儿育女,若曼娘和玫儿之间因这事也生了罅隙,那叫日后你们俩的儿女怎么面对两个姐姐?”

新安郡主起身行礼:“太妃关怀我感激不尽,玫儿那里我定会好生和她说,定不会让她们姐妹生隙。”这样最好,太妃重又点头:“我知道外面人虽说你性子强了些,却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这才来寻你们夫妻说这事。要知道,一家子之间,最要紧的是彼此要和睦,特别又是你们这样人家。”

徐启也起身行礼:“太妃教诲,小侄知道了。”陈太妃让他们俩坐下:“这是大事,你们休要嫌我这个老太婆太过啰嗦。还没恭喜你们夫妻俩,得了个好女婿呢。”徐启和新安郡主两人忙又起身行礼致谢。

这件大事既然了了,陈太妃也十分高兴,又说几句家常这才让徐启离开,这边和新安郡主前去荷花池赏荷。这件事十分隐秘,王妃等人也并不晓得,只当是陈太妃偶然动兴想叫人过来赏荷,郡主们和林琉玫在荷花塘边过了许久才见陈太妃过来,王妃忙上前迎着笑道:“本以为母亲今儿极有兴致,谁知我们都等了许久才来,母亲和新安妹妹说什么呢?”

陈太妃笑着道:“倒让你们久等了,我和郡主还能说什么,不过是说家常话。”说着陈太妃已坐到桌边招呼她们:“都坐下吧,都是熟人,何必拘着礼数。”众人这才各自坐下,此时满池荷花盛开,远望都是一片红色,中间点点碧色,一阵清风吹来,荷香满怀,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众人赏玩一会儿,陈太妃对林琉玫招手:“玫儿过来我这边坐。”等林琉玫刚一坐下陈太妃就把她搂到怀里:“玫儿今年都十四了吧?该议亲了,让你娘给你寻一个出色男子,这才配得上呢。”听到这话林琉玫只觉得如万箭穿心一样,议亲别嫁,就再见不到铭远哥哥了,可他说的那么决绝,再纠缠只会让人笑话,勉强笑着道:“世上的出色男子,哪能轮到我?”

陈太妃哈哈笑了,拍一下林琉玫的背:“胡说,你是什么样人,这京城里的人还不是尽由着你挑?”王妃在旁边抿嘴笑:“母亲果然爱做媒,家里的这几个孙女,母亲可要多留心些。”说的那几位郡主脸不由一红,林琉玫听着众人的笑声,晓得陈铭远和自己终将无缘,只是不知道哪个女子是陈铭远的心上人,她定长的十分美丽,为人温柔善解人意,和自己不一样。

赏过花用过午饭也就告辞,回去马车上新安郡主看着林琉玫的神情把她揽到怀里:“玫儿,你陈家表哥终究是要娶妻的。”林琉玫眼里不觉有泪,但还是回答:“我知道,娘,我知道。”女儿心伤新安郡主也是晓得,但别的事好办,只有这件事是帮不了忙,仗不了势的。

又不是不知道有人仗势嫁过去,结果如何呢,多成怨偶。新安郡主拍拍女儿:“你知道就好,可等你陈家表哥娶了妻,在外应酬见到,你能待她一如以往?”这话问的很残酷,林琉玫又想哭,但还是忍住没哭只是点头。

新安郡主晓得女儿心里还忘不掉,但能有个反应就好,继续把话问出来:“那,你陈家表哥如果娶了你曼娘姐姐,你会怎么做?”这话如五雷轰顶一样,况且问的又这么敏感。林琉玫的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不肯掉下去,但脸色已经煞白,重复一句:“曼娘姐姐?”

看见新安郡主点头,林琉玫闭上眼泪已经落下,绝望渐渐漫遍整颗心。新安郡主把女儿抱的更紧,什么都没说只是拍着她,林琉玫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娘,陈家哥哥心里的人,是曼娘姐姐?”

新安郡主没有点头,但不说就代表了承认,林琉玫伏在娘怀里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住她。这个孩子,已然是情根深种,可这种事情,哪是能强求的?

