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能最近流感吧。”桑桑有气无力的应道。

“我有个师弟在这边,你等几分钟,我让他给你安排下。”靳斯南忽然想起来赵晨光也在这边上班的,便和桑桑说道。

“也行吧。”桑桑也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感冒来势汹汹的,而且她自己光站在这里感觉都吃力的很,眼下便也没有逞强推辞了。

果然,她挂了电话没多久后,就有个帅气的男医生到这边挂号的窗口边找她来了。

“赵医生?”桑桑虽然烧得厉害,先前给妈检查过的医生赵晨光却还是有印象的,眼下也是礼貌的打招呼。

“刚才靳师哥打我电话我才知道原来是嫂子,虽然同在建市,靳师哥都很少和我联系,难得他会打电话给我,我还吓了一跳,原来是为了嫂子的事情。你跟我过来吧。”赵晨光看起来也是个心热的性子,眼下一边带路,一边热络的聊了起来。

桑桑也只是跟着点点头。

两人到了三层那边,刚从电梯里出来,未料到徐程婕也是手上拿着资料,看起来是准备要进电梯上去的,只是看到一起的桑桑和赵晨光,她显然也是颇为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程婕,这是嫂子嗳,我都不知道靳师哥原来已经结婚了。嫂子感冒了,下面挂号的人又多,师哥托我关照下,我把嫂子带去普外科那边去。”赵晨光很自然的替两人介绍起来。

桑桑觉得世界真是太小了,到哪里都能遇见徐程婕。

“嗳,你上午有那么多病患等着,耽搁这么久,那些病人肯定会没耐心起来的,我正好有空,我带嫂子去吧。”徐程婕脸色突然就变了一变,脸上也显出前所未有的和煦起来,见着赵晨光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她便又娇嗔起来,“晨光,你对我办事还不放心吗?”

“那行吧,那你带嫂子过去吧。”赵晨光见着徐程婕这么心热热的,而且也就是这么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便也放心的点点头,随即又对桑桑说道,“那我先过去了,以后要是带你妈过来检查的话,你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嗯,麻烦赵医生了。”难得他还记着孙玉芬的事情,桑桑也是礼貌的谢道。

等赵晨光走后,徐程婕便在前面带路起来。

她难得这样破天荒的热络起来,桑桑虽然心里有点膈应,面上也没有明显表露出来,更何况她自己都要烧的糊涂了,其实也没这精力多想徐程婕的事情。

有徐程婕在,她才把桑桑带过去,那医生就及时的给桑桑开了药方,挂盐水还给桑桑配了一堆的药。

等桑桑挂好盐水后,徐程婕又说道,“你在这里吧,我去给你拿药。”

“我待会自己去取好了。”桑桑也是不好意思太麻烦徐程婕,眼下立马推辞起来。

“我可不是为你的缘故。斯南交托给晨光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替晨光办好的。”徐程婕说这时,语气又回复到平常傲然的样子,不过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桑桑此时手上还打着点滴,也抽不开身,便也只得由着徐程婕去给她取药去了。

徐程婕没多久就回来了,手上拎着那一堆药,她把药放在桑桑旁边的空位上,语气冷淡的说道,“那上面标签贴着吃药的时间和颗粒的,你自己看下就行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平心而论,今天徐程婕也是帮她跑上跑下的,一事论一事,桑桑这倒是诚心诚意的道谢起来。

“你也用不着谢我,我只是看在斯南的面上。”徐程婕不置可否的应道,说完后这才转身离开了输液室。

桑桑到下午挂好盐水才回家。

她一年到头都很难得会感冒,不过一旦感冒了,定然是要打针挂盐水的,不折腾好多天都好不了,不过桑桑自己也是习惯了的。

回家里后又觉得渴睡的厉害,吃了医生开的药后就睡觉了。

靳斯南也还是忙得不着家。

桑桑自己吃了几天的感冒药,虽然那高烧退了下来,不过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整个人连着精神也差了许多,白天昏沉沉的渴睡,晚上却是整夜的失眠起来。

