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先不急。”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背上,微微一皱眉,伸手调了输液器的齿轮,将速度调缓了,问:“怎么没见你堂姐?不是她陪你来的么?”

“律所一大堆的事情, 我让她先回去了。”

“你烧成这样,39℃,还不让你堂姐陪你, 你就对自己这么放心?”男人直直望向她, 口吻严肃,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温凉倒是不在意, “反正人都在医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承远:“……”

“你倒是想得开。”男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只见他起身,扔下话,“看着点吊瓶,我出去一下。”

霍承远突然出现,温凉这会子完全不困了,点了点头,“霍院长您忙。”

霍承远离开了几分钟,再回来手里端着一只一次性纸杯。直接递给她,“喝点水,你嘴唇起皮了。”

温凉看着他手里的纸杯,有些迟疑,没立即伸手去接。

他好似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忙给她吃定心丸,“放心吧,是温的。”

温凉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这才伸手接过去。细细地抿了一口,问:“你哪里弄来的开水?”

“到护士站接的。”

“困吗?”霍承远重新坐下,“困就睡会儿,我替你看着。”

这会儿温凉倒是没觉得困。可又怕和霍承远大眼瞪小眼,徒增尴尬。就索性闭眼装睡。

霍承远不知道她是装睡,以为她是真困了,这么快就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西服外套盖在她身上。做完这些,眼神又不经意间扫到她红肿的手背。

她手背上的那点皮肤极白,针头扎进去,青一阵,红一阵,格外扎眼。她输液的那只手就放在冷冰冰的桌面上,五指蜷缩着。

她似乎真是睡着了,呼吸平稳,面容沉静。

男人的心思微妙地转了一转,将她的小手轻轻地放进自己手心里。

男人掌心的温热顺着温凉输液的那只手直接流淌到她心里。

回忆被人撬开一角,她冷不丁想起高三那年冬天。临近期末,班里却爆发了流行性感冒。一个两个的纷纷病倒了。不是打针就是吃药。

温凉即便体质不错,却也不负众望地被传染了。高三课业紧,温凉不愿耽误白天学习。就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去医院输液。霍承远那几天就专门找理由跟班主任请假,去医院陪她输液。

那个时候少年也是像这样将她输液的那只手纳入自己掌心,用自己手里的温度温暖着她。

少年当时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桌子太冷,我帮你暖和暖和。”

十二月底,横桑妖风阵阵,满城的寒冷肃杀之气,来往行人都裹着厚厚的大衣和羽绒服。少年却始终穿得单薄。棉衣内就是一件薄薄的T恤。可男孩子历来火气旺,他的手总是很暖和。握住就像手心里藏了一团火。

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温凉始终记得那些寒冷的夜晚。输液室空无一人,他们坐在角落里,她静静地输液。他拿出数学试卷给她讲数学题。少年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舒缓无比。

输完液,他再送她回家。大冬天的,天气又那么严寒,所有人都恨不得早点回家。可他们俩却不同,他扶着自行车,她走在他边上,晃悠悠地走,边走边聊天,恨不得那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不过也不是每个晚上都这么纯洁的。有时候少年会将她拉到某个角落里,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吻她。

情难自禁的时候,他的手也会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不过始终不曾越线。

高中时代,每个夜晚都是轻快雀跃、浓情蜜意的。他们彼此分享着青春的悸动和甜蜜。

她在新西兰留学的那四年,总是会时不时想起这些日子。那个时候她没想过她会回国,也没想过回国后还能再见到霍承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回国后重遇霍承远,她毫不犹豫地就和他在一起了。而且进展神速,在一起不到半个月就滚床单了。

分开四年,她是青涩的第一次,她没想到他也是。所以那场欢/爱显然是没有多愉快的。

他莽莽撞撞,毫无技巧可言,弄得她又胀又痛。不过痛并快乐着。她在他身下,看到男人挥汗如雨,浓沉的眸子里完完整整倒映着她的影子。她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时隔多年,得偿所愿的满足。

不过第一次以后,各种销魂蚀骨。只要碰到他轮休,她第二天不用去律所,她不昏睡个一整天就醒不过来。

当年有多激烈,有多刻骨铭心,如今就有多痛不欲生。就像被人硬生生抽掉了身体里的骨头,只剩下一堆皮肉,无能为力。

磕磕盼盼,一晃眼,都十多年过去了。

——

输完液已经差不多快八点了。霍承远提出送温凉回家。温凉居然难得没有拒绝。

温家老宅在半山,远离闹市区。温凉为了图上班方便,就在律所附近买了套两室一厅。堂姐温如语偶尔会到她这里小住两天,平时大多数都是她一个人住。

送她到家后,霍承远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只说:“你早点休息吧。要是明天人还不舒服,就请个假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头脑发热,温凉居然在男人转身欲下楼的那刻直接叫住他:“霍承远,我还没吃晚饭,你给我煮个面再走吧!”