车到徐家,林琉玫什么都没说下车就往里走,新安郡主叫住她,林琉玫转身对新安郡主笑一笑:“娘,我没事,只是想静一静。”静一静也好,新安郡主吩咐丫鬟们好生服侍着,这才往自己房里走,徐启已等在那里,瞧见妻子进屋就有些踌躇地说:“若玫儿心里不欢喜,这门亲也就作罢。”

新安郡主的眉挑起:“你把我当成那样小气的人做什么?就算我们拒了这门婚,难道你以为玫儿丝毫就不影响?曼娘这孩子经了这么多的事,又这么懂事,难得遇到这样的有情人,又何必拆散了?至于玫儿那边,她总是小孩子家,伤心是难免的,过一阵也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徐启还是在晚饭前去安慰林琉玫,那时林琉玫已经不哭了,只是坐在窗前想心事,见继父进来也只起身相迎,不等徐启开口林琉玫就道:“父亲要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当日我曾问过曼娘姐姐,说若喜欢的人心里有人那怎么办?曼娘姐姐说,那也只有断了。当日曼娘姐姐能做到,我想,我也能做到。”

虽然林琉玫努力让自己的话说的平静些,可还是忍不住眼角有泪,徐启无法再多安慰,只是拍拍她的肩。过了好一会儿林琉玫才把眼角的泪擦掉:“父亲,我没事的。”如果是曼娘这样说,徐启就相信了,可是林琉玫,但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女,徐启也只再安慰几句就出来。

门外新安郡主已经等在那,徐启奇怪地后退一步,新安郡主浅浅一笑:“孩子总要经些事才会长大,我又护不住她一辈子。”福王总会去世,皇帝的照拂也多在前程上而不是在别的方面,总归是要靠朋友靠家人。

徐启了然点头,两人悄没声息地离开。屋里的林琉玫长叹一声,忘了、忘了、忘了吧。

陈太妃既点了头,陈家这边对曼娘也是知根知底的,挑了个好日子就上门来求亲,两边换了庚帖,下了插定,各自也就回去筹备婚事。

既定了下来,徐启也就修书一封回家乡,一来报已经给曼娘定了亲,二来还要把曼娘接到京城待嫁。信到家乡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那时园里的桂花新开,曼娘和姐妹们在桂花树下摘桂花,好做桂花酿,等赏菊时候喝。

十二小姐的婚事在四奶奶他们回家乡后也终于定下,也是本地望族,曾出过一位阁老的沈家族人,虽本人只是个秀才,父亲只做过一任知县,但门户也算相当。婚事定下后,十二小姐也开始学着管家理事,不再似原先一般事事都要争先,姐妹们相处更和睦了。

曼娘攀下一支桂花,正要放到篮中夏露就寻来:“小姐,京中来信了,太太请您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好人,所以很快就定下来。

、63陈家

快到中秋了,想来是京中送节礼的到了,曼娘把桂花放到篮中,十六小姐已经笑了:“姐姐快些去,看京中送来什么好东西,要是还有枣泥糕,我可要先吃些。”十七小姐眨眨大眼睛:“十六姐姐,昨儿你不是嫌枣泥糕不好吃?”

十八小姐已经细声细气地道:“十六姐姐的口味,那是极挑剔的。”十六小姐啐她们一口:“呸,没别的事就只会打趣我,不就是昨儿作诗,你们输了。”小姐们顿时又笑起来,曼娘在笑声里和花香中走出花园,往徐大太太上房来。

刚进上房还没有行礼,徐大太太就笑着起身拉住孙女的手:“这一身的桂花香,你们定是又自己动手了。”说着徐大太太望向孙女,见她恬淡自如,清淡如菊,徐大太太真是越看越满意,拉着她的手坐下:“这朵鲜花还是被人摘走了。”

徐大太太这话一出曼娘就知道了,定是自己亲事已经定下,还是父亲定的,脸不由一红,只是低头不语。徐大太太感慨一会儿才道:“陈家那孩子,对你也是真心实意,说动了太妃,上个月在京里已经下了定,不过陈家那边因当初说这孩子不宜早娶,一应事宜还没准备好,况且算命的也说了,此时定亲也不妨,但总要等年满二十后再娶。所以婚期就定在后年初,总要到二月才嫁。”

徐大太太在那絮絮地说,曼娘却是又惊又喜又有几分不安,那不安,就是为了林琉玫了,毕竟林琉玫对陈铭远的心,曼娘当时看的十分清楚,此时和陈铭远定亲的人成了自己,那会不会让爹爹和新安郡主之间生了嫌隙?