几天下来,她就觉得整个人都虚乏的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人在脆弱难受的时候总是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自己。

桑桑也不例外。

又到了晚上,望着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桑桑知道自己今晚大约又要失眠了,她心头不知为何就惶恐的厉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那种在心头深处蔓延上来的惊惧就像是恶魔般的,时不时的就要窜上来,这种难以痛苦难言的情绪,她总觉得自己万一松懈了控制不住,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她想要看到斯南,有斯南在旁边陪着自己,她肯定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的了。

一想到此,桑桑这才换了衣服,自己到院子里开了车子去公司找靳斯南。

已是深夜。

整片工业园都寂静的很。

桑桑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后,便按了电梯上去。

靳斯南在的那层办公室里,果然他和宋海杨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大概宋海杨这阵子也是忙得天翻地覆的。

桑桑过去的时候,靳斯南还是在办公桌前忙着什么。

“桑桑,你怎么过来了?”陡然间看到桑桑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靳斯南也是无比吃惊的问道。

“你最近好像比以前还要忙了,我看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桑桑走近了,才看到靳斯南桌上一大堆的资料,不过还有什么起诉书之类的打印稿,她这才颇为疑惑的问道,“锦大要起诉谁吗?”

“前阵子有笔煤炭投资,被海关截留了,本来是要卖给火力发电站的,结果查出来发热量不合标准被海关扣留了,现在准备跨国诉讼。”靳斯南也还是神色如常的说道。当然他没有提的是,那笔煤炭的供应商先前是派叶淮容带专家过去验过的,而今叶淮容全身而退后,留下的残局立马就显露出来了。

还好,在那批货到达海关前,靳斯南自己就隐有预感,早已派人把中间商的行踪都盯住了,眼下即便货物被海关截留住,他便及时的准备应诉材料,还不至于到连诈骗案的刑事负责人都联络不上,毕竟还能追回部分的货款,这已经是天大侥幸的事情了。

“这么大宗金额的贸易,不是会应该有相应热量值合格的证书的吗?离港时还有装港检验报告的,怎么会出这么明显的纰漏?”桑桑对于国际煤炭贸易不上很熟悉,不过她也是按着平常自己接触过的流程推测问道。

“现在查出来,连授权的证书都是虚假的。”靳斯南有些无奈的应道。

“不过货被海关截留了,即使能追索回部分货款,损失应该也会很惨重。还有,这个负面新闻要是被报道出来的话,会重创锦大的股价的吧?”桑桑一想到此,脸上也是跟着沉重起来了。

“恩。已经让宋海杨和各个媒体的相应人员都打好招呼了,暂时不会出现在媒体的报道上的。”桑桑的思路果然是和合他的节奏,若是桑桑还当他的秘书,倒是可以给他省心不少的,想到这时,靳斯南倒是颇为感慨的说道,“你辞职后,感觉是少了个左膀右臂。你再带安安一阵子,要不然之后还是回来上班吧?”

“过阵子再说吧。”被靳斯南头一回这么认可她的工作能力,池桑桑心头倒是有点怪异的感觉上来。

靳斯南便也点点头,不过随即又忙他手上的事情,桑桑也插手不进来,不过他想必这阵子工作压力也大,而且又没有休息好,相比从前那个讲究的他,已经是潦倒了不少。

桑桑坐在前面的沙发上好一会后,这才颇为感慨的说道,“斯南,其实董事长位置也是挺不好坐的。”

“那当然,股东关心的话题永远就是一个,除了利益还是利益。谁在位可以创造的价值最多谁就可以继续在位,否则就等着被踢出局。这就是商场的游戏规则,要想在这个游戏里生存下来,就得摸清游戏规则,很正常的。”靳斯南忽然抬起头来随口应道,脸上也还是从容的神色。只不过他自己忙于公事,也没有留意到桑桑情绪的细微变化之处。