男人脊背一僵,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身,无比诧异地说:“温凉你说什么?”

“我……我说……”她满脸纠结,犹豫不决,热度爬上脸颊,双颊发烫,顿时就把自己点燃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

霍承远沉声打断她。直接抬步走进屋子,直接捏住她手腕,砰的一声脆响,瞬间就将防盗门合上。

关门声被无限放大,压榨着温凉的神经。

她心尖一颤,绷紧身体,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拳头。

然后下一秒她被堵在门板上,男人摁住她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下去。

——

“唔……”

双唇被人突然堵住,四片唇瓣紧紧相贴,温凉的脑子有一瞬间凝滞。

一瞬过后,她立马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下意识地就反抗。牙关紧闭,拒绝他的亲近。

男人箍地很紧,温热的胸膛压在她身上,大手死死摁住她脑袋,使她压根儿就动弹不得。

他又极其富有耐心,一直在她唇上流连,一点一点消磨掉她的理智。然后再一点一点撬开她牙关,由浅入深,长驱直入。

她挣扎了两下,无果。心一横,索性不再反抗了。

全当是让自己放纵一次吧!

心里防线一退,自然整个人都柔软顺从了下来。

她睫毛轻颤,双手不知不觉附在男人宽厚的脊背上,尽着自己的本能承接他的吻。

察觉到她的松懈,这个吻愈发变得炙热缠绵。

女人的发丝柔软顺滑,他的手指很快便没入她的发里。她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那是他想念多时,在脑子里盘旋已久的味道。他一旦沾上,就欲罢不能。

温凉就像是在经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所有的理智被他细密而又无限柔情的吻磨的一丝不剩。

一吻过后,他松开她,她几乎断了气。

男人炙热撩人的视线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眼眸深沉,浓黑如曜石,眼里掉满细碎的灯光,灼灼发光。

他动了动浅淡的双唇,嗓音低迷暗哑,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缓缓靠近她,“温凉,这扇门一开,就合不上了,懂吗?”

温凉没有回避他的眼神,视线交接,她掐了掐手心说:“霍承远你会被我传染的。”

答非所问,彼此却是心知肚明。

霍承远一把扣住她腰,打横抱起她,勾了勾唇,气息徐徐温热,“你以为我会怕吗?”

第七十九章 番外(9)——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

男人打横抱起温凉, 一路向卧室走去。几秒钟的功夫, 两人便双双塌陷在柔软的床垫里。

她躺在床上, 下意识就蜷缩了下脚趾头。

霍承远双手撑在床上, 眯着双眼,俯身看她。视线前所未有的灼热,几乎都能将她给烤焦了。

温凉不敢看他,索性将脑袋扭到一边。

卧室没有开灯, 黑黢黢的夜色无声无息地包裹住两人。外头大城市璀璨的灯火透过纱窗一点一点溢进来, 微光闪现。

屋子里偏暗,她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可却也知道男人此刻一定格外深情款款。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好像已经容不得她反悔了。

温凉,就当是给自己一次机会!放纵一次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思绪万千之际,男人的厚重的胸膛悄无声息地压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他柔软的双唇。

七月天,卧室向阳,被太阳照了一整天。到了晚间,热度依然没有消散, 一股闷热的气流始终滞留在屋子里。

事发突然,两人顾不得去开空调。他们身体黏身体,肌肤相贴, 温凉觉得热得不行, 整个人都似乎被引燃了。

男女间,男欢女爱, 说到底不过就是那么点事。可真正经历起来,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感受。

就像现在,温凉和霍承远。过去久远,前路未知,心结又没彻底解开,不知何去何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弄到床上来了。不能不说荒谬!

算了,不想了!索性就当放任自己一次。反正对象是霍承远,她不吃亏。

霍承远哪里知道她的千千结。他只知道,这件事一旦做了,以后温凉就更别想和他撇清了。

之前他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寻找一个契机。如今这个就是!

他一面吻她,一面摸索着去解她裙子的拉链。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休闲的长裙,隐形拉链安装在后背。他找起来委实有些麻烦。

不过男人天生是脱女人衣服的个中好手,三两下就解开了她的裙子。

霍承远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一/丝/不/挂了。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和她“坦诚相待”了。

他火热的手掌沿着她曼妙的腰线游走,不断点火。摩拳擦掌,即将开始一场征战,却意外地听到客厅里传来一个女声:“凉凉,我先回老宅了。”

温凉:“……”

霍承远:“……”

是堂姐温如语的声音!

卧草,堂姐怎么在家?

两人对视一眼,温凉惊地立马就坐直了身体,一把扯过空调被盖在自己身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点她堂姐难道不该是在律所处理案子么?怎么跑家里来了?

突然被人打断,霍承远也是一怔,下意识地拢紧了眉头,眉毛上扬,一脸无语。

这状况也太突然了,根本就让人措手不及啊!