曼娘打断祖母的话:“祖母,这些不必说,孙女只是担心,当日林家妹妹对陈家表哥也是有心的,此时和陈家表哥成了姻缘的人是孙女,会不会爹爹和母亲之间?”徐大太太虽知道林琉玫对陈铭远有心,但少年男女之间,总要彼此相照长辈们才喜闻乐见愿意成全。此时明显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孙女能想的这么周到徐大太太也欢喜,笑着拍拍孙女的手:“你果然是个周全妥帖的孩子,这件事你爹爹信上也说了,说林家姑娘虽则伤心,但也讲通了。你爹爹和郡主之间,并没生什么嫌隙,要我一定要告诉你。”

说着徐大太太把信递给曼娘:“你若不信,自己瞧瞧就是。”曼娘接过信看见果然是父亲熟悉的字迹,信中拜托了又拜托,要徐大太太务必转告曼娘,说并没和新安郡主之间生什么嫌隙。父亲是怕自己担心,才不给自己写信而是让祖母代转吧?

曼娘心里的不安这才消去,笑着看向徐大太太。徐大太太知道孙女也是愿意嫁的,不由笑着道:“哎,你平日是十分沉静自如的,今儿也这样了?”曼娘不由脸红低头,声音有些嗫嚅:“祖母也来打趣孙女?”

徐大太太把孙女搂进怀里:“这怎么是打趣呢?成亲成亲,虽说是我们长辈们做主,但也要你们小儿女欢喜才好。现在陈家那孩子是欢喜了,我看你欢喜我心里不也高兴?”曼娘低头浅浅一笑,淡淡的红又从耳根弥漫开来。

曼娘和陈铭远定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姐妹们总是要来恭喜道贺一番,那些打趣也不必多说。定下过完中秋后九月初走,那时路上凉快也好走。这回又要把那些东西都收拾了去,徐大太太又备了些给孙女的添妆,曼娘瞧着这些东西倒不好意思了:“祖母,这些东西孙女已经很多,无需再添了。”

徐大太太听了听想了想就把东西收起:“也是,明年十月你舅公满七十五,我和你祖父都要进京去贺寿,那时再给也是现成的。”徐大太太没说的还有,到时可以一直住到曼娘出嫁,亲眼看着孙女嫁出去。

虽说徐大太太和宁国公是兄妹,两人毕竟是异母,年龄差距又大,宁国公过七十五的大寿,这关山万里的,徐大太太平日又怎会想亲自去京城呢?为的还不是自己?曼娘觉得心里又开始酸涩,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搂住祖母的脖子。

中秋过后,进京的日期一日比一日近,所有的东西都装箱封好,跟随的人也定好,曼娘看着住了这么多年的屋子,但愿这回进京,再回来时不是依旧待嫁的女子。接着曼娘就摇头轻笑,不会的,陈铭远不是俞泠,不会为了个美貌女子就忘了一切。

曼娘觉得耳根又开始发烫,不由伸手把自己的耳朵捂住,怎么就对他这样相信?要知道他可是说过男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话的。不过,想到之后陈铭远的道歉,曼娘的头又偏了下,既能知道抱歉,那就是说,这是个好人。

春雨满面笑容走进来:“小姐,方才亲家太太遣人报喜,说舅爷中了举人。”曼娘的舅舅上回乡试没中,此次又考,曼娘也晓得自己外祖父母是望着舅舅能中一个举人慰藉的。不是稀罕那点诰命,而是因书香有人接了,不由笑着道:“这是喜事,你快些把我给舅舅备的礼物寻出来,让他们快些送去。”

春雨应是就又笑着道:“亲家太太派的人还说,既然舅爷中了举人,索性就让舅爷送小姐进京,横竖舅爷是要去赴明年的会试,早上京也早好。”陈家在京城也有府邸,虽主人不在,但也有下人看守打扫,倒无需忧虑进京下处。

这么好,虽说徐启派来接和这边送去的都是至诚老实的管家,可总没有和亲舅舅上京那么方便。曼娘唇边笑容越来越大,春雨寻好了东西才凑到曼娘耳边:“其实呢,我还替小姐发愁呢,等嫁过去,那又是舅舅又是叔父的,小姐要怎么称呼才好?”