其实桑桑最欣赏的便是他的这份独有的果敢从容,明明眼前这样危机重重的状况对常人来说,都已经是觉着要一筹莫展的了,而他,却也还是这般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那份从容。

这才是她认识的靳斯南。

也是他最让人心动的地方。

一念至此,桑桑原先对靳斯南不着家的那点小心思倒是随即就被压了下去,加之靳斯南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她便也没有和他细说她自己原本过来想要说的事情。

一直等到深夜,靳斯南也是满脸倦意,大约是顾虑到边上有桑桑等着,这才收拾了下桌面回家去了。

桑桑去公司一趟后,也大致知晓了靳斯南这阵子忙碌的缘由。

跨国诉讼,其实谈何容易。

她都很久没上网了,白天里难得寻了空随手搜索下,都是诉讼失败的例子,鲜有诉讼成功的,不过往往赔偿款也是追不到位的。

一想到那笔煤炭投资的总金额,桑桑也是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可是,那些事情还轮不到桑桑操心多少,桑桑却是愈发控制不住她自己的情绪的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是难受,难受的不想吃饭睡觉不想说话,连着安安她都不愿意看到。

她觉得自己难过的像是要死了似的。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家里又没有安眠药,她情愿自己吃瓶安眠药下去,安安逸逸的睡上一觉就好了。

其实这么多天失眠下来,她的脑袋已经胀痛的快要裂开了似的。桑桑想着医生开的吃感冒的药肯定会有嗜睡的功效的,便又去吃了好几颗药下去。

吃了药后,她自己漫无目的的走到阳台上,忽然就现出了可怕的念头。

不可以!

她是不可以继续那样可怕的念头的!

可是她真的好难受!

桑桑痛苦难言的回到卧室里,颤抖着拨了靳斯南的电话。

她要靳斯南赶紧回来带她去医院,她一定是快疯了!

只要靳斯南回来,他肯定会有办法救救她的。

可是,她一直拨了很多遍,靳斯南却始终没有接她的电话。

桑桑还是不甘心的要继续拨了下去,未料到见着有电话打了过来。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她只要和谁说说话都成,她这才立马接了电话起来。

凌晨时,靳斯南才回到家里,隐约间听到楼上安安的哭声,他心头忽然一惊,这才大步朝楼上走去。

果然,房间里一片狼藉,很多东西都被横七竖八的打碎扔在了地上,而安安躺在婴儿床那边,也不知道是受惊的缘故还是怎么的,依旧声嘶力竭的哭闹起来,他疾步过去抱了安安起来,幸好安安也只是大声哭闹着,并没有其他状况。

靳斯南手上抱着安安,又朝混乱不已的房间里看了一圈,这才在阳台前面的窗帘堆里看到了桑桑的身影。

那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似要跳了出来似的,几秒的时间就走到了桑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桑桑前面的窗帘推开,果然见着桑桑正蜷缩在那里,满脸泪痕的颤抖着。

“桑桑,你怎么了?”靳斯南早已开口问道。

“斯南,我们离婚吧。”她忽然开口说道,然而这次语气平静的毫无波澜起伏的,甚至是连靳斯南怀里的安安都没有看上一眼。

没有任何缘由也没有任何征兆的。

然而,靳斯南却是知晓着,这次是终要一语成谶的了。

三十七岁那年,靳斯南事业重创。

与妻离异,安安归他抚养。

第78章

二年后。

桑桑还在办公室里准备去办事处开会的资料,未料到内线响起,老大让她过去趟她的办公室。桑桑的现任老大Alan是很看重下属的着装品位的,桑桑过去她的办公室前,倒是下意识的从包里拿出化妆镜检查了下自己,这才起身朝alan的办公室走去。