温凉都快哭了,愁容满面,扯了把嗓子,“姐,你怎么回来的?”

外头的人没回答她。紧接着她便清晰地听到了防盗门被锁上的声音。

靠,这剧情也发展地忒狗血了点吧?

这么看来,她和霍承远一回到家,温如语就知道了。她当时应该是在卧室里,没出来。她和霍承远的那些对话,堂姐也肯定已经都听到了。

温凉发誓,她堂姐一定是故意的。走之前还要专门跟她打声招呼,安安静静地离开不好吗?

温律师气地直咬牙,“这人太坏了!!”

事发突然,霍承远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尴尬。

周围的空气诡异地静默了一会儿,霍承远打破静默,揶揄:“温凉,你堂姐是真爱你!”

温凉:“……”

很棒棒了,之前暧昧和如火如荼的气氛一扫而空。整间卧室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温凉是及时用空调被盖住了自己裸/露的身体,可霍承远却是一/丝/不/挂,“坦诚”的可爱。

借着卧室里那么点微弱的光线,温凉小心地往男人的某个部位瞅一眼,某个小家伙儿正虎虎生威,势头凶猛呢。

温律师觉得自己的双颊似乎更热了,火辣辣的灼烧感,燥得厉害。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眼神四处飘散,“你还好吧?”

听说这种时刻突然被人打断,男人可能会早/泄。

“你说呢。”霍承远没好气地说。

温凉小心翼翼地建议:“要不你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霍承远:“……”

霍院长气地直咬牙。直接伸手强势地扯掉了温凉盖在身上的空调被,将她一推,直接放倒,滚烫灼热的胸膛重新覆了上去,封住她唇,“温凉,都这时候了,你觉得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么?”

温凉:“……”

很快,之前消散掉的暧昧和火辣辣的气氛又迅速回来了。周遭的空气瞬间被染上了无数情/欲色彩,肢体碰撞的声响明显而清晰。

温凉又开始觉得热了。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男人身上的热度更是灼人,烧地她的脑袋晕晕乎乎的,理智直线下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爱之人无论何时何地,总能轻而易举就勾起你的欲/念。这句话适用霍承远,也同样适用温凉。

他卯足了劲头吻她,沿着锁骨一路往下,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

温凉觉得身体发热,更觉得自己已经欲/火焚身。越来越想要他,只想抛却一切和他抵死缠绵一番。她无比想念他给的激情和销魂。

卧室里那么暗,温凉却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手腕上的伤疤,狭长的一条,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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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吗?”她轻轻问他。

这样愣头愣脑的一句话,霍承远却立马就听懂了。

“没感觉了。”

“怎么弄的?”

“桥石地震,我去灾区救灾,碰到余震,车子翻了,被石块压得太久,伤到神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治不好了吗?”她眼眶发热,有泪光闪烁。

“凉凉,别说话!”他打断她的话,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捏着她柔弱无骨的细腰,没有任何犹豫,冲刺一般挺身而入。

温凉觉得她的五脏六腑都被瞬间掏空了,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席卷而来,让她止不住滑下了滚烫的泪水。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像这样不顾一切,抛开所有,和心爱之人好好地做一场。对于温凉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有生之年还能这样拥抱自己心爱的男人,亲吻他,和他做/爱。这一刻,温凉觉得死了都值得了!

——

再醒过来已经是大半夜了。

窗外是浓沉的夜色,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一捧微弱的光束映照着狭小的空间。

温凉完全是被自己饿醒的。

感冒发烧,精神不济,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在医院输完液回来,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四/五个小时了。如果再感觉不到饿,那她真可以修仙去了。

她摸了自己扁平的肚子,赤脚跳下床,跑出卧室去找吃的。

霍承远正坐在客厅里沙发上抽烟。他没开灯,猩红的一抹火星在黑暗里燃烧。周遭的空气都浸透着一股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看到她出来,他忙掐了手中的香烟,问她:“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面。”

“怎么不开灯?”温凉走到墙边将客厅的吊灯打开。

万千灯光一泻而下,一室光明。

茶几上全是霍承远抽剩的烟头。

她家没烟灰缸,霍承远的摇头全都摁在茶几上,散落各处。

“烟瘾有些重啊你!”她扔下话,踩着凉拖,拖拖踏踏地往厨房方向走去,“你先去睡吧,我自己煮,就不劳霍院长动手了。”

“回来!”霍承远霍然起身,从身后一把握住她手,沉声说:“我去!”

那么坚持的口气,不容置喙。温凉不禁闻之一顿,当即松口:“好吧,你去。冰箱里有汤圆,给我煮碗汤圆。”

他挑了挑眉,看她一眼,眼里有深意,“不吃面了?”

“想吃点甜的。”温凉轻声解释。

“OK,给我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