曼娘一张脸登时红起来,手里的梳子就往春雨肩上打去:“嘴里在说什么呢?还不快些把东西送了?”春雨身子零活,往后轻轻一仰就让开,已经笑着走出屋子。曼娘把手里梳子放下,瞧向镜中的自己,见那张脸越来越红,不由用双手紧紧捂住,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如那天上星一样亮。

看了许久才把双手放下,开始整理起该带些什么东西,在家时候又多了些,也该去那些已出阁的姐姐们那里各自辞了。还有给小侄子小外甥们做的针线,也要赶紧做出来。此时虽已是深秋,曼娘的心却如阳春三月一样鲜花怒放。

陈家那边既有这个意思,徐大太太当然是乐意至极,这样一来就要等那边祭过祖宗拜过祠堂万事齐备才走,曼娘启程的日子比原来说的要晚了半个月,,徐大太太也能和孙女再多说说话。

陈家的举人虽不稀罕,但独子中举让陈阁老老怀大慰还是摆酒请客热闹些日子。徐家这边虽说长辈们在守孝不好出门,但在家能出门的年轻人几乎是全部都去贺喜。

曼娘也跟了三奶奶她们前去贺喜,曼娘刚随三奶奶走到陈家二门就见陈七太太迎上来,曼娘忙叫舅母行礼下去。陈七太太已和三奶奶她们厮叫过,刚要去扶曼娘就听到传来笑声:“还没恭喜过十三外甥,这又嫁回外祖家,还不知被怎么疼呢。”

曼娘晓得今日来陈家是必会被打趣的,也只对来人行礼叫了声就退到一边低头装没听见。陈七太太已经对来人笑道:“就你会说,没见外甥女今儿是早早就起来往这边赶,还不快叫侄女领了她下去歇着?”

来人也是陈家的人,陈阁老这一支人丁单薄,今日这样大事,也要请族中相处的好的过来帮忙料理,这人掩口一笑:“果然七婶婶心疼外甥,只不过你侄女在那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叫?是叫三嫂子呢,还是叫十三表姐。”

曼娘的耳根又有微微的红,众人已经笑了,好在陈家那姑娘只上前叫十三表姐,曼娘这才收拾思绪先去给陈夫人贺喜。陈夫人已近七十,儿子有出息她是十分欢喜的,况且疼爱的外孙女又嫁进陈家,这门亲事也是称心如意的,桩桩件件让平日多病的陈夫人此时也比平时精神几分,穿了吉服满面喜色,坐在房里听众人不住嘴地赞。

等曼娘一走进来,立时就有不少人站起身迎接,还有嘴快地道:“今儿来还要叫外祖母,下回再来,就该称祖母了。”从外头一直到里面,遇到的人不少,被打趣的次数也多,曼娘的脸倒没有像方才那样红了,只当没听见一样,上前给外祖母行礼。

陈夫人已经拉住她的手让她起来,看着外孙女越看越满意,笑的嘴都合不拢,自然有人在旁凑趣说笑,陈夫人让外孙女坐在自己旁边这才笑着道:“你们啊,一个个都是当舅母姨母嫂子表姐妹的人,这会尽笑话我曼娘,我可不依。”

这话让周围人都笑起来,纷纷说哪是欺负曼娘,这不是要大家再亲热些?陈夫人听的满脸是笑,握住曼娘的手越来越近。曼娘抬头和外祖母相视一笑,老亲有老亲的好,大家都是熟识的,比不得去嫁那些从没去过的人家。

陈家这边事情办的差不多,择了九月二十七的上好日子,陈七老爷就带了外甥女上京。临行前曼娘在陈家住了几晚,陈夫人还是舍不得外孙女离开,毕竟已是风烛残年,又历来体弱多病,谁知道这次离开,还有没有相见之期?