“Alan,有什么事吗?”桑桑敲门进去后,恭敬的问道。

这个女魔头是协和集团里仅留不多的老功臣,真要说是职位倒也不算很起眼,明面是开发部的经理,不过公司里的大事都要插一手,就连着集团的总经理言湛都要对她忌惮三分的。年纪四十又五,未婚,实打实的工作狂人,对下属的要求从工作处理方式到着装细节无一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无论下属怎样小心翼翼,总能被她挑出点毛病来。

当然,她也自有她自己的惊人之处,所以才有资格对下面的员工指手画脚的。

“明天在凯湾酒店有明年春季的服装发布会,届时会有很多业内大佬参加的,你到时候随我一起陪言总去参加。”Alan随口吩咐道。

“我吗?先前开会时不是说姜经理和你们一起过去的?”桑桑还是不太确定的问道。毕竟像这样高规格的明年新季的发布会,她这种资历的实在是太浅了,而主管业务部的姜经理对这方面是尤为精深的,从服装发布会上的带回来的点子让下面业务部跟进打样出来后,是很容易被国外一线品牌的设计师选中,单子自然也跑不了,更何况先前在会议上已经听姜经理提起过要去参加的事,怎么突然又换成自己了,桑桑心头也是有点惶恐的。

“小姜因为私人原因,几个月后会离开公司。业务部的部门经理正好空缺出来,到时候我会建议内定你的。”Alan说时脸上也还是极为随意的神色。

池桑桑却是听得目瞪口呆起来。

老实来说,她来协和集团上班后,的确是以前所未有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去。

加之她进去后就被分到了Alan的下面,其实Alan那雷厉风行的工作习惯和靳斯南倒是有几分相似的,她下面的人事变动也是颇为频繁的,正好桑桑以前在靳斯南下面做事,这方面的业务水准其实早已是无比娴熟的,加之她从事的还是以前的老本行,处理事情来自然的如鱼得水的。

好在alan这人虽然吹毛求疵的很,不过却是极为惜才的,加之桑桑又有干劲,她看桑桑倒是极为顺心意的,有好处便也会帮桑桑去争取到。

“alan姐,业务经理这个职位我担心自己还是没有能力胜任,怕辜负你的一片好意。”陡然间被告知自己即将会被晋升为业务经理,桑桑这倒是真的诚惶诚恐起来,眼下便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进协和也有一年多了,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了,这业务经理你以为我舍得让你去当,我自己培养的人还要拱手送到其他部门去,我都没计较自己的得失,你还这么多话?其他没事了,你回去忙自己的事吧。”Alan倒是没有时间和桑桑过多探讨接下来要晋升的事情,眼下言简意赅的说完后就不甚耐烦的挥了下右手,意思让桑桑出去。

桑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临走前说了声谢谢后这才心情复杂的走出了alan的办公室。

常理来说,职场晋升总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不过若是被调任到业务部那边,就会避不可避的要与同行间抢单,毕竟业务部的经理首要任务便是把总体业绩提升上去,而事实是,协和集团和同行锦大的客户源几乎一致,加之现在的大行情还是低迷着,同行间的竞争本就日益剧烈的,桑桑担心自己若是真的担任了业务经理,后面与锦大在抢单上的厮杀是避免不了的。

她毕竟也是在锦大呆过的,虽然她也没高尚到哪里去,不过若是以后的生意场上碰见以前锦大的老同事,总是会挺难堪的,所以当alan提前和她露了口风,桑桑反倒是有点心事上来。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多想也无益。

更何况,眼前她还是抓紧准备明天参加发布会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桑桑这般想道,原来上来的那点隐虑这才抛到脑后去了。