可女儿家出嫁也是常事,陈夫人不能拦阻,只有亲自送曼娘他们到了码头,看他们上船离去。曼娘也晓得外祖母的心,只愿时光别那么无情,等重回家乡时候,还能见到外祖母慈爱笑容。

、64家人

路上十分顺利,不过二十多日就从家乡到了通州,船到码头,什么事都有下人料理,曼娘只需在舱内安心等着就是。春雨她们都跟曼娘来过数次,只有夏露是头一回出门,一路上不好相问,但已到目的地不能下船,还是有些焦急,坐在那只往窗外瞧。

秋霜不由笑了,又想打趣她两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接着一个管家娘子走进来,笑眯眯地道:“小姐,八爷亲自到通州来接您,此时正在外面和舅爷说话呢。”爹爹?曼娘简直不敢相信,顾不得许多就急忙起身,掀开帘子就往前舱走,管家娘子忙在后面跟着,这码头上人来人往,小姐这举动也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

但这船再大也不过那么长,曼娘几步就走到前舱,见站在船头和舅舅说话的正是快一年没见的爹爹,除此还有徐明晋也在那,曼娘面上现出喜悦,快步上前就要叫人。管家娘子总算追上曼娘开口:“小姐,您记挂着八爷,也是常事,可是这在码头上人来人往。”

徐启已经开口:“不妨事,我们的船停的远,再说我许久没见曼娘了,也想的紧。”主人既发话了,管家娘子也就退到一边。陈七老爷这才笑着道:“曼娘这一路虽没说,但也念着姐夫,我还想着等下了船,也不在这歇息,直接换车就走,谁知姐夫就来接了。也不晓得是不是我沾了曼娘的光?”

徐启见女儿和平常一样,心里这才安定,笑着对陈七老爷道:“自然是曼娘沾你的光。”陈七老爷不由哈哈一笑:“姐夫也别哄我了,明明就是你想女儿了。”徐启只是一笑没有说别的。

寒暄几句,也就下舟而去,徐启既来接曼娘,曼娘他们又远道而来,也就在驿站歇息一晚再进京。进了房洗漱一番,厨房又送来一份饭菜,驿站的饭菜是没有家里好的,曼娘只喝了一碗粥吃了个包子再夹一筷子菜就算吃完,剩下的让丫鬟们去分了吃。

丫鬟们刚把东西收拾下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咳,春雨忙掀起帘子:“小姐,八爷来了。”曼娘起身迎接,徐启已经走进来,瞧一眼丫鬟们收拾下去的饭菜才道:“这驿站的饭食就是如此,你弟弟在这住了两日,嚷着回家要好好补补。”

曼娘敛眉一笑,请徐启坐下又给他倒杯茶:“这是新得的碧螺春,虽不是明前的,也是今年的新茶。只是这边的水硬,比不得家乡的水泡出来的。”徐启接过茶,见茶色似绿葱,叶如新芽,嗅一嗅就道:“果然还是家乡的茶好。”

见父亲喜欢,曼娘脸上笑容更甜:“女儿这回上京,祖母还让女儿给爹爹带了不少东西。”说着曼娘就掰指头开始数,徐启面上笑容更盛:“好了,好了,爹爹晓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就别数那么多了。”

曼娘坐回父亲身边,看着父亲的脸突然笑了:“爹爹果然越活越年轻,二月爹爹走的时候还有些小皱纹,今日女儿一见,竟半根皱纹都没有。爹爹这样,哪是过几年就做祖父的人?”徐启不由自主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吗?还过几年就做祖父,你弟弟可还小。”

曼娘的头微微一偏:“不小了,晋弟已满了十四,眼看就十五了,爹爹难道还没给晋弟寻摸一个好媳妇?”徐启算一算就笑了:“我和你母亲提过,她说留心着呢。”说到你母亲的时候徐启往女儿脸上看去,见女儿依旧笑吟吟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虽知道女儿为人,但这种事情总是大事。