偏偏一同前往的是总经理言湛和上司alan,这两个人对着装都有种严苛的癖好。桑桑也不敢马虎,回去临睡前就挑选了下明天要穿的礼服。

好在跟在alan的下面,桑桑的穿衣风格也得到了极大的突破。

因为若是被alan看了不顺眼的话,会十分影响她的工作心情,背后其他同事都喊alan是现实版穿普拉达的女王。

发布会之后就是晚宴,到时候alan肯定会带着自己四处去结识商场伙伴的,所以穿衣风格还是偏庄重点,桑桑便挑了一条无袖的黑色长裙,外加一件真丝的小披肩。

发布会在第二天下午。

只有一个司机跟过去,言湛下来的时候,桑桑也正好从隔壁的电梯里出来。其实平常也都是来去匆匆的,桑桑和言湛打交道的并不多。眼下见了言湛,她也是拘谨的喊了声,“言总好。”

言湛年纪三十出头,面容俊朗,加之又是极为讲究着装的,外人见着只觉得养眼的很。池桑桑的印象里,平常他也都是不苟言笑的,眼下客套的打了声招呼后,她便也顾自朝外边走去。

“今天这条裙子很衬你的肤色。”未料到身边的言湛忽然开口说道,语气里分明是十分赞许的意味。

“哦,谢谢。”能够被言总的金口夸了一句,池桑桑也是觉着受宠若惊起来,眼下便也还是继续呆板的应了声谢谢。

没一会等alan也下来后,言沾坐副驾,alan和桑桑则是坐在后排。Alan在言湛面前还是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味,坐进车内后便和言湛讨论起了当下业内的行情走势还有公司的副业投资情况。

言沾应答间既不疏离也不冷落,而且寥寥数语分析下来,饶是老江湖alan听了大都都是附和的意思。

而桑桑就在边上,专心听两人的交流起来。

到了那边会场后,现场早有许多记者在候着,今天黄莺的单位是派了另外一个同事过来,黄莺熬了这么多年,终于也熬成她们单位的一个小头头,她自己觉得经常外跑身体有点吃不消,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出来跑新闻了,大概是年纪长了几岁,黄莺对那些八卦的热衷度也终于消退下去了。

等模特走完秀展示完各个品牌的主打系列后,接下来便是晚宴了。

晚宴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alan这样的老江湖便领着桑桑四处走动起来。

这种场合,桑桑也知自己资历浅,便也专心跟在alan的旁边,alan替她介绍时,她就礼节的和对方打招呼,顺带着将自己的名片及时的给对方。桑桑自然明白,alan此举无非是替她即将晋升而暖身,以后她自己的人脉以及商场上的事情都会平坦许多的。

这点来说,桑桑还是颇为感激alan的。

大概alan觉得要紧的那波人都给桑桑介绍的差不多了,这才带桑桑回来朝她们的晚宴桌上走去。

此时在外头逛了这么久,等她们回去后,都已经没有两个连坐的位置了。

Alan正好瞧见前面有个年纪长点的中年人,大概也是见着相识的,便在那处坐了下来。桑桑就很自然的朝这桌空着的最后一个位置走去。

桑桑自然不知道这桌坐的几乎是建市排名靠前的企业代表,位置最中央其实还有建市经。贸。局的领导,不过她不认得反倒还自在点。

眼下坐下来后,觉着右边有人朝自己搭话,未料到却是言湛。

“alan带你逛了一圈有什么收获吗?”言湛随口问道。

“就是稀里糊涂的发出了挺多名片的。”桑桑意识到言湛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后,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拘谨起来,连着鼻翼上都开始冒汗起来。

言湛大概也是瞧出桑桑的窘态,这倒是开口问道,“是不是觉得热?”