曼娘见徐启只瞧着自己不说话,唇不由撅起:“爹爹这是把女儿当成那种小气的人了?爹爹既娶了母亲,这家里的事自是要交给母亲去打理,晋弟和难哥儿的婚事,也自是母亲和爹爹做主,难道还要女儿在中间横插一竿子不成?爹爹若再以为女儿会为了这个不高兴,那就是错看女儿了。”

说着曼娘身子一转,做出不理徐启的样子,徐启不由笑了,安慰女儿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只是现在家里和原来不一样。我始终怕你…”曼娘转过身,看着徐启笑了:“爹爹的担心女儿晓得的,可是爹爹既明白女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不知道郡主是何等样人?郡主若真是那样面上宽容实则小气的女子,又怎会待晋弟和难哥儿如亲生一般?”

被女儿反问徐启并没生气,反而十分欣慰,女儿果然依旧是那样懂事大方,为人着想只是?徐启的眉皱一下:“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曼娘噗嗤一声笑了:“爹爹这话煞好笑,女儿哪里会受委屈?女儿是缺吃的还是少穿还是没人服侍了?况且女儿再说句大话,娘活着时候也好,祖母也罢,还有姨母也好,都谆谆教诲女儿,女儿现在是十七岁不是七岁,怎会受委屈呢?至于有些下人,下人们贤愚不齐是难免的,小事不用去管,大事的话,自有人去收拾。”

女儿一直都很稳重懂事,但徐启从没有像今日一样觉得女儿如此体贴,脸上笑容又现:“我知道我知道,可…”曼娘起身把徐启拉起来:“爹爹,您就别可是了,女儿不是小孩子了,您啊,好好地和舅舅说说,等明年舅舅赴过会试,也能称您一声前辈。”

陈七老爷的声音已经响起:“好啊,曼娘,就依了你这吉言,到时我就不叫姐夫,该称前辈了。”说着陈七老爷已经走到徐启跟前:“姐夫,晓得你是关心,可是曼娘也不是孩子了,若不是,”陈七老爷飞快地把那后面那句话给咽下去,重新道:“你这样,就是关心则乱了,走走,还是回去再和我说说别的,我虽在京城出生,可离开京城也有不少年了,还不晓得京城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徐启看向女儿,心中骄傲感顿生,别说满京城里面寻,就算是自己见过的那么多名门闺秀、宗室千金里面,也没有一个比的上自己女儿这样周全大方体贴人的。

曼娘送走父亲和舅舅,打个哈欠准备回屋歇息,转头看见徐明晋站在那里,不由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徐明晋已经从孩童长成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浓眉微微扬起,看得旁边的丫鬟不自觉红了脸。

弟弟果真不是小孩子了,曼娘眼一扫就明白,掀起帘子进门,给他倒茶,笑着道:“你来,总不会是告状的吧?”徐明晋正好接过茶,听了这话差点把茶打翻:“姐姐几个月不见爱说笑话了?我告什么状呢,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也没谁给我委屈受。”

曼娘坐到弟弟面前,把春雨拿出来的点心往弟弟面前推一下:“这些都是临走前祖母吩咐厨房做的,说你爱吃这个,特地做了两大包呢。”徐明晋拿了一个意思意思吃了就笑着说:“祖母还当我是小孩子爱吃甜的,我现在早不爱吃了。”

曼娘点头:“嗯,再过几年就该娶媳妇了,不过我倒觉得,你要能受委屈,受一受也好。”徐明晋惊讶地睁大眼,曼娘忍住笑:“你难道没听过成才的人,要苦其心志吗?”徐明晋笑了:“姐姐还是爱打趣我,你就放心吧,我定不会做那种京里常见的纨绔子弟,我会好好读书,努力上进,照顾弟弟爱护妹妹,孝敬…”

曼娘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得,你就别把当日我和你说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你长大了,这很好。”看着曼娘沉静的脸,徐明晋想起当日母亲去世时姐弟们的伤心,还有知道父亲要另娶时的惶恐,都是姐姐在旁边陪伴安慰,其实姐姐也只大自己两岁。

徐明晋的手覆到姐姐手上:“姐姐,我是长大了,以后姐夫欺负你,我会上去揍他。那什么为了外面的美貌女子就不要妻子这种事情,他要敢做的话,我就把你接回来,我养你。”弟弟说的一本正经,曼娘忍笑不住,看着弟弟故意板着脸:“我知道了,那你以后娶了妻子,看见外面美貌女子,要纳她为妾,然后为了这个美貌女子冷落了妻子,于是你的妻舅就要把你妻子接回家,那时你怎么想?”

这样的反问常有,徐明晋很快就答:“姐姐,你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愿自己的姐姐受委屈,当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委屈。”说完徐明晋看着曼娘脸上的笑容,不由脸一红嚷道:“姐姐你又取笑我。”

曼娘忍不住伸手捏弟弟脸一下:“什么取笑你?做一个堂堂男子,自然要有自己的责任,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过呢,也怕你心性不定,现在说的这么好,以后可不如此。”徐明晋被姐姐这样一说忍不住嚷起来:“姐姐又取笑我,我可不是那样见一个爱一个的。”曼娘又笑了,春雨已经上前笑道:“是,知道少爷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会护着小姐,不过这会儿天已晚了,明早还要赶路,少爷还先请回屋歇息才是。”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夜深,徐明晋忙起身告辞,曼娘叫住他:“哎,长成大人了,这点心要不要送到你那边?”徐明晋不由做个鬼脸:“不要了,可是姐姐你也别扔了,难哥儿好这个,汪嫂子不许他吃太多甜的,说对牙不好,我到时悄悄给他送去。”

才说是大人呢,这会儿又露出孩子样,曼娘瞧着弟弟走出去,也就收拾准备睡觉,春雨伺候曼娘时间长了,笑着道:“小姐也该像和少爷一样多笑笑呢。”曼娘摘下发上的钗:“为什么?”秋霜已经接口:“这样等小姐嫁过去,才会得长辈们的喜欢啊。”

、65重逢

得长辈们的喜欢?曼娘仔细想了想,还没说话夏露就道:“小姐这么好,待人宽厚有礼,对我们也好,对长辈也很孝顺,不轻易嬉笑正是大家闺秀的风范。长辈们怎么会不欢喜?”冬雪也笑了:“夏露你虽说的是,可是呢,这人上一百就千奇百怪,小姐们有各种各样性子的,长辈们不也如此?”

丫鬟们叽叽喳喳中,曼娘已经卸掉妆容,起身笑着道:“你们再说来说去,我就被你们夸成一朵花了,都坐了这么多天的船,你们还不累?都下去吧,我要歇着了。”丫鬟们齐声应是服侍曼娘躺好后退下。

曼娘看着外面的灯一盏盏熄灭,这才睁开眼,其实虽和爹爹弟弟丫鬟们都说的毫不在意,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曼娘能肯定自己和爹爹在想什么,但是曼娘不能肯定新安郡主是怎么想的,毕竟林琉玫才是新安郡主的亲生女儿。

曼娘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困倦袭来,这才闭眼安睡,别去想了,还是好好地歇息,明日起来还要赶路呢。

既然徐启亲自来接,从通州到京城也就没那么赶,晃晃悠悠倒似是出来游玩一样,不过此时已是深秋,路边也没什么景色好看,只是彼此说笑消磨这路上时光。第三日中午就进了京,陈七老爷再次拒绝徐启让他到自己家去住的邀请,带了下人就往陈府那边去。

徐启目送妻舅离去才对曼娘道:“你回去之后,给你舅舅送些日常的东西去,虽说这边有下人照顾,但你舅母又没来,你婆婆那边还要看顾着另一边,难免有些想不周到。”婆婆?曼娘愣了下才想起说的是陈铭远的母亲,陈阁老告老也有四五年了,这边府邸还要陈大太太平日帮忙照顾,脸不由微微一红,声音有些小地应了声。

徐启看着女儿面上的羞容,能嫁回陈家,其实对女儿也是件好事,毕竟陈家是曼娘外祖家,彼此都知根知底,不是那些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