“恩。”桑桑慌乱的应道,毕竟她自己开始控制不住的冒汗起来的确是事实,眼下也是老老实实的应道,不过终归是脑袋微低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面前还未拆封的餐具起来,连着她自己左边之人有些明显起来的咳嗽声都无暇顾及。

可是,下一秒桑桑就愈发风中凌乱了。

原本坐他右侧的言湛不知何时起身,绅士的帮她将身上的小披肩褪下,之后又把她的披肩平整的放在她坐着的椅背上,全套服务行云流水的倒像是高档场所的服务员似的,可是却又不失优雅之态,被他这么一打扰,桑桑鼻翼上的细汗冒得愈欢了,等言湛落座后,她这才轻声说道,“谢谢。”

“不客气。我向来很乐意为单身女士效劳的。”言湛也还是温柔的应道,桑桑没有料到言湛看着冷冰冰的,也会这样喜欢开玩笑,眼下便也继续拘谨的朝他笑了下。

其实先前桑桑自己好不容易从抑郁症的阴影里走出来后,去找工作用人单位得知她生孩子还不到一年,竟然都委婉的拒绝了,大约是觉着刚生孩子不久的新妈妈心思容易花在孩子身上而影响工作。

桑桑自己也是郁闷的可以,当然在面试时她也不会去细说自己实际离婚的事实。

凑巧那时正好叶淮容给她引荐进了协和,她又是跟在alan这样的老女人后面,两人有时候加起班来,通宵什么的都是小case,新公司的同事便很自然的以为桑桑和alan算是同类的单身知音。

加之桑桑这样显嫩的面相,生了孩子后看着还是很孩子气的,她自己没有刻意的提起过,言湛眼下以为她是未婚女性也是很正常的。

“额——谢谢。”桑桑闻言,眼下一时间也解释不清,便愈发尴尬的应了声。只是她话音刚落,就觉着自己左边位置上的声响似乎越来越明显了,她这才局促的朝自己的左边之人望了一眼。

下一秒,池桑桑的脸色立马就僵在了那里。

因为坐她左侧的堪堪正是多日未见的靳斯南。方才他都已经咳嗽了不下数次,只不过自顾不暇的桑桑没有功夫去留意到他而已。

桑桑余光里带到他眼神里满满的狭促之意,下一秒她忽然就改了主意,也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了端正回去,轻抿了一口边上早已倒好的茶水。

因为有言湛和靳斯南这样左右夹击的,桑桑表面上虽然没事人似的,一顿饭却是吃的无比煎熬起来。

好不容易见着菜式都快上完了,桑桑只想着早点结束这顿晚宴早点撤离,未料到还偏偏就有这意外的事情。

先前言湛把桑桑的披肩放在她的后座上,本就是真丝的料,自然是极为顺滑的,桑桑自己坐着稍微碰到了,那小披肩不知何时就掉到了地上去了。

刚好有服务员过来上菜,是道浓汤,那服务员脚上才踩到桑桑的小披肩上,他自然也是知道这桌坐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眼下立马条件反射的低头想要半弯身将地上的披肩先捡起来,手上原本端着的浓汤立马一斜,顿时有点汤水洒到了桑桑的后背上。

幸好那服务员也是训练有素的,汤水才洒了一点出来立马意识过来,一边赶紧跟着道歉起来,出了这种明显的差错,那服务员也是吓得不轻。

碰上这种事,总是晦气的可以,尤其边上还有个靳斯南在。桑桑和服务员说了没关系后,自己也是立马拿了湿巾背手过去想要擦下肩上。

“我来吧。”未料到她耳边忽然同时响起了靳斯南和言湛的声音,而且两人说时都已经起身。

“靳董,我来效劳就可以了。”言湛分明是和靳斯南相识的,眼下倒是及时的出声应道。

“还是我来吧。”靳斯南倒还是无事人般的应道。

“我们协和的员工,就不劳烦靳董了。”言湛说到这,好看的凤眼不知何时也浮起浅浅的笑意。

两个大男人,面上看着都是和煦春风的,只是这其间的波涛暗涌,惟有桑桑是感知的一清二楚的,她正要绞尽脑汁的说点什么以便缓解下两人不露痕迹的剑拔弩张。

只是,下一秒,靳斯南那动听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如期响了起来,“难得有机会为前妻效劳,一点都不麻烦